馬甲怪攻略計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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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甲怪攻略計劃-5
犯罪之都，也許這才應該是最適合用來描述米花町的詞匯。盡管在來到這裏之前——甚至在被尼古丁熏得只想咳嗽的當下，十六夜都未曾聽說米花町是如此可怕的一個地方。
於是她僵住了，徹徹底底陷入僵硬狀態，無論是知覺還是大腦，就連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都在這一刻停擺了。考上白鳥澤的聰明腦袋仿佛不覆存在，接下來該做點什麽也完全想不到。
照理說，她應該得想辦法回學校才行。不管怎麽說，逃課這種事她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可沒有離町通行書就無法搭乘電車，沒有電車的幫忙就必然到不了能夠搭乘新幹線的車站，也就沒法順利去宮城了。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十六夜蜷縮在墻腳下，目光依舊死死盯著貼在窗口上的那張告示紙。油墨印成的字跡清晰分明，可看得久了，文字忽然也變得像是可怕的怪獸，在虛空之中對著她張牙舞爪，似要將她吞吃入肚。
想想就可怕，她縮了縮身子，無盡彌漫的焦慮感多少讓人坐立難安。她灌下一大口綠茶，冰冰涼涼的溫度倏地滾進了身體裏，凍得大腦也不由得一顫，知覺隨之降溫。
她想，她好像找到解決辦法了。
坐電車需要離町通知書，但要是她不搭乘電車離開，而是選擇其他的交通方式，譬如開車或是騎行，這不也可以嗎？
好像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bug，十六夜自己都已經忍不住竊笑出聲了。
事不宜遲，趕緊打開導航APP。按照目前的定位，她正站立在米花町的中心位置。不管從哪個方向行進，距離都差不了多少。想要在離開米花町的地界後於最快時間抵達新幹線的車站，最好是直線往西南方向行進。
目標確定，路線規劃完成，在最近的便利店補充好足夠的瓶裝水和高熱量幹糧，最後再在路邊的長椅上稍稍休息半小時。確定自己已經恢覆到了最佳狀態，便不必再磨蹭了。十六夜攥緊書包肩帶，大步向前。
找到了bug確實沒錯，正在積極驗證這一bug也沒錯。可惜她不會開車，在米花町找輛自行車估計也不方便，思來想去，也就只能靠雙腳步行離開這裏了。
必須承認，這將是分外漫長的一段路程，對耐性於體力都是莫大的考驗。但人類向來是耐力十足的物種，遠古的祖先們依賴這雙腿丈量大地，得以再數萬年間遍布於大陸的各個角落。
先祖們，請保佑我，讓我覺醒一些跨越山野的原始的血脈吧！——走了一個鐘頭就已經開始腳酸的桐生同學開始祈禱。
跨過寬闊大道，從老舊的住宅樓之間穿行而過。
經過銀行時，瞥見到了一輛停在街邊的黑色小轎車，坐在其中的人正不停地往銀行的方向瞟，不時低頭竊竊私語。至於他們到底打算做點什麽，十六夜已經不打算去思考了。
一路走到日頭高升。柏油路面被陽光曬得發燙，漾起水澤般的熱浪，發絲也仿佛吸滿了春日的熱氣。倘若今天的溫度再提升一些，她相信自己的腦袋絕對會起火的。
雙腿好沈、喉嚨好幹、肚子好空，可又無暇——也提不起勁從包裏拿點什麽。導航APP規劃的路線即將抵達終點，米花町看不見的邊界近在眼前，這個美好的事實足以化作甘霖，將要枯萎的期待覆又煥發生機。
終於終於可以回家了，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宮城對她的吸引力竟比故鄉九州還要強烈上這麽多！
一點也不敢磨蹭，十六夜加快腳步。行走變為小跑，繼而進化為狂奔。從米花町的邊界外吹來的風帶著一點微冷，卻也如此自由。她真想快一點，再快一點，然後——
“小姑娘，你這是打算去什麽地方。”
然後就被打扮得像警察的人攔下了。
感覺有點不妙。原本還觸手可及的自由未來，一下子就被推遠了。
心中大呼不好，十六夜本來都打算裝沒聽到趕緊溜走了，可警察的炯炯目光正追隨著她的每一步，一貫的良心和秩序感真的沒辦法讓她再繼續往前走了。
悻悻停下腳步，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十六夜僵硬地說：“我在……鍛煉？正午跑步也是一種不錯的鍛煉方式喲！”
此乃謊言。
“哦豁？”警察瞇起了眼，“不是打算離開米花町吧？通行書有嗎，給我看看。”
“呃——我真的不準備到別的地方去啦！真的、真的只是在鍛煉而已！”
“好嘛。那你往那條街拐過去吧。”警察指了指右手邊的那條路，“那兒樹蔭多一點。別中暑了。”
“好的好的……謝謝您的教導。”
十六夜含淚感謝。但這究竟是感激的淚水還是心痛作祟，就無從得知了。
盡管滿心不情願的，卻也只能硬生生轉過方向，朝著警察指明的那條路跑去。一邊邁步，還不忘回頭瞅瞅。直到警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拐角處，她這才閃到另一條街上，按照原定的計劃，繼續朝著西南前進。
才堪堪邁出通向西南的一步，身後竟傳來了重疊紛亂的腳步聲，直朝著她迫近。
“你果然是打算離開米花町吧！”
那位警察居然追上來了，甚至還帶著其他幾位同僚！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這是什麽身臨其境的現實主義逃脫游戲！
根本無暇後悔來到米花町這個玄乎的地方，對於自由與宮城的期待也驟然消失無蹤，正在隱隱作痛的背部肌肉更是不會放在心上了。十六夜拼命往前跑，莫名覺得自己像是個窮兇極惡的罪犯，正在試圖逃脫法律的制裁。
天地可鑒，她當真是個守法公民呀。哪怕只是為了不辜負人生十六年的遵紀守法，上天也該想辦法讓她順利逃離此刻的追捕才是！
她想上天一定聽到了她的祈願——因為三秒鐘之後她就被逮到了警車上。
沒有戴上手銬，也沒有拉響嗚哇嗚哇的紅藍色警報。正義的警察先生們大概只是打算開著警車把她送回米花的中心，但不得不說，坐上警車實在是無比羞恥的體驗感。
不僅如此，警察們甚至還在耳邊不停勸說著，試圖打消她離開的念頭。
“來都來了，就留在米花町嘛。”
“是啊。這裏其實很不錯的。拋開犯罪率不談的話。”
“雖然大家一開始都會因為犯罪率而對這兒產生抵觸感，但只要待久一點，你就會感覺到米花町的獨特魅力了。”
魅力——是指一到夜晚就寂靜無人，大半夜會在旅館發生殺人案，連離開這座城鎮都要提出申請不可嗎？
這麽說的話，確實是有夠獨特的。
語重心長的勸說不絕於耳，十六夜越聽越生氣。終於在“米花站”的站牌從後視鏡邊緣掠過的那個瞬間，她怎麽都忍不住了。
“……為什麽你們說這話的語氣好像在說服一個婚姻不幸的女性繼續留在不幸的家庭裏似的——拜托，這很造孽耶！”
對執法人員大聲叫嚷算不算是違法或是犯罪行為，十六夜沒有答案。但車內的這幾位警察確實悻悻閉上了嘴。
至於能不能請警察幫忙載自己離開米花町，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倒是知道，因為三分鐘前她就已經主動問過了。回答自然是最為糟糕的拒絕。即便十六夜反覆申明了逃課會導致開除，而辛辛苦苦供自己來到這裏讀書的家人肯定會傷心到肝腸寸斷（這部分當然是謊言了），警察們仍不為這親情牌所動。
“總之，沒有通行書的話，你是不能離開的。”停穩警車，警察先生鄭重其事如是說，“這就是現在的政策。”
“……好吧。”
看來真是沒有半點能夠辯駁的餘地了。
十六夜灰溜溜地下了車。
此刻仍是白日，繁華喧囂依舊，卻總讓人覺得格格不入。她搓搓手臂，不安地想著，是不是該主動和學校匯報一下自己被困在了米花町的這一事實，或是幹脆撒謊說自己生病了？
前者估計說出去了也難以相信，可後者需要切實的病假單才行，否則絕對沒辦法糊弄過去。
琢磨了半天，實在想不到最合適的解決方式，倒是手機猛震起來，嚇得十六夜的魂魄都快脫離身體了。
完蛋，肯定是學校打來的質問電話！
幸好手機只是短暫地震動了一小下而已。如此看來，應該不是質問電話——有可能只是質問短信而已。
不用聲臨其境地面對學校老師的質疑，這對她來說就已經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深呼吸幾口氣，姑且把慌亂的心情收攏起來，十六夜打開手機。
確實是短信沒錯，但並非質問。是二口發來的消息。
「二口：不好意思桐生，突然想起來，我晾在陽臺的衣服好像掉在你家陽臺上了。你什麽時候比較方便？我放學之後過來拿。」
……啊完全把這個既定事件忘得一幹二凈了！
想起貼在窗口的那張告示紙，十六夜莫名感到一陣坐立不安，瞬間汗流浹背了。
「十六：對不起，我今天不在家……總之由於種種原因現在只能停留在東京的米花町，也不確定明天能不能到家QAQ」
「二口：在米花町？那也沒辦法了，回不來很正常。」
「十六：感謝二口大人體諒！」
十六夜勉強松了口氣，雖然她也不知道二口接下來會用什麽方式取回丟失的衣服。
不過，怎麽感覺他對這個事實接受得格外迅速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還來不及琢磨出來，手機又是一陣猛烈震動。此刻可不能松一口氣了。
這回當真是白鳥澤學園打來的電話。
顫顫巍巍地接起，開篇當然是問好。意料之中的“你今天為什麽沒有來上課”如期而至，光是聽著就讓人脊背發涼。
不自覺支吾了一小會兒，僅剩的那點良心當真沒辦法讓十六夜再繼續說謊了——況且她也真的沒有辦法偽造一份病假單出來。
一五一十的，她把前往米花町卻不幸因為缺少通行書而無法回來的現實情況全都說了出來。
當然了，前來米花町找毛利這事肯定是不能坦白的。她隨便找了個借口，只說是對鈴木塔心向往之，無論如何都想親眼看看。
十六夜自認為這個理由算是蹩腳，老師說不定也聽出了其中的端倪，電話那頭傳來的呼吸聲如同對她的質疑，悄然彌漫的沈默也叫人心慌。
好像過了好久好久，但可能也沒有很久，老師的一聲嘆息打破了沈默。
“在米花町的話，沒辦法回來也是正常的。那就保持現在這樣吧。”
“唔……好。謝謝老師？”
掛斷電話，還是有點懵。
沒有被問責，這固然不錯，卻總感覺有點不對勁——說真的，來到米花町後感到不對勁的次數已經多到快要數不過來了。
十六夜怎麽覺得，旁人對於她被困在米花町這件事，比她本人還要釋然，仿佛這本就該是理所應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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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之都，也許這才應該是最適合用來描述米花町的詞匯。盡管在來到這裏之前——甚至在被尼古丁熏得只想咳嗽的當下，十六夜都未曾聽說米花町是如此可怕的一個地方。
於是她僵住了，徹徹底底陷入僵硬狀態，無論是知覺還是大腦，就連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都在這一刻停擺了。考上白鳥澤的聰明腦袋仿佛不覆存在，接下來該做點什麽也完全想不到。
照理說，她應該得想辦法回學校才行。不管怎麽說，逃課這種事她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可沒有離町通行書就無法搭乘電車，沒有電車的幫忙就必然到不了能夠搭乘新幹線的車站，也就沒法順利去宮城了。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十六夜蜷縮在墻腳下，目光依舊死死盯著貼在窗口上的那張告示紙。油墨印成的字跡清晰分明，可看得久了，文字忽然也變得像是可怕的怪獸，在虛空之中對著她張牙舞爪，似要將她吞吃入肚。
想想就可怕，她縮了縮身子，無盡彌漫的焦慮感多少讓人坐立難安。她灌下一大口綠茶，冰冰涼涼的溫度倏地滾進了身體裏，凍得大腦也不由得一顫，知覺隨之降溫。
她想，她好像找到解決辦法了。
坐電車需要離町通知書，但要是她不搭乘電車離開，而是選擇其他的交通方式，譬如開車或是騎行，這不也可以嗎？
好像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bug，十六夜自己都已經忍不住竊笑出聲了。
事不宜遲，趕緊打開導航APP。按照目前的定位，她正站立在米花町的中心位置。不管從哪個方向行進，距離都差不了多少。想要在離開米花町的地界後於最快時間抵達新幹線的車站，最好是直線往西南方向行進。
目標確定，路線規劃完成，在最近的便利店補充好足夠的瓶裝水和高熱量幹糧，最後再在路邊的長椅上稍稍休息半小時。確定自己已經恢覆到了最佳狀態，便不必再磨蹭了。十六夜攥緊書包肩帶，大步向前。
找到了bug確實沒錯，正在積極驗證這一bug也沒錯。可惜她不會開車，在米花町找輛自行車估計也不方便，思來想去，也就只能靠雙腳步行離開這裏了。
必須承認，這將是分外漫長的一段路程，對耐性於體力都是莫大的考驗。但人類向來是耐力十足的物種，遠古的祖先們依賴這雙腿丈量大地，得以再數萬年間遍布於大陸的各個角落。
先祖們，請保佑我，讓我覺醒一些跨越山野的原始的血脈吧！——走了一個鐘頭就已經開始腳酸的桐生同學開始祈禱。
跨過寬闊大道，從老舊的住宅樓之間穿行而過。
經過銀行時，瞥見到了一輛停在街邊的黑色小轎車，坐在其中的人正不停地往銀行的方向瞟，不時低頭竊竊私語。至於他們到底打算做點什麽，十六夜已經不打算去思考了。
一路走到日頭高升。柏油路面被陽光曬得發燙，漾起水澤般的熱浪，發絲也仿佛吸滿了春日的熱氣。倘若今天的溫度再提升一些，她相信自己的腦袋絕對會起火的。
雙腿好沈、喉嚨好幹、肚子好空，可又無暇——也提不起勁從包裏拿點什麽。導航APP規劃的路線即將抵達終點，米花町看不見的邊界近在眼前，這個美好的事實足以化作甘霖，將要枯萎的期待覆又煥發生機。
終於終於可以回家了，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宮城對她的吸引力竟比故鄉九州還要強烈上這麽多！
一點也不敢磨蹭，十六夜加快腳步。行走變為小跑，繼而進化為狂奔。從米花町的邊界外吹來的風帶著一點微冷，卻也如此自由。她真想快一點，再快一點，然後——
“小姑娘，你這是打算去什麽地方。”
然後就被打扮得像警察的人攔下了。
感覺有點不妙。原本還觸手可及的自由未來，一下子就被推遠了。
心中大呼不好，十六夜本來都打算裝沒聽到趕緊溜走了，可警察的炯炯目光正追隨著她的每一步，一貫的良心和秩序感真的沒辦法讓她再繼續往前走了。
悻悻停下腳步，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十六夜僵硬地說：“我在……鍛煉？正午跑步也是一種不錯的鍛煉方式喲！”
此乃謊言。
“哦豁？”警察瞇起了眼，“不是打算離開米花町吧？通行書有嗎，給我看看。”
“呃——我真的不準備到別的地方去啦！真的、真的只是在鍛煉而已！”
“好嘛。那你往那條街拐過去吧。”警察指了指右手邊的那條路，“那兒樹蔭多一點。別中暑了。”
“好的好的……謝謝您的教導。”
十六夜含淚感謝。但這究竟是感激的淚水還是心痛作祟，就無從得知了。
盡管滿心不情願的，卻也只能硬生生轉過方向，朝著警察指明的那條路跑去。一邊邁步，還不忘回頭瞅瞅。直到警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拐角處，她這才閃到另一條街上，按照原定的計劃，繼續朝著西南前進。
才堪堪邁出通向西南的一步，身後竟傳來了重疊紛亂的腳步聲，直朝著她迫近。
“你果然是打算離開米花町吧！”
那位警察居然追上來了，甚至還帶著其他幾位同僚！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這是什麽身臨其境的現實主義逃脫游戲！
根本無暇後悔來到米花町這個玄乎的地方，對於自由與宮城的期待也驟然消失無蹤，正在隱隱作痛的背部肌肉更是不會放在心上了。十六夜拼命往前跑，莫名覺得自己像是個窮兇極惡的罪犯，正在試圖逃脫法律的制裁。
天地可鑒，她當真是個守法公民呀。哪怕只是為了不辜負人生十六年的遵紀守法，上天也該想辦法讓她順利逃離此刻的追捕才是！
她想上天一定聽到了她的祈願——因為三秒鐘之後她就被逮到了警車上。
沒有戴上手銬，也沒有拉響嗚哇嗚哇的紅藍色警報。正義的警察先生們大概只是打算開著警車把她送回米花的中心，但不得不說，坐上警車實在是無比羞恥的體驗感。
不僅如此，警察們甚至還在耳邊不停勸說著，試圖打消她離開的念頭。
“來都來了，就留在米花町嘛。”
“是啊。這裏其實很不錯的。拋開犯罪率不談的話。”
“雖然大家一開始都會因為犯罪率而對這兒產生抵觸感，但只要待久一點，你就會感覺到米花町的獨特魅力了。”
魅力——是指一到夜晚就寂靜無人，大半夜會在旅館發生殺人案，連離開這座城鎮都要提出申請不可嗎？
這麽說的話，確實是有夠獨特的。
語重心長的勸說不絕於耳，十六夜越聽越生氣。終於在“米花站”的站牌從後視鏡邊緣掠過的那個瞬間，她怎麽都忍不住了。
“……為什麽你們說這話的語氣好像在說服一個婚姻不幸的女性繼續留在不幸的家庭裏似的——拜托，這很造孽耶！”
對執法人員大聲叫嚷算不算是違法或是犯罪行為，十六夜沒有答案。但車內的這幾位警察確實悻悻閉上了嘴。
至於能不能請警察幫忙載自己離開米花町，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倒是知道，因為三分鐘前她就已經主動問過了。回答自然是最為糟糕的拒絕。即便十六夜反覆申明了逃課會導致開除，而辛辛苦苦供自己來到這裏讀書的家人肯定會傷心到肝腸寸斷（這部分當然是謊言了），警察們仍不為這親情牌所動。
“總之，沒有通行書的話，你是不能離開的。”停穩警車，警察先生鄭重其事如是說，“這就是現在的政策。”
“……好吧。”
看來真是沒有半點能夠辯駁的餘地了。
十六夜灰溜溜地下了車。
此刻仍是白日，繁華喧囂依舊，卻總讓人覺得格格不入。她搓搓手臂，不安地想著，是不是該主動和學校匯報一下自己被困在了米花町的這一事實，或是幹脆撒謊說自己生病了？
前者估計說出去了也難以相信，可後者需要切實的病假單才行，否則絕對沒辦法糊弄過去。
琢磨了半天，實在想不到最合適的解決方式，倒是手機猛震起來，嚇得十六夜的魂魄都快脫離身體了。
完蛋，肯定是學校打來的質問電話！
幸好手機只是短暫地震動了一小下而已。如此看來，應該不是質問電話——有可能只是質問短信而已。
不用聲臨其境地面對學校老師的質疑，這對她來說就已經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深呼吸幾口氣，姑且把慌亂的心情收攏起來，十六夜打開手機。
確實是短信沒錯，但並非質問。是二口發來的消息。
「二口：不好意思桐生，突然想起來，我晾在陽臺的衣服好像掉在你家陽臺上了。你什麽時候比較方便？我放學之後過來拿。」
……啊完全把這個既定事件忘得一幹二凈了！
想起貼在窗口的那張告示紙，十六夜莫名感到一陣坐立不安，瞬間汗流浹背了。
「十六：對不起，我今天不在家……總之由於種種原因現在只能停留在東京的米花町，也不確定明天能不能到家QAQ」
「二口：在米花町？那也沒辦法了，回不來很正常。」
「十六：感謝二口大人體諒！」
十六夜勉強松了口氣，雖然她也不知道二口接下來會用什麽方式取回丟失的衣服。
不過，怎麽感覺他對這個事實接受得格外迅速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還來不及琢磨出來，手機又是一陣猛烈震動。此刻可不能松一口氣了。
這回當真是白鳥澤學園打來的電話。
顫顫巍巍地接起，開篇當然是問好。意料之中的“你今天為什麽沒有來上課”如期而至，光是聽著就讓人脊背發涼。
不自覺支吾了一小會兒，僅剩的那點良心當真沒辦法讓十六夜再繼續說謊了——況且她也真的沒有辦法偽造一份病假單出來。
一五一十的，她把前往米花町卻不幸因為缺少通行書而無法回來的現實情況全都說了出來。
當然了，前來米花町找毛利這事肯定是不能坦白的。她隨便找了個借口，只說是對鈴木塔心向往之，無論如何都想親眼看看。
十六夜自認為這個理由算是蹩腳，老師說不定也聽出了其中的端倪，電話那頭傳來的呼吸聲如同對她的質疑，悄然彌漫的沈默也叫人心慌。
好像過了好久好久，但可能也沒有很久，老師的一聲嘆息打破了沈默。
“在米花町的話，沒辦法回來也是正常的。那就保持現在這樣吧。”
“唔……好。謝謝老師？”
掛斷電話，還是有點懵。
沒有被問責，這固然不錯，卻總感覺有點不對勁——說真的，來到米花町後感到不對勁的次數已經多到快要數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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