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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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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精靈的族地現在是種怎樣的境況呢?

這個不太好說,但絕對算不上什麽風平浪靜。

在被賽克斯直接拒絕了之後,氣急敗壞的影一邊對於短生種的聚集地下了手,一邊將不善的目光轉向了海精靈王宮那封閉的偏殿。

為了威脅女王,他將所有被俘虜的海精靈們都趕到了那偏殿的周圍,讓他們親眼看看他們的女王是怎樣做一個縮頭烏龜、將所有族人都棄之不顧的。

這在最開始的確造成了一些混亂,連帶著尼婭女王都跟著動搖了起來。直到······他們下放到深淵裏的那根綠色藤蔓有一天忽然停止了生長,那些幼崽們也突兀地失去了聯系。

就在幾只海精靈們都擔心極了的時候,那深淵的裂縫裏居然爬出來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等等、怎麽那麽多只幼崽?

當初下去了七只幼崽,現在回來的竟然有二十幾只那麽多!

難不成是深淵自己還能夠長出幼崽來不成?

小王子他們當然不會那麽想,他只是瞪著新出現的那幾只多餘的幼崽,覺得他們好像有點眼熟······

人魚族的幼崽?!

他想通了以後,差點當場不顧形象地跳起來!

他們是通過深淵裂縫爬上來的——這說明之前幼崽們的計劃是成功了的,本應該是個好事!但為什麽是幼崽先來而不是其他的長生種們?

代父為什麽不管管這些胡鬧的小家夥們!!深淵是可以隨便進的地方嗎??

“別擔心傑瑞導師,我們心裏有數的。”老李呲著牙朝小王子笑,“再說有些事難道不是我們去才比較方便嗎?”

有些事?什麽事?

小王子一臉茫然。

但是沒過多久他就知道了,因為那些幼崽就當著他的面喝下了變形藥水,接著直接變成了一個讓人再眼熟不過的模樣——勞拉小姐的那個外孫,一只年幼的海精靈幼崽。

而偏殿的結界外,勞拉小姐的女兒艾麗已經抱著她的同款幼崽等在了那裏。除了她以外,還有幾個來意差不多的女性海精靈和她們的幼崽們。

“你們是什麽時候商量好的?”小王子看著笑得和藹的勞拉小姐、以及他們嫻熟地交換真假幼崽的動作,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幾集非常關鍵的劇情。

“只是一點點滿懷期待的設想。”勞拉小姐笑瞇瞇地回答。“當時我們就和人魚族的幼崽商量好了,萬一這能打通這深淵通道的話,就想辦法找到一些幼崽來和他們交換身份。”

“卻沒想到······”勞拉小姐一頓,接著笑的更加愉悅了,“卻沒想到塞壬族竟然這樣體貼,還主動將族人們放到這附近來——倒是省了艾麗她們找借口靠近的功夫呢。”

有這種事嗎?

他看著一臉從容的姐姐,她正在安撫被交換進來的幼崽們,雖然那些幼崽看起來比大人還要興奮多了,根本不需要安撫的樣子。

“所以姐姐之前那副樣子是裝······”出來的??小王子不敢置信地看著姐姐。

尼婭王女微微笑了一下,用手指在嘴巴前面比了一個“噓”的造型。

“當時吾的確是非常擔憂,但還好這些幼崽們真的將希望的道路連通了——不是嗎?”

話是這樣說的沒錯,但是小王子還是覺得自己被糊弄了。

他就這樣看著被交換出去的“海精靈幼崽”們嘻嘻哈哈地朝這邊揮手,結果在轉頭遇到巡邏的海馬族士兵的時候,這些幼崽們在一秒鐘之內表演了變臉絕技,一下子從嬉笑的模樣變成了帶著三分痛恨三分不解三分茫然以及一分怒火的覆雜模樣。

說實話,這樣覆雜的扇形圖表情還是小王子第一次見。

要不是他親眼看到了這些幼崽變臉的全過程,他恐怕也像是那個海馬士兵一樣根本看不出這種演技的缺漏。

難道學院塔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面······增添了一門表演類的課程嗎?就像是話劇院裏的那種似的?小王子有些茫然地想道。

無論小王子有多少的疑惑沒能得到解答,事情已經是就這樣定了下來。

不知道那位叫做艾麗的女性海精靈到底是怎麽說的,總之偏殿之外的海精靈族人們就這樣隱蔽地、靜悄悄地知道了這個大膽的計劃,並且也配合著來偏殿周圍“唾棄昔日王族”,從而將自己的幼崽送進更安全的女王領域之中。

而玩家們將會扮成海精靈族的幼崽們和他們交換,真正的海精靈幼崽則會被專門的玩家隊伍護送到安全的另一邊——也就是人魚族的領地裏。

尼婭女王是默認了這些幼崽被送走的。雖然人魚族才是即將要被開戰的那一方,雖然要穿越那幽深的、在先輩記載中代表著噩夢和不幸的深淵,雖然護送的都是些孩子還有寥寥幾個不放心跟過去的海精靈護衛,但是尼婭女王卻相信人魚族的決定。

因為母親在昏死過去以前曾經那樣地拼盡全力告訴她——人魚族是可信的同盟。

而這些幼崽在這段時間裏面,也都在用他們的實際行動拼盡全力告訴她——人魚族是可信的同盟。

比起隨時可能被影施壓的偏殿來說,她更願意將代表著族群火種的幼崽們寄托給她可信的同盟。

不對。

海精靈族將自己搞的太過狼狽,狼狽到人魚族願意伸出援手已經是天大的情分。

或許在這次之後,兩族已經很難再維持平等的同盟關系。因為始終都是人魚族在伸出手來幫扶著她們、而她們目前甚至沒有可以回報的資本。

那麽就是······臣服?

尼婭女王想到了自己過去得到的那些情報,以及在弟弟口中聽聞的那些有關於人魚族的、有關於其他歸附了人魚族的長生種的見聞。

假如海洋中風波驟起,而一定要選擇其中一方才能得到安寧的話······最少尼婭女王自己是願意選擇人魚這方的。

高貴的海精靈女王閉了閉眼,再睜眼的時候,眼睛裏已經滿是堅定。

她從懷中掏出了那瓶來自人魚族的贈藥,據說是那位人魚的領主特地為母親調配的覆蘇魔藥。水晶瓶中的藥劑只剩下了一半,她並沒有一次性全部給女王服下。

“帶著母親離開這裏。”尼婭女王對弟弟交代著。

“什麽?!”傑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姐姐,我不想走!”

“幼崽們傳來的消息你還不清楚嗎?海馬族和塞壬族的人已經向人魚進發,而影的下一個目標只能是這裏。”她將藥水塞到了小王子的手心,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和不容置疑,“母親的情況不會太快恢覆,她在這裏的話只會被影所利用。”

“現在吾才是海精靈的女王。吾想要在這場戰爭中表現出海精靈的誠意,所以,傑瑞。”這是尼婭女王第一次用這樣鄭重其事的聲音對自己的弟弟說話:“吾把母親交給你,你帶著她抵達人魚族以後,再將剩下的這瓶藥水給她,能明白吾的意思嗎?”

小王子楞住了。

他差一點就相信了母親不會太快恢覆的這個說法,如果他沒有聽到姐姐後面的話。

想想也是,代父他那麽聰明,那麽優秀,又怎麽可能會給出一瓶藥效遲緩的覆蘇藥劑來呢?而為什麽現在這個藥劑只剩下了一半······這大概就是母親情況好轉但沒能立刻醒來的原因吧?

姐姐她是故意不讓母親現在醒來的,現在又用這樣的態度讓他將母親護送到人魚族······

小王子並不是蠢貨,他只是大部分情況下容易意氣用事而已,幾個念頭回轉間,他已經將尼婭女王的決意想明白了——

姐姐她是想要向人魚族投誠!假如戰爭勝利的話,未來的海精靈族也許就會像是現在人魚族領地裏的寶石水母族、海巫師族那樣······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小王子的第一直覺是這個,而緊接著,他忽然明白了可能會反對的人是誰。

是母親。

母親她是個再合格不過的女王了,畢生都以能將海精靈更加優雅、更加壯大地延續下去而努力,甚至於會在某些方面做出不可理喻的取舍,就連王族那悲哀的命運都守口如瓶,沒有對他們這雙親生兒女透露半個字!

而這樣要強的母親,會答應王姐的想法嗎?

小王子並不能肯定。

他想到了之前,明明是來幫助海精靈族的幼崽們卻被母親設計當成把柄的那件事,雖然那本意是為了母樹的安危,但小王子卻不能認同這件事的做法,現在更是因為那件事,他不能想象母親醒來後會是怎樣的場面。

傑瑞他真實的看法和尼婭女王是一致的。

最少現在,在風雨欲來的前夕,讓母親在人魚族的領地上好好地休息一會兒吧。

越是到了危急的時刻,越是不需要第二個聲音。就算那聲音來自親生的母女兩個也一樣。

小王子握緊了自己手中的藥瓶,朝著自己的姐姐鄭重地點了點頭:“王姐,我明白了。”

尼婭王女這才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來:“傑瑞,你真的長大了。”她略微沈吟了一下,接著對自己的弟弟說道:“等你將母親送到人魚族以後,假如還想要回來的話······那就回來吧。”

她雖然也很擔心自己的弟弟,但是之前發生的種種也讓尼婭看清楚了——傑瑞他早已經不再是那個只會躲在她身後的幼崽,而是一個真正的、成熟的、有著自己獨立意志的海精靈王族。

在這樣的認知下,尼婭女王想要按照自己過去所承諾的那樣,在遇到大事的時候選擇和對方說明、甚至答應對方參與進接下來的行動之中。

這是她答應過傑瑞的事情。

小王子一楞,接著抿起了嘴唇,用力地朝著姐姐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小王子就和玩家們一起踏上了返回人魚族的日常行程。

而海馬可比諾斯也是在這個時候抵達海精靈族地的。

他即將踏出深淵的時候,卻剛好和小王子擦肩而過。他當然認得這個原來在學院塔內擔任魔法導師的小王子,現在的對方已經恢覆了原本的模樣。

“傑瑞導師?”他喊道。

小王子聞言停下了腳步,他那雙翠綠的眼睛在看到可比諾斯的時候,也是閃過了一絲驚訝的神色——

“可比諾斯先生?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可比諾斯有些羞愧地偏了偏頭:“我是來為先輩的錯誤來做出彌補的——盡我所能。”

“那你呢?你要去做什麽?”

小王子回答他說:“我是為自己的身份來承擔責任——同樣盡我所能。”

兩個成年的男性長生種就這樣相互笑了笑,接著各自走向了自己的那條完全相反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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