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將軍與閨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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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將軍與閨秀（四）
將軍府。
侯立恒回京之後，白日忙著上朝，晚上也有宣帝、睿王等人安排的宴飲，忙得不可開交。
侯老夫人除了在侯立恒歸京當日見過他，後來便不曾見過了，一肚子話憋著沒處說，自然臉上也是氣鼓鼓的。
“人回來了沒有？”
侯老夫人靠在床榻上，眼睛卻不住地往門外看去。
竹西忙道：“老夫人莫急，待將軍一回來，定然第一時間請他過來。”
侯老夫人悠悠嘆了口氣，道：“回來好幾日了，話也沒有說上幾句，不是說陛下會賜婚麽？怎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
竹西連忙安慰道：“老夫人莫急，陛下一言九鼎，想必一定會兌現承諾的。”
侯老夫人卻還是不放心。
她心裏既盼著宣帝賜婚，逼著兒子解決終身大事，可又怕宣帝賜的婚，讓侯立恒對女人更加抗拒。
況且，那些個世家小姐，一個個都是嬌滴滴的模樣，只怕日日都要人哄著捧著，哪裏肯隨立恒去北疆受苦呢？
還是那城東醫館的宋大夫，貌美心善，又醫術高明，只可惜兩人還沒有見過面。
侯老夫人道：“這次立恒回來，無論如何，都得讓他與宋大夫見上一面！”
竹西瞧了一眼侯老夫人的神色，忍不住道：“可是，老夫人又不是不知道，將軍最不喜被人安排姻緣……”
“他從軍時，尚且年少，那幾年沖鋒陷陣，本就耽誤了不少時間。”老夫人眉頭深鎖，“再這樣等下去，什麽時候才能看到他成家？日後到了地下，我又如何向他爹交待？”
侯老夫人想到這兒，又長長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沈穩的腳步聲，竹西面色微頓，小聲提醒：“將軍回來了！”
侯老夫人一聽見侯立恒回來了，便立即斂了神色，重新靠在了床榻上。
待侯立恒邁入房門，便見自己的母親，有氣無力地轉過臉來，氣若游絲道：“立恒……”
侯立恒見狀，快步走到床邊坐下，問：“娘可是心悸的毛病又犯了？”
侯老夫人虛弱地搖搖頭，道：“我沒事……”
說完，不動聲色地看了竹西一眼。
竹西心神領會，忙擠出了哭腔，道：“將軍，您可算回來了！您不回來，老夫人連藥也不肯喝呢……”
侯立恒濃眉一擰，道：“娘為何不肯喝藥？”
侯老夫人幽幽道：“沒什麽，就是喝不下……這府醫開的藥太苦，實在是比不上城東醫館的宋大夫。”
“宋大夫？”侯立恒知道，之前母親身子不適時，都是請府中大夫看診，若是病得嚴重了，便會去請太醫，何時多了一位宋大夫？
竹西忙解釋道：“將軍，幾日之前，老奴陪著老夫人去城東閑逛，豈料老夫人的心悸病犯了，當場便倒了下去！老奴苦求大夫未果，就在這時，有一位宋大夫經過，救了老夫人。”
侯立恒神情嚴肅起來，道：“這麽大的事，娘怎麽不來信告知我？萬一您有個三長兩短……”
侯老夫人忙道：“你當時人在北疆，告訴你也於事無補……總之，為娘能好好坐在這兒與你說話，都是那位宋大夫的功勞！宋大夫人品貴重，送了金銀也不肯收，我便想著請她到府上來吃頓便飯，但如今這身子……實在是有些吃力啊……”
侯立恒沈吟片刻，便道：“兒子明白了，我這便親自登門致謝，請那位宋大夫來府上，一償母親心願。”
侯老夫人一聽，心底激動不已，但面上卻極力做出淡然的模樣，溫聲道：“好，快去罷。”
看著侯立恒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侯老夫人的高興之情溢於言表，“見面三分熱！只要能見上第一面，就有第二面、第三面！”
侯老夫人笑意融融地端起藥碗，連手中的湯藥都不覺得苦了！
侯立恒離開內院，便叫管家備上了一份厚禮，直奔城東醫館而去。
不到一刻鐘，馬車便到了城東醫館門口。
阿威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將軍，已經到了。”
侯立恒撩起車簾，兩步走下馬車。
這城東大街上，只有一間醫館，且還是新開的，並不難找。
侯立恒擡眸看去，醫館門口掛著四個燙金大字“懷安醫館”，醫館門口也聚集了不少病患，但卻無人喧嘩吵鬧，都在挨個排著隊。
侯立恒帶著阿威走近幾步，卻見這醫館門口拉了繩，似乎只有排隊，才能進入醫館。
阿威有些疑惑，便向旁邊的人打聽：“這醫館怎麽這麽多人？”
一位來看病的大叔笑道：“這懷安醫館的宋大夫，醫術好，又耐心，若是遇上窮人來看病，還會主動免去診金和藥錢，這麽好的醫館，大家若有個頭疼腦熱的，自然都願意來了！”
侯立恒微微有些訝異。
這城東大街可是京城有名的繁華之地，用生意場上的話說，便是寸土寸金，誰會盤下這麽大一間鋪子，卻用來做善事呢？
侯立恒正思忖著，阿威壓低了聲音道：“將軍，您公務繁忙，不若小人去找跑堂打點一二，咱們先進去？”
侯立恒搖頭，“不必了，既然來了，就要守這懷安醫館的規矩。”
說罷，他便加入了排隊的人群。
阿威見狀，卻也不敢多說什麽，便只得抱著禮物，跟在了他後面。
四月初，正午的日頭已經有些烈了，但侯立恒卻一直耐心地等著，前面那位大叔，實在有些熱情，便道：“公子也是身體不適，來看病的麽？”
侯立恒答道：“非也，在下是為家母而來。”
大叔笑道：“那可真是來對地方了！這宋大夫對老人家、小娃娃，最是細心了！瞧瞧，快輪到咱們啦！不過這醫館裏除了宋大夫，還有一位劉大夫，劉大夫醫術也高，只不過沒有宋大夫那般好說話，輪到哪位大夫看診，便要看運氣嘍！”
話音才落，隊伍便往前移了幾步，大叔趕忙向前走，侯立恒便也無聲跟上。
就在這時，一個清悅溫柔的聲音傳入耳畔，“小寶的肚子，今日還疼嗎？”
這聲音恍若春日的一聲鶯啼，動聽至極，侯立恒心頭微動，擡眸看去，頓時眼睛一亮——
那令人念念不忘的姑娘，此刻正坐在懷安醫館大堂中，笑意盈盈地看著眼前生病的孩子。
阿威聽到聲音，自然也認出了宋雲舒，詫異道：“將軍，那不是宋小姐麽……”
侯立恒擡起手來，示意他噤聲。
阿威便立即安靜下來。
只聽那孩子奶聲奶氣道：“姐姐，我肚子不疼了，是不是可以不喝藥了？湯藥苦苦的，聞著就討厭呢！”
宋雲舒伸手摸了摸小寶的頭，溫柔地安撫著：“可是小寶的肚子還沒有徹底好，如果不喝藥，大蟲蟲又會來咬你的肚子了。”
小寶一聽，雖然有些害怕，但一想起那苦得令人作嘔的湯藥，又猶豫起來：“可是，小寶不想喝苦苦的湯藥……”
小寶娘聽了，忙對孩子道：“良藥苦口，不喝藥，病怎麽能好呢？”
小寶見連娘親都這麽說，小嘴一扁，眼看就要哭了。
宋雲舒忙道：“小寶，你看這是什麽？”
孩子都有好奇心，聽到這話，小寶連忙擡起頭，卻見宋雲舒白嫩的手心裏，放著一顆飴糖。
這飴糖做得精致，乳白色的糖衣上，還點了兩個小眼睛，一筆小臉，看起來仿佛是一個有趣的小人兒。
小寶好奇地看著這顆飴糖，“這是給我的嗎？”
宋雲舒點點頭，道：“這是姐姐家裏做的飴糖，如果小寶乖乖吃藥，姐姐就送你一包飴糖，好不好？”
小寶一聽，小臉都笑成了一朵花，“好啊好啊！謝謝姐姐！”
小寶家裏窮，爹娘雖然疼他，但也不會天天給他買飴糖吃，一見到飴糖，便忘記藥的苦澀了。
小寶娘有些不好意思：“宋大夫，您這診金也不收，藥費也不收，還送我們這麽多飴糖，這……”
宋雲舒笑笑，“無妨，小寶病好了，比什麽都重要。”
小寶娘連聲道謝。
宋雲舒埋頭理了理藥方，輕聲道：“下一位。”
餘光裏，一位身材偉岸的男子，走上前來，在她對面坐下。
宋雲舒笑著擡頭，“閣下哪裏不舒服……”
話還沒說完，宋雲舒便楞住了。
侯立恒一身玄色勁裝，直挺挺坐在對面，眉眼疏朗，唇角帶笑，“宋小姐，好久不見。”
宋雲舒面上微熱，心道不是兩日前才見過麽？可一想起那日半推半就拋給他的花，便有些羞赧。
但宋雲舒見他出現在此處，又忽然緊張起來，連忙問道：“將軍怎麽回來醫館？可是受傷了？”
侯立恒淡笑，“沒有，之前在戰場上受的傷已經痊愈，還得多謝宋小姐。”
當時，侯立恒和顧青昀在前方沖鋒及備戰，宋雲舒便跟著蘇玉音在後方幫忙。
她學醫多年，便主動請纓，去了傷兵營。
就連侯立恒手臂上的傷口，也是宋雲舒幫忙包紮的。
宋雲舒終於放下心來，笑道：“那就好，那將軍此番前來，是為了？”
“為了我母親。”侯立恒便將侯老夫人的話，原原本本對宋雲舒說了一遍。
他看著宋雲舒的眼睛，道：“若沒有宋小姐，只怕我母親已兇多吉少，你是我們侯家的恩人。”
宋雲舒驚訝了一瞬，雖然之前就猜到侯老夫人並非出身尋常富戶，卻沒想到，她竟是侯立恒的母親！？
宋雲舒沈聲道：“救死扶傷乃醫者本分，況且，你我也算是朋友，將軍言重了。”
侯立恒輕咳了下，道：“大恩不言謝，但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請宋小姐明日到府上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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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回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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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那些個世家小姐，一個個都是嬌滴滴的模樣，只怕日日都要人哄著捧著，哪裏肯隨立恒去北疆受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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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老夫人道：“這次立恒回來，無論如何，都得讓他與宋大夫見上一面！”
竹西瞧了一眼侯老夫人的神色，忍不住道：“可是，老夫人又不是不知道，將軍最不喜被人安排姻緣……”
“他從軍時，尚且年少，那幾年沖鋒陷陣，本就耽誤了不少時間。”老夫人眉頭深鎖，“再這樣等下去，什麽時候才能看到他成家？日後到了地下，我又如何向他爹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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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老夫人一聽見侯立恒回來了，便立即斂了神色，重新靠在了床榻上。
待侯立恒邁入房門，便見自己的母親，有氣無力地轉過臉來，氣若游絲道：“立恒……”
侯立恒見狀，快步走到床邊坐下，問：“娘可是心悸的毛病又犯了？”
侯老夫人虛弱地搖搖頭，道：“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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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老夫人幽幽道：“沒什麽，就是喝不下……這府醫開的藥太苦，實在是比不上城東醫館的宋大夫。”
“宋大夫？”侯立恒知道，之前母親身子不適時，都是請府中大夫看診，若是病得嚴重了，便會去請太醫，何時多了一位宋大夫？
竹西忙解釋道：“將軍，幾日之前，老奴陪著老夫人去城東閑逛，豈料老夫人的心悸病犯了，當場便倒了下去！老奴苦求大夫未果，就在這時，有一位宋大夫經過，救了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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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刻鐘，馬車便到了城東醫館門口。
阿威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將軍，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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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城東大街上，只有一間醫館，且還是新開的，並不難找。
侯立恒擡眸看去，醫館門口掛著四個燙金大字“懷安醫館”，醫館門口也聚集了不少病患，但卻無人喧嘩吵鬧，都在挨個排著隊。
侯立恒帶著阿威走近幾步，卻見這醫館門口拉了繩，似乎只有排隊，才能進入醫館。
阿威有些疑惑，便向旁邊的人打聽：“這醫館怎麽這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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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便加入了排隊的人群。
阿威見狀，卻也不敢多說什麽，便只得抱著禮物，跟在了他後面。
四月初，正午的日頭已經有些烈了，但侯立恒卻一直耐心地等著，前面那位大叔，實在有些熱情，便道：“公子也是身體不適，來看病的麽？”
侯立恒答道：“非也，在下是為家母而來。”
大叔笑道：“那可真是來對地方了！這宋大夫對老人家、小娃娃，最是細心了！瞧瞧，快輪到咱們啦！不過這醫館裏除了宋大夫，還有一位劉大夫，劉大夫醫術也高，只不過沒有宋大夫那般好說話，輪到哪位大夫看診，便要看運氣嘍！”
話音才落，隊伍便往前移了幾步，大叔趕忙向前走，侯立恒便也無聲跟上。
就在這時，一個清悅溫柔的聲音傳入耳畔，“小寶的肚子，今日還疼嗎？”
這聲音恍若春日的一聲鶯啼，動聽至極，侯立恒心頭微動，擡眸看去，頓時眼睛一亮——
那令人念念不忘的姑娘，此刻正坐在懷安醫館大堂中，笑意盈盈地看著眼前生病的孩子。
阿威聽到聲音，自然也認出了宋雲舒，詫異道：“將軍，那不是宋小姐麽……”
侯立恒擡起手來，示意他噤聲。
阿威便立即安靜下來。
只聽那孩子奶聲奶氣道：“姐姐，我肚子不疼了，是不是可以不喝藥了？湯藥苦苦的，聞著就討厭呢！”
宋雲舒伸手摸了摸小寶的頭，溫柔地安撫著：“可是小寶的肚子還沒有徹底好，如果不喝藥，大蟲蟲又會來咬你的肚子了。”
小寶一聽，雖然有些害怕，但一想起那苦得令人作嘔的湯藥，又猶豫起來：“可是，小寶不想喝苦苦的湯藥……”
小寶娘聽了，忙對孩子道：“良藥苦口，不喝藥，病怎麽能好呢？”
小寶見連娘親都這麽說，小嘴一扁，眼看就要哭了。
宋雲舒忙道：“小寶，你看這是什麽？”
孩子都有好奇心，聽到這話，小寶連忙擡起頭，卻見宋雲舒白嫩的手心裏，放著一顆飴糖。
這飴糖做得精致，乳白色的糖衣上，還點了兩個小眼睛，一筆小臉，看起來仿佛是一個有趣的小人兒。
小寶好奇地看著這顆飴糖，“這是給我的嗎？”
宋雲舒點點頭，道：“這是姐姐家裏做的飴糖，如果小寶乖乖吃藥，姐姐就送你一包飴糖，好不好？”
小寶一聽，小臉都笑成了一朵花，“好啊好啊！謝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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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娘有些不好意思：“宋大夫，您這診金也不收，藥費也不收，還送我們這麽多飴糖，這……”
宋雲舒笑笑，“無妨，小寶病好了，比什麽都重要。”
小寶娘連聲道謝。
宋雲舒埋頭理了理藥方，輕聲道：“下一位。”
餘光裏，一位身材偉岸的男子，走上前來，在她對面坐下。
宋雲舒笑著擡頭，“閣下哪裏不舒服……”
話還沒說完，宋雲舒便楞住了。
侯立恒一身玄色勁裝，直挺挺坐在對面，眉眼疏朗，唇角帶笑，“宋小姐，好久不見。”
宋雲舒面上微熱，心道不是兩日前才見過麽？可一想起那日半推半就拋給他的花，便有些羞赧。
但宋雲舒見他出現在此處，又忽然緊張起來，連忙問道：“將軍怎麽回來醫館？可是受傷了？”
侯立恒淡笑，“沒有，之前在戰場上受的傷已經痊愈，還得多謝宋小姐。”
當時，侯立恒和顧青昀在前方沖鋒及備戰，宋雲舒便跟著蘇玉音在後方幫忙。
她學醫多年，便主動請纓，去了傷兵營。
就連侯立恒手臂上的傷口，也是宋雲舒幫忙包紮的。
宋雲舒終於放下心來，笑道：“那就好，那將軍此番前來，是為了？”
“為了我母親。”侯立恒便將侯老夫人的話，原原本本對宋雲舒說了一遍。
他看著宋雲舒的眼睛，道：“若沒有宋小姐，只怕我母親已兇多吉少，你是我們侯家的恩人。”
宋雲舒驚訝了一瞬，雖然之前就猜到侯老夫人並非出身尋常富戶，卻沒想到，她竟是侯立恒的母親！？
宋雲舒沈聲道：“救死扶傷乃醫者本分，況且，你我也算是朋友，將軍言重了。”
侯立恒輕咳了下，道：“大恩不言謝，但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請宋小姐明日到府上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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