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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尚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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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尚往來

“劈裏啪啦”的聲音,響徹了船艙偏廳。

蘇玉音口中的規則還未說完,婁娘子就興致勃勃地砌起了牌。

顧青昀坐在蘇玉音上位,葛雲天坐在婁娘子上位,四人便成了牌搭子。

歐陽管事滿臉郁悶地立在一旁,恨恨地盯著桌上那些小方塊,卻又無可奈何。

蘇玉音見眾人都準備好了,便率先摸了一張牌,思量片刻之後,又打出了一張。

葛雲天在她下風位,他仔細看了看蘇玉音打出的牌,見對自己沒用,便又重新摸了一張。

葛雲天排列好自己的牌之後,還猶豫了好一會兒,婁娘子忍不住道:“葛公子,快些罷,輸不了多少銀子的!”

葛雲天輕咳了下,道:“這不是銀子的事兒……”

他日常就被顧青昀冷臉相對,如今與對方坐在了同一張牌桌上,怎麽也想找補回幾分臉面。

葛雲天斟酌再三之後,便打出了一張二餅。

婁娘子見二餅自己也用不上,便迫不及待地摸了一張牌。

她排列了一會兒,回頭看向歐陽管事,問道:“打哪張?”

歐陽管事楞了下,忙道:“主人,小人從未打過馬吊……”

婁娘子一皺眉,抱怨道:“方才說規則的時候,你怎麽不認真聽啊?”

歐陽管事:“……是,是小人的錯。”

婁娘子有些煩躁地摸了一遍牌,而後,便將二索打了出來。

“碰!”

蘇玉音聲音清脆地開口,推倒自己的兩張二索,便將婁娘子的二索拿了過來。

婁娘子見蘇玉音成了一組三張,頓時有些著急,瞪向葛雲天,道:“你怎麽就不能打些有用的牌!?”

葛雲天有些無辜,道:“婁娘子,我又不知道你需要些什麽牌……”

就算知道了,也不敢明目張膽地餵牌啊!只要他一靠近婁娘子,那歐陽管事的眼睛就死死盯著自己,仿佛兩團火,要將自己燒出兩個洞來。

然而,顧青昀卻與他不同,他摸牌之後,看了蘇玉音一眼。

笑著開口:“九萬。”

蘇玉音一聽,頓時樂開了花,“吃!”

於是,她便拿出了自己的七萬和八萬,又美滋滋地將顧青昀的九萬,擺到了自己面前。

婁娘子見了,頓時瞪大了眼,道:“這……也太巧了吧!?”

顧青昀從容答道:“嗯,好巧。”

婁娘子:“……”

蘇玉音挑眼看他,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為了掩藏他的身份,蘇玉音為他貼了個假的八字胡,讓顧青昀看起來,似乎大了十歲。

此刻,見他一本正經地給自己餵牌,心中頓覺好笑。

蘇玉音信心滿滿地打出了一張牌。

葛雲天一見,正是自己需要的,頓時喜出望外,“吃——”

蘇玉音秀眉一挑:“嗯?”

葛雲天面色頓住,不太確定地看了她一眼。

蘇玉音唇角彎著,眼裏卻沒有什麽笑意。

葛雲天立即讀懂了她的意思,只得硬著頭皮道:“吃、吃些茶水麽?”

婁娘子方才正在理自己的牌,並沒有註意到他們的互動,便隨意“嗯”了一聲,道:“正好,我有些餓了。”

葛雲天便順勢吩咐人送茶點上來。

他有種預感,等陪著顧青昀夫婦演完這場戲,只怕要脫一層皮。

眾人在等茶點的間隙,又摸了兩圈牌。

婁娘子眼見蘇玉音吃了又碰,碰了之後又收新牌,不免有些心煩意亂。

她回頭瞪向歐陽管事,道:“現在你會了吧?打哪張?”

歐陽管事楞住,他一直盯著旁邊的風吹草動,哪裏認真看過牌?

但為了避免婁娘子斥責,便只得隨手指向一張,道:“主人,不若打這張?”

婁娘子第一次打馬吊,並沒有多少主意,聽到他的話,便順勢將那張牌打了出去。

誰知,牌才一落桌,蘇玉音便“咚”地推下了自己的一列牌,笑道:“胡了!”

婁娘子頓時傻眼,她氣得冷瞪歐陽管事一眼:“都怪你!”

歐陽管事也十分無語,忙不疊告罪。

蘇玉音小手一攤,笑道:“婁娘子,承讓了!”

婁娘子嘟起了嘴,但依舊願賭服輸,扔了一錠銀子出來。

蘇玉音興高采烈地收了銀子,又開始砌牌。

歐陽管事道:“主人,這桌上四人,陳員外和陳夫人是一家,似乎不太公平吧!”

婁娘子一聽,覺得有些道理,便對蘇玉音道:“陳夫人,方才若不是你夫君餵牌,你也不可能那麽快就贏了!”

葛雲天聽罷,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啊!你們夫妻倆上場,豈不是要打‘情章’?”

蘇玉音輕哼了聲,道:“我方才贏牌,明明靠的是實力!若婁娘子不信,那便讓我夫君下去,換成歐陽管事上桌罷。”

“這個好!”婁娘子喜笑顏開,道:“歐陽,快來!”

歐陽管事面色僵住,忙道:“主人不可!小人不配和您坐在一起……”

婁娘子煩躁地招招手,“讓你過來你就過來,啰啰嗦嗦麻煩死了!”

歐陽管事拗不過婁娘子,便只得走了過來。

顧青昀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道:“罷了,你們玩吧。”

蘇玉音沖他一笑,道:“夫君,那你便先去休息吧。”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顧青昀便道:“那好,你也早些回來。”

說罷,顧青昀便離開了偏廳。

歐陽管事眼神銳利,一直盯著顧青昀的背影不放,他正想開口,蘇玉音便將牌往他面前推了推,道:“歐陽管事,砌牌了!”

婁娘子也跟著催促道:“就是,動作快些!”

歐陽管事有些無奈,便只得陪著他們砌牌。

顧青昀離開偏廳之後,便徑直入了下了船艙。

上船之前,葛雲天便將大船的圖紙給了他,於是,他對船體的結構,已經爛熟於心了。

顧青昀在回客艙的路上,不動聲色地看了對面那邊一眼。

只見貨艙門口,有不少婁娘子的護衛把手,他們個個佩著長刀,看起來高大威猛,不可一世。

顧青昀沒有停留,徑直回到了客艙艙房,又仔細地關上了門。

而後,他放輕了步子,走向房中的一面墻——其實,這客艙和貨艙只有一墻之隔。

這堵墻是用木板拼接而成,上面木紋繁覆,看上去古樸唯美。

顧青昀靠近木墻,側耳聽了一瞬,確認隔壁沒有人,才將手放在了葛雲天說的機關上。

他握住把手,輕輕一掰,木墻便一分為二了。

顧青昀信步踏入貨艙,目光逡巡一周,這裏至少放了上百個箱子,將原本寬敞的貨艙裝得滿滿當當。

此刻,貨艙的門緊緊鎖著,所有的護衛都在外面站崗,顧青昀便走到了一個木箱前。

這木箱上了鎖,但他沒花多大的力氣,便將鎖打開了。

擡起木箱的蓋子時候,一摞稻草浮現在眼前。

顧青昀撥開稻草,只見裏面雪亮一片,都是上等的兵器!

顧青昀隨手拿起一把長劍,這長劍劍刃極薄,簡直削鐵如泥。

顧青昀心頭微沈……這五千兵器,連帶著過去一年裏出貨的兩萬兵器,若是真的到了韃族手中,只怕如虎添翼!

顧青昀確認完這批貨物之後,便小心翼翼地將長劍放了回去,又將箱子原封不動地鎖好,退出了貨艙。

與此同時,甲板偏廳上的戰局,正如火如荼。

“歐陽,你是怎麽回事?你要麽給人吃牌,要麽給人放炮,你到底是哪邊的?”婁娘子怒氣沖沖看著歐陽管事,差點兒想罵臟話了。

歐陽管事滿頭大汗,他不住地排列著眼前的牌,道:“主人,小人已經盡力了!不若咱們別玩了吧?”

但婁娘子已經連續輸了好幾把,怎麽可能就此罷手?

婁娘子斬釘截鐵道:“不成!我非要贏回來不可!葛公子說得對,這不是銀子的事兒,這是面子的事兒!”

話音落下,只見顧青昀回到了偏廳。

蘇玉音瞧他一眼,笑笑,“夫君怎麽又來了?”

顧青昀淡笑著開口:“艙房裏有些悶,便想出來走走。”

說罷,沖蘇玉音點了下頭。

蘇玉音立即會意。

她擡眸,瞧了一眼焦頭爛額的婁娘子,忽然打出一張牌,“一餅!”

婁娘子一聽,激動得一拍桌子:“碰!”

葛雲天見蘇玉音開始放水,便知道這兩人的事成了,暗暗松了口氣。

再贏下去,只怕就將婁娘子得罪幹凈了!

葛雲天又連忙餵了一張牌給婁娘子,婁娘子樂不可支地接了,便學著蘇玉音方才的樣子,將已經碼好的牌,整整齊齊擺到了一旁。

而後,輪到了歐陽管事。

他摸了一張牌,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竟是兩組像樣的牌也沒有,便只得郁悶地打了出去。

豈料,他才將牌放到桌上,便聽見一聲驚呼:“我胡了!”

婁娘子興奮地推倒自己的牌,忙不疊道:“你們快看,我贏了!”

婁娘子大喜過望,連忙對歐陽管事道:“快,給錢!”

歐陽管事正要掏銀子,卻無意間瞥了一眼婁娘子的牌,忍不住道:“主人……您好像多了一張牌?”

婁娘子聽罷,低頭一看。

她忍不住數了數,當真有十四張牌!

應該是方才她吃了上家的牌,忘了打出一張了。

婁娘子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了,怒道:“你為什麽不早些提醒我!?”

歐陽管事面色僵住,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蘇玉音與葛雲天對視一眼,葛雲天忙道:“多一張牌算什麽?婁娘子高興最重要!”

蘇玉音也跟著點頭,道:“不錯,只多一張而已,不怕不怕,打出來就是了!”

說罷,還她將婁娘子多餘的那張牌,拿到了桌上。

一本正經道:“還是婁娘子胡了!”

婁娘子狐疑地看著她,道:“此話當真?”

蘇玉音和葛雲天鄭重其事地點頭,蘇玉音道:“不錯,恭喜婁娘子,人生第一次胡牌!”

婁娘子聽罷,喜悅溢於言表,“我就知道,我一定能胡牌的!”她得意洋洋地看了歐陽管事一眼,道:“你啊,還是學著點兒!”

歐陽管事擦了擦額角的汗,忙道:“是,主人。”

婁娘子打牌打得高興,連糕點也吃了好幾塊,茶水也跟著見底了。

蘇玉音便吩咐人來加水。

片刻之後,一個丫鬟端著托盤,來到牌桌旁,給所有人都加了茶水。

蘇玉音隨手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忽然覺得這茶水的味道,有些熟悉。

蘇玉音輕嗅了一下,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麽茶?”

葛雲天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道:“萬山普洱。”

蘇玉音眸色微頓,下意識看向身後添茶的丫鬟,頓時大吃一驚!

“紅果,你怎麽來了?”

紅果勉強笑了笑,道:“不僅奴婢來了,我家小姐也來了……”

話音未落,便聽見一個嬌滴滴的女聲——

“諸位,馬吊打得可盡興啊?”

眾人一回頭,便看清了滿頭金燦燦的錢蔚兒。

婁娘子指著她,道:“我記得你,你是賣簪子的!”

錢蔚兒最不喜歡別人說她是買簪子的,但眼下也只得擠出笑容,道:“怎麽不見婁娘子戴新簪子呢?”

婁娘子笑了聲,“那簪子太過精巧,打算帶回去送給我母親。”

錢蔚兒點點頭,“也好。”

蘇玉音有些不放心地看著她,道:“你不在孟縣做生意,到這兒來做什麽?”

錢蔚兒笑瞇瞇地開口:“和你們一樣,北上游玩,順便尋找生意機會啊,陳夫人!”

“陳夫人”三個字,她咬得格外用力,好似拿住了蘇玉音的把柄一般,面上揚起一抹得意。

蘇玉音轉頭看向葛雲天,用眼神詢問他這是怎麽回事,葛雲天連忙擺手,道:“我已經勸過她了,她不肯聽我也沒有辦法!”

錢蔚兒笑道:“哎呀,如今船都開了,你趕我走也沒用!既來之,則安之……”

婁娘子不明就裏,便對錢蔚兒招呼道:“錢小姐,來一起玩兒啊!”

錢蔚兒順勢擠開了歐陽管事,自顧自地砌起了牌。

蘇玉音有些無語,卻也只能陪著他們繼續完。

婁娘子雖然是第一次打馬吊,但牌癮還挺大,一直從上午打到了下午。

中途,蘇玉音和葛雲天輪番給婁娘子餵牌,婁娘子玩得不亦樂乎。

直到歐陽管事第三次提醒她,應該要用晚膳了,她才放下了手中的牌。

婁娘子今日心情很是不錯,她爽利笑道:“今日高興,晚上我做東,咱們一起喝酒吃肉!”

顧青昀和蘇玉音對視一眼,他們正愁沒機會套婁娘子的話,聽到這邀請,頓時高興不已。

蘇玉音淺淺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回去換身衣裳就來。”

說罷,她便拉著錢蔚兒匆匆離去了。

顧青昀則與葛雲天去指揮室,看航行情況了。

蘇玉音將錢蔚兒帶回了自己的艙房,將門反鎖上,直截了當地問:“你到底為何要上船?”

錢蔚兒下巴揚起,道:“我說過了呀,就是為了游玩,再加上找新的生意路子。”

蘇玉音盯著她,“說實話。”

錢蔚兒從容不迫地坐下來,道:“我說的就是實話啊!”

蘇玉音瞥她,道:“你若是再不說,我就叫人把你綁了,扔到河裏去。”

錢蔚兒一瞪眼,“你敢!”

蘇玉音冷靜開口:“你看我敢不敢!這船上,除開婁娘子的人,便是我夫君的人,葛雲天不過帶了些舵手和船工,你覺得他會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錢蔚兒氣結,道:“蘇玉音,你不能這麽欺負人!”

蘇玉音道:“還不快說實話?”

錢蔚兒被逼得沒法,便小聲道:“我知道你們此行,是為了抓捕韃族奸細,你放心,我絕不給你們添亂!我之所以上船,是聽葛雲天說,你們北上會路過京城……若是與你們一起,說不定,有機會見到林公子……”

蘇玉音忍不住扶額,她就知道,錢蔚兒定然另有目的。

蘇玉音嘆了口氣,道:“林凇然到底有什麽好?他去了京城,連信都懶得給我寫,我可沒打算去找他!”

錢蔚兒卻嘀咕道:“但我的信……他都回了呢……”

蘇玉音:“……你還給他寫信?你之前不是還要死要活的,說要忘記他,此生再不相見麽?”

錢蔚兒一臉茫然,懵懵懂懂道:“我什麽時候說過?你該不會年紀大了,記錯了吧?”

蘇玉音:“……”

錢蔚兒見蘇玉音不說話,便拉了拉她的衣角,道:“玉音,你就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兒上,幫我一次嘛!”

蘇玉音涼涼道:“誰跟你姐妹一場,你從小到大要麽就是我的手下敗將,要麽就是我的跟班!”

錢蔚兒雖然不想承認,但為了見林凇然,卻也不得不妥協,“是是是,蘇大小姐最厲害了!”

蘇玉音郁悶得揉了揉眉心,道:“那先說好,這一路上,你不可擅自行動,一切要聽我安排,萬一我們的身份暴露,只怕會惹來殺身之禍!”

錢蔚兒聽了,十分認真地點頭,道:“好,都聽你的。”

蘇玉音默默看她一眼,又道:“此次北上,危機四伏……等到了京城,你便下船吧,我會寫信讓林凇然來接你,再派人護送你回江南。”

蘇玉音和顧青昀要隨著商隊一起遠赴北疆,不會在京城停留太久。

錢蔚兒聽了,樂得一把抱住了蘇玉音,道:“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

一頭金釵步搖,“叮叮當當”地向蘇玉音的面頰甩過來,蘇玉音連忙擡手擋住,道:“好了好了,你冷靜點,今晚還有要事得辦。”

錢蔚兒松開她,睜大眼睛問道:“今晚要辦什麽事?”

蘇玉音沈聲交代:“當務之急,便是要先獲得婁娘子的信任。我見這婁娘子出手闊綽,身邊又全是好手,只怕身份不簡單!這一路上,我們掌握的消息越多,便越能早些部署。”

她和顧青昀早就商量好了,不但要查清這商隊的來龍去脈,還要想法子追回所有的兵器才好。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明珠的聲音響起,道:“小姐,婁娘子請您和錢小姐過去赴宴。”

蘇玉音:“知道了。”

須臾之後,蘇玉音便換了衣衫出門。

待她和錢蔚兒到達甲板上的正廳之時,葛雲天已經在裏面了。

只不過,他的神色有些古怪。

葛雲天朝蘇玉音努努嘴,蘇玉音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婁娘子左右各坐著一名男子。

這兩名男子蘇玉音白日裏見過,都婁娘子身邊的護衛。

但此刻,那兩人都換下了甲胄,穿上了錦緞織就的長袍,一個看起來面容俊秀,溫文爾雅,另一個則看起來英俊瀟灑,風流無邊。

那位俊秀男子負責餵婁娘子吃菜,而那位風流男子,正俯身給婁娘子斟酒。

蘇玉音眼角抽了下,不動聲色地打了聲招呼,“婁娘子。”

婁娘子已經喝了幾杯酒,面上泛著紅暈,笑著招呼她和錢蔚兒坐下。

“今日這馬吊,可真是有意思!”婁娘子想起今日贏的錢,還是滿心歡喜。

蘇玉音笑著應聲:“婁娘子喜歡便好……只不過,婁娘子之前,當真沒有玩過馬吊麽?”

婁娘子擺擺手,道:“我家中沒有這些,也沒人會玩兒……”

蘇玉音狀似不經意問道:“那婁娘子家鄉都喜歡玩些什麽?”

婁娘子正要開口,可話一到嘴邊,又轉了向,“不過是些尋常玩意兒,也沒什麽意思。”

蘇玉音點了下頭,笑道:“也是……還是四處走走,能找到些新鮮感。”

一說起新鮮感,婁娘子頓時打開了話匣子,道:“陳夫人這話說得對!老是憋在家中有什麽趣兒?”

“我們姑娘家,但凡待在家中,便只能被父兄安排,早早嫁人生子,和牛羊牲畜有什麽分別?”

蘇玉音見她似乎有感而發,便順著她的話道:“婁娘子說得有理,我未成婚之前,也有一方自己的天地,但成婚之後,少不得要照顧夫君,看顧闔府上下,當真是累得很!”

婁娘子掩唇笑道:“這便是我不嫁人的原因!我的事,還輪不到那些臭男人做主!”

說罷,她掃了一眼旁邊兩位所謂的護衛。

兩人面露忐忑,連忙順從地低下了頭。

婁娘子對兩人的表現很是滿意,又對蘇玉音道:“陳夫人,今日你我一見如故,只可惜你已經成婚了,若無夫婿,便可隨著我游山玩水,好不恣意啊!”

蘇玉音點頭笑道:“婁娘子為人不拘小節,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不但生意做得好,還能將身邊之人,都管得服服帖帖。”

“你是說這些護衛?他們都是身兼數職的……”婁娘子說罷,輕輕笑了起來,道:“你若是有看上的,不若我送你兩個?”

蘇玉音忙道:“不必了!君子不奪人所好……”

婁娘子卻皺了皺眉,道:“你是怕你那夫君不高興吧?為何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卻不可以?你別怕,大膽地挑,萬一他要為難於你,我定會為你做主!”

說罷,她便一揚手,對廳中一列護衛道:“你們,擡起頭來,讓陳夫人好好看看!”

蘇玉音:“……”

錢蔚兒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壓低聲音道:“你不是想套話麽?說不定她親近的護衛,也知道不小消息,也許更好開口……”

蘇玉音將信將疑地看了錢蔚兒一眼。

這婁娘子經常一時興起,又脾氣暴躁,萬一拂了她的意,只怕又難哄了。

蘇玉音斂了斂神,笑著回應道:“既然婁娘子如此慷慨,那我便不客氣了……這樣吧,前面那兩位便好!”

婁娘子見蘇玉音如此爽快,便高興道:“還楞著做什麽,還不快去伺候陳夫人!”

蘇玉音眼皮跳了跳,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

一轉頭,便見顧青昀立在門口,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蘇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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