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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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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探

長街上的百姓,紛紛側目。

顧青昀看了男子一眼,頓覺有些眼熟。

顧青昀低聲問道:“你是?”

那男子正要回答,身後那群追逐之人便趕到了面前,他們多數做小二打扮,但體格相較一半人更高,看著十分健壯。

為首的小二來到顧青昀面前,一拱手,便打斷了方才的對話。

“顧大人,此人在我們酒樓吃白食,我們正要抓他回去付銀子呢!”

那男子滿臉倉惶,忙不疊辯駁道:“顧大人,您別聽他們胡說!我乃廣安縣商會管事,之前跟在關會長身邊的!他們是要殺我!”

小二聽了,立即一腳揣上了他的胸口,怒道:“你還信口開河,看我不抓你回去見掌櫃!”

小二說罷,一把揪起了男子的衣領,男子大驚失色,道:“顧大人救我!”

顧青昀打量小二一瞬,對方動作矯健,臂膀有力,這副氣勢與小二的打扮,實在是格格不入。

“住手。”

顧青昀冷聲開口,對面的小二頓了一頓,忙道:“顧大人,這人來我們酒樓吃了好幾頓白食了,一直瘋瘋癲癲的,您可千萬別信他!”

顧青昀瞥了小二一眼,道:“若真的吃了多次白食,那你們也該報案了,本官恰好今日有空,不若接了你們這案子罷,傳你們掌櫃的過來!”

小二等人面色微僵,他們頓時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之後,為首之人賠笑道:“顧大人言重了,此等小事,怎敢勞煩顧大人親審?我等還是先回去請示一下掌櫃的,才決定要不要狀告此人罷……”

說罷,那小二便帶著人,一溜煙地跑了。

顧青昀盯著他們的背影,對一旁的衙役道:“去,查一查他們的來歷。”

衙役立即應聲而去。

男子見那夥人走了,這才松了一口氣,他正要開口,卻突然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蘇玉音驚得退了一步,顧青昀伸手攬住她,“沒事吧?”

蘇玉音搖了搖頭。

顧青昀吩咐道:“來人,將人擡進府衙,再請個大夫來。”

說罷,他轉頭看向蘇玉音,溫聲道:“你先回去,不必等我用晚膳了。”

蘇玉音驚疑未定地點了點頭,便和翠珍、明珠一起離開了。

一個時辰之後,男子終於醒了過來。

他一睜眼,便發現這是衙門的審訊室。

他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才發現顧青昀坐得離他不遠。

顧青昀看了他一瞬,道:“大夫說你太過虛弱,先吃些東西罷。”

男子這才發現,床榻邊的案幾上,放著幾張薄餅和一碗稀粥。

男子二話不說,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他顧不得雙手臟汙,直接抓起了餅子,便往嘴裏塞。

三四張餅子,被風卷殘雲般吃完,那男子似乎還意猶未盡,一口氣便將稀粥喝了個幹凈。

顧青昀淡聲問:“還要麽?”

男子不好意思地點頭。

於是,張乾又傳了一份吃食。

男子仍然大快朵頤地吃完了。

顧青昀沈默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張乾忍不住道:“這回總吃飽了吧?”

男子擦了擦嘴,忙道:“是,張、張大人……”

張乾有些疑惑,下意識問道:“你認識我?”

男子認真點頭,道:“廣安縣著火那次,小人見過您與顧大人一起救火。”

張乾打量了男子一瞬,對方看著不到四十歲,但瘦得雙目凹陷,十分憔悴。

張乾問道:“你當真是廣安縣商會的人?怎麽會落魄至此?”

男子嘆了口氣,答道:“小人姓鄭,原本是商會的管事,但自動關大人和關會長出了事,我們便受到了牽連,不但被沒收了大半家產,還被封了鋪子!如今還被人追殺,實在是活不下去了!”

顧青昀凝視他,問道:“是誰要殺你?”

鄭管事面色忐忑,低聲道:“小人也不知!但小人總能遇上些意外,要麽是馬車突然撞來,要麽是有石頭從樓上掉落,好幾次都險象環生!今日,我好端端地走在路上,但這夥人卻突然湧了出來,說要抓我……”

阮梓義一直默默聽著,此事才開口:“你既然是關會長的人,遇事又怎麽會來求顧大人?”

阮梓義說罷,張乾也思索起來,道:“對呀!你應當恨我們都來不及罷……”

鄭管事連忙解釋道:“小人哪敢恨顧大人!雖然小人受到了牽連,但我知道,那關大人與關會長,也不是什麽好人!”

顧青昀擡起眼簾,“此話怎講?”

鄭管事壓低聲音道:“關大人在廣安之時,便利用商會大肆斂財,而關會長是他的表弟,便日日幫著他,壓榨商戶……”

鄭管事自己也在廣安縣做生意,沒有少給他們上交商會的會費。

鄭管事見三人都將信將疑地看著自己,便道:“顧大人,那關會長雖然助紂為虐,但小人不過是聽令行事,還望顧大人能不計前嫌,救小人一命啊!”

顧青昀盯著他,道:“你可有得罪過什麽人?”

鄭管事搖頭,道:“小人做了十幾年生意,一向主張和氣生財,從未得罪過什麽人!就連商會管事的職務,都是因為我家銀子捐得多而得來的!小人之所以害怕,是因為看到了關會長的下場,他實在是死得蹊蹺啊!”

顧青昀長眸微瞇,“他不是在牢獄裏病死的麽?”

鄭管事壓低聲音道:“外面的人都這麽說,但就在關會長死前的一日,我還去牢裏看過他……他那時候好好的,說讓我繼續打理商會,戶部尚書關瑋大人,是他的表叔,一定會將他和關大人救出來的……”

“誰知,兩日之後,便傳出了消息,說關會長病逝了……到底是什麽病,一日就能叫人撒手人寰?依我看,就是有人下了毒手!”

鄭管事說罷,面色有些發白。

他一想到關會長,便也擔心起自己的處境來。

顧青昀一目不錯地看著他,道:“關會長死前,可有說過什麽特別的話?”

鄭管事聽罷,細細回憶起來,忽然,他眸色微滯。

顧青昀:“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沒……沒什麽!”鄭管事連忙否認。

顧青昀濃眉微蹙。

張乾不悅道:“若你不說,我們如何護你周全?”

阮梓義也悠悠開口:“如今,你在明處,他們在暗處,你若是出了衙門,只怕隨時都有危險……你若不想死,就將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鄭管事猶疑了一瞬,低聲道:“其實……小人那次去見關會長,關會長說,他手中還有一票生意,對關瑋大人很重要,單憑這一點,關瑋大人就不會棄他於不顧……”

顧青昀沈聲問道:“是什麽生意?”

鄭管事道:“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不過,小人聽說關會長和關大人斂到的銀子,一部分用來做廣安縣的政績,還有一部分,便是要送到京城,孝敬諸位大人物的。”

張乾眉頭攏起,道:“只怕關瑋,手腳也不幹凈!”

顧青昀看了他一眼,道:“沒有證據之前,不可胡說。”

張乾斂了斂神,低聲應是。

顧青昀轉頭,看向鄭管事,問:“還有別的麽?”

鄭管事忙道:“沒有了,這回真沒有了!顧大人,小人不過一介商賈,運氣不好才受了連累,還請顧大人救救小人……”

顧青昀沈思片刻,道:“這段日子,你便先住在衙門,除了我們三人以外,任何人問你,都不要理會,明白嗎?”

鄭管事忙不疊地點頭,道:“多謝顧大人!”

待衙役將鄭管事送下去之後,張乾仔細將門關好,才開口道:“大人,這鄭管事突然出現,您怎麽看?”

顧青昀沒有直接回答,卻看向阮梓義,問道:“梓義,你覺得呢?”

阮梓義神情相較平時,也嚴肅了幾分,道:“此人身份的真假,並不難查,派人去廣安縣打聽一輪便是了,若他所說都是實話,只怕這關會長之死,和他被追殺的背後,還藏著更多秘密。”

顧青昀讚同地點了下頭,問張乾道:“之前讓你查的毒藥走私一事,查得怎麽樣了?”

蘇家二老遇害之時,顧青昀查到羅家所用的毒藥來自於韃族。

張乾沈聲答道:“回大人,下官審過羅運達,他只說這毒藥是經商會之人介紹,找中間人買到的,至於賣家到底是何方神聖,他也不清楚……我後來去找過那商會的介紹人,但已人去樓空,不見蹤影了。”

阮梓義看向顧青昀,問道:“你是覺得這兩件事,有所關聯?”

顧青昀凝神答道:“不錯……羅家才去廣安不久,便能找商會之人買到毒藥,說明商路暢通。”

“而關泓和關會長對商會掌控力如此之強,又怎麽可能不知道此事!?”顧青昀陷入沈思,道:“說不定……那走私的商事,也有關泓和關會長的一份。”

話說到這兒,張乾和阮梓義都變了臉色。

張乾皺著眉頭,道:“那關泓和關會長就算有天大的膽子,應該也不敢行此事吧,這可是掉腦袋的生意啊!”

如今大金和韃族關系緊張,朝廷明令禁止兩邊通商。

阮梓義唇角微抿,撥了撥手中的茶杯,低聲道:“若是……有更高的人授意呢?”

此言一出,三人都沈默了。

他們都知道朝堂的水有多深。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來報——“顧大人,去查探的人回來了。”

顧青昀斂了神色,便喚人進來。

來人單膝跪地,沈聲道:“顧大人,方才那些人的來歷,小人已經查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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