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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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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魁

白色龍舟一震,孟縣百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王刀疤本來坐在船頭,猛烈的搖晃下,險些掉了下去,隊員們也有些驚惶,小弟擂鼓的節奏都亂了。

王刀疤連忙坐好,他大喝一聲:“坐穩了!”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一下就讓眾人鎮定下來,連忙握緊船槳,奮力恢覆劃船的動作。

王刀疤回頭一看,只見蘇縣龍舟上的隊員,個個都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小弟道:“太過分了!都沒有人管管他們嗎!?”

王刀疤面色沈了沈,道:“既然他們要找茬,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他對眾人道:“放慢動作,讓他們先走!”

此言一出,眾人都有些疑惑起來,唯有小弟快速響應,道:“是,大哥!”

他放慢了手中擂鼓的聲音,眾人劃槳的動作也就跟著慢了下來。

蘇縣龍舟隊隊長見孟縣龍舟讓到一旁,以為對方是被撞怕了,不可一世地笑了起來:“就算搶得先機又如何,還不是要乖乖地讓路!哈哈哈哈哈!”

說罷,蘇縣龍舟隊隊長一揚手,道:“小的們,給我上!”

於是,蘇縣龍舟隊的鼓手,便使勁敲起了大鼓。

隊員們在鼓聲的感召之下,沒命地往前劃去!

孟縣眾人見那艘紅彤彤的龍舟,從自己面前經過,都有些不服氣。

王刀疤卻道:“跟緊他們,保持慢半個船位,沈住氣!”

眾人沈聲應是。

於是,小弟一面關註戰況,一面賣力地擂起了鼓。

遼河上的賽段已經過了一大半,接近遼河下游,水流逐漸變得湍急起來。

蘇縣龍舟隊隊長,擡眸向前看去,只見同心橋已經清晰可見,上面的鑼鼓,在日光的照耀下,散發著誘人的光芒。

蘇縣龍舟隊隊長兩眼放光,大聲嚷道:“都給我加把勁兒!我們馬上就要到終點了!”

隊員們聽到他的號令,心神激動,手中的船槳也變得越來越快。

舟身順流而下,仿佛脫韁的野馬一般,朝著終點沖去。

此刻,他們眼中只有那一面金燦燦的鑼,就連兩邊突出的暗礁,都無暇顧及。

就在蘇縣龍舟隊以為勝利在望之時,孟縣的白色龍舟,卻突然從右後方沖了過來,擦著他們的船身而過。

蘇縣隊員們被嚇了一跳,隊長連忙吼道:“往左邊靠些!不許慢下來!”

眾人便按照他的指揮,急急往左邊靠去,只聽見“嘭”地一聲!

蘇縣龍舟撞上了一塊鋒利的暗礁!

因他們速度太快,在這猛烈的撞擊之下,船頭方向徹底翻轉,一行人背對著終點,被水流沖了下去!

蘇縣隊員們嚇得哇哇大叫,隊長氣急敗壞,不住地大喊:“調轉船頭!調轉船頭!”

可下游水流太急,他們實在沒法掉頭,只能繼續隨波逐流,眼睜睜地看著孟縣龍舟隊,步步為營地靠近金鑼。

王刀疤看中了時機,就在孟縣龍舟臨近金鑼之時,忽然縱身一躍!

他用鑼槌猛地一捶,金鑼“鐺”的一聲,震動了所有人的心房,片刻之後,看臺上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

“贏了!贏了!”

蘇玉音興高采烈地歡呼著,一旁的蘇老夫人也滿臉驕傲:“果真,還是我玉音訓練的隊伍厲害!老爺,你方才看見了沒有?”

蘇老太爺嘴上說著:“是是是,看見了!”

可是眼神卻默默地看向慢吞吞的江州龍舟隊……實在是不爭氣啊!

商戶這邊也熱鬧非凡,錢蔚兒拉著林凇然的袖子,又蹦又跳:“太好啦!我們的龍舟隊贏了!”

林凇然見她高興得像個孩子一般,卻也沒有掙脫她的手了,只跟著笑了起來。

“龍舟賽這麽精彩,還是離不開我家的龍舟啊!”葛雲天笑著搖起了折扇。

林凇然側目,看了他一眼,道:“葛兄什麽時候來的?”

葛雲天笑了聲:“其實,我早就來了。”

只不過,這是他第一次造龍舟,也不知道行進的速度如何,他本想著,若是龍舟賽搞砸了,自己就躲起來,不讓人知道這龍舟是葛家提供的。

如今這龍舟賽圓滿結束,他也終於松了一口氣。

是時候宣揚宣揚自家的造船技術了!

看臺的另外一邊,侯立恒陪著侯老夫人看完了比賽,侯老夫人樂不可支,道:“果真,我孟縣的兒郎,個個優異!”

侯立恒難得見侯老夫人這麽高興,也跟著牽了牽嘴角,道:“娘說得是。”

侯老夫人感嘆道:“我們離開孟縣之時,這裏還是一片荒涼,困頓至極。沒想到如今變化居然這麽大,不但開起了熱鬧的商戶街,還主辦了全江南的賽事,你那位好友,只怕不簡單。”

侯立恒聽罷,沈聲道:“是……他胸中有丘壑,經歷也與常人很是不同。”

侯老夫人點了點頭,問:“我有些乏了,你可還要去找你的好友?”

侯立恒回頭,看了不遠處的顧青昀一眼,對方正在同江州知府商量著什麽。

侯立恒收起目光,道:“我先送娘回去,等他忙完再說。”

而此刻的顧青昀,也恰好無暇分身。

楊大人對這次龍舟賽,簡直讚不絕口。

“顧大人第一次辦龍舟賽,居然能辦得如此妥帖,果然是後生可畏啊!”

而其他的知縣們,雖然沒有奪魁,有些遺憾,但卻也輸得心服口服,紛紛跟著楊大人,恭維起了顧青昀。

顧青昀面色淡淡,從容道:“龍舟賽得以順利進行,並非我一人之功,還得多謝楊大人的信任與指點!除此之外,賽事沿途的麗縣和東平縣,也花了不少心思修築護欄,多謝白大人和周大人的支持。”

白大人和周大人原本只是配合顧青昀修繕了一番護欄,但沒想到對方居然在楊大人面前誇讚自己,兩人也跟著高興起來。

白大人:“顧大人年輕有為,乃我輩楷模啊!”

周大人也附和道:“就是,顧大人運籌帷幄,我等不過是聽令行事,算不得什麽!”

眾人聊得其樂融融,只有蘇縣的石大人無暇應酬,蘇縣的龍舟一路被沖過同心橋,他只能急急地派人,去遼河下游截流自家的龍舟。

待將龍舟隊的人抓回來,他定要好好訓斥一番!

眾人聊罷,顧青昀徐徐開口:“諸位大人,今日多謝各位蒞臨孟縣,如今龍舟賽已經結束,現在立於諸位面前的,便是孟縣的第一座橋——同心橋!有了它,南來北往的距離會縮短不少,咱們江南的商貿的發展,會更加暢通無礙。”

眾人聽罷,放眼望去。

只見巍峨的同心橋,自北向南延伸,穩穩地架設於遼河之上,仿佛一道彩虹,讓眾人看到了瑰麗的將來。

其中,最激動的要數白大人和周大人,麗縣和東平縣的貨物,日後便可以通過同心橋走陸運,比之前繞道北上再河運,方便多了!

大人們此番前來,幾乎都帶了家眷,龍舟賽結束之後,便各陪各的家眷去了。

顧青昀與盧嚴、張乾將他們送到同德街街口,待眾官員走後,盧嚴和張乾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顧青昀道:“盧嚴,今日同德街人多,務必讓巡街的衙役小心,且不可發生沖突。”

盧嚴沈聲應是。

顧青昀又對張乾道:“你留在看臺這邊,安排收拾場地,再督促商戶們清場。”

張乾認真點頭。

顧青昀交代完二人,便轉頭向看臺望去,只見蘇玉音正扶著蘇老夫人徐徐往外走,一旁的蘇老太爺,也不知怎的,似乎有些悶悶不樂。

顧青昀走了過去。

“祖父,祖母。”

蘇老夫人見顧青昀過來了,笑得彎起了眼,道:“承之來啦,今日的龍舟賽很好看!孟縣是好樣的!”

說罷,她瞥了蘇老太爺一眼,道:“老爺,是不是呀?”

蘇老太爺沒精打采道:“是是……也不知江州龍舟隊去哪兒了?”

顧青昀聽了,下意識問道:“應該已經去交船了,祖父有何事?”

蘇老太爺嘆了口氣,道:“你有空幫我問問他們,需不需要我捐點兒銀子,換些厲害的人進去,明年,可不能這麽丟江州的臉了!”

顧青昀忍俊,道:“是,我記下了,祖父。”

蘇老太爺點點頭,道:“江州還有事,我與你們祖母,就先回去了。”

蘇玉音微楞,道:“祖父,祖母,你們這麽快就回去了麽?怎麽不多留幾日,玉音也可以好好陪陪你們!”

蘇老夫人慈愛地笑笑,道:“你還是多陪陪承之吧,他這段日子,應該是忙壞了。”

顧青昀露出笑意,看向蘇玉音。

蘇玉音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悠悠:“嗯……你今日忙完,記得早些回來,我好好陪你。”

蘇玉音將“好好”兩個字念得頗重,但顧青昀卻含笑點頭。

而後,顧青昀親自送蘇老太爺和蘇老夫人上了馬車。

蘇老夫人拉著蘇玉音的手,低聲交代道:“祖母這次過來,給你備了些東西,昨夜沒來得及跟你細說,等會兒你回家認真看看……裏面有不少好東西,你可別假手於人!”

蘇玉音疑惑地看了蘇老夫人一眼,道:“祖母,您不會放了很多‘補藥’吧?”

蘇老夫人神秘地笑了,道:“傻孩子,何止是補藥!總之,你看了就知道了!”

蘇玉音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告別之後,顧青昀和蘇玉音目送著馬車離開。

顧青昀轉頭,對蘇玉音道:“玉音,我今夜恐怕要去會一會侯將軍,會晚些回來。”

蘇玉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沒關系,我等你。”

顧青昀應聲點頭。

不知為何,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卻又說不上來為什麽。

龍舟節結束之後,大部分來觀賽的百姓,都湧入了同德街。

同德街的商戶們,為了這一日,已經準備了許久。

每個人都鉚足了勁兒在做生意。

蘇玉音沒有乘馬車,而是沿著同德街,一點點往前走。

明珠和翠珍護在蘇玉音身旁,生怕她被人擠著。

明珠忍不住道:“這孟縣平日裏還算清凈,今日居然有種江州的感覺了!”

翠珍一面幫蘇玉音撐油紙傘,一面道:“就是啊,孟縣何時來過這麽多人?還好姑爺提前限制了馬車,不然,只怕這一條路都堵死了!”

蘇玉音唇角微勾,道:“人多好啊。”

只要人多起來,不但自家的茗香樓、瓷器坊、錦繡閣能賺得盆滿缽滿,這條街上其他的商戶,也會生意興隆。

只要他們生意興隆,地價就會跟著漲起來!

她手裏屯著的地皮、鋪子都會漲價,就連放租出去的鋪子,也會跟著上浮租金!

蘇玉音想到這兒,只覺得眼前黑壓壓的人頭,仿佛都變成了挪動的元寶。

她瞬間就覺得,這擁擠不算什麽,毒辣的太陽,也不算什麽了。

蘇玉音道:“走,我們去看看各家生意如何。”

明珠和翠珍聽話地跟了上去。

茗香樓位於同德街中部,蘇玉音到了門口,便拾階而上,徑直走了進去。

茗香樓裏,座無虛席。

所有的小二和丫鬟,都忙得團團轉,阮梓義提前寫了十幾個短話本,客人們打賞得多,他便一場接一場地講,半日下來,已經口幹舌燥,卻還是不想停下!白夫人見生意太好,自己也親自下場,開始幫客人點單了。

“白夫人。”

蘇玉音過去同她打招呼,白夫人在一片忙碌中擡頭,道:“顧夫人,你來啦!”

蘇玉音笑道:“白夫人怎麽出來了?”

白夫人一貫待在賬房之中,很少拋頭露面。

白夫人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今日客人多,人手不夠用,我便出來幫忙了!”

說罷,她指了指前面坐著的一名男子,道:“我夫君也來了!他本來對我做生意沒抱太多希望,但今日過來之後,卻對我刮目相看!方才阮先生說書,他還第一個打賞呢!”

蘇玉音莞爾,道:“看來,白大人當真疼愛白夫人,您做什麽,他都支持。”

白夫人羞澀地笑了,道:“你家顧大人還不是一樣?你這日日在外面東奔西走,只怕他也沒少獨守空房罷?”

蘇玉音眉眼一彎,道:“白夫人說笑了。”

蘇玉音看過茗香樓的情況之後,便離開了。

畢竟,同德街上大部分的鋪子都是她的,她要一一巡視才好。

出了茗香樓,對面的葛家鏢局,也是熱鬧非凡。

不少身材壯碩的大漢,站在門口高聲吆喝:“葛家鏢局,開業大吉,大家走過路過看一看啦!無論是河運還是陸運,今日下定,只收取半價!”

蘇玉音靜靜收回目光。

翠珍小聲問道:“小姐,那葛家公子的陸運生意,已經開始了麽?”

蘇玉音道:“不錯……這葛雲天平日裏雖然有些不著調,但做起生意來卻不含糊。他借著給各個縣城送龍舟的機會,拿到了好幾張通關文書,如今大半個江南,都能橫著走了。”

說罷,三人便繼續向前走。

胡老板的歌舞坊、杜老板的杜家書肆、還有肖老板的鐵器鋪,門口都堵得水洩不通,蘇玉音便沒有停留,徑直朝錢氏珍寶行走去。

只見錢蔚兒正悠哉悠哉地坐在鋪子裏,大部分客人都圍在了一處。

蘇玉音疑惑地邁入鋪子,一拍錢蔚兒,道:“她們在做什麽?”

錢蔚兒將蜜餞扔進嘴裏,道:“她們都在等著潘強給自己簪花。”

蘇玉音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得其中一位姑娘道:“潘郎,幫我戴!我要那個粉色的珠釵!”

潘強清秀的臉上暈出笑意,道:“好,我來幫小姐戴,小姐人比花嬌,這般粉色襯你。”

他給姑娘帶好了珠釵,左右看看,認真道:“若是加上一支步搖,走起路來便能搖曳生姿,定然更美。”

姑娘紅了臉,道:“那……那便聽你的!”

於是,潘強又為那姑娘挑了一支精致的步搖,為她插入發間。

潘強微微一笑:“甚美。”

眾位姑娘一陣羨慕,爭先恐後地開口:“幫我挑!”

“還有我!我來了很久了!”

“潘郎,可別忘了我啊!”

在姑娘們嬌滴滴的呼喚聲中,蘇玉音終於想起了對方是誰,她詫異道:“潘強是不是那個……最會騙姑娘的山匪?”

錢蔚兒聽了,一皺眉,“你胡說什麽呢!他如今是我的得力幹將!除了我爹,林公子,他便是第三重要的男人!有了他,如今錢氏珍寶行的生意,比之前翻了一倍!”

蘇玉音:“……”

行吧。

蘇玉音看完了錢氏珍寶行,終於回到了自己的錦繡閣。

忙了一日,她已經累得走不動了,見鋪子裏人滿為患,便也沒有打擾繡娘們,直接回了顧宅。

一入芷蘭苑,蘇玉音便累得躺在了貴妃榻上。

明珠為她端上了冰飲,而翠珍則立在一旁,為她打起了扇。

蘇玉音道:“你們也累了一日,坐下吧。”

明珠和翠珍知道蘇玉音說一不二的性子,便乖乖地坐了下來。

蘇玉音靠在貴妃榻上,開始閉目養神。

可是,院子裏叮叮當當的響動,卻打斷了她的休息。

蘇玉音不悅地撐起身子,道:“外面在做什麽?”

明珠答道:“小姐,老夫人送了不少東西過來,伍先生正在安排入庫。”

蘇玉音聽罷,想起了蘇老夫人的囑托,便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

“這幾箱都是貴重的玉器,你們小心些,千萬別磕破了!”

伍先生的聲音在院子裏回蕩,小廝們每兩人一組,擡著大箱子往裏走。

粗粗看去,便有十幾個大木箱。

蘇玉音走下臺階,問道:“伍先生,祖母到底送了多少東西來?”

伍先生便翻開了手中冊子,道:“玉器約莫有三箱,珠寶古玩有兩箱,字畫藏書等約莫有一箱……對了,還有一個特別的箱子,老夫人在走之前,特別囑咐小人,只能小姐親自打開。”

蘇玉音微微一楞,道:“祖母可有說,裏面是什麽?”

伍先生搖搖頭,道:“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

蘇玉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送到我房間來吧。”

伍先生應聲稱是。

片刻之後,兩個小廝便擡著木箱,入了蘇玉音的房間。

蘇玉音對眾人道:“你們先出去罷。”

於是,翠珍、明珠和小廝們,便告退了。

明珠走的時候,順便幫蘇玉音關上了門。

她站起身來,徐徐走到了木箱面前。

這木箱看著與其他的木箱,也沒什麽兩樣。

蘇玉音俯身下來,掏出蘇老夫人給的鑰匙,打開了箱子外扣著的鎖。

箱蓋很快被揭開,蘇玉音垂眸看去,頓時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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