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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安縣的風波,逐步平息下來。

蘇氏瓷器坊經過幾日的收拾,終於清空了鋪子,貨物一箱又一箱地被搬上車,看起來頗為壯觀。

街頭的商戶們,得知顧青昀與蘇文揚要走,紛紛前來相送。

如意茶樓的老板胡三,備了一份厚禮,呈到顧青昀和蘇文揚面前。

“那日,若不是顧大人與蘇公子冒死救我,只怕我便要命喪於此了,請兩位受我一拜!”

顧青昀扶住他,淡聲:“胡老板客氣了,你重傷未愈,還是多休息為好,這禮就不必了。”

胡三不肯:“那可不行!救命之恩,豈能不報?”

蘇文揚也笑說:“胡老板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胡三長籲一口氣,道:“如今茶樓沒了,我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待養好傷後,再想想何去何從罷……”

顧青昀安慰道:“這些年,商會斂財不少,我已同楊大人商量,請他將商會中餘下的錢財撥出來,補償這次因火災受到損失的百姓,想必補償的款項很快就會到了,還望胡老板,能重振旗鼓。”

胡三一聽,頓時喜出望外,忙道:“這……這是真的!?”

蘇文揚笑道:“當然是真的,我親眼見到顧大人寫信了。”

這下,不僅是胡三,連周邊的商戶,都喜出望外了。

胡三忙不疊道:“多謝顧大人!您可真是我們的大恩人,不但以身犯險,救咱們於水火,還為我們日後打算!有了這筆款項,我們一定能渡過難關!”

杜家書肆的杜子良也來了,得了這個好消息,他也激動不已:“這可真是及時雨啊!”

眾人交口稱讚著,顧青昀謙虛地笑笑,不再多言。

蘇文揚見時辰差不多了,便道:“諸位,那我們就此別過。”

顧青昀也頷首,道:“諸位若得空,也歡迎來孟縣做客。”

眾人忙道:“一定一定!”

待顧青昀和蘇文揚一起上了馬車,商戶和百姓們依依不舍地目送他們離開。

胡三看著駛向孟縣的馬車,若有所思,他忽然轉頭,問向杜子良:“杜公子可知,這孟縣主街的鋪子,什麽價錢?”

蘇玉音一回到孟縣,第一件事,便是到錦繡閣看賬本。

“小姐,這是近日的進項,請您過目。”

伍先生呈上了賬本,便安分地立在一旁。

蘇玉音快速地翻閱完這幾日的賬目,露出笑意:“這幾日的生意,看起來不錯。”

伍先生也笑道:“是啊,自從葛家的船開始每日渡河,咱們街上的人,眼看著便多了起來。”

葛家的船如今為蘇玉音所用,每日在遼河之上,來回五趟。

渡河的銀錢收得很低,蘇玉音全部賞給了船員,船員們得了獎賞,一到麗縣和東平縣,便在碼頭上賣力地拉客,於是願意來孟縣轉轉的人,便更多了。

蘇玉音若有所思,開口問道:“麗縣的白夫人和東平縣的周夫人,最近過來了嗎?”

翠珍連忙答道:“回小姐,白夫人已經來過了,她一直惦記著要與您一起開茶樓,連鋪子的位置都挑好了,只等您看一眼,便可以定下來;而白夫人走後不久,周夫人也來了,她還在猶豫開點心鋪子還是胭脂水粉鋪子,說是想等您回來再一起參詳。”

蘇玉音聽了,點了點頭:“那好,我稍後給她們去一封信,請她們得空便過來一敘,我打算邀請她們入孟縣商會。”

伍先生捋了捋胡須,笑道:“小姐眼光長遠!若是白夫人和周夫人能長久地在孟縣做生意,那麗縣和東平縣,也少不得與咱們親厚幾分。”

蘇玉音一笑:“不錯,而且,若是白夫人和周夫人能加入孟縣商會,也一定能吸引更多的商戶,來孟縣落地生根。到時候,待橋一通,從橋頭到主街的這一條路,便會成為自南向北的必經之路。”

蘇玉音定定看著面前的商戶地圖,心中的那一盤大棋,終於快成型了。

蘇玉音在錦繡閣忙著,而顧青昀自從回了衙門,這兩日也忙得腳不沾地。在眾人的努力下,商會終於成立了,開始正式對外招募商戶。盧嚴和張乾在縣衙外面便支起了一個攤位,專門用於接受商戶報名,直到晌午,兩人才回來。

“大人,我們回來了!”

還未見到人,便聽見了張乾的聲音。

顧青昀從一堆公文裏擡起頭來,一見兩人,頓時楞了楞。

“盧嚴,還不到五月,你怎麽都曬紅了?”

盧嚴神色有些古怪,還未答話,張乾便搶先開口:“盧兄哪裏是曬紅的!他坐在門口,明珠姑娘帶著人在顧宅門口清理樹葉,順便給我們送了壺茶,然後他就成這樣了!”

盧嚴冷盯他一眼,道:“張乾,你可別胡說,我、我這就是曬的……”

張乾撇撇嘴:“我也坐在那兒,怎麽沒有曬成這樣?”

盧嚴一本正經道:“你臉皮厚,不怕曬。”

張乾:“……”

頓了頓,盧嚴又囑咐道:“張乾,此事在我們面前說說便罷了,萬不可去別人面前說,免得平白壞了人家清譽。”

張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知道了!還說自己對姑娘不上心……”

顧青昀見盧嚴有些忸怩,便另起了一個話題,問:“這兩日,報名的商家人數多嗎?”

盧嚴正色道:“起初沒多少人,但到了今日,人便多了起來,如今有十幾戶商家報名了。”

張乾補充道:“說來也當真神奇,這十幾戶商家裏面,有一半,都是廣安縣來的!”

顧青昀有些疑惑:“廣安縣?”

張乾笑得爽朗,開口:“是啊,廣安縣主街上的杜家書肆,杜老板帶了杜公子來;如意茶樓的胡老板,自己的傷勢沒好,卻派了弟弟過來;還有鐵器鋪的肖老板等人……”

顧青昀沈吟片刻,道:“如今廣安知縣已經被革職查辦,商會也名存實亡,其實他們留在廣安,境況也應當會比之前好些……並不是非得來孟縣。”

張乾道:“下官也怕他們一時沖動,便也問了他們的想法,他們說,廣安縣是關家的地盤,就算關泓被撤職了,下一任知縣,也難以脫離關家的控制……既然如此,不如來孟縣投奔顧大人。畢竟顧大人愛民如子,是他們有目共睹的。”

話說到這兒,一貫嚴肅的盧嚴,也露出些許笑意,道:“若他們真的能來,倒是能讓孟縣熱鬧不少,孟縣的營生,也會慢慢好起來。”

顧青昀略一點頭,道:“既然他們選擇來孟縣,那我們便不能辜負商戶們的期待,商會要給他們更好的支持。”

兩人齊聲應是。

張乾笑道:“他們來商戶報名之後,這會兒都尋鋪子去了,從橋頭到主街這一條路,如今正熱鬧著呢!”

顧青昀一聽,唇角微揚……這個時辰,她應該也在鋪子裏。

顧青昀放下手中的毛筆,徐徐開口:“去主街看看。”

今日的主街之上,人頭攢動,熱鬧不已。

麗縣和東平縣的商戶們,都聽說了孟縣要組建商會,便紛紛慕名而來,但大部分人是第一次來孟縣,持觀望的態度。

可廣安縣的商戶們卻有些不一樣。

杜老板帶著眾人,先是去商會報了名,然後便徑直來到了長街,開始挨家挨戶地看鋪子。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孟縣的主街之上,居然還有那麽多鋪子空著,租金又出乎意料的便宜,有人當即便把定金交了!

“哎呀,我一口氣定了三個鋪子,價格真公道啊!”

“你就偷著樂吧,當心人家聽見了,要漲價嘍!”

“哈哈哈,不至於!連說書的都知道,這孟縣民風淳樸,是個適合做營生的好地方!”

廣安縣的商戶們,走到哪裏都帶著一股熱乎勁兒,成功引起了麗縣和東平縣商戶們的註意。

麗縣有商戶道:“你們看,那廣安縣的人,怎麽這麽積極啊?難不成這孟縣的地下有金子?”

東平縣的商戶們,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確實有些奇怪啊,孟縣明明這麽窮,地也應該沒人要才對啊……”

麗縣有人道:“怎麽可能沒人要?你們沒聽說嗎?我們知縣夫人都準備來開鋪子啦!”

眾人一聽,頓時瞪大了眼:“連麗縣的知縣夫人,都要來孟縣開鋪子了嗎?”

那人道:“不錯!聽說東平知縣夫人也要來呢!連夫人們都往這兒砸銀子,應該不會差的吧……喏,聽說地方就選在了橋頭……哎,你們去哪兒!?”

話還沒說完,眾人便爭相向橋頭跑去。

知縣夫人選的鋪子,一定是頂好的地方!若是能挨著夫人們做生意,定然能生意興隆!

長街上沸沸揚揚。

林凇然也忍不住走出了林氏當鋪,往街上看去……一貫冷清的長街,今日竟有了幾分江州或廣安繁華感。

林凇然的當鋪開業有一陣了,但生意一直平平,沒什麽太大的反響。

林凇然便一直在調整自己的經營方式,不斷地摸索孟縣百姓們對於當鋪的需求,直到蘇玉音回來,他才聽說了廣安縣發生的事。

如今,見到長街之上,來了許多新的商戶,他也並不意外。

林凇然盯著街上看了一會兒,發現來的大多都是看鋪子的商戶,沒什麽逛當鋪的客人,便打算出去走走。

他才一邁出鋪子,卻見不遠的街頭,停下了幾輛板車。

每一輛板車之上,都堆著不少箱子,小廝們小心翼翼地將箱子搬下來,放到了街頭最大的鋪面門口。

然後,蘇文揚的身影自那間鋪面走出來,他帶了不少小廝,出來幫忙卸貨。

林凇然擡眸一看,“蘇氏瓷器坊”的牌匾,已經高高地掛了上去。

林凇然徐徐走了過去,見蘇文揚在旁邊監工,便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蘇公子,親自來卸貨啊?”

蘇文揚一回頭,勉強扯了扯嘴角:“林公子,別來無恙。”

林凇然輕笑:“聽說蘇公子的生意一向做得很好,怎麽突然來孟縣了?該不會是廣安的鋪子倒了吧?”

林凇然一貫不喜歡羅家人。

羅秀害得他的姑姑林氏,被夫君厭棄,連帶著蘇玉音,幼時也受了不少委屈,所以,他一見到蘇文揚,便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之前在蘇府見面,多少要顧忌幾分,如今到了孟縣,自己倒是更像東道主了。

蘇文揚不慌不忙,反問道:“那林公子怎麽會來孟縣,難不成是江州的生意做不下去了?”

蘇文揚也看不慣林凇然那種高高在上的嫡子做派,每次一見面,兩人總要明裏暗裏較勁一番。

林凇然聳了聳肩,道:“自然不是,我林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哪裏開不得?我可是看好孟縣日後的發展才來的。”

蘇文揚皮笑肉不笑道:“好巧,我也是。”

兩人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是嫌棄的冷意。

林凇然笑了聲,道:“蘇公子,你一來孟縣,就租這麽大一個鋪子,就不怕虧本嗎?要知道,這孟縣的百姓,可不如廣安縣有錢。”

蘇文揚淡定答道:“無妨,這鋪子是玉音租給我的,只收了七折。”

林凇然面色微變:“她怎麽會給你七折?”

蘇玉音一直都不喜蘇文揚,怎麽會把這麽好的鋪子租給他,還只收七折的價格?這很不正常!

蘇文揚見他神色有異,便繼續道:“我本不想麻煩她,可她擔心我剛剛過來,生意不好做,非得將最好的鋪子塞給我,還主動降價……玉音到底是念及兄妹情分。”

林凇然的表情差點兒裂開了,他輕嗤道:“兄妹情分?開什麽玩笑,她叫過你兄長麽?”

蘇文揚面色一僵。

但他不甘落入下風,道:“就算沒有叫過又如何?我們是一起長大的,與林公子相比,自然親疏有別。”

林凇然哈哈大笑:“親疏有別?玉音若與你親厚,我便將你蘇家瓷器吃下去!”

蘇文揚盯著林凇然,冷笑一聲:“好啊,那林公子便等著吧,玉音能為我找鋪子,日後的生意上也少不了照拂,林公子若看到我們兄妹齊心,可別忘了自己今日說過的話。”

林凇然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道:“得了吧,什麽叫‘為你找鋪子’?她買了一堆鋪子,只等著出租呢,只不過你恰好趕上了而已!”

蘇文揚心思一轉,又道:“既然玉音有那麽多鋪子,怎麽沒有分一個更大更好的給林公子?”

林凇然皺起眉:“我來得早,那時她還沒買那麽多……”

蘇文揚下巴微揚,悠悠道:“可見,玉音沒把你放在心上啊。”

“從橋頭到主街,幾乎所有的鋪子她都買了下來,還花了不少銀子修路……那麽多銀子砸在這兒,為的就是讓這條街繁華起來,坐收漁翁之利。現在不給你,以後更沒鋪子給你了……”

林凇然眉頭一皺,正要反駁,卻聽見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

“你方才說,玉音買下了橋頭到主街所有的鋪子?”

林凇然和蘇文揚回頭一看,顧青昀站在了他們後面,面無表情。

蘇文揚下意識道:“不錯,這便是‘圈地為王’,這是商界常見的做法……”

顧青昀面色沈了幾分,道:“所以,她那般拼命地吸引商戶來孟縣做買賣,又幫忙組建商會,是為了收租賺錢?”

蘇文揚遲疑了片刻,他總覺得顧青昀不大對勁,便看了林凇然一眼。

林凇然忙道:“別看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顧青昀唇角微抿,轉身便走了。

林凇然微驚:“姐夫……”

盧嚴和張乾連忙跟了上去。

蘇文揚有些奇怪,問林凇然:“顧大人這是怎麽了?”

他統共見了顧青昀不到五次,不太熟悉他的脾氣。

林凇然哼了聲:“買鋪子的事,玉音一直沒有告訴姐夫,你這般捅出來……這下恐怕慘了。”

蘇文揚微微蹙眉:“慘了?你的意思是,顧大人會為難玉音?”

林凇然笑了:“不,慘的是你。”

顧青昀穿過長街,徑直走向了錦繡閣。

錦繡閣裏人滿為患,繡娘們都在忙著招待客人,只有王大嫂註意到了顧青昀。

王大嫂福了福身子,便道:“顧大人,您是過來找夫人的麽?”

顧青昀沈吟了片刻,沈聲問:“她在哪兒?”

王大嫂一指後院,低聲道:“夫人在賬房呢。”

顧青昀點了下頭,便撩起門簾,入了後院。

盧嚴正要跟上去,張乾連忙拉住了他,道:“顧大人去找夫人,你跟著去做什麽?”

盧嚴一蹙眉:“大人不是去問商會和商戶街的事麽?”

張乾頓了頓,嘆氣:“罷了……我與你說不通!你聽我的,就在這兒等著吧。”

於是,兩個大老爺們便如門神一般,等在了外面。

賬房之中,蘇玉音正在同伍先生核對今日的進項。

伍先生道:“小姐,咱們一共有一百二十四間鋪子,今日一下便租出去了五十多間!還有十多間鋪子被人詢價,說是想買下來。”

蘇玉音對照這商鋪的地圖,用筆圈出了其中幾處,道:“我圈出來的地方,只租不賣,其他的鋪子,若是價格合適,可談。”

伍先生連忙會意,道:“小人記下了。”

蘇玉音想了想,又道:“這幾日來孟縣的人,應該會越來越多,你多安排些人手,守在咱們的鋪子裏,以免客人來了撲空。”

“對了,每一間租出去的鋪子,都要仔細記錄租客的營生,若是五十步以內,已經有同樣營生的鋪子了,需得告訴租客,以免形成惡性競爭。”

伍先生沈聲應下:“是,小姐。”

蘇玉音交代完幾件重要的事,又翻看起了眼前的賬本。

來到孟縣的幾個月裏,投出去的銀子不少,但她並不著急,只徐徐布著自己的局。

如今,看著賬本上喜人的數字,蘇玉音也忍不住勾了唇角,道:“等所有的鋪子租出去,咱們今年的收益就穩了!在此之前,還需伍先生多辛苦一陣。”

伍先生笑道:“小姐放心,小人定會安排好鋪子的事,不叫您失望。”

蘇玉音報以一笑。

說罷,伍先生便轉身,準備退下。

他一拉開木門,居然見到了顧青昀,對方立在門口,一聲不吭。

伍先生詫異了一瞬,忙道:“見過姑爺。”

顧青昀無甚表情,只道:“下去罷。”

伍先生見他面色不善,忐忑點頭,連忙離開了。

顧青昀邁入賬房。

蘇玉音擡眸看他:“夫君怎麽來了?”

顧青昀遠遠看著她,唇角微繃。

房中十分幽靜,一點也沒有被鋪子裏的喧鬧所擾。

兩人對視一瞬,蘇玉音頓覺不對。

須臾之後,顧青昀開口:“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將橋頭到主街的鋪子買下來的?”

蘇玉音心頭一動……到底是被他知道了。

她平日裏雖然有點作,但到了這時候,還是有點兒心虛。

此前,顧青昀問她為什麽這般積極招商,蘇玉音總說是為了孟縣,為了他的官績……如今,恐怕在他眼裏,自己已經是個唯利是圖的騙子了。

蘇玉音磨磨蹭蹭走到顧青昀面前,小聲道:“我從很久前就開始買啦,每次買上幾個,不小心就湊成了一條街……”

顧青昀眼皮抽了下。

他語氣微沈:“你一不小心,便能將我孟縣橋頭到主街的鋪子全買下來?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先囤上一批鋪子,然後自己做生意,慢慢將更多周邊的商戶引入,便等著收銀子?”

蘇玉音眨了眨眼,道:“是……是有那麽一點點想法的。”

當然,實際上不止一點。

顧青昀盯著蘇玉音,眉頭皺得很深。

蘇玉音見他似乎生氣了,連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夫君……我確實是想賺銀子,可我也沒有騙你呀!等橋通了,孟縣的商戶街開起來了,無論是對孟縣百姓,還是對你的官績,都有好處!一舉多得嘛……”

屋裏只有他們二人,顧青昀不說話,氣氛就顯得有些壓抑。

蘇玉音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道:“你若是不高興,不如罵我兩句?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

顧青昀依舊沒有開口。

蘇玉音見自己的解釋似乎不管用,便只得認慫,於是,她撒嬌似的挽住了顧青昀的胳膊。

顧青昀面色微頓。

蘇玉音語氣軟軟,腦袋還蹭了蹭他的肩膀,溫聲道:“哎呀,你不要生氣啦……我賺了銀子,也會分你一點的啦……”

顧青昀差點兒氣笑了,他轉而看向蘇玉音,道:“你以為,我是因為你想賺錢而生氣?”

蘇玉音有些茫然:“不然呢?”

顧青昀看著她的眼睛,默默嘆了口氣,道:“如今關泓雖然被抓了,但戶部尚書的勢力盤根錯節,若是廣安那邊的關家人知道,你早有準備要挖他們的商戶,定然心中記恨,只怕會對你不利!”

“你若是早告訴我,想要招商戶進來,我可以想法子幫你,你不拋頭露面,也能安全許多。”

蘇玉音呆住了。

他竟是這麽想的?

這個春日,陽光明媚,清風溫柔,院子裏的花香,透過窗欞,一點一點滲透進來。

蘇玉音怔怔地看著顧青昀,他的眼睛裏,似乎有淡淡的光。

顧青昀聲音溫柔:“你想做的事,我都會幫你,但我的事——民生也好、官聲也罷,都是我肩頭的責任,你萬萬不可因此犯險。”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件事,值得你以身犯險,玉音,你明白麽?”

顧青昀還未說完,忽然覺得面上一熱。

蘇玉音踮起腳尖,花朵一般的唇瓣,輕輕吻上了他的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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