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說得雲淡風輕，只有自己知道她很緊張，卻不懂自己在緊張什麽？</p>

趙浩廷大笑，擡手揉著她的頭發“你是唯一一個跟我躺在床上卻能全身而退的女人，你是我妹妹，巧巧”</p>

話說那天，趙家的婆婆媽媽興常常搬出腌放一年的梅子酒，說要來個品酒大會，酒量奇差的巧巧喝了兩杯立刻倒，只好留宿在趙家客房</p>

趙浩廷不放心，乖乖穿上從沒穿過的全套睡衣（他平時是一條內褲當睡衣的），硬是和巧巧擠在一張床上趙家上下都希望年輕人酒後亂性，出什麽亂子都好，否則豈不辜負了這品酒大會？</p>

只可惜第二天早上，婆婆媽媽七點就闖進房逮人，而趙浩廷雖然把人家女孩子摟在懷裏，但那只是他的睡癖，有人就摟，兩人身上的衣服沒少半件，一夜好眠的巧巧仍舊整尊好好的</p>

婆婆媽媽說有多失望就有多失望</p>

安巧巧氣嘟了嘴“什麽鬼……還是你有‘其他’的喜好？”</p>

他勾起嘴角“我喜歡女人”</p>

“那你在煩什麽？”</p>

“煩你長大了，也會像蕊蕊一樣不再以我為中心，嫁人去”</p>

安巧巧火大地揮拳K了過去“你真的把我當你妹妹了？”</p>

這種小飽擊，對趙浩廷來說根本不痛不癢“不然咧？”</p>

趙浩廷深呼吸本來嘛，一大早被叫去老爸書房問這些事並不有趣，還要承受家中婆婆媽媽們怨懟的瞪視，連早餐都沒吃就急忙落跑，心情怎會好？重點是，問他對巧巧的想法？大法官如果對他侄子有信心，就不會來問他爸這種笨蛋問題！</p>

“那你心情在不好什麽？”</p>

安巧巧聳肩“就是覺得煩”</p>

“煩什麽？”</p>

她老實說：“最近，我的婚姻大事好像成了熱門話題……連我媽也開始關心起來因為我跟你常常在一起，他們都擔心我嫁不出去”</p>

“為什麽？因為我太好了嗎？沒有男人比得上我？”趙浩廷得意地笑</p>

有時候，因人太聰明或太笨都讓人討厭……</p>

她瞪人“因為我身旁老是杵著一個男人，誰會想追我？！哼！”</p>

“楊煥清啊”他說，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語氣有點酸</p>

唉，也對啦，當然會心酸，又一個“妹妹”要被追走了……</p>

“你希望我嫁給他喔？”</p>

趙浩廷故意嘆氣“唉，女大不中留啊～～”</p>

為什麽他的“不慰留”讓她覺得有些苦澀與心酸？</p>

“如果我接受楊煥清，你會怎樣？”</p>

“祝福你啰，那個人我在法庭上和他交手過數次，真的是不錯，不過我們行程表可能要做點調整，要給你時間陪男朋友”</p>

她有些茫然，輕輕地說：“你真體貼”</p>

他擡起手揉揉她的頭發，視線停留在池面上，沒看她，他沒對她笑“你到現在才知道”</p>

她看著趙浩廷完美俊挺的側臉</p>

為什麽一瞬間，她覺得他揉自己頭發的習慣，沒有之前那般的甜蜜了？</p>

到底怎麽了？</p>

她無法理解自己微妙變化的心情</p>

兩人沈默了好久，直到趙浩廷打破僵凝他回頭微笑看著她，像撥開烏雲見了陽光一樣開朗“不想了，我們是好朋友，一輩子都是好朋友，就算你結婚，或許我會覺得有些惆悵和寂寞，但那又怎樣？我們還是一輩子的好朋友”</p>

這就是趙浩廷，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麽、需要什麽別人對她的追求讓他悵然若失，這是當然的，如果巧巧交了男朋友，肯定要花時間陪男朋友，少了巧巧這個開心果，他當然會寂寞</p>

這沒什麽好奇怪，就算是同性的好友，也會因為好友談戀愛受冷落而抱怨“有異性沒人性”，不是嗎？</p>

有一天，他也會交女朋友，如果巧巧那時單身，不就變成巧巧惆悵和寂寞？不，他可見不得“妹妹”有任何不開心的情緒</p>

趙浩廷拍拍手中的吐司屑“這樣反而好，你先交男朋友，如果之後我交了女朋友，你才不會覺得寂寞”</p>

這是趙浩廷的想法，一旦解除心中的疑惑，他也恢覆原本的模樣</p>

那她呢？</p>

為什麽覺得亂不開心？</p>

如果如他所說，因為朋友談戀愛而覺得寂寞惆悵，但今天被追求的是她，又不是他交女朋友，她不該惆悵和寂寞啊……</p>

趙浩廷拍拍她的背，笑呵呵“巧巧，你看我們連這種話題都能聊，我們果然是好朋友”</p>

他是這麽開朗，一掃方才的陰霾，安巧巧本就承受長輩的壓力，這下又多了莫名的困擾</p>

“你在想什麽？”趙浩廷問，感受到好友的悶悶不樂</p>

“有個困惑我解不開”</p>

“說出來聽聽”</p>

“說不出來”</p>

他皺眉“平時不是冷牙俐嘴，怎麽會有說不出來的心事？”</p>

她斜睨了他一眼“那是種感覺”</p>

“化成文字如何？”</p>

“化不了”安巧巧拍掉手指上的吐司屑，站起身“我要回辦公室了，烏龜就交給你照顧了”</p>

趙浩廷聳聳肩，揮手“晚上來接你”</p>

“嗯”</p>

她揮揮手，轉身離開</p>

她發現，如果心情不好，連自己愛看的CSI也變得索然無味</p>

然後，愈看著趙浩廷，心中的困惑和煩悶就愈多，看他輕松自在，更是沸騰得想要打人，她開始懷疑自己有沒有暴力傾向……</p>

“你今天有殺氣”</p>

他正要離開，她在家門口送客今晚兩人在安家吃飯</p>

“我正在培養明天開庭的氣勢”</p>

“對，明天要開庭”趙浩廷揉揉她的頭“早點睡，明天要是看到你腫著眼睛，你就知道什麽叫做比沙包還大的拳頭”</p>

“威脅我？哼”</p>

“我是關心你，傻瓜”</p>

這一瞬間，她為什麽有股想哭的沖動？</p>

“回家了，明天見”</p>

“嗯，小心開車”</p>

兩人揮手道別，趙浩廷上了車，帥氣的BMW740平穩駛離</p>

他一離開，安巧巧就像被抽了氣的氣球，整個沒力地癱在門邊</p>

罷回家的可嘉來找巧巧聊天－－她也住在安家附近，遠遠就看到好友一臉凝重的表情</p>

“怎麽一副大便臉？不是才剛和大帥哥吃完晚餐、看完CSI？”可嘉笑著問，手上拎著章魚燒的紙袋“聚餐完，給你帶點小零嘴”</p>

巧巧嘆口氣，在好友面前無法繼續強顏歡笑“可嘉，我覺得我完蛋了，我心情好糟喔，看到趙浩廷嬉皮笑臉的還想打他，怎麽辦……”</p>

可嘉眨眨眼“啊？”也感覺到事態嚴重</p>

巧巧和媽媽說了聲，兩個人便走到附近公園聊天</p>

一路上，巧巧分亨了自己的心情－－</p>

為什麽她很在意趙浩廷的“不慰留”？</p>

為什麽她很在意趙浩廷完全讚成她和楊煥清的事？他甚至在餐桌上和爸媽不斷“宣傳”楊煥清是多好的對象</p>

為什麽她愈看他愈生氣，看到他的笑臉，想想自己的強顏歡笑，就更是生氣？</p>

兩人坐在公園的涼亭內，可嘉聽著巧巧訴說自己的心情巧巧的心情何止不好？簡直糟糕透了，而最後，她露出神秘的微笑</p>

“我知道原因了”</p>

“真的嗎？”巧巧像見到曙光一樣</p>

“你不懂是正常的，因為你沒有經驗，對這種事原本就神經大條我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有多少男生想追你，最後反而變成好朋友，你記得嗎？”</p>

巧巧很為難“我不知道他們想追我啊……”</p>

“對，這就是關鍵，只是我沒想到，你神經大條到看不懂別人示愛也就算了，連自己的心情也搞不清楚唉，巧巧，是不是忙著伸張正義太久了，連女人與生俱來對愛情的敏銳都沒了？”</p>

她一楞“愛、情……”</p>

可嘉拍拍好友的手“算了，我就不要再念你了，其實我們同病相憐，你現在的果惑我也才經歷過我啊，和國震當了一輩子的好朋友，既是青梅竹馬，現在還是鄰居，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也很清楚，只是最近我的想法好像變了，我對他的依賴也變質了，不再單純是好朋友的心情，我會想要更多，也會期待更多……”</p>

可嘉扯了扯嘴角，笑容裏卻透著迷惘與不安“巧巧，我們都愛上我們的‘好朋友’了”</p>

巧巧低著頭不說話</p>

“嚇到了？”</p>

她扯著苦笑“嚇死了，我有想過，但不認為會是這樣……”</p>

“你是這樣”</p>

巧巧很不安“但是我不可能……不可能……喜歡趙浩廷，你知道的，我們一直都是吵吵鬧鬧的啊……”</p>

“你的表情和口氣像是垂死的掙紮”可嘉搖頭“你會喜歡上趙浩廷一點也不奇怪，你只把他當成好朋友才真的奇怪你以為全世界所有男人都像他一樣，對你這麽溫柔體貼嗎？你以為所有男人都像他一樣，對家庭這麽有責任感嗎？更不用說他的家世、他的工作，巧巧，如果你沒愛上他，我才要懷疑你眼睛是不是瞎了！”</p>

巧巧胸口梗著一股悶氣“可是趙浩廷只當我們是好朋友……”</p>

“那他包準也瞎了，你們兩個全瞎成一塊巧巧，我不相信趙帥哥對你沒意思，除了你之外，他會對其他女人這麽溫柔體貼嗎？”</p>

巧巧搖頭“他說當我是妹妹，和蕊蕊一樣”</p>

可嘉冷哼“最好是那天在馬偕急診室，你沒看到趙浩廷的表情，他臉上可以讀到三種情緒：不舍、憤怒和擔心他舍不得你流淚，擔心你的情緒，憤怒雲珊的事情讓你不開心，這可不是對待妹妹的心態，你們都瞎了，才會認為你們這樣是好朋友巧巧，你看著我的眼睛，我問你，你現在真的可以只當他是你的好朋友嗎？從此以後－－”</p>

巧巧沈默了</p>

可嘉明白，巧巧的內心正在打扙，這場仗她也打過，並不好受</p>

“我話說到這裏不過我倒是可以跟你分享我的做法我愛國震，卻不知道他的想法，我沒辦法再這樣下去了，抱著暗戀他的心情和他當好朋友，對我而言這是種折磨，所以我要告白，巧巧，不管結果會如何，我都要跟國震告白”</p>

巧巧看著好友，可嘉一直是迷人亮眼的女孩，她是流行雜志的主編，自信又時尚，現在，她因為勇氣和坦然而加閃亮</p>

可嘉握住好友的手“巧巧，重點是，我不認為趙浩廷真的只把你當好朋友，相信我，我真的不認為他對你沒有感覺！”</p>

可嘉目光篤定明確，仿佛趙浩廷曾在她面前剖白自己一般</p>

趙浩廷真正的想法？好朋友？或是其他？</p>

巧巧深深呼吸“可嘉，我會好好想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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