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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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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嗎……

盛臨被裹在他溫熱外套裏,他緩緩松手,坐回去。她眼底流轉著笑意,也沒人和她說過這些,她又被教育了。

垂眸一笑後,她擡頭,“你和庾導吃飯呢?也在這吃?”

“嗯。”

“他把我拉黑沒?”

他但笑不語。

那樣輪廓冷冷又平靜、如筆鋒勾勒出來的臉,這一笑格外勾人,和他剛剛給她披衣服差不多,那股感覺不知怎麽形容。

盛臨垂了垂眸,看著身上的衣服,再看他一眼,手上打開手機給助理發消息,吃完了,可以來接她了,雖然她一個小時下來基本也沒吃,後面談得沒法再談後,光顧著琢磨怎麽應當對對面的人,實在太難。

發完了她擡起眸來,微笑,“雖然談崩了,但我來時就有準備的。”

易渡靠著椅背,看著她,眼底看不出什麽神色。

有準備,剛剛就不會那麽生氣了。他見她的第一秒,她仙氣繚繞的臉一片冰白,眼底濕漉漉又含著慍怒,稱著外面的天地的雪色,真是美麗不可方物。

確實那個稱呼不是白叫的,生氣也那麽動人心魄。

她眼眸一瞥,易渡輕咳一下,回過神來,慢條斯理坐好,“不接也沒關系,他不會有意見。”

“那你發信息給我幹什麽?”

“嗯?”他單手撐在膝上,聞言掀了掀眼皮,“只是意外。”

“我不想有意外。”

易渡垂下眸,不動聲色地一笑。

助理來接她,盛臨拿下他的衣服放進他手上,開門跳下去,轉頭,“回見,告訴庾導我請他。”

車裏的人看出去,逗了句:“我和他不熟。”

她挑眉,“你和他不熟?”

易渡:“他覺得我們挺熟。”言下之意,都是錯覺。

誰知道外面的人聞言抿唇輕勾,“哦,我們不熟?”

易渡頓了頓,回想剛剛把她從餐廳裏二話不說帶出來的事,無奈垂眸,眼底泛過柔光,“上車了,本來想送你,你自己喊來車。”

盛臨眼尾輕挑,嗯,是她自己制造的生疏。

“不熟,那我單獨請你好了。”話落,她淺笑一下,轉身。

易渡聞言,忍不住偏頭,白色曼妙的背影穿過飄飄灑灑的雪花往對面的路走去,腳步不疾不徐,慢條斯理,不時還仰仰頭美妙地看天空。

……

回到家,和經紀人隨口說她和公司關系又惡化了,對方一楞後,在電話中淡淡表示,理念不同,沒關系。

盛臨心情不錯地沒再多想,在家裏舒適地休息了兩天,雪停那日,庾導就約她吃飯了。

到了約的餐廳附近,聖誕月,雪後的街上很熱鬧,車開起來不方便。盛臨讓司機在前面一個停車位隨便停下車。跳下來時,某個和她一樣穿著風衣的高大身影在幾步外的停車位上目光朝她斜斜掃了過來。

兩人眼神在淺薄的路燈下驀然纏繞在一起,隨後他頓了頓,擡腿朝她走來。

她一見,心莫名怦怦跳了一下。

人到了她眼前,她眼底泛過笑意,無聲打招呼。

他目光落在她肩上,兩眼後,伸手紳士地給她把散開的圍巾弄好。袖口衣服微涼又從皮膚透出來熱氣覆在她臉上,她莫名心口也一熱,有些,莫名的迷戀。

興許是天氣太冷了。

轉身往餐廳走去的時候,兩人都帶了助理,在後面熱情聊著天,他們倆倒安安靜靜的,都不是多話的人。

路上人來來往往,巡邏的警車慢悠悠穿梭在人流中,這條街縫節日治安就一般,盛臨就住在幾公裏外,比較清楚。

默默把手上招搖晃著的手機扔進風衣口袋,轉頭,卻驀然見他拿起手機看信息。盛臨歪了下頭看背面,沒有字了,“你,擦掉了?”

“新手機。”

“……”

盛臨心一痛,愧疚的,默了默,道:“那你舊手機呢?送工作人員了?”

“不是舊手機。”

“嗯?”

“我才買來十天。”

“……”

盛臨轉過臉深深咳了一下。

她身邊的男人收起手機,嘴邊淺淺揚了起來。

零度左右的天氣,路上冷氣纏繞繁華的氣息,白玉蘭路燈縫隙偶爾結下一兩片冰,被燈亮起來的熱度敷化,冰水順著燈罩滴滴答答的落在路牙邊。

走了一百來米,穿過街上愈漸熱鬧的人流,盛臨覺得太過安靜,正要隨口問他這兩天幹什麽,助理就在後面跑上來跟她說:“你倆,戴口罩吧,被拍了不少了。”

盛臨一頓,掃了掃過往人群,她身邊的男人瞥了眼她助理,然後就收到了她的目光。

盛臨從風衣口袋裏拿出口罩老實戴上,助理往回走,她見身邊的男人收回目光腳步依舊不疾不徐,沒有其他動作,不免扭頭再看了眼他,“你不戴?”

“我助理沒讓我戴。”

盛臨嘴角一抽,他們顯然是派一個人來說啊,什麽沒讓他戴,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怎麽感覺有點駕馭不了呢,“你……我助理來也一樣。”

他目光偏了偏,掃她。

盛臨被盯得臉紅,回味過來,差點捂臉,什麽叫……也一樣,莫名暧昧。

“我,那個,”她嘆氣,“待會有新聞怎麽辦?還沒合作就出新聞。”

“什麽新聞?”

“易渡,和不知名女子逛街。”

“那不就沒事了。”

盛臨蹙眉,又松開,懂他的意思了,沒拍到她不知道是她就好了,他自己無所謂,大佬狂妄不羈,不管。

終於到了餐廳,進了樓上電梯,盛臨淺淺松了口氣,像是多在外面待一秒,回頭網上就會多出一條關於他的新聞。

導演到了一會兒了,在包間裏披著倫敦雪後朦朧的夜色研究酒,旁邊站著個靚麗的侍應生,見了他們倆,眼底發亮。

坐著的那位則從菜單上擡起眼,瞇了瞇:“怎麽這麽久?你倆樓下幹嘛呢?”剛剛都說要到了的人,結果統統十來分鐘後才到。

盛臨臉上泛過一陣不自在,眼裏含笑微瞪說話的人一眼,他挑眉,掃向她身後的人。

她兀自跨過沙發坐在裏面靠窗的位置,身後的男人扶了她一把後坐在旁邊,伸手倒水,推到她面前,壓根沒理對面的人。

庾柯輕呵一聲,捧著菜單目光在他們倆身上游離須臾,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低頭繼續看酒。

菜上完了,導演邊倒酒邊聊了起來,“盛臨這兩天做什麽呢?出去玩了?”

“下雪呢,一直在睡覺。”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眼神掃過桌上杯子裏滾動搖曳的紅酒,瞥了眼旁邊自己在倒的男人,想起幾日前飛機上的某句話,嘴角不自知的輕勾。

他微微撩了撩眼皮,漆黑的眼珠盯著她一秒,似乎也想到了什麽,眼底泛過若有似無的笑意,繼續垂眸倒酒。

盛臨轉頭望了望背後的格子窗,一輪碩大的圓月掛在天空,格外晃眼,照得他身上墨黑色原本有些冷的風衣,莫名溫柔了三分。

“睡了兩天,”導演一笑,“你是自己一個人住?”

盛臨沒有回頭,依舊看著外面,“嗯,在這附近,十五分鐘的車程。”

“這樣。”他想了想,“你太忙了是吧?難得休息兩天。”能睡就睡了。

盛臨回過頭來拿起刀叉,頷首,“很忙。”

“那麽忙幹什麽?”導演放下酒杯,不解,“你現在要名聲有名聲,地位有地位,什麽都不用愁了,不用那麽拼。”

“不工作我喝西北風嗎?”她笑了聲。

他擡頭,“什麽西北風,這模樣好歹是家裏的小公主呀,偶爾懈怠一下可以的。”誰不是愛不釋手啊這個容貌美艷的模樣,況且能培出這麽一位這麽優秀,優雅大氣讓人心馳神往的女孩子,家裏肯定也不一般。

盛臨垂眸切著東西,動作緩慢,隨後餐盤被旁邊放下杯子的男人伸來長指,拖過去,她眼睛隨之看他,道謝。

然後,慢條斯理雲淡風輕地轉頭看導演,“我自己一個人住。”

易渡眼底微動,微涼的光芒像深水一樣靜止了下,手上動作不動聲色的也一頓。庾柯默了默,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什麽意思,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正要開口,對面的男人驀然幾不可察地掃了他一眼,眼神毫無溫度。

他收到,微怔須臾後,回味過來,楞住,默默看著又轉頭出去看月色的人,她長得是真的漂亮,娛樂圈漂亮的多,漂亮成這樣還很有特色的寥寥無幾。

按那句詩,就是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了吧,可是這會兒側臉敷著瑩白無暇的姣姣月光,紅唇烈烈,襯得臉色好像有些蒼白。

庾柯後悔,驀然想讓時光倒流,她什麽家庭呢?之前從來沒耳聞過,百科也只有出道後的資料,他才會感興地隨口聊兩句。

結果,她一個人的?沒人管她的?

庾柯輕吸口氣,看了看對面的男人一眼,再看看旁邊的人,抱歉又心疼地端起酒杯灌了一口。

易渡沒管他,慢條斯理地把切好的牛排推過去,“盛臨,吃了。”

盛臨第一次聽他喊她的名字,晃了晃神,身上一陣異樣感覺鉆入,瞬間被轉移註意力。

回頭又說了聲謝謝,很快拿起刀叉吃了起來。

庾柯順著轉移話題,“你沒接公司合作,後面也真沒戲約嗎?盛臨?你不是一直挺忙的。”

“有邀約,很多,看接哪個。”

“那是我了。”庾柯馬上開口,隨後自信一笑,心情轉好。瞄了她一眼,看她嘴角又有笑意,也放心了,“我剛剛來時把劇本發你經紀人那兒了,回頭找她去。”

盛臨頷首。

庾柯心裏的石頭放下,端起笑臉轉頭看對面臥著沙發喝酒,除了戲裏臉上永遠看不出表情的男人,“你呢大哥。”那天說什麽,她不接,他也懶得接,差點沒把他氣死。

盛臨聽到導演的語氣,失笑。

易渡懶洋洋地瞥了眼被逗到、笑容明媚的人,她收到目光,無辜地挑了下眉,隨後事不關己沒事人一樣地繼續低頭吃自己的。

他默了默,平靜的眼底泛過一道淺若無痕的笑意,擡頭懶倦的道:“看女主角。”

“她這不是接了嗎?”庾柯話落,眼底戲謔,“我靠,你也是真的很肖想我們盛臨是不是,以往合作過的沒有盛臨這咖位的。”

盛臨不知道他們那天聊過什麽,不好意思地轉頭,“庾導,你別老找我麻煩。”

“嘖,我哪兒舍得,”他揚揚下巴,“是這位在恭維你呢。”

盛臨隨意扭頭,兩人視線微風一樣在月色裏交纏,看著他正經的臉色,她就知道這人不正經。

頓了頓,她垂下眸臉紅,什麽時候就忽然了解他了。

她低喃,“人家在敷衍你呢。”

庾柯剛要說話,對面的男人已經開口,“不是。”

盛臨:“……”

庾柯低頭吃起東西,看透什麽,無需再說什麽一樣地,默默哼笑。

盛臨不好意思地輕咳一下,揚揚頭盯著天花板漂亮的月黃色吊燈,她嘆氣,低頭繼續吃。

導演掃她,她先發制人,“吃吧,就算只有一個女演員,也不用這麽捧著的。”

易渡眉眼微動,在對面庾柯失笑聲裏,淺笑一下。

吃完導演換攤續約去,原本要喊走易渡,但見他盛臨女神一個人出去,兩人走在一起,他看了看,鬼使神差地噎住了喉嚨口的話沒有喊,他陪著她走也不錯,不然她一個人。

庾柯自己進餐廳地下停車場,剩下的兩人又原路返回。

晚上□□點的倫敦街頭,熱鬧非凡,一排排整齊劃一的西式建築在夜裏從窗戶裏透出來灼灼燈火。慶祝聖誕,兩邊不時有煙火聲傳來。

盛臨在三三兩兩的人群裏走在易渡身後,這樣不用避開人流,不過階石雕著精美的紋路,凹凸不平,她穿著高跟鞋不太方便,不時擦過他的手臂。

幾下後,他垂了垂眸,更加放慢腳步。

她沒註意,繼續往前,隨後驀然直接撞上去。

“……”

盛臨抿唇,默默擡頭,還沒回過神,他驀然把手穿過她的腰摟她在身前,她呼吸一滯。

“抱歉,”她輕咬唇瓣,仰頭,陌生客氣又熟稔的語氣,“你們先走吧,我順便逛逛。”

易渡垂首看了看,緩緩伸手把她松軟散開在臉頰有些擋視線的卷發挽到耳後,聲音夾雜著一股滾燙的柔軟氣息,在路燈下,寒冷的空氣中驀然傳來,“人太多不安全,改天再逛。”

她擡眸,他繼續薄唇微動,開口:“我沒關系,隨便撞,撞了別人我還得去道歉。”

盛臨驀的低頭,感覺這前後話裏的語氣……莫名帶著一股寵溺與調笑,好像是他在帶著她,她跟小孩子似的。

可這個人,明明眼底一直冷冷的寡淡,沒什麽感情,婚宴上朝她投來的第一眼,機場偶然遇見初初那一眼,也一樣無波無瀾如同深海裏的水,沒什麽溫度,導演被他一個平靜的眼神一壓通常就閉嘴的。

他們也……其實確實不熟。

易渡手掌從她實在柔軟舒服的發絲上拿開,頓了頓,斂去眼底的柔軟,繼續往前走。

盛臨往後看了眼助理,眼珠茫茫無辜地轉了轉,慢悠悠回頭走動。人越來越多,她還是不再走在他身後了,有意拉開距離,不時仰頭看熱鬧。

“後天你生日。”助理走著走著,提醒她。

盛臨瞥了眼身後,回頭後隨意地頷頷首。

助理一見就知道她記得,只是沒放在心上,沒什麽想法。

她沒有在公眾面前大張旗鼓地過生日過,偶爾恰好在劇組拍戲劇組會給她準備生日宴,其他時候,都是隨便自己玩玩。

常年一個人生活的人,對這種事情的感覺真是單薄如紙,何況對她來說,生日不是什麽特別的、有什麽值得開心的好日子。

助理嘆息一聲,不再說話。

走了幾步,前面的人手機響,拿起來後側眸看了眼步履緩慢不知不覺已經離他幾米遠的人,隨意地停在路邊一根通體漆黑的路燈下,手抄口袋裏接起了電話。

盛臨也停住不動了,仰頭看著長街背後連串升起的煙花。

助理不解,“你不是不想和他一起走嗎?怎麽見他接電話你又不走了?還等他。”

“因為他在等我呀。”

“嘖,不知道以為你們什麽關系,等來等去。”

“……”盛臨擡眸看天空五彩斑斕,優雅一笑,難道這不是某個人的紳士原因嗎?即使她說了讓他走沒關系,他也沒真的就走了。

感覺那天的事過後,她在他面前的氣場更低了。

覺得她一個人,不安全,各種不安全。

盛臨邊看著夜色邊不時瞥瞥那邊接電話的人,路燈把他頎長的身姿稱得越發比例勾人,無可挑剔的臉上披著一層淺灰色剪影,輪廓似乎愈發棱角分明,在這個深冬冒著寒氣的倫敦街頭,感覺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盛臨冒著人多的危險默默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助理一瞥,在旁邊低笑,“待會兒被他發現了。”

“發現就發現了。”她按下拍攝鍵……他又不會沒收我手機。

想法剛落,手機被人迅速奪走卷入人流中往前去。盛臨一楞,“……”

助理也懵住,回過神來,喊了一聲,我靠,就說這裏治安不行,她女神手機品牌方送的定制版,很值錢的。

盛臨跟上去要拉住準備追的助理,不要了,免得生麻煩傷到。

易渡聽到淺淺的一陣熟悉的聲音,扭頭,他家助理在他身邊借著他高大的身子擋風,順著小聲問:“哥,怎麽了?找盛臨?”她從後面上來了。

話落,身邊高大男人動了動身,路過快速走來的一個人一下狠摔下去,被他絆倒,砰的一聲。

助理抖了抖,怔怔看著。

盛臨撩起眼前被風吹散的頭發,慢悠悠剎住腳步,看著幾米外的男人邊掛斷電話邊漫不經心地彎下身,從地上摔慘的人手上抽走一個手機,看了看,靠回燈柱。

吃完出來老實戴上口罩後剩下的那雙迷人的標志性桃花眼、朝她投來攝人筆直的目光。

下一秒,開口說了一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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