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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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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李莞誇讚戴雲, 柯萍比自己聽到誇讚還要高興:

“我和雲哥是戴罪之身,承蒙姑娘不嫌棄,給我們抵了罪, 還把我從鬼門關給救了回來,我們心裏別提多感激。”

柯萍被馮掌櫃從京城帶回大興的時候,氣若游絲, 半條命都沒了。

“如今雲哥為姑娘走鏢, 也不知我能為姑娘做些什麽。別看我有腿疾,但我和雲哥是師兄妹, 等閑幾個人近不得我身的。前陣子那副柔弱的樣子,完全是因為受傷的緣故,現在已經痊愈了。我之前跟雲哥說,要跟他一同為姑娘走鏢, 雲哥卻是不願,說我們倆總得留一個在姑娘身邊, 姑娘才能放心。”

李莞有點驚訝戴雲的想法:“你們倆一起走鏢, 我有什麽不放心的。難不成還要留你們一人在身邊當人質不成?”

李莞說的太直接, 讓柯萍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是。姑娘別誤會。”

“我不誤會。不過就我個人而言, 也覺得你不適合跟著你的雲哥去跑鏢,你今後是要跟他成家過日子的,若還似從前那般兩人一起打打殺殺, 日子也過不滋潤,若你實在閑不住,我讓馮掌櫃替你安排一下, 在鋪子裏找個清閑一些的事情做做,你覺得怎麽樣?”

李莞說的是良心話,戴雲和柯萍兩人之前一起為官府賣命,最終落得如此下場,戴雲之所以拒絕柯萍和他一起走鏢,肯定也有這上面的考量,不想讓柯萍跟著他冒險,故意以李莞做借口的,偏偏柯萍這姑娘是個實在性子,聽不出來戴雲話裏藏著的意思。

“鋪子裏我能幹什麽呢,我又不會算賬,做飯洗衣也不成。”柯萍猶豫著看向李莞:“姑娘,要不然你收了我在身邊吧。”

李莞:……

*****

寧氏親自對李莞下了指示,李莞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死乞白賴的鉆進銘心院,正巧碰見李崇在院子裏讀書,秋葉落在他肩上,他亦無所覺,直到李莞把熱騰騰的雞湯罐子放到他面前的石桌上,李崇太擡起頭來看她,瞥了一眼湯罐子,說道:

“我不吃,拿走。”

李莞不理他,兀自打開湯罐子,當著李崇的面兒盛了一碗,李崇原本不想理她,可架不住她在旁邊用勺子攪動的聲音,把書往石桌上一拍,擰眉看著李莞:

“出去。”

李莞把手裏的湯遞到李崇面前:“爹,你把湯喝了我就走。”

這丫頭何時變得這般婆媽,兩只黑亮的眼睛瞪著他,裏面充滿了期待,好歹是孩子的一番心意,如果拒絕的太徹底的話,會不會傷了孩子的心,思及此,李崇這才把湯碗拿起來: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下回別再……”

李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莞打斷:“不是我的心意,是老夫人吩咐的。她說我不拿湯給你喝,她就要罰我。”

李崇突然覺得嘴裏的雞湯變得有些不是滋味,強行咽下,把碗放回她面前的托盤,連話都不想跟她多說一句,果斷擺手讓她離開,意思再明顯不過,快走快走,別影響老子讀書。

唉,男人心,海底針。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變臉了。李莞心中不禁感慨。

*****

十月初六,柯萍正式被李莞帶進府裏,在老夫人面前露了臉,李莞沒告訴老夫人,柯萍會舞刀弄槍,只說她在鋪子裏做事,為人機靈,李莞很喜歡,才想把她弄到身邊來伺候。

而自從李崇擺脫了喝酒的陋習之後,老夫人寧氏對李莞的態度越發寬松,不過是身邊多個人,難得她自己喜歡,也沒什麽好阻止。倒是崔氏派人來問柯萍的身份,有些信不過李莞的樣子,但都被李莞給打發了去。

待戴雲這回走鏢回來之後,李莞便做主給他和柯萍正式辦了婚禮,他們倆都是孤兒,沒有親朋,也就李莞和榆林街老鋪子裏的幾個人出席參加,婚禮簡單周到。

榆林街的鋪子在馮掌櫃的管理之下,猶如枯木逢春般勃發生長,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就交出了一份優良成績單,馮掌櫃接管榆林街幾家老鋪的時候,每家鋪子的賬上拼拼湊湊,都拿不出兩千兩銀子,這還都是沒有算欠賬的數額。但如今,賬上基本上能持平,把從前的壞賬盡數清掉之後,還略有盈餘。

李莞努力回想上一世所有貨物的盛行順序,知道哪一種絲接下來會成為京城女子的新寵,哪種胭脂會受歡迎,哪種布料做出來的衣裳更加新穎,每一回榆林街老鋪從江南運回來的東西,不僅比別家店鋪便宜,還比別家店鋪品種樣式要多,如此一來,生意想不好都不成了。

到了年底之時,賬面金額再翻幾番,如今人們提起榆林街上的店鋪,談論最多的就是李莞的那幾家。都說那幾家店鋪像是枯木逢了春,久旱逢甘霖,爛枝枯木上開出了花兒。

而臨近年底,李莞賺了個盆滿缽滿之時,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崔氏的嫂子染疾去世,據說去的很突然,都沒有任何征兆,嫂子的娘家人接受不了,找人鬧上了崔家,崔氏這裏也收到消息,帶著李嬌和李茂回崔家住了大約一個月,年三十前幾天才回來,回來之後,崔氏到寧氏面前稟告情況,自然是撿好的說,寧氏聽了個大概便讓她去歇著,後來李莞還是從跟車夫相熟的阿成口中得知,崔家這回長媳暴斃而亡的事情似乎鬧得挺大,好端端的一個人,才三十出頭,沒有任何疾病征兆就這麽死了,擱在誰家都受不了啊。據說這事兒跟崔家大爺脫不開幹系,而崔家的幾位公子皆受到震動,尤其是二公子崔槐,據說在母親五七之後,就突然從崔家消失不見了。

至於崔槐去了哪裏,阿成沒打聽出來。但李莞卻是知道,上一世崔槐為什麽會棄文從武,可能就跟他母親這件事有關聯,如果上一世的軌跡沒有錯的話,崔槐如今已經到京城投奔陸睿了吧。

今年的年夜飯與往年有些不同,大家圍繞更多的話題便是李崇的變化了。

酒過三巡,五老爺拍著李崇的肩膀勸道:

“八弟年歲也不小了,可不能再蹉跎歲月,既然戒了酒,那明年開始,就來我們書院當個助講先生,若是講得好,後年我跟院長提議讓你做主講。”

一桌子的人跟著附和:“是啊,也就是五老爺在書院裏能說得上話,願意提攜一把八爺,若是換做旁人,才沒這麽好的機會呢。再說了,要是書院先生做不成,還能去李家家學裏教書,李家的人總不會嫌棄八老爺的。”

李崇放下手裏的茶杯,從他的座位上立起,環顧一圈周圍等著看他笑話的人,沒有說話,而是選擇默不作聲的離開。

可他離開了,家裏的那些族堂兄們還不肯罷休,幾個人圍在一起討論李崇,一位族兄道:

“人都要認命,八老爺這脾氣也是該改改了,咱們說的都是實在話,他還不樂意聽。”

“就是,這把年紀了,縱然少年曾英才,可都多少年過去了,還惦記著那些呢。一點都不腳踏實際,我看就算他現在戒了酒,但想法還是跟醉酒時差不多。兩個字——天真!”

“哈哈哈,不錯不錯,三堂兄這‘天真’二字用的可真是妙啊。來來來,再喝一杯。要他這把年紀重頭再來還能去考科舉金榜題名,我這李字就倒過來寫。”

一幫醉鬼借了酒勁兒把平日裏敢說的和不敢說的話全都一股腦兒說了出來,李莞在女賓席這邊將那些人的歧視之言聽得分明,心中冷笑。

不管李崇上一世是什麽下場,但至少他是考中過狀元的。這些人如今笑他,就等著李崇中狀元以後打臉好了。

只不過李莞記得李崇還得再三年才會去考科舉,真是可惜,還得等三年才能看到這些人跌破眼鏡的畫面。

李嬌也聽見那些人說的話,眉頭緊鎖,冷哼一聲:“哼,不知所謂。”

李欣問李嬌:“嬌姐兒你說誰呢?那些堂叔伯們說的醉話,你可別往心裏去。”

“我不是說他們。”李嬌橫了李欣一眼,瞥見李莞正在看她,李嬌避過目光,用席間所有人都聽見的聲音嘟囔一句:

“有這麽一個不切實際的爹,又怎能怪別人?”

李莞擰眉,合著你是說自己親爹不知所謂啊。

旁人這麽說,李莞也就算了,可這些話不該從李嬌的口中說出,難得對李嬌厲聲道:

“這話該你說嗎?他再不好也是你爹,你學的那些規矩都去還給嬤嬤了嗎?若是還了,趕明兒讓夫人再給你把教習嬤嬤請回來。”

李莞身為三房長女,李嬌的長姐,從來沒有在眾人面前訓斥過李嬌,一來李莞自己就沒什麽規矩,說不了李嬌,二來李嬌在崔家的教養下,確實比一般人家的千金要端莊矜持。

從未受過批評的李嬌難以置信的看著李莞,秀眉立刻便蹙了起來,從坐席上站起,氣性兒十足的對李莞瞪去,驕矜的一扭身,生怕別人不知道她鬧起了情緒似的。

一整個正月裏,李嬌都沒有跟李莞說一句話,哪怕李莞主動找她,李嬌都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到後來,連寧氏都看不下去了,納悶說道:

“從前覺得嬌姐兒是個守禮懂規矩的,竟不知這般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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