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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認路，方舟對耿意道：“拜托你帶一下路咯，我們可以邊走邊聊。”
耿意這會正是對她好奇的時候，二話不說就同意了：“沒問題，跟我來吧。”
一邊的裴良吉對耿意接近她的行為顯然不讚同，方舟看見他三番幾次朝耿意使眼色，耿意的註意力全在她身上，統統沒看見，這惹得方舟差點笑出來。
離開特殊支隊的辦公室，方舟由耿意帶著前往醫療間，她開始一一回答耿意的那些問題。
“宕港？你們心目裏的宕港是什麽樣的它就是什麽樣，只會比你們想得更爛，不建議你對它抱有幻想。”
“那裏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樣，我屬於獨一份。”
“至於訓練？我沒有接受過訓練，或許是天賦異稟吧。”
耿意沈默了一下說道：“……哇，你真的好欠揍啊。”
不過她不討厭就是了，這樣總比遮遮掩掩、故作謙虛來得好。
實際上，方舟看似回答了耿意的所有問題，實則一個都沒有回答到點上。
比起裴良吉那種心眼極多的角色，耿意這樣大大咧咧的家夥更好對付，雖然她這種性格會導致她所知道的機密信息不如裴良吉。
回答完對方的問題，方舟開始反客為主：“我們這個部門主要是做什麽的啊？”
“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準備入職了啊？”耿意有些驚訝，想著反正她都要入職了，這種基礎問題沒有必要隱瞞。
她想了想回答道：“我們與那些執法部門不太一樣，主要是處理一下特殊事件，一些……不太能擺的上臺面的事情。”
說完後她否認道：“哎呀，這麽說也不太對，就是一些無法進行正常報道的事情。”
“譬如一些內部糾紛，或者是財閥權力者的違法犯罪？”方舟說得比較委婉，通過這次江別浮的事件就能看出，這個部門就是為“權利”所服務的。
“噓……”耿意靠近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可不能這麽說，回頭唾沫星子能把我們淹死。”
那就是沒錯了。
階層的差距導致底層民眾對上層公民有著強烈的憎恨，聯防局作為維護和平秩序的秤，裏面還設置著這種上層走狗的特殊部門，即便在這種背景下這種事是大家心知肚明，但傳出去那些權力者不會收到指摘，他們這些“走狗”才會是被攻擊的對象。
這對方舟來說是好事，這樣的部門可比那些正常的執法部門來得適合她，接觸到的秘辛會更多。
“我們部門總共有多少人？”
“加上你的話現在就有七人了。”
也就是說還有三個人方舟沒有見過，她繼續問：“難道大家都是超越者嗎？”
說到這個，耿意顯得有些得意：“是的。”
這次出去，方舟只見到裴良吉使用超越能力，還未見耿意使用過。
當初秩序局出現過的超越者也就那麽幾個，要組出一個全是“有用”的超越者部門不容易，恐怕其他執法部門裏一個小隊最多分配一兩個。
況且烏元柏作為一個小隊的隊長，行駛的權利顯然有些超過，在追蹤江別浮的過程中還配置了其他部門的警員，說明她是擁有調動其他部門的權利的。
耿意打斷她的思緒：“到了到了，你快去吧，回去的路記著了嗎？記著我就不等你先回去了。”
方舟擡頭一看，她們已經到醫療部了。
方舟：“行，你回去吧，我記住路線了。”
耿意返回，方舟進入醫療部內，進去後她的視線是清一色的白，這讓方舟有種回到實驗中心的錯覺，外面是幾間醫療室，往裏走便是檢查室。
方舟推門而入，裏面設施較為簡單，中間放著兩臺掃描艙。
除了血液檢測，其他的檢查項目交給掃描艙就夠了。
裏面的輔助檢查的醫護人員只有一名，她坐在數據記錄儀面前進行調試，見人來了，她擡頭看了一眼方舟，停下手中的工作拿來道具：“先采集一下血液吧。”
方舟看了一眼對方胸口的身份名牌，上面寫著“醫療部門：楊語微”。
方舟配合著對方的動作，按照常規流程，采集的是左臂的靜脈血液，她指了自己一條明顯的血管道：“紮這吧楊醫生，我這條血管最好紮。”
對方看了她一眼，倒是依了她。
看著針頭紮緊手臂內，方舟笑著與楊語微搭話道：“楊醫生在這裏工作多久了？平時是不是很忙？”
“兩年，不算忙。”楊語微說：“我只是負責檢查的工作，聯防局人員變動不大。”
“那真不錯，輕松的鐵飯碗。”
說完，楊語微已經收集完血液，將醫用棉壓在她的針口處，接著便將采血管放進一邊的檢測機之中。
楊語微收集的並非是方舟的血液，線蟒之所以可以修覆肉/體正是因為它們可以變成任何物質，包括她的肌肉、她的血管、她身體的任意組織，只要利用線蟒在皮膚之上建立一層新的肉/體包裹小部分不屬於她的血液混淆視聽就足夠了。
至於楊語微采集區的那些血液還是來自雷切的提供，為的就是幫助她度過這一劫。
“把外衣都脫了，進掃描艙裏。”等血檢結果出來前，楊語微變給她開始了下一項。
涉及到隱私空間，醫療檢查室一般情況下不會安裝監控錄像，方舟看了一圈，確實沒有找到顯眼的攝像頭，以防萬一，她還趁著楊語微檢查掃描艙時放出線蟒仔細巡視了一遍，以確認是否有肉眼看不見的針孔攝像頭。
“楊醫生，這個掃描艙數據生成就會直接上傳嗎？會不會出錯啊？”
“我這邊確認沒錯才會上傳數據，哪有這麽容易出錯。”楊語微沒好氣地回答道，似乎是覺得她有些話多了。
見狀，方舟識趣地不再詢問，而她想要的信息已經全部知道。
她在楊語微的指示下脫掉外衣進入掃描艙內，機器啟動，藍色的光從上往下掃去，上面的數據版上一一顯示出她身體的所有狀態，身高、體重、心率、血壓、骨密度、肌肉密度……
整個空間只剩下機械運轉的細微聲音，過了一會。
“你……”看著她的數據，楊語微眉頭緊皺，這並不像一個正常人的身體數據，她脆弱得仿佛已經站在死亡邊緣——倒不如說，這個人還活著就是奇跡。
她的數據太過離譜，楊語微第一反應就是機器出問題了。
“你出來，換一臺機器再試一試。”她說道。
方舟從掃描艙內出來，她沒有聽楊語微的話轉移到另一個掃描艙，而是慢吞吞地將外衣套上。
“還沒檢查完呢，你怎麽就……”楊語微的話說到一半，她面前的人已經換了一副模樣，而她也停下了所有動作，像是一瞬間被奪去了意識。
方舟穿好衣服，湊到數據版看了一眼，嘴裏忍不住說了一句：“這數據真夠糟糕的，我還活著，太厲害了。”
昨天晚上思來想去，她只有進行精神控制這條路可走。
方舟明白這樣做有很大的風險，目前她還不知道聯防局內有哪些超越者，要是有比她等級更高或是差不多的精神系超越者，在短時間內對方只要接觸楊語微就會發現她被精神控制的痕跡，那她就很容易暴露。
可現在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
她控制著楊語微將她不正常的數據都修改成正常數據，再覆蓋了這次真實的檢查結果進行上傳。
楊語微是普通人，方舟控制起她來很輕松。
做完這些後，方舟修改了她的記憶認知，重新套上擬態，對著楊語微的臉打了個響指，將她從精神控制內拉出。
“楊醫生？”
楊語微回過神，她剛剛是走神了？
這麽想著，她看著修改過後的數據面板說道：“這邊沒什麽問題，等一下，我去看一下血液檢測的結果。”
血液檢測自然是不會有錯，一切順利，結束了這場體檢，方舟心裏總算放下這塊大石。
接著她去辦理完入職信息登記，“印水”的相關資料被徹底記錄進中樞系統內。
[姓名：印水
年齡：22歲
身份：超越者（B級）
入職部門：特殊偵查支隊
入職時間：樂園25年8月15日
……]
一張照片定格，上面是擬態模樣的方舟露出的標準笑容。
……
……
傍晚，從聯防局下班離開後，方舟緊鑼密鼓地走了個流程租了一間名港市外圍的房子。
比起中心地帶的繁華，這邊的設施要老舊許多，她在的這棟樓總共七層，她所在的房子在六層，沒有電梯。
很難相信在名港市能夠找到沒有電梯的樓層……
這裏使用的門鎖都是最不安全鑰匙鎖，距離聯防局也要較長的通勤時間。
但這符合她的身份和她的“資產”，更重要的是……
這裏“眼”的存在會少很多。
方舟將鑰匙插入鎖孔，打開門進入，灰塵隨著門的開啟鋪面而來，她被嗆得連打了兩個噴嚏，估計有一段時間沒有住人了。
黑漆漆的客廳裏的沙發上坐著一個身影，正常人多半是要被嚇到，方舟打開燈，坐得七歪八扭地雷切朝她揮了揮手。
這間住所是雷切那邊提前給她通過氣的，他會出現在這裏方舟並不驚訝。
方舟看了眼窗戶，確認窗簾都是拉上的狀態，她將鑰匙往旁邊的櫃子上一丟：“你怎麽過來了。”
“當然是來和你商量作戰計劃的，順便帶你去見一見望老板，他最近狀態還不錯。”
第 88 章
“狀態”，這已經是方舟第三次在雷切口中聽到望老板與這個詞聯系在一起了，對方身體到底是有什麽問題？
“怎麽是你。”方舟一邊說著，一邊查看了一下這間屋子的狀態。
因為不常維護，裏面的設施已經爬上一些歲月的痕跡，她伸出手指摸了一把門口的櫃子，上面有薄薄的一層灰，保守估計這裏至少空了有一個月。
雷切雙手搭在沙發上，腦袋往後一仰看著她，眼神嗔怪：“你這問的，不是我還能是誰？”
“如果只是見望老板，為什麽不直接讓奚向來。”
他從潛江市特地來名港市，最後他們還得去中轉站，由奚向將他們帶回夜至總部，總不能真的只是來接她，方舟繼續道：“你來這邊辦事？什麽事？”
雷切意外地沈默了，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讓他自覺沈默可沒那麽容易，說明他無法回答她這個問題。
方舟：“是什麽我不能知道的事情？”
“不是，我來這邊不是辦事的。”雷切說，他鮮少得有些無話可說，轉移話題道：“你那邊怎麽樣，如果只是血液很難躲過檢查吧？”
方舟給他分去眼神：“你在擔心我？”
雷切：“……”
不怪方舟得出這個結論，是不是來辦事雷切沒必要撒謊與隱瞞，如果是她接觸不到的機密，她不會刨根問題，說明他來名港市是真的沒有關於夜至的事情。
那他現在會出現在這裏，就只能是因為她了。
“好吧。”雷切說，他看著方舟，“我是有些擔心你。”
雷切不知道她身體裏的涅柔斯有什麽作用，她將體內的S級全部分離放在潛江市，若是被發現蛛絲馬跡，想跑都沒有地方跑。
方舟面上沒什麽表情，她確實是沒想到雷切會擔心她，不過她如今進入夜至，也算是能夠為他們做事的一員，損失她也算失去一名大將。
她沒有再這個問題上糾結過多，問道：“你在名港市待了幾天了？”
雷切：“一天。”
那差不多正好是聯防局因為江別浮招安她的那天。
“你最近很閑？夜至那邊沒什麽事情做嗎？”
“……你真的很不解風情。”雷切長嘆一口氣，以他與方舟的關系確實輪不到他來擔心她。
“最近中央那邊開始強力排查內部人員了，我們之前安排進去的人員被拔掉了幾個，除了你以外，只餘下兩位了。”雷切說。
“還有一位是在聯防局內的？”她問。
“是。”
在方舟進入樂園之前，夜至一直處於蟄伏狀態，雖然進入了中央的視線內，對它的定位最多就是非法組織，但自從他們將實驗體劫下後，中央那邊意識到了內部混進了一些臥底知曉了他們的行動和秘密，導致官方那邊最近這陣子抓得都比較緊。
方舟目前還只是進入了聯防局，她的身份和進入的契機合情合理，只要沒有被發現舊人類的身份，她最初的關卡就已經度過。
但接下來，只要她的那些異形成為“方舟”真正進入中央視角，她顯露給聯防局的能力會將她帶上去，同樣也會讓她處於被不斷審視排查的過程之中。
“我會小心，有問題會聯系你們。”方舟說著，摸了摸食指，利用戒指張開了奚向的通道：“走吧，不是說要去見望老板。”
進入中轉站之前，方舟將擬態變回進入樂園時的模樣才跨進通道，雷切則跟在她身後進入中轉站內。
沒過多久，奚向那邊就收到消息進入中轉站內，見到他們二人，奚向說道：“是要去見望老板？”
說著，奚向看了雷切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怎麽會在這裏”。
雷切：“……”
“我來帶她去找望老板。”雷切垂死掙紮地解釋了一句。
“……行，那我就不用過去了。”
奚向張開前往總部的通道，將他們二人送進去之後，她就從通道離開了。
雷切帶她過來的地方正是方舟上次遇見過那位金蠍的走廊，她跟著雷切走到最盡頭的房間，正當雷切準備開門，門從裏面打開。
從裏面走出來一名女性，她氣勢強大，身著西裝長褲的職業裝，頭發利落地盤起，面容姣好，眼角有輕微的細紋。
方舟認出這人正是雷切當初跟她提過一嘴的與金蠍相互牽制的“博士”。
“博士。”雷切朝此人打了聲招呼，笑著朝她示意了一下：“我們兩個現在進去可以嗎？”
博士看了一眼雷切旁邊的方舟，視線中帶著些許審視，沒一會便收回了這種算不上禮貌的目光，對雷切道：“目前沒什麽問題，我這邊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說完，她朝他們微微點了點頭，側身從門內出來。
從他們旁邊離開的時候，方舟能夠嗅到她身上傳來的消毒氣體的味道。
雷切既然將金蠍與博士一並與她提起，就說明他們二人的位置應該是差不多，上一個金蠍連門都踏不進去，這個博士卻能夠來去自如。
方舟跟著雷切走進這間屋子，裏面空間很大，外部是很常規的單獨辦公室，色調是偏柔和的暖色，不會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再往裏走，進入拐角的房間內，這裏的入口處設立了一個全身消毒間，透過消毒隔間，方舟的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白色與森冷的儀器。
與外面不同，這裏面與其說是辦公室或者是房間，更像一個實驗室，擺放著各種研究設備，方舟還能看到部分泡在容器中的一些異形生物的殘肢。
雷切與方舟提過，那位博士正是因為與中央理念不同而遭到清除，她的代號與這裏面這些實驗儀器，方舟猜測她之前應該是中央的實驗人員。
不過既然是來見望老板的，這裏怎麽盡是些這種東西？
方舟心裏有著疑惑，跟著雷切往裏面走，最後停在設立於這間房間裏面的一個隔間外。
這個設立在這裏面的隔間占地面積差不多有二十平米，外部材料稱得上是銅墻鐵壁，使用的門都是最高材質的防爆鋼門，根本看不出裏面是什麽。
“是這裏？”她疑惑道。
雷切點了點頭，通過門口的傳訊器聯系了內部：“望老板是我，人帶到了，您現在方便嗎？。”
“辛苦了雷切，讓她進來吧。”輕柔的男性音色透過門口的傳話筒傳出。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哧哧”兩聲，面前嚴絲合縫的防爆鋼門緩慢打開。
方舟猶豫了一下，這種空間設立在這裏實在太過突兀，她不清楚見夜至的首領為何需要進入這樣的地方，心中不免疑慮，若是被關在這種空間裏，沒有那幾只異形她基本沒有逃脫的可能性。
想著，她看了一眼雷切，他的神情正常，見她看過來還疑惑地蹭了蹭臉：“怎麽了，你不進去嗎？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方舟收回視線，即便知道夜至沒理由這麽做，她還是對著裏面道：“這扇門不要關，如果在我進入後它有關上的跡象，我會直接離開。”
裏面沈默了一下後傳來一聲笑，那人回答道：“好。”
方舟這才進入這間分離出來的隔間。
剛踏進，裏面的情形被她收入眼底，她的臉上閃過難以掩蓋的驚訝。
這個隔間內有一個可以容納三四人的小型池子，裏面灌滿了透著淺藍的不明溶液，她再仔細看了看，發現那並非是溶液的顏色。
一個亞麻色頭發的男人靠在裏面，他面容病態，眼睛是琥珀色的，整個下半身浸泡在溶液中，透藍色的觸手從他的腰部位置延伸出來，占據了整個池子，其中幾根甚至爬到了邊壁上，支起來朝著她這個客人左右搖晃著，像是在觀察她。
而他的身上則是出現了方舟久違了的提示。
【角色：吞噬者】
【身體損壞程度：95%（可奪取）】
【共生異形：塔克】
這是方舟第二次看到損壞程度這麽高的吞噬者，上一次還是她剛來的這個世界時，那個連自己的神志都已經失去、只剩下施暴欲與破壞欲的256號。
眼前這個人臉色極差，因為融合度過高，異形生物的肢體部分都從他身體裏跑出，他的眼神卻是清明的。
在這一瞬，方舟腦海中閃過許多想法。
她回想起之前在走廊遇見過的金蠍，那個一直求見望老板屢屢碰壁的金蠍，她當時還根據那人與雷切的態度猜測夜至內部有權利鬥爭，如今看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夜至的老大是一個即將死亡的吞噬者。
他手下的人都蠢蠢欲動著，等待他死亡，爭先恐後地想要坐上這個位置。
方舟一直覺得除掉中央這個共同敵人之後，知曉她最多信息的夜至或許會成為她下一個敵人。
如今看著眼前沒多少時日的夜至老板，方舟心裏冒出了一個想法。
她為什麽不能將夜至收入囊中呢？
等他死亡後，將他體內的異形生物收容，想辦法坐上他的位置，這個一直令她有所顧忌的威脅豈不是就此消失，反而會成為她最大的臂膀？
“你好，我叫望潮。”男人溫和的聲音響起，柔軟如清風，將方舟的思緒拉回來。
他說話的語調、停頓、甚至是聲音都與當時那位金蠍十分相似，有了這個想法後，方舟反應過來，眼前的是正主，金蠍是那拙劣的模仿者。
即便對方已經知道她的身份，出於禮貌她回答道：“我是方舟。”
“噗嘰。”
突然，冰涼滑膩的觸感爬上她的手腕，對方的觸手不知何時從水中挪了出來朝著她而來，其中一只已經勾住了她的手腕。
方舟擡頭看去，望潮蒼白的臉上帶著歉意，看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觸手顯得十分為難，他擡手將那只勾上她手腕的觸手往裏撈了撈，無果後，他對方舟道。
“抱歉，以我現在的狀態很難控制它。”
第 89 章
方舟盯著對方身上醒目的95%，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介意，將纏住她手的那根觸手撫開。
看來這個空間做得這般嚴防死守，是為了防這裏面的望潮，按照他如今這個融合度，他隨時都會失去意識，被異形生物的本能占據身體。
而“望潮”這個名字意從章魚，應該是對方根據身體裏的異形生物的模樣取出的代號。
“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在你來到樂園的第一時間就見你，希望你見諒。”望潮繼續說道。
看到他這幅樣子，方舟當然明白了為什麽之前一直沒有見到他。
就算他不知道方舟能看到吞噬者信息，但只要不傻，普通人通過他的樣子也能猜出十有八九，直接看到他現在這幅模樣，這是對她的信任與認可。
恐怕那位金蠍在他無法控制異形生物藏匿於身體裏之後都沒能再見過他了。
這是方舟沒能想到的。
“這不是什麽大問題，我們現在見面了。”方舟說道，她盯著望潮琥珀色的眼睛，“你快死了。”
他這個損壞度，要是普通的吞噬者快則一天，慢則一周。
沒想到方舟會這麽直接地指出，望潮看著她的雙眸楞了一下，那裏面沒有憐憫、驚訝亦或者是困惑，平靜得宛如無波的湖面。
這讓望潮笑了一下回答道：“是的，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這池水是緩解融合的嗎？”
“是。”
“你無法從這裏面出來嗎？”
“可以，但這會加速我與塔克的融合。”
“那你還能活多久？”
“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排除掉中途可能會出現的變故，應該還可以活半個多月吧，運氣好說不定可以撐到一個月。”談及死亡，望潮的態度很淡然，仿佛早已接受這個結果。
他非常有耐心，對於方舟幾乎有問必答，甚至連他的死亡時間這種問題都如實相告。
“那可真夠緊迫的了。”
這比方舟的壽命還來得緊迫，她至少還有三個月去尋找解救的辦法。
在望潮之前的生命中，肯定也在努力的尋找生的希望，這些能夠延緩吞噬者融合的手段就是證據，可惜的是他到最後他還是沒有找到最終的解決辦法。
方舟不希望自己也會是這樣的結局。
“等我死亡的時候，你可以將塔克帶走。”望潮突然說道，這些從池子中湧出來的觸手又蠢蠢欲動起來，擡起身來在方舟的周圍打轉，看起來想貼近她，這導致望潮臉上的微笑變得有些僵硬。
他解釋道：“它平時不會這樣，你比較特殊，這讓它很興奮。”
方舟在沈默，不是因為這些觸手的貼近，而是望潮那句“死亡後可以讓她將塔克帶走”。
他既然能夠成為夜至的首領，身體裏這只異形生物絕對不會是普通的異形，所以方舟在看到他後就開始想著在他離開後要怎麽搞到它。
但她怎麽想，和對方準備怎麽做是兩碼事。
望潮主動提及將身體裏的異形轉交給她，多少有些願意將他的位置也一並給她的意思。
她……看不懂望潮。
“等你死了，會由誰來接管你的位置？”若是其他人，方舟不會這麽直接地詢問，而是會自己去猜，但她能夠預感到，這種問題直接詢問他，他會回答。
果然，對於她這種越界的提問，望潮沒有生氣，並給予了答案。
望潮：“這是個好問題，按照目前夜至的內部權利分布，最有可能的是博士與金蠍，雷切應該給你看過他們二人的資料了。”
望潮沈吟道：“……事實上，金蠍也確實在覬覦這個位置。”
方舟：“你不想讓金蠍坐上這個位置。”
“是的。”望潮坦誠道：“他的目的與我們逐漸背道而馳。”
擁有了權利和金錢，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原有的初心，就連仇恨也會在時間裏逐漸消磨。
方舟試探道：“那便是博士？”
“誰知道呢。”望潮這次沒有確切地回答方舟。
她不是沒有想過雷切，不過雷切與奚向這二人更像是直屬於望潮手下的，不聽從與其他人。
方舟從之前他們的對話中多少能感受到，他們二人對望潮有著天然的維護與尊敬，特別是奚向。
“我知道我無法活著看見那一天，但死亡還是需要希望的。”他的話很拗口，方舟卻能理解他的意思。
沒等方舟回答，望潮轉移話題道：“你之後有去見過一號嗎？”
方舟回想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指的可能是她幫忙劫下的那個實驗體，當時他的艙體上就寫了一個“1”。
“是劫下的那個實驗體？沒有。”
“你一會離開的時候可以去看看他，他還不屬於任何一個人。”
他這話像是在提點她，讓她將一號收為己用。
方舟越發看不懂他，看著望潮回答道：“我會的。”
在他們交談的這段時間，望潮身上的血管開始透過肌肉組織顯示在肌膚上，裏面流淌的是藍色的血液，彎彎繞繞地爬上他的身體，從胸膛蔓延至脖頸。
方舟將他身體的變化收入眼底，對著望潮道：“望老板，我想我該離開了。”
望潮沒有回答，地面上的這些觸手反而開始爬上她的鞋面，纏繞上來，方舟往後退了一步，從它的纏繞下挪開。
見此情形，望潮又徒勞地撈了撈它們，想必這也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他的臉因為尷尬有些泛紅，解釋道：“在這裏待久了，它有些寂寞。”
異形生物也會寂寞？
不知道是說他自己，還是真的在說這些異形生物。
“下次見，方舟。”
“下次見。”在這些觸手更失控地朝她來之前，方舟轉身離開。
“嘩啦——”身後傳來水流聲，方舟走出這間屋子側頭看了一眼，望潮整個人都已經躺進了池底中，那些亂七八糟的觸手在她離開後重新爬進了池子內。
厚重的防爆鋼門在她出來後緩慢地合上，然後發出“哢噠”的上鎖聲。
她收回目光。
雷切在外面等著她，見她出來便笑瞇瞇地湊過來問道：“和望老板聊得怎麽樣，他人很好吧。”
確實很好，與方舟想象的完全不同，作為這樣一個組織的首領，她本以為會是一個更加冷酷的角色，而非這種由內而外的柔軟。
但人都是有多面性的，只是見了一面，方舟不認為這一面就能了解到對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人會在不同人面前表現出不同的模樣。
她回答雷切：“還算愉快，他比你坦誠許多，不會與我打啞謎。”
雷切平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下被噎了一下：“那你現在有什麽想問的，我有問必答。”
“那個一號實驗體在哪裏？帶我去見見他。”
雷切：“我還以為你會問我一些關於我的問題。”
方舟：“我不接收無用信息。”
雷切：“……我的信息怎麽能算是無用信息？”
方舟：“你要是這麽覺得也行。”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進入電梯，升向別的樓層。
一號所在的地方就在望潮的上面一層，方舟隨著雷切從電梯出來。
這一層一出來便需要通過兩道身份驗證，分別是全身采集與虹膜掃描，看來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來這一層的。
驗證完身份後，他們通過兩扇門，進入被嚴防死守的空間內，比起望潮那個看起來像實驗室的實驗室，這一層才是真的實驗室。
方舟隨著雷切往裏走，從走廊外部可以透過玻璃長窗看到內部的情況，角落裏她能夠看見當初關著一號的艙體，嵌入他脊柱的那根黑色管子落在底部。
那裏面有不少研究人員正在忙著自己的事情，雷切朝著方舟解釋道：“他們都是博士帶來的人。”
而一號穿著白衣白褲，頭發松松垮垮地束在腦後，此時正坐在一臺儀器前檢查眼睛，他很配合，讓做什麽便做什麽。
“這是在做什麽？”
“他們前兩天才將他從那臺艙體上弄下來，現在在給他檢查身體情況，試探他的能力。”
“目前已經測試了他的雙腿、雙手這些一看便知是由他人力量載體重新嫁接上去的部位，可惜的是這些部位基本都嫁接失敗，無法使用力量，只有一只手是成功的。”雷切說道：“畢竟原本就是被遺棄的實驗品，如果都成功了，那就不是失敗品了。”
“成功的另一只手是什麽能力？”
“C級的治愈能力，等級太低了，只能作用於一些小傷。”對於現在的醫療技術來說，一些小傷很快就能醫治好，治愈類型的能力很少見，但這種能力等級過低就不會有太大作用。
“他們應該是不斷嘗試了很多次都失敗了，不敢使用高等級的能力進行實驗，便用這種低階力量載體嘗試。不過這也說明他的體質是可以成功的，所以才將他留了下來，除了那只手，大概率還有其他成功的部位。”
“那他的眼睛呢？”
“這正是困擾他們的地方。”
他的那只眼睛是來自緋星的，方舟知道緋星這個能力的可怖之處，屬於是高等級的力量載體。
若是按照雷切所說，他的身體不能百分百成功，中央怎麽會選擇將緋星的眼睛給他，更別提他們還有一個成功的實驗品宓樂，為什麽不選擇她？
說著，二人已經走了進去，關於一號的眼睛檢查也結束了。
一號的敏銳地朝著方舟的方向看過去，認出方舟是他在列車上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
第 90 章
比起對待這些統一服飾的研究人員時一副無所謂且任由擺布的態度，一號在看到方舟後，他的視線便一直緊緊地追隨著走進來的她。
方舟與雷切停在入口處，等待那些研究人員做完收尾工作，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與他對視上。
比起黑色的那只眼眸，他的那只紅色眼睛看起來十分無神，沒有具體的焦點。
註意到這點後，方舟繼續朝雷切問道：“他的眼睛有什麽問題？”
“昨天他這只眼睛還可以看見，本來準備判定已經成功，但今天突然就什麽也看不見了。”
“能力試驗呢？”
“成功，但是必須得是他能看見的東西才可以釋放力量，那只眼睛看不見的話，自然就是由成功自失敗了。”
說到這裏，雷切沈默了一下說道：“這個眼睛，是不是當時在白鯨區是那個白頭發的？”
紅眼睛特征太過明顯，再加上他們已經實驗了一號的能力，雷切明白了當時困住方舟，將方循江抓走的那個能力是什麽。
聽到雷切的話，方舟不禁有點後脊發涼，她一直認為緋星的能力在發動前需要一些前置條件。
可雷切的話說明緋星要是想使用能力，只需要是他視線範圍能夠看見的東西就可以，根本不需要湊到她的跟前。
她回想到在白鯨區的那一戰，她有種預感，若是她在見到緋星時，選擇不回覆他任何問題，而是上前對他發起攻擊想要殺掉他，他會直接使用能力將她抓走，而非在權衡過後將她放離。
那時的她根本不知道緋星的能力，更沒有應對方法，見緋星沒有外露敵意，所以沒有輕舉妄動選擇先穩住緋星。
方舟在這個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那時的那一份選擇丟棄的“優柔寡斷”反而在那種時刻救了她。
“你在想什麽？”見方舟突然沈默，進入了思索之中，雷切忍不住問道。
“我在想，人真的是一種很覆雜矛盾的生物。”方舟說道：“正因為這種矛盾，在我認為自己做出錯誤選擇的之後，我又意識到那些選擇並非是絕對錯誤的。”
雷切不明白她所指的是什麽事情，但能感覺到她語調中的輕松。
“一念之差？”
“一念之差。”有她，也有緋星。
因為她的一念之差，緋星選擇放過她，自己卻成了犧牲品，而緋星的一念之差，讓她從可能會進入的地獄中脫離，有機會站在這裏策劃接下來的事。
方舟突然想到了方循江，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如何了，中央手段層出不窮，說不擔心是假的。
方舟在心中嘆了口氣，重新將註意力放回一號身上：“也就是說，在剛嫁接上的時候，這個力量是成功的，因為某些原因又失效了？”
“是的，不知道是他身體的緣故，還是需要在嫁接結束後進行什麽其他穩固的手段。”
按照望潮的意思，是讓她將一號收為己用，但一號若是沒什麽出彩的能力也不能為她做什麽，自己培養信任的人是更放心，可需要的時間太多，如果不能給她帶來實際作用，那便毫無用處。
那兩位輔助檢查的研究人員做完了收尾工作，他們認出雷切，雖然不認得方舟，但她既然能過來，就代表著不需要避著她。
方舟看了看那輔助檢查的那兩位研究人員胸口的身份名牌，一個叫劉瑞藝，一個叫周自明。
沒等雷切詢問，劉瑞藝對著他搖頭道：“還是看不見，檢查不出具體的原因。”
“全部都檢查完了嗎？”
“還沒有，應該還有一些較為隱蔽的位置也是進行過重新編輯的。”
“他的記憶情況怎麽樣？”方舟問道。
劉瑞藝和周自明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看了一眼雷切征求他的意見，見他沒有阻止，他們便知道方舟在夜至的位置是可以接觸到這些的。
劉瑞藝回覆道：“目前來看，除了實驗記憶外，他沒有其他的記憶，而且他不太說話。”
周自明接話道：“一號在檢查和試驗能力方面很配合我們，但他很難交流……這麽說不太準確，是他不太願意與我們交流，他會選擇無視我們的大部分問話。”
就連這個實驗記憶的結果還是從推斷中得出的。
“接下來還要繼續檢查嗎？”方舟問道。
“今天已經結束了。”
在他們交流的過程中，一號的視線一直是看著方舟所在的位置的。
一號知道自己換了個地方，這很正常，他們總是將他搬來搬去的。
這些人穿著和以前那個地方的人差不多的衣服，帶他來到了差不多的場景內，卻沒有將他的肢體截下，器官挖出，只是做一些不痛不癢的檢查。
雖然很麻煩，但比起註射生長劑後快速恢覆的痛苦比起來，他更喜歡這種繁瑣無聊的流程。
不過他之前見到的那個人去了哪裏？
這幾天一號一直在想這件事，直到方舟出現在這裏，他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換了一個地方，他是被她帶過來的。
“你好。”方舟對著一號伸出手：“你可以叫我夜行。”
聽到她的話，雷切朝她看了一眼。
方舟隨便給自己取了個代號，目前知道她是“方舟”的就只有雷切與望潮，這兩次下來，她知道夜至內部有權利爭鬥，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信任的，之後不可能在夜至使用真名行動。
夜至意為“黑夜離去，黎明將至”，方舟當初在李白芷發的宣傳海報看過他們的宣傳語，她一直記得。
方舟這個夜行是從夜行人中簡化出來的，她還行走在夜至所處的黑夜階段之中。
面對方舟朝他伸出來的手，一號顯得很困惑，似乎在他的認知當中沒有“握手”這個概念。
觀察出了這一點，方舟準備收回手，他卻緩慢地擡起手，用手指觸了觸她的指尖。
他的指尖冰涼，接觸到方舟溫熱的手指他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因為許久沒有說話，一號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好，夜，我叫……”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自己應該叫什麽，最後他只有一個答案：“我叫一。”
方舟將手收回，雖然不會握手，但能夠正常溝通，他在實驗室待了很久，但應該不是從最初就存在於實驗室的。
他沒有記憶這一點方舟覺得有些蹊蹺，比較像中央那邊用什麽手段抹去了他的記憶。
方舟看了看周圍，這裏還剩不少研究人員來往，她對雷切說：“能將他先帶走一會嗎，有沒有什麽比較隱私的空間。”
“可以。”聽她這麽說，雷切聽話地帶著她和一號直接進行了瞬移，移動到了不知是哪一層的房間內。
從這內部的布局來看，有床有書桌，應該是雷切在夜至這邊的臨時住處。
確定環境安全後，方舟褪去藤蟲的擬態。
看到眼前的人換了一個模樣，一號先是震驚地瞪大眼睛，而後便看著她一眨不眨。
方舟將手放在他的頭發上，他很配合地彎了彎腰，還微側著腦袋，用那只黑色眼睛的餘光看她。
方舟沒有在意他的視線，嘗試使用精神力量進入他的大腦，這種辦法是檢查對方有沒有被進行過精神控制的，就像她給雷切下的精神標志一樣，時間長了就很難察覺出來，只能通過這種辦法檢查。
果不其然，方舟沒一會便發現了他腦袋裏的精神標志，那個標志霸道極了，占據在最明顯的位置。
方舟嘗試靠近解除。
“唔。”一號發出一聲痛苦的□□。
觸碰到那層屏障，方舟當即感覺大腦一陣說不出的劇痛，耳朵裏滿是嗡鳴聲。
這麽久以來，所有的疼痛都不及這種痛感，她臉色唰地一下變得蒼白，往後退了一步。
她立刻將精神力從一號的身上收回，那道屏障甚至還想要追上來撕咬她，她身上頓時全是冷汗。
“怎麽了？”雷切見她神色不對，詢問道。
“……中央有S級及以上的精神系超越者。”方舟臉色及其難看。
藤蟲的A級在這股精神力面前根本沒有抵抗的餘力，這還是在方舟認為藤蟲的力量在她使用的過程中逐漸增強的情況下。
雷切聽到這個答案，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驚悚起來。
精神系本就很可怕了，一個B級就能攪得天翻地覆，別提頂端的精神系超越者。
而一號則是因為方舟嘗試接觸標志刺激到大腦，逐漸失去意識，朝著她的方向倒了過來。
雷切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沒有讓他倒在方舟身上。
方舟緩了好一會才從剛才的那陣疼痛中出來，她心情覆雜，S級精神系超越者這個敵人讓她覺得棘手。
還好、還好。
她提前知道了這個存在，不然等真的在戰場上遇到對方，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之後有一號相關的相關信息記得與我說。”方舟將自己從這個消息中拉出，看了一眼昏迷的一號，對雷切叮囑道。
從她與望老板見了一面後，對一號的在意態度，雷切大致能窺探到一二，他也沈浸在中央有S級精神系超越者的震驚中，這會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沒問題。”
“西婭最近在做什麽？”方舟繼續問道。
“由蝶接管她了，她們相處得還不錯。”
就目前方舟見過的夜至的這些成員中，李白芷確實是最適合成為西婭新的監護人的成員。
“你們測試過西婭的能力了嗎？”
“測試過了，她確實可以做出範圍性的預言，但這種預言力量使用了一次後短時間內無法再使用第二次，而她也會陷入長時間的睡眠之中。”
前者與方舟猜想得差不多，現在已經是淩晨了，再待下去也沒有其他的事情了，方舟決定先回去。
她通過奚向的通道，離開夜至總部回到了現在的住所。
沙發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只通訊器，是雷切剛才留下的。
方舟身上只有一臺來自“印水”的通訊器，在被抓進聯防局之前，她身上所有與印水這個身份無關的東西早就全部卸下。
而這臺通訊器，因為隨時都有可能會被聯防局進行數據讀取，肯定不能使用它與雷切他們聯系，而她現在的身份不方便去購買新的通訊器。
方舟打開雷切留給她的這只通訊器看了看，裏面甚至有進入第四維度的通道，這應該是雷切從樂園外帶進來的通訊器。
只有004庇護所購買的通訊器可以進入第四維度，樂園內購買的通訊器是沒有這個通道的。
黑客想單純從科技手段做到這一點幾乎沒有可能。
這樣一個完全隔離的通訊網，中央肯定是想過很多辦法想將第四維度端掉。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無法實現這一點，所幸第四維度也沒有將手伸到樂園內，二者形成了一種互不幹擾的狀態。
這讓方舟懷疑第四維度的背後維護者或許是與數據能力相關的超越者，否則無法做到毫無痕跡。
至於對方是在哪，方舟並不知道，可以確定的是，TA要麽在004庇護所，要麽就是在樂園內。
畢竟第四維度只有在這兩個地方可以使用，當初在001庇護所的時候她從未聽說過還有這種東西。
方舟嘗試進入第四維度看了看，三個空白版塊都是解鎖的狀態，進入聊天板塊，她往下劃了劃。
距離大傷秩序局已經過去半個月，早些時候還有不少關於那天的相關討論，孟希恩和危思源的死亡果然瞞不了多久，裏面已經有捕捉到一些氣味的帖子了
【主題：一周前的白鯨區的紅岸事件，秩序局的那兩位真的毫發無損嗎？】
[題主：大家都覺得那兩位S級秩序者出馬，這次事件肯定是他們安全解決了，我怎麽覺得沒有這麽簡單？]
[啊？不然呢？兩個S級還加那麽多戰鬥機輔助，什麽人能搞定他們瀟灑離開啊？]
[你們忘記之前發生在桐華區出現過的001庇護所的指揮官和他的同伴了嗎？仔細想想，能讓那兩個人一起出場，只有可能是他和那個神秘同伴了。]
[這麽看確實啊……很大概率是他們。]
[就算是他們也不可能吧那兩個人幹掉吧，我可不敢想象沒了這兩個S級坐鎮秩序局，004庇護所的局勢會變成什麽樣。]
……
看帖子這些討論，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暴露。
以方舟對中央的了解，孟希恩與危思源這兩個鎮壓004庇護所的重要角色死亡，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插手秩序局的勢力，很難再成為不依附中央的獨立勢力。
方舟不會同情他們，他們在與中央合作就該猜到這一點。
從聊天版塊退出來，方舟進入第三個版塊看了一眼，和雷切當初給她看的一樣，裏面沒有人發言。
畢竟能從樂園外進入樂園內的，除了她這種名不正言不順的“罪犯”，也就只有被中央招攬的那些人了，不論是哪一方都不會選擇在這裏發布留言。
方舟退出第四維度，她的腦袋還在因為剛剛想要解除一號的精神印記隱隱作痛，她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重新將視線放回通訊器上。
她上網看了看最近的新聞通訊，娛樂新聞的版塊裏除了虛擬偶像，江別浮占了一個大板塊，上面是江別浮近期要辦演唱會的相關消息。
方舟在搜索欄輸入昨天將江別浮救出來的那條路的關鍵詞，上面顯示出來的都是一些完全不相關的信息。
昨天他們搞那麽大的動靜，又是子彈又是炸彈，不可能一點討論都沒有，看來是聯防局將這件事壓了下來。
這時，方舟感受到了母面魔與潛江內魔鬼蝠、錮獸的行動，它們從原本的位置離開了。
她從新聞網頁出來，雷切的消息從上方跳出來。
雷切：[今晚緊急行動，有問題就問它們~]
第 91 章
方舟這才剛從夜至總部離開，那邊就準備開展新的活動了，雷切這時間點掐的真好，想必他也是突然收到適合出擊的消息。
先前將魔鬼蝠與錮獸投放入潛江後，方舟給它們下達了可以聽從雷切指揮的命令，雷切若是有行動，只需要到她當時投放它們的位置去找它們就夠了。
她將註意力都集中在這三只異形生物的身上，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幾只異形的方位。
母面魔目前還在夜至總部收容異形生物的樓層裏沒有移動的跡象，魔鬼蝠和錮獸已經開始往其他的位置移動了。
方舟沒有特地發消息詢問雷切是因為什麽，或者說雷切這條消息甚至都沒有發過來的必要，只需要對她的異形生物闡述一下事情經過即可。
錮獸智慧等級不如魔鬼蝠，事件由魔鬼蝠來與傳達給方舟，過了一會方舟就從魔鬼蝠那邊理清楚了。
有雷切的線人傳回消息，潛江市發現了異形生物出沒的行蹤。
雷切安排錮獸和魔鬼蝠提前到那一帶的位置。
方舟之前就詢問過雷切關於樂園內的異形出沒情況，這裏面雖然不像外面那樣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異形，但也是有它們的存在的。
她最近一直在忙如何進入聯防局的事情，帶著印水的身份在名港市生活了半個月，制造這個人的存在痕跡應對進入聯防局後的背調，在這段時間裏，她當然不可能想著去尋找新的異形生物馴服。
但在中央眼中不一樣，他們根據她在樂園外的行動可以推測出，方舟一直在尋找異形收服它們增強自己的力量，不論到哪裏都沒有停止這個行動。
如今進入樂園，她同樣不會停下，在這種情況下察覺到她的痕跡，這是符合她的行為邏輯的。
既然雷切已經獲取到消息了，官方那邊不會比他慢，這會肯定已經在考慮怎麽出動了，說不定連這只異形是什麽類型的能力都調查得差不多了。
至於他們會派出什麽人來解決這種東西，不用多想都知道，一般處理這種事件的角色肯定是聯防局。
這讓方舟想到她現在所處的特殊支隊。
她第一天入職，還沒有正式出過任務，從耿意的口中大概了解了這個支隊的大概工作。
相信不只是名港市的聯防局，一區的另外幾個城市中的聯防局之中定然也有“特殊支隊”的存在。
一個全超越者的小隊，怕是不僅僅只處理權貴之事，特殊支隊加上她總共七個人，除了烏元柏、耿意與裴良吉，還有三個人方舟尚未見過，應該是在出任務，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見到這三人。
雷切現在就安排錮獸和魔鬼蝠過去，看來是準備趕在那些人之前就解決掉那只異形生物。
方舟在思考她在樂園“出道戰”該怎麽給那些人留下印象，她的腦海裏冒出一個想法，比起以往她在外面的躲躲藏藏，這種辦法有些囂張，但效果足夠。
過了一會，雷切那邊收到了方舟發過來的消息，只有八個字。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雷切看了半天，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後，他的臉上忍不住爬上一個幸災樂禍的笑：“……真壞啊，被派去的人會被氣死吧。”
……
……
與此同時，潛江市聯防局，特殊支隊辦公室。
隊長芮盼正將這次任務的資料發送給面前兩位哈欠連天的成員。
她染了一頭顯眼的紅色長發，與熱烈的發色不同，她神情冷淡，語調沒有起伏地說道：“這次任務的地點在瑞樂大廈，目標能力疑似‘感官系’……哦，感官系啊，這可真夠巧的。根據資料整合，可以預測這只的智力和危險等級均有A級。”
“不算很難解決，但它藏匿技巧很好，畢竟是A級智力，我們的人在那邊觀察好多天了都找不到它的位置，這次好不容易能夠確定它的大概位置，反正我來都來了，會和你們一起去。”
芮盼說話跟念經一樣，這二人真的恨不得直接栽倒睡覺。
瑞樂大廈附近老有人失蹤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盯了幾天，今天好不容易有點消息，就算是睡暈過去也得爬起來解決。
接受這次任務的兩個倒黴蛋成員分別是符寧樂與向萌，他們兩個都是B級超越者，一個屬於強化系的超越者，一個是限制系的。
一攻一輔，二人能力等級算不上很高，好在他們配合打得很好，從進入聯防局後便一直搭檔至今，能夠解決很多比他們等級還高的超越者。
見他們兩個看資料的眼睛都冒圈，芮盼拍手道：“我知道現在時間很晚了，把你們叫過來我也很不好意思，錢難賺屎難吃，再晚也得爬起來打工不是，嘿！都清醒清醒。”
向萌雙眼一瞪道：“什麽！？這麽難？竟然需要芮隊出馬？”
芮盼看了她一眼：“你認真聽我說話了嗎？”
向萌：“……”
芮盼沒把向萌的走神放心上：“穿戴好裝備準備出發了，會有其他警員封鎖瑞樂大廈，加班的不止我們，聽到這個消息你們有沒有覺得舒服一些？”
符寧樂精神抖擻道：“謝謝芮隊，我聽完後覺得好多了。”
到了瑞樂大廈，特殊支隊的三人先通過大門進入了樓層，幾輛聯防局的車就隨之停在門口，在周圍開啟進出屏障進行了封鎖。
沒有得到消息前，裏面的東西出不來，外面的家夥進不去。
好在現在是深夜，瑞樂大廈屬於辦公樓，這裏沒有名港市那麽卷生卷死，這會已經一片漆黑，該下班的都下班了，不需要進行清場。
隨著芮盼幾人進入大廳，大廳的燈順勢亮起，芮盼的耳麥裏傳來沒什麽感情的機械音：“你好，潛江市聯防局特殊支隊隊長芮盼，中樞系統雅各為您服務。”
名港市中心的所有系統都由中央高塔的中樞系統雅各運轉，整個城市的監控都是它的眼睛，每分每秒發生了什麽都記錄在它的數據庫內，可以在第一時間註意到城市中的一舉一動。
但離了名港市外的其他城市就不屬於這一範疇，不然要是有雅各在，這東西根本藏不了這麽久。
特殊支隊的出警一般都在最高級別，芮盼在召集向萌與符寧樂之前便申請了連接中樞系統輔助，瑞樂大廈內的所有數據運轉都給雅各讓了道。
“雅各，找個時間讓他們給你升升級吧，名港市以外也需要你的幫助。”芮盼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開玩笑道。
“收到，我會向上面傳達芮盼隊長的請求。”
雅各的回答一板一眼的，明明如今的科技已經能夠做出足夠逼真的虛擬偶像，它這樣重要的人工智能卻還是設置得如此死板。
雅各：“經過監控掃描，瑞樂大廈十層以上均無異形生物蹤影，地下二層、五層、九層有監控死角，建議分兩隊行動。”
芮盼一人一隊地下二層去，向萌與符寧樂一隊乘坐電梯前往高層。
整棟樓的監控死角就那麽幾個地方，向萌二人先是抵達五樓檢查了情況，沒有發現，接著又前往了九層，聽從雅各的指揮尋找它的蹤跡。
果然沒多久，就在九層的位置發現了它。
那東西的體型很小，形似一個球，只有一個八九歲小孩那麽高，渾身是黑色的長毛，這會貼在黑暗的角落裏。
見他們發現自己的存在，黑球立刻朝著樓梯口滾去想要逃離。
發現目標，向萌迅速追上，她的爆發速度極快，踩過這只異形生物的影子，觸發了能力的前置條件，對著這只異形生物使用了她的能力“靜止”，限制住了它的動作。
符寧樂立即接上，配合默契地將一顆專門對付異形生物的特殊子彈打到它身上。
“！”
下一秒，符寧樂與向萌便同一時間感受到了相同的痛覺，火辣辣的灼燒痛覺撩撥著他們的腹部，二人頓時覺得冷汗直冒，下意識去查看他們是否被打了個窟窿。
沒有任何傷口，二人當即意識到了這只異形生物的能力很有可能是“共感”。
落在它身上的攻擊會以同等疼痛回在他們的身上。
因為這突然的疼痛，向萌的控制脫了靶，黑球快速地朝著樓梯滾下，兩人身上的疼痛還是火辣辣的。
“芮隊，發現異形生物行蹤，能力應該是共感，嘶……你快點過來。”符寧樂一邊追上去，一邊通過通訊設備說道。
他的能力是肢體強化，速度非常人能比，很快就追上了這顆黑球，一拳頭錘了過去。
重重的一擊落在黑球的身上，符寧樂也感覺自己被揍得眼冒金星，腹部的痛感還在往四肢擴散，腦袋也開始疼了。
他實在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這什麽缺德的能力，讓他都不敢再下手了。
他的動作有所停滯，這只異形生物對痛覺的接受度十分高，它的動作沒有因為受傷停滯。
黑球前方的嘴巴突然張開至半個身子那麽大，一口朝動作變得遲緩的符寧樂的腰咬去。
就在這時，前面出現了一個身影，是收到消息後迅速趕來的芮盼。
看到芮盼的身影，符寧樂頓時松了一口，也是在看到她的瞬間，他身上的疼痛消散而去，那只異形生物則是變得暈頭轉向的，朝他張開的嘴沒有合上，竟迷失了方向一頭撞上了一邊的墻壁。
這並非是這只異形生物的力量失效了，而是芮盼的超越力量也是感官系的。
她可以屏蔽、剝奪身體的五感，共感這樣的能力遇到她簡直就是被天克。
沒有了痛覺拖累，符寧樂動作利落多了，他一腳踹上這只異形生物，上前給了它兩槍。
失去五感的黑球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力，它聽不見、看不見、摸不著。
見狀，芮盼將手中的捕捉網發射器對準了它。
正當他們要將這只瀕危的異形生物捕捉帶回去時。
“嗡——！”
強力的音波不知從何處突然襲來，沖擊著他們的耳膜，劇烈的刺痛感讓芮盼的力量在這一瞬間失效。
還剩一口氣的黑球恢覆了原有的五感，它擁有較高的智慧程度，非常明確的知道這種時候應該跑，而非攻擊，見準時機往樓梯口逃離。
芮盼立刻屏蔽自己耳朵的感官，朝著它逃跑的方向追去，她的反應極快，那只異形生物受了重傷，想快速離開簡直是無稽之談。
至於這個突然間出現的音波……她得先解決這只異形再去考慮這是怎麽回事。
可在她追出去後，那只異形生物的身影早已沒有了蹤跡，她往樓道口跑了兩層後，視線裏出現了符寧樂與向萌。
她回到了她原本追出的那一層。
芮盼臉上的表情驚悚極了，這是兩個新的能力？
音波……空間迷宮……
“……發生什麽了？芮隊你怎麽從樓上下來的？”符寧樂灰頭土臉，音波刺激在這時已經散去，他滿臉困惑，隨著黑球消失的位置追上去。
與他同樣疑惑的還有趕上來的向萌：“怎麽還有其他的異形生物？這可沒說啊？！！”
一下冒出個新的敵對能力，他們根本沒有準備。
芮盼沒有回答他們，又從樓梯的位置下去，不出意外，她和符寧樂一起重新回到了這一層。
“芮隊……這到底是……”符寧樂也意識到了不僅僅是剛才音波這一項沖擊。
芮盼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像符寧樂與向萌這種普通的成員亦或者是普通部門的隊長都是接觸不到方舟的信息的。
但芮盼身為潛江市聯防局中特殊支隊的隊長，她清楚地明白著兩項能力同時出現意味著什麽。
他們半夜加班來解決的那只異形生物被人無痛帶走了，功勞被搶奪只是小事。
有件更大的事擺在芮盼的面前，她已經感受到風雨欲來的氣味。
——“那個人”已經進入樂園了，她必須盡快將這個消息上報！
第 92 章
芮盼知道方舟的存在已經是秩序局聯合圍剿事件之後了。
她重創秩序局，從兩方勢力的眼皮子底下跑了，還將中央準備招攬的預言家帶走了，可謂是戰績累累。
中央內部猜測她有一定的概率會進入樂園，所以將她的信息告知了各地聯防局的局長及特殊支隊隊長，但凡與其相關的信息都為最高級別，有線索必須第一時間上報。
說實話，這個世界從最初災難來臨發展至今，一步步地顛覆了人類原有的認知，芮盼本以為不會有什麽事情能讓她覺得新奇了。
可知道方舟的存在後，她還是久違地感受到了“新奇”，像是一成不變的世界裏闖進新的可能性。
芮盼完全可以理解上面的人為什麽會這麽忌憚她，有些人一出現就註定擁有動蕩原有秩序的能力與信念。
有那樣的能力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人一路走到了至今，中央沒有在最初的時候發現她、收容她，如今撕破臉皮更不會有這種可能性了。
當然會害怕她在他們不知道的時間裏走到難以對抗的高度。
秩序局那兩位芮盼也有所耳聞，就算不知道孟希恩的具體能力是什麽，他們就算放在樂園裏也是隨便就能成為利刃的角色。
上面給出的資料沒有具體的過程，芮盼在聯防局已經待了五年了，很清楚上頭的行為準則。
他們將資料下放給聯防局，那就說明他們肯定是在自己做出了相對應的措施後失敗了，目前也尋找不到她的蹤跡，這已經是最後一步。
在中央幫助秩序局聯合圍剿的情況下破出重圍，這個人已經是個怪物了，不知道那位人形兵器和她比起來誰更高一籌。
目前他們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為了方便代稱，他們還給她取了個代號“Eris”，意味紛爭與不和，是需要盡快解決的對象。
Eris有一項不依賴易容裝備的擬態能力，那些見過她真正模樣的家夥要麽已經死了，要麽就是她的同伴。
芮盼忍不住在心中想到，她在這裏擦肩而過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Eris。
“很遺憾，芮盼隊長，瑞樂大廈已無異形生物蹤影。”雅各僵硬的機械音將芮盼的思緒拉了回來。
那只異形生物已經被帶走了，芮盼更加確定了是她出現在了這裏。
“芮隊，這到底是……”向萌滿臉警惕，遲疑道：“我們任務失敗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向萌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在那一陣難以忍受的音波沖擊過後，這裏回歸了一片寂靜，聽不見其他的聲音，沒有預想中的多出新的異形生物與他們戰鬥。
“沒事。”芮盼將手中的武器收了起來，她平靜了下來，“我們回去吧，不用擔心處罰，這不是我們的失誤。”
向萌與符寧樂面面相覷，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這大概率是他們接觸不到的信息，再好奇也很識趣地沒有再往下詢問。
……
……
方舟的眼前跳出幾條信息。
【你重傷了異形生物“黑球”。】
【擁有可吸納異性生物“黑球”的資格，是否選擇吸納？】
這只異形生物在聯防局那幾人的夾擊之下本就受了重傷，她只需要讓它離開那些人的視線後，利用魔鬼蝠的音波適當地給上一擊就足夠了。
方舟選擇了是，這個異形生物的名字真夠隨便，她沒有親眼見到都能想象出長什麽模樣了。
魔鬼蝠與錮獸隱藏在潛江之中，方舟其實並不能知道那邊每時每刻的舉動，她能夠利用的只有錮獸的坐地為牢，在他們進入大廈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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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認路，方舟對耿意道：“拜托你帶一下路咯，我們可以邊走邊聊。”
耿意這會正是對她好奇的時候，二話不說就同意了：“沒問題，跟我來吧。”
一邊的裴良吉對耿意接近她的行為顯然不讚同，方舟看見他三番幾次朝耿意使眼色，耿意的註意力全在她身上，統統沒看見，這惹得方舟差點笑出來。
離開特殊支隊的辦公室，方舟由耿意帶著前往醫療間，她開始一一回答耿意的那些問題。
“宕港？你們心目裏的宕港是什麽樣的它就是什麽樣，只會比你們想得更爛，不建議你對它抱有幻想。”
“那裏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樣，我屬於獨一份。”
“至於訓練？我沒有接受過訓練，或許是天賦異稟吧。”
耿意沈默了一下說道：“……哇，你真的好欠揍啊。”
不過她不討厭就是了，這樣總比遮遮掩掩、故作謙虛來得好。
實際上，方舟看似回答了耿意的所有問題，實則一個都沒有回答到點上。
比起裴良吉那種心眼極多的角色，耿意這樣大大咧咧的家夥更好對付，雖然她這種性格會導致她所知道的機密信息不如裴良吉。
回答完對方的問題，方舟開始反客為主：“我們這個部門主要是做什麽的啊？”
“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準備入職了啊？”耿意有些驚訝，想著反正她都要入職了，這種基礎問題沒有必要隱瞞。
她想了想回答道：“我們與那些執法部門不太一樣，主要是處理一下特殊事件，一些……不太能擺的上臺面的事情。”
說完後她否認道：“哎呀，這麽說也不太對，就是一些無法進行正常報道的事情。”
“譬如一些內部糾紛，或者是財閥權力者的違法犯罪？”方舟說得比較委婉，通過這次江別浮的事件就能看出，這個部門就是為“權利”所服務的。
“噓……”耿意靠近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可不能這麽說，回頭唾沫星子能把我們淹死。”
那就是沒錯了。
階層的差距導致底層民眾對上層公民有著強烈的憎恨，聯防局作為維護和平秩序的秤，裏面還設置著這種上層走狗的特殊部門，即便在這種背景下這種事是大家心知肚明，但傳出去那些權力者不會收到指摘，他們這些“走狗”才會是被攻擊的對象。
這對方舟來說是好事，這樣的部門可比那些正常的執法部門來得適合她，接觸到的秘辛會更多。
“我們部門總共有多少人？”
“加上你的話現在就有七人了。”
也就是說還有三個人方舟沒有見過，她繼續問：“難道大家都是超越者嗎？”
說到這個，耿意顯得有些得意：“是的。”
這次出去，方舟只見到裴良吉使用超越能力，還未見耿意使用過。
當初秩序局出現過的超越者也就那麽幾個，要組出一個全是“有用”的超越者部門不容易，恐怕其他執法部門裏一個小隊最多分配一兩個。
況且烏元柏作為一個小隊的隊長，行駛的權利顯然有些超過，在追蹤江別浮的過程中還配置了其他部門的警員，說明她是擁有調動其他部門的權利的。
耿意打斷她的思緒：“到了到了，你快去吧，回去的路記著了嗎？記著我就不等你先回去了。”
方舟擡頭一看，她們已經到醫療部了。
方舟：“行，你回去吧，我記住路線了。”
耿意返回，方舟進入醫療部內，進去後她的視線是清一色的白，這讓方舟有種回到實驗中心的錯覺，外面是幾間醫療室，往裏走便是檢查室。
方舟推門而入，裏面設施較為簡單，中間放著兩臺掃描艙。
除了血液檢測，其他的檢查項目交給掃描艙就夠了。
裏面的輔助檢查的醫護人員只有一名，她坐在數據記錄儀面前進行調試，見人來了，她擡頭看了一眼方舟，停下手中的工作拿來道具：“先采集一下血液吧。”
方舟看了一眼對方胸口的身份名牌，上面寫著“醫療部門：楊語微”。
方舟配合著對方的動作，按照常規流程，采集的是左臂的靜脈血液，她指了自己一條明顯的血管道：“紮這吧楊醫生，我這條血管最好紮。”
對方看了她一眼，倒是依了她。
看著針頭紮緊手臂內，方舟笑著與楊語微搭話道：“楊醫生在這裏工作多久了？平時是不是很忙？”
“兩年，不算忙。”楊語微說：“我只是負責檢查的工作，聯防局人員變動不大。”
“那真不錯，輕松的鐵飯碗。”
說完，楊語微已經收集完血液，將醫用棉壓在她的針口處，接著便將采血管放進一邊的檢測機之中。
楊語微收集的並非是方舟的血液，線蟒之所以可以修覆肉/體正是因為它們可以變成任何物質，包括她的肌肉、她的血管、她身體的任意組織，只要利用線蟒在皮膚之上建立一層新的肉/體包裹小部分不屬於她的血液混淆視聽就足夠了。
至於楊語微采集區的那些血液還是來自雷切的提供，為的就是幫助她度過這一劫。
“把外衣都脫了，進掃描艙裏。”等血檢結果出來前，楊語微變給她開始了下一項。
涉及到隱私空間，醫療檢查室一般情況下不會安裝監控錄像，方舟看了一圈，確實沒有找到顯眼的攝像頭，以防萬一，她還趁著楊語微檢查掃描艙時放出線蟒仔細巡視了一遍，以確認是否有肉眼看不見的針孔攝像頭。
“楊醫生，這個掃描艙數據生成就會直接上傳嗎？會不會出錯啊？”
“我這邊確認沒錯才會上傳數據，哪有這麽容易出錯。”楊語微沒好氣地回答道，似乎是覺得她有些話多了。
見狀，方舟識趣地不再詢問，而她想要的信息已經全部知道。
她在楊語微的指示下脫掉外衣進入掃描艙內，機器啟動，藍色的光從上往下掃去，上面的數據版上一一顯示出她身體的所有狀態，身高、體重、心率、血壓、骨密度、肌肉密度……
整個空間只剩下機械運轉的細微聲音，過了一會。
“你……”看著她的數據，楊語微眉頭緊皺，這並不像一個正常人的身體數據，她脆弱得仿佛已經站在死亡邊緣——倒不如說，這個人還活著就是奇跡。
她的數據太過離譜，楊語微第一反應就是機器出問題了。
“你出來，換一臺機器再試一試。”她說道。
方舟從掃描艙內出來，她沒有聽楊語微的話轉移到另一個掃描艙，而是慢吞吞地將外衣套上。
“還沒檢查完呢，你怎麽就……”楊語微的話說到一半，她面前的人已經換了一副模樣，而她也停下了所有動作，像是一瞬間被奪去了意識。
方舟穿好衣服，湊到數據版看了一眼，嘴裏忍不住說了一句：“這數據真夠糟糕的，我還活著，太厲害了。”
昨天晚上思來想去，她只有進行精神控制這條路可走。
方舟明白這樣做有很大的風險，目前她還不知道聯防局內有哪些超越者，要是有比她等級更高或是差不多的精神系超越者，在短時間內對方只要接觸楊語微就會發現她被精神控制的痕跡，那她就很容易暴露。
可現在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
她控制著楊語微將她不正常的數據都修改成正常數據，再覆蓋了這次真實的檢查結果進行上傳。
楊語微是普通人，方舟控制起她來很輕松。
做完這些後，方舟修改了她的記憶認知，重新套上擬態，對著楊語微的臉打了個響指，將她從精神控制內拉出。
“楊醫生？”
楊語微回過神，她剛剛是走神了？
這麽想著，她看著修改過後的數據面板說道：“這邊沒什麽問題，等一下，我去看一下血液檢測的結果。”
血液檢測自然是不會有錯，一切順利，結束了這場體檢，方舟心裏總算放下這塊大石。
接著她去辦理完入職信息登記，“印水”的相關資料被徹底記錄進中樞系統內。
[姓名：印水
年齡：22歲
身份：超越者（B級）
入職部門：特殊偵查支隊
入職時間：樂園25年8月15日
……]
一張照片定格，上面是擬態模樣的方舟露出的標準笑容。
……
……
傍晚，從聯防局下班離開後，方舟緊鑼密鼓地走了個流程租了一間名港市外圍的房子。
比起中心地帶的繁華，這邊的設施要老舊許多，她在的這棟樓總共七層，她所在的房子在六層，沒有電梯。
很難相信在名港市能夠找到沒有電梯的樓層……
這裏使用的門鎖都是最不安全鑰匙鎖，距離聯防局也要較長的通勤時間。
但這符合她的身份和她的“資產”，更重要的是……
這裏“眼”的存在會少很多。
方舟將鑰匙插入鎖孔，打開門進入，灰塵隨著門的開啟鋪面而來，她被嗆得連打了兩個噴嚏，估計有一段時間沒有住人了。
黑漆漆的客廳裏的沙發上坐著一個身影，正常人多半是要被嚇到，方舟打開燈，坐得七歪八扭地雷切朝她揮了揮手。
這間住所是雷切那邊提前給她通過氣的，他會出現在這裏方舟並不驚訝。
方舟看了眼窗戶，確認窗簾都是拉上的狀態，她將鑰匙往旁邊的櫃子上一丟：“你怎麽過來了。”
“當然是來和你商量作戰計劃的，順便帶你去見一見望老板，他最近狀態還不錯。”
第 88 章
“狀態”，這已經是方舟第三次在雷切口中聽到望老板與這個詞聯系在一起了，對方身體到底是有什麽問題？
“怎麽是你。”方舟一邊說著，一邊查看了一下這間屋子的狀態。
因為不常維護，裏面的設施已經爬上一些歲月的痕跡，她伸出手指摸了一把門口的櫃子，上面有薄薄的一層灰，保守估計這裏至少空了有一個月。
雷切雙手搭在沙發上，腦袋往後一仰看著她，眼神嗔怪：“你這問的，不是我還能是誰？”
“如果只是見望老板，為什麽不直接讓奚向來。”
他從潛江市特地來名港市，最後他們還得去中轉站，由奚向將他們帶回夜至總部，總不能真的只是來接她，方舟繼續道：“你來這邊辦事？什麽事？”
雷切意外地沈默了，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讓他自覺沈默可沒那麽容易，說明他無法回答她這個問題。
方舟：“是什麽我不能知道的事情？”
“不是，我來這邊不是辦事的。”雷切說，他鮮少得有些無話可說，轉移話題道：“你那邊怎麽樣，如果只是血液很難躲過檢查吧？”
方舟給他分去眼神：“你在擔心我？”
雷切：“……”
不怪方舟得出這個結論，是不是來辦事雷切沒必要撒謊與隱瞞，如果是她接觸不到的機密，她不會刨根問題，說明他來名港市是真的沒有關於夜至的事情。
那他現在會出現在這裏，就只能是因為她了。
“好吧。”雷切說，他看著方舟，“我是有些擔心你。”
雷切不知道她身體裏的涅柔斯有什麽作用，她將體內的S級全部分離放在潛江市，若是被發現蛛絲馬跡，想跑都沒有地方跑。
方舟面上沒什麽表情，她確實是沒想到雷切會擔心她，不過她如今進入夜至，也算是能夠為他們做事的一員，損失她也算失去一名大將。
她沒有再這個問題上糾結過多，問道：“你在名港市待了幾天了？”
雷切：“一天。”
那差不多正好是聯防局因為江別浮招安她的那天。
“你最近很閑？夜至那邊沒什麽事情做嗎？”
“……你真的很不解風情。”雷切長嘆一口氣，以他與方舟的關系確實輪不到他來擔心她。
“最近中央那邊開始強力排查內部人員了，我們之前安排進去的人員被拔掉了幾個，除了你以外，只餘下兩位了。”雷切說。
“還有一位是在聯防局內的？”她問。
“是。”
在方舟進入樂園之前，夜至一直處於蟄伏狀態，雖然進入了中央的視線內，對它的定位最多就是非法組織，但自從他們將實驗體劫下後，中央那邊意識到了內部混進了一些臥底知曉了他們的行動和秘密，導致官方那邊最近這陣子抓得都比較緊。
方舟目前還只是進入了聯防局，她的身份和進入的契機合情合理，只要沒有被發現舊人類的身份，她最初的關卡就已經度過。
但接下來，只要她的那些異形成為“方舟”真正進入中央視角，她顯露給聯防局的能力會將她帶上去，同樣也會讓她處於被不斷審視排查的過程之中。
“我會小心，有問題會聯系你們。”方舟說著，摸了摸食指，利用戒指張開了奚向的通道：“走吧，不是說要去見望老板。”
進入中轉站之前，方舟將擬態變回進入樂園時的模樣才跨進通道，雷切則跟在她身後進入中轉站內。
沒過多久，奚向那邊就收到消息進入中轉站內，見到他們二人，奚向說道：“是要去見望老板？”
說著，奚向看了雷切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怎麽會在這裏”。
雷切：“……”
“我來帶她去找望老板。”雷切垂死掙紮地解釋了一句。
“……行，那我就不用過去了。”
奚向張開前往總部的通道，將他們二人送進去之後，她就從通道離開了。
雷切帶她過來的地方正是方舟上次遇見過那位金蠍的走廊，她跟著雷切走到最盡頭的房間，正當雷切準備開門，門從裏面打開。
從裏面走出來一名女性，她氣勢強大，身著西裝長褲的職業裝，頭發利落地盤起，面容姣好，眼角有輕微的細紋。
方舟認出這人正是雷切當初跟她提過一嘴的與金蠍相互牽制的“博士”。
“博士。”雷切朝此人打了聲招呼，笑著朝她示意了一下：“我們兩個現在進去可以嗎？”
博士看了一眼雷切旁邊的方舟，視線中帶著些許審視，沒一會便收回了這種算不上禮貌的目光，對雷切道：“目前沒什麽問題，我這邊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說完，她朝他們微微點了點頭，側身從門內出來。
從他們旁邊離開的時候，方舟能夠嗅到她身上傳來的消毒氣體的味道。
雷切既然將金蠍與博士一並與她提起，就說明他們二人的位置應該是差不多，上一個金蠍連門都踏不進去，這個博士卻能夠來去自如。
方舟跟著雷切走進這間屋子，裏面空間很大，外部是很常規的單獨辦公室，色調是偏柔和的暖色，不會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再往裏走，進入拐角的房間內，這裏的入口處設立了一個全身消毒間，透過消毒隔間，方舟的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白色與森冷的儀器。
與外面不同，這裏面與其說是辦公室或者是房間，更像一個實驗室，擺放著各種研究設備，方舟還能看到部分泡在容器中的一些異形生物的殘肢。
雷切與方舟提過，那位博士正是因為與中央理念不同而遭到清除，她的代號與這裏面這些實驗儀器，方舟猜測她之前應該是中央的實驗人員。
不過既然是來見望老板的，這裏怎麽盡是些這種東西？
方舟心裏有著疑惑，跟著雷切往裏面走，最後停在設立於這間房間裏面的一個隔間外。
這個設立在這裏面的隔間占地面積差不多有二十平米，外部材料稱得上是銅墻鐵壁，使用的門都是最高材質的防爆鋼門，根本看不出裏面是什麽。
“是這裏？”她疑惑道。
雷切點了點頭，通過門口的傳訊器聯系了內部：“望老板是我，人帶到了，您現在方便嗎？。”
“辛苦了雷切，讓她進來吧。”輕柔的男性音色透過門口的傳話筒傳出。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哧哧”兩聲，面前嚴絲合縫的防爆鋼門緩慢打開。
方舟猶豫了一下，這種空間設立在這裏實在太過突兀，她不清楚見夜至的首領為何需要進入這樣的地方，心中不免疑慮，若是被關在這種空間裏，沒有那幾只異形她基本沒有逃脫的可能性。
想著，她看了一眼雷切，他的神情正常，見她看過來還疑惑地蹭了蹭臉：“怎麽了，你不進去嗎？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方舟收回視線，即便知道夜至沒理由這麽做，她還是對著裏面道：“這扇門不要關，如果在我進入後它有關上的跡象，我會直接離開。”
裏面沈默了一下後傳來一聲笑，那人回答道：“好。”
方舟這才進入這間分離出來的隔間。
剛踏進，裏面的情形被她收入眼底，她的臉上閃過難以掩蓋的驚訝。
這個隔間內有一個可以容納三四人的小型池子，裏面灌滿了透著淺藍的不明溶液，她再仔細看了看，發現那並非是溶液的顏色。
一個亞麻色頭發的男人靠在裏面，他面容病態，眼睛是琥珀色的，整個下半身浸泡在溶液中，透藍色的觸手從他的腰部位置延伸出來，占據了整個池子，其中幾根甚至爬到了邊壁上，支起來朝著她這個客人左右搖晃著，像是在觀察她。
而他的身上則是出現了方舟久違了的提示。
【角色：吞噬者】
【身體損壞程度：95%（可奪取）】
【共生異形：塔克】
這是方舟第二次看到損壞程度這麽高的吞噬者，上一次還是她剛來的這個世界時，那個連自己的神志都已經失去、只剩下施暴欲與破壞欲的256號。
眼前這個人臉色極差，因為融合度過高，異形生物的肢體部分都從他身體裏跑出，他的眼神卻是清明的。
在這一瞬，方舟腦海中閃過許多想法。
她回想起之前在走廊遇見過的金蠍，那個一直求見望老板屢屢碰壁的金蠍，她當時還根據那人與雷切的態度猜測夜至內部有權利鬥爭，如今看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夜至的老大是一個即將死亡的吞噬者。
他手下的人都蠢蠢欲動著，等待他死亡，爭先恐後地想要坐上這個位置。
方舟一直覺得除掉中央這個共同敵人之後，知曉她最多信息的夜至或許會成為她下一個敵人。
如今看著眼前沒多少時日的夜至老板，方舟心裏冒出了一個想法。
她為什麽不能將夜至收入囊中呢？
等他死亡後，將他體內的異形生物收容，想辦法坐上他的位置，這個一直令她有所顧忌的威脅豈不是就此消失，反而會成為她最大的臂膀？
“你好，我叫望潮。”男人溫和的聲音響起，柔軟如清風，將方舟的思緒拉回來。
他說話的語調、停頓、甚至是聲音都與當時那位金蠍十分相似，有了這個想法後，方舟反應過來，眼前的是正主，金蠍是那拙劣的模仿者。
即便對方已經知道她的身份，出於禮貌她回答道：“我是方舟。”
“噗嘰。”
突然，冰涼滑膩的觸感爬上她的手腕，對方的觸手不知何時從水中挪了出來朝著她而來，其中一只已經勾住了她的手腕。
方舟擡頭看去，望潮蒼白的臉上帶著歉意，看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觸手顯得十分為難，他擡手將那只勾上她手腕的觸手往裏撈了撈，無果後，他對方舟道。
“抱歉，以我現在的狀態很難控制它。”
第 89 章
方舟盯著對方身上醒目的95%，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介意，將纏住她手的那根觸手撫開。
看來這個空間做得這般嚴防死守，是為了防這裏面的望潮，按照他如今這個融合度，他隨時都會失去意識，被異形生物的本能占據身體。
而“望潮”這個名字意從章魚，應該是對方根據身體裏的異形生物的模樣取出的代號。
“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在你來到樂園的第一時間就見你，希望你見諒。”望潮繼續說道。
看到他這幅樣子，方舟當然明白了為什麽之前一直沒有見到他。
就算他不知道方舟能看到吞噬者信息，但只要不傻，普通人通過他的樣子也能猜出十有八九，直接看到他現在這幅模樣，這是對她的信任與認可。
恐怕那位金蠍在他無法控制異形生物藏匿於身體裏之後都沒能再見過他了。
這是方舟沒能想到的。
“這不是什麽大問題，我們現在見面了。”方舟說道，她盯著望潮琥珀色的眼睛，“你快死了。”
他這個損壞度，要是普通的吞噬者快則一天，慢則一周。
沒想到方舟會這麽直接地指出，望潮看著她的雙眸楞了一下，那裏面沒有憐憫、驚訝亦或者是困惑，平靜得宛如無波的湖面。
這讓望潮笑了一下回答道：“是的，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這池水是緩解融合的嗎？”
“是。”
“你無法從這裏面出來嗎？”
“可以，但這會加速我與塔克的融合。”
“那你還能活多久？”
“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排除掉中途可能會出現的變故，應該還可以活半個多月吧，運氣好說不定可以撐到一個月。”談及死亡，望潮的態度很淡然，仿佛早已接受這個結果。
他非常有耐心，對於方舟幾乎有問必答，甚至連他的死亡時間這種問題都如實相告。
“那可真夠緊迫的了。”
這比方舟的壽命還來得緊迫，她至少還有三個月去尋找解救的辦法。
在望潮之前的生命中，肯定也在努力的尋找生的希望，這些能夠延緩吞噬者融合的手段就是證據，可惜的是他到最後他還是沒有找到最終的解決辦法。
方舟不希望自己也會是這樣的結局。
“等我死亡的時候，你可以將塔克帶走。”望潮突然說道，這些從池子中湧出來的觸手又蠢蠢欲動起來，擡起身來在方舟的周圍打轉，看起來想貼近她，這導致望潮臉上的微笑變得有些僵硬。
他解釋道：“它平時不會這樣，你比較特殊，這讓它很興奮。”
方舟在沈默，不是因為這些觸手的貼近，而是望潮那句“死亡後可以讓她將塔克帶走”。
他既然能夠成為夜至的首領，身體裏這只異形生物絕對不會是普通的異形，所以方舟在看到他後就開始想著在他離開後要怎麽搞到它。
但她怎麽想，和對方準備怎麽做是兩碼事。
望潮主動提及將身體裏的異形轉交給她，多少有些願意將他的位置也一並給她的意思。
她……看不懂望潮。
“等你死了，會由誰來接管你的位置？”若是其他人，方舟不會這麽直接地詢問，而是會自己去猜，但她能夠預感到，這種問題直接詢問他，他會回答。
果然，對於她這種越界的提問，望潮沒有生氣，並給予了答案。
望潮：“這是個好問題，按照目前夜至的內部權利分布，最有可能的是博士與金蠍，雷切應該給你看過他們二人的資料了。”
望潮沈吟道：“……事實上，金蠍也確實在覬覦這個位置。”
方舟：“你不想讓金蠍坐上這個位置。”
“是的。”望潮坦誠道：“他的目的與我們逐漸背道而馳。”
擁有了權利和金錢，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原有的初心，就連仇恨也會在時間裏逐漸消磨。
方舟試探道：“那便是博士？”
“誰知道呢。”望潮這次沒有確切地回答方舟。
她不是沒有想過雷切，不過雷切與奚向這二人更像是直屬於望潮手下的，不聽從與其他人。
方舟從之前他們的對話中多少能感受到，他們二人對望潮有著天然的維護與尊敬，特別是奚向。
“我知道我無法活著看見那一天，但死亡還是需要希望的。”他的話很拗口，方舟卻能理解他的意思。
沒等方舟回答，望潮轉移話題道：“你之後有去見過一號嗎？”
方舟回想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指的可能是她幫忙劫下的那個實驗體，當時他的艙體上就寫了一個“1”。
“是劫下的那個實驗體？沒有。”
“你一會離開的時候可以去看看他，他還不屬於任何一個人。”
他這話像是在提點她，讓她將一號收為己用。
方舟越發看不懂他，看著望潮回答道：“我會的。”
在他們交談的這段時間，望潮身上的血管開始透過肌肉組織顯示在肌膚上，裏面流淌的是藍色的血液，彎彎繞繞地爬上他的身體，從胸膛蔓延至脖頸。
方舟將他身體的變化收入眼底，對著望潮道：“望老板，我想我該離開了。”
望潮沒有回答，地面上的這些觸手反而開始爬上她的鞋面，纏繞上來，方舟往後退了一步，從它的纏繞下挪開。
見此情形，望潮又徒勞地撈了撈它們，想必這也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他的臉因為尷尬有些泛紅，解釋道：“在這裏待久了，它有些寂寞。”
異形生物也會寂寞？
不知道是說他自己，還是真的在說這些異形生物。
“下次見，方舟。”
“下次見。”在這些觸手更失控地朝她來之前，方舟轉身離開。
“嘩啦——”身後傳來水流聲，方舟走出這間屋子側頭看了一眼，望潮整個人都已經躺進了池底中，那些亂七八糟的觸手在她離開後重新爬進了池子內。
厚重的防爆鋼門在她出來後緩慢地合上，然後發出“哢噠”的上鎖聲。
她收回目光。
雷切在外面等著她，見她出來便笑瞇瞇地湊過來問道：“和望老板聊得怎麽樣，他人很好吧。”
確實很好，與方舟想象的完全不同，作為這樣一個組織的首領，她本以為會是一個更加冷酷的角色，而非這種由內而外的柔軟。
但人都是有多面性的，只是見了一面，方舟不認為這一面就能了解到對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人會在不同人面前表現出不同的模樣。
她回答雷切：“還算愉快，他比你坦誠許多，不會與我打啞謎。”
雷切平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下被噎了一下：“那你現在有什麽想問的，我有問必答。”
“那個一號實驗體在哪裏？帶我去見見他。”
雷切：“我還以為你會問我一些關於我的問題。”
方舟：“我不接收無用信息。”
雷切：“……我的信息怎麽能算是無用信息？”
方舟：“你要是這麽覺得也行。”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進入電梯，升向別的樓層。
一號所在的地方就在望潮的上面一層，方舟隨著雷切從電梯出來。
這一層一出來便需要通過兩道身份驗證，分別是全身采集與虹膜掃描，看來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來這一層的。
驗證完身份後，他們通過兩扇門，進入被嚴防死守的空間內，比起望潮那個看起來像實驗室的實驗室，這一層才是真的實驗室。
方舟隨著雷切往裏走，從走廊外部可以透過玻璃長窗看到內部的情況，角落裏她能夠看見當初關著一號的艙體，嵌入他脊柱的那根黑色管子落在底部。
那裏面有不少研究人員正在忙著自己的事情，雷切朝著方舟解釋道：“他們都是博士帶來的人。”
而一號穿著白衣白褲，頭發松松垮垮地束在腦後，此時正坐在一臺儀器前檢查眼睛，他很配合，讓做什麽便做什麽。
“這是在做什麽？”
“他們前兩天才將他從那臺艙體上弄下來，現在在給他檢查身體情況，試探他的能力。”
“目前已經測試了他的雙腿、雙手這些一看便知是由他人力量載體重新嫁接上去的部位，可惜的是這些部位基本都嫁接失敗，無法使用力量，只有一只手是成功的。”雷切說道：“畢竟原本就是被遺棄的實驗品，如果都成功了，那就不是失敗品了。”
“成功的另一只手是什麽能力？”
“C級的治愈能力，等級太低了，只能作用於一些小傷。”對於現在的醫療技術來說，一些小傷很快就能醫治好，治愈類型的能力很少見，但這種能力等級過低就不會有太大作用。
“他們應該是不斷嘗試了很多次都失敗了，不敢使用高等級的能力進行實驗，便用這種低階力量載體嘗試。不過這也說明他的體質是可以成功的，所以才將他留了下來，除了那只手，大概率還有其他成功的部位。”
“那他的眼睛呢？”
“這正是困擾他們的地方。”
他的那只眼睛是來自緋星的，方舟知道緋星這個能力的可怖之處，屬於是高等級的力量載體。
若是按照雷切所說，他的身體不能百分百成功，中央怎麽會選擇將緋星的眼睛給他，更別提他們還有一個成功的實驗品宓樂，為什麽不選擇她？
說著，二人已經走了進去，關於一號的眼睛檢查也結束了。
一號的敏銳地朝著方舟的方向看過去，認出方舟是他在列車上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
第 90 章
比起對待這些統一服飾的研究人員時一副無所謂且任由擺布的態度，一號在看到方舟後，他的視線便一直緊緊地追隨著走進來的她。
方舟與雷切停在入口處，等待那些研究人員做完收尾工作，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與他對視上。
比起黑色的那只眼眸，他的那只紅色眼睛看起來十分無神，沒有具體的焦點。
註意到這點後，方舟繼續朝雷切問道：“他的眼睛有什麽問題？”
“昨天他這只眼睛還可以看見，本來準備判定已經成功，但今天突然就什麽也看不見了。”
“能力試驗呢？”
“成功，但是必須得是他能看見的東西才可以釋放力量，那只眼睛看不見的話，自然就是由成功自失敗了。”
說到這裏，雷切沈默了一下說道：“這個眼睛，是不是當時在白鯨區是那個白頭發的？”
紅眼睛特征太過明顯，再加上他們已經實驗了一號的能力，雷切明白了當時困住方舟，將方循江抓走的那個能力是什麽。
聽到雷切的話，方舟不禁有點後脊發涼，她一直認為緋星的能力在發動前需要一些前置條件。
可雷切的話說明緋星要是想使用能力，只需要是他視線範圍能夠看見的東西就可以，根本不需要湊到她的跟前。
她回想到在白鯨區的那一戰，她有種預感，若是她在見到緋星時，選擇不回覆他任何問題，而是上前對他發起攻擊想要殺掉他，他會直接使用能力將她抓走，而非在權衡過後將她放離。
那時的她根本不知道緋星的能力，更沒有應對方法，見緋星沒有外露敵意，所以沒有輕舉妄動選擇先穩住緋星。
方舟在這個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那時的那一份選擇丟棄的“優柔寡斷”反而在那種時刻救了她。
“你在想什麽？”見方舟突然沈默，進入了思索之中，雷切忍不住問道。
“我在想，人真的是一種很覆雜矛盾的生物。”方舟說道：“正因為這種矛盾，在我認為自己做出錯誤選擇的之後，我又意識到那些選擇並非是絕對錯誤的。”
雷切不明白她所指的是什麽事情，但能感覺到她語調中的輕松。
“一念之差？”
“一念之差。”有她，也有緋星。
因為她的一念之差，緋星選擇放過她，自己卻成了犧牲品，而緋星的一念之差，讓她從可能會進入的地獄中脫離，有機會站在這裏策劃接下來的事。
方舟突然想到了方循江，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如何了，中央手段層出不窮，說不擔心是假的。
方舟在心中嘆了口氣，重新將註意力放回一號身上：“也就是說，在剛嫁接上的時候，這個力量是成功的，因為某些原因又失效了？”
“是的，不知道是他身體的緣故，還是需要在嫁接結束後進行什麽其他穩固的手段。”
按照望潮的意思，是讓她將一號收為己用，但一號若是沒什麽出彩的能力也不能為她做什麽，自己培養信任的人是更放心，可需要的時間太多，如果不能給她帶來實際作用，那便毫無用處。
那兩位輔助檢查的研究人員做完了收尾工作，他們認出雷切，雖然不認得方舟，但她既然能過來，就代表著不需要避著她。
方舟看了看那輔助檢查的那兩位研究人員胸口的身份名牌，一個叫劉瑞藝，一個叫周自明。
沒等雷切詢問，劉瑞藝對著他搖頭道：“還是看不見，檢查不出具體的原因。”
“全部都檢查完了嗎？”
“還沒有，應該還有一些較為隱蔽的位置也是進行過重新編輯的。”
“他的記憶情況怎麽樣？”方舟問道。
劉瑞藝和周自明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看了一眼雷切征求他的意見，見他沒有阻止，他們便知道方舟在夜至的位置是可以接觸到這些的。
劉瑞藝回覆道：“目前來看，除了實驗記憶外，他沒有其他的記憶，而且他不太說話。”
周自明接話道：“一號在檢查和試驗能力方面很配合我們，但他很難交流……這麽說不太準確，是他不太願意與我們交流，他會選擇無視我們的大部分問話。”
就連這個實驗記憶的結果還是從推斷中得出的。
“接下來還要繼續檢查嗎？”方舟問道。
“今天已經結束了。”
在他們交流的過程中，一號的視線一直是看著方舟所在的位置的。
一號知道自己換了個地方，這很正常，他們總是將他搬來搬去的。
這些人穿著和以前那個地方的人差不多的衣服，帶他來到了差不多的場景內，卻沒有將他的肢體截下，器官挖出，只是做一些不痛不癢的檢查。
雖然很麻煩，但比起註射生長劑後快速恢覆的痛苦比起來，他更喜歡這種繁瑣無聊的流程。
不過他之前見到的那個人去了哪裏？
這幾天一號一直在想這件事，直到方舟出現在這裏，他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換了一個地方，他是被她帶過來的。
“你好。”方舟對著一號伸出手：“你可以叫我夜行。”
聽到她的話，雷切朝她看了一眼。
方舟隨便給自己取了個代號，目前知道她是“方舟”的就只有雷切與望潮，這兩次下來，她知道夜至內部有權利爭鬥，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信任的，之後不可能在夜至使用真名行動。
夜至意為“黑夜離去，黎明將至”，方舟當初在李白芷發的宣傳海報看過他們的宣傳語，她一直記得。
方舟這個夜行是從夜行人中簡化出來的，她還行走在夜至所處的黑夜階段之中。
面對方舟朝他伸出來的手，一號顯得很困惑，似乎在他的認知當中沒有“握手”這個概念。
觀察出了這一點，方舟準備收回手，他卻緩慢地擡起手，用手指觸了觸她的指尖。
他的指尖冰涼，接觸到方舟溫熱的手指他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因為許久沒有說話，一號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好，夜，我叫……”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自己應該叫什麽，最後他只有一個答案：“我叫一。”
方舟將手收回，雖然不會握手，但能夠正常溝通，他在實驗室待了很久，但應該不是從最初就存在於實驗室的。
他沒有記憶這一點方舟覺得有些蹊蹺，比較像中央那邊用什麽手段抹去了他的記憶。
方舟看了看周圍，這裏還剩不少研究人員來往，她對雷切說：“能將他先帶走一會嗎，有沒有什麽比較隱私的空間。”
“可以。”聽她這麽說，雷切聽話地帶著她和一號直接進行了瞬移，移動到了不知是哪一層的房間內。
從這內部的布局來看，有床有書桌，應該是雷切在夜至這邊的臨時住處。
確定環境安全後，方舟褪去藤蟲的擬態。
看到眼前的人換了一個模樣，一號先是震驚地瞪大眼睛，而後便看著她一眨不眨。
方舟將手放在他的頭發上，他很配合地彎了彎腰，還微側著腦袋，用那只黑色眼睛的餘光看她。
方舟沒有在意他的視線，嘗試使用精神力量進入他的大腦，這種辦法是檢查對方有沒有被進行過精神控制的，就像她給雷切下的精神標志一樣，時間長了就很難察覺出來，只能通過這種辦法檢查。
果不其然，方舟沒一會便發現了他腦袋裏的精神標志，那個標志霸道極了，占據在最明顯的位置。
方舟嘗試靠近解除。
“唔。”一號發出一聲痛苦的□□。
觸碰到那層屏障，方舟當即感覺大腦一陣說不出的劇痛，耳朵裏滿是嗡鳴聲。
這麽久以來，所有的疼痛都不及這種痛感，她臉色唰地一下變得蒼白，往後退了一步。
她立刻將精神力從一號的身上收回，那道屏障甚至還想要追上來撕咬她，她身上頓時全是冷汗。
“怎麽了？”雷切見她神色不對，詢問道。
“……中央有S級及以上的精神系超越者。”方舟臉色及其難看。
藤蟲的A級在這股精神力面前根本沒有抵抗的餘力，這還是在方舟認為藤蟲的力量在她使用的過程中逐漸增強的情況下。
雷切聽到這個答案，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驚悚起來。
精神系本就很可怕了，一個B級就能攪得天翻地覆，別提頂端的精神系超越者。
而一號則是因為方舟嘗試接觸標志刺激到大腦，逐漸失去意識，朝著她的方向倒了過來。
雷切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沒有讓他倒在方舟身上。
方舟緩了好一會才從剛才的那陣疼痛中出來，她心情覆雜，S級精神系超越者這個敵人讓她覺得棘手。
還好、還好。
她提前知道了這個存在，不然等真的在戰場上遇到對方，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之後有一號相關的相關信息記得與我說。”方舟將自己從這個消息中拉出，看了一眼昏迷的一號，對雷切叮囑道。
從她與望老板見了一面後，對一號的在意態度，雷切大致能窺探到一二，他也沈浸在中央有S級精神系超越者的震驚中，這會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沒問題。”
“西婭最近在做什麽？”方舟繼續問道。
“由蝶接管她了，她們相處得還不錯。”
就目前方舟見過的夜至的這些成員中，李白芷確實是最適合成為西婭新的監護人的成員。
“你們測試過西婭的能力了嗎？”
“測試過了，她確實可以做出範圍性的預言，但這種預言力量使用了一次後短時間內無法再使用第二次，而她也會陷入長時間的睡眠之中。”
前者與方舟猜想得差不多，現在已經是淩晨了，再待下去也沒有其他的事情了，方舟決定先回去。
她通過奚向的通道，離開夜至總部回到了現在的住所。
沙發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只通訊器，是雷切剛才留下的。
方舟身上只有一臺來自“印水”的通訊器，在被抓進聯防局之前，她身上所有與印水這個身份無關的東西早就全部卸下。
而這臺通訊器，因為隨時都有可能會被聯防局進行數據讀取，肯定不能使用它與雷切他們聯系，而她現在的身份不方便去購買新的通訊器。
方舟打開雷切留給她的這只通訊器看了看，裏面甚至有進入第四維度的通道，這應該是雷切從樂園外帶進來的通訊器。
只有004庇護所購買的通訊器可以進入第四維度，樂園內購買的通訊器是沒有這個通道的。
黑客想單純從科技手段做到這一點幾乎沒有可能。
這樣一個完全隔離的通訊網，中央肯定是想過很多辦法想將第四維度端掉。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無法實現這一點，所幸第四維度也沒有將手伸到樂園內，二者形成了一種互不幹擾的狀態。
這讓方舟懷疑第四維度的背後維護者或許是與數據能力相關的超越者，否則無法做到毫無痕跡。
至於對方是在哪，方舟並不知道，可以確定的是，TA要麽在004庇護所，要麽就是在樂園內。
畢竟第四維度只有在這兩個地方可以使用，當初在001庇護所的時候她從未聽說過還有這種東西。
方舟嘗試進入第四維度看了看，三個空白版塊都是解鎖的狀態，進入聊天板塊，她往下劃了劃。
距離大傷秩序局已經過去半個月，早些時候還有不少關於那天的相關討論，孟希恩和危思源的死亡果然瞞不了多久，裏面已經有捕捉到一些氣味的帖子了
【主題：一周前的白鯨區的紅岸事件，秩序局的那兩位真的毫發無損嗎？】
[題主：大家都覺得那兩位S級秩序者出馬，這次事件肯定是他們安全解決了，我怎麽覺得沒有這麽簡單？]
[啊？不然呢？兩個S級還加那麽多戰鬥機輔助，什麽人能搞定他們瀟灑離開啊？]
[你們忘記之前發生在桐華區出現過的001庇護所的指揮官和他的同伴了嗎？仔細想想，能讓那兩個人一起出場，只有可能是他和那個神秘同伴了。]
[這麽看確實啊……很大概率是他們。]
[就算是他們也不可能吧那兩個人幹掉吧，我可不敢想象沒了這兩個S級坐鎮秩序局，004庇護所的局勢會變成什麽樣。]
……
看帖子這些討論，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暴露。
以方舟對中央的了解，孟希恩與危思源這兩個鎮壓004庇護所的重要角色死亡，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插手秩序局的勢力，很難再成為不依附中央的獨立勢力。
方舟不會同情他們，他們在與中央合作就該猜到這一點。
從聊天版塊退出來，方舟進入第三個版塊看了一眼，和雷切當初給她看的一樣，裏面沒有人發言。
畢竟能從樂園外進入樂園內的，除了她這種名不正言不順的“罪犯”，也就只有被中央招攬的那些人了，不論是哪一方都不會選擇在這裏發布留言。
方舟退出第四維度，她的腦袋還在因為剛剛想要解除一號的精神印記隱隱作痛，她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重新將視線放回通訊器上。
她上網看了看最近的新聞通訊，娛樂新聞的版塊裏除了虛擬偶像，江別浮占了一個大板塊，上面是江別浮近期要辦演唱會的相關消息。
方舟在搜索欄輸入昨天將江別浮救出來的那條路的關鍵詞，上面顯示出來的都是一些完全不相關的信息。
昨天他們搞那麽大的動靜，又是子彈又是炸彈，不可能一點討論都沒有，看來是聯防局將這件事壓了下來。
這時，方舟感受到了母面魔與潛江內魔鬼蝠、錮獸的行動，它們從原本的位置離開了。
她從新聞網頁出來，雷切的消息從上方跳出來。
雷切：[今晚緊急行動，有問題就問它們~]
第 91 章
方舟這才剛從夜至總部離開，那邊就準備開展新的活動了，雷切這時間點掐的真好，想必他也是突然收到適合出擊的消息。
先前將魔鬼蝠與錮獸投放入潛江後，方舟給它們下達了可以聽從雷切指揮的命令，雷切若是有行動，只需要到她當時投放它們的位置去找它們就夠了。
她將註意力都集中在這三只異形生物的身上，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幾只異形的方位。
母面魔目前還在夜至總部收容異形生物的樓層裏沒有移動的跡象，魔鬼蝠和錮獸已經開始往其他的位置移動了。
方舟沒有特地發消息詢問雷切是因為什麽，或者說雷切這條消息甚至都沒有發過來的必要，只需要對她的異形生物闡述一下事情經過即可。
錮獸智慧等級不如魔鬼蝠，事件由魔鬼蝠來與傳達給方舟，過了一會方舟就從魔鬼蝠那邊理清楚了。
有雷切的線人傳回消息，潛江市發現了異形生物出沒的行蹤。
雷切安排錮獸和魔鬼蝠提前到那一帶的位置。
方舟之前就詢問過雷切關於樂園內的異形出沒情況，這裏面雖然不像外面那樣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異形，但也是有它們的存在的。
她最近一直在忙如何進入聯防局的事情，帶著印水的身份在名港市生活了半個月，制造這個人的存在痕跡應對進入聯防局後的背調，在這段時間裏，她當然不可能想著去尋找新的異形生物馴服。
但在中央眼中不一樣，他們根據她在樂園外的行動可以推測出，方舟一直在尋找異形收服它們增強自己的力量，不論到哪裏都沒有停止這個行動。
如今進入樂園，她同樣不會停下，在這種情況下察覺到她的痕跡，這是符合她的行為邏輯的。
既然雷切已經獲取到消息了，官方那邊不會比他慢，這會肯定已經在考慮怎麽出動了，說不定連這只異形是什麽類型的能力都調查得差不多了。
至於他們會派出什麽人來解決這種東西，不用多想都知道，一般處理這種事件的角色肯定是聯防局。
這讓方舟想到她現在所處的特殊支隊。
她第一天入職，還沒有正式出過任務，從耿意的口中大概了解了這個支隊的大概工作。
相信不只是名港市的聯防局，一區的另外幾個城市中的聯防局之中定然也有“特殊支隊”的存在。
一個全超越者的小隊，怕是不僅僅只處理權貴之事，特殊支隊加上她總共七個人，除了烏元柏、耿意與裴良吉，還有三個人方舟尚未見過，應該是在出任務，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見到這三人。
雷切現在就安排錮獸和魔鬼蝠過去，看來是準備趕在那些人之前就解決掉那只異形生物。
方舟在思考她在樂園“出道戰”該怎麽給那些人留下印象，她的腦海裏冒出一個想法，比起以往她在外面的躲躲藏藏，這種辦法有些囂張，但效果足夠。
過了一會，雷切那邊收到了方舟發過來的消息，只有八個字。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雷切看了半天，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後，他的臉上忍不住爬上一個幸災樂禍的笑：“……真壞啊，被派去的人會被氣死吧。”
……
……
與此同時，潛江市聯防局，特殊支隊辦公室。
隊長芮盼正將這次任務的資料發送給面前兩位哈欠連天的成員。
她染了一頭顯眼的紅色長發，與熱烈的發色不同，她神情冷淡，語調沒有起伏地說道：“這次任務的地點在瑞樂大廈，目標能力疑似‘感官系’……哦，感官系啊，這可真夠巧的。根據資料整合，可以預測這只的智力和危險等級均有A級。”
“不算很難解決，但它藏匿技巧很好，畢竟是A級智力，我們的人在那邊觀察好多天了都找不到它的位置，這次好不容易能夠確定它的大概位置，反正我來都來了，會和你們一起去。”
芮盼說話跟念經一樣，這二人真的恨不得直接栽倒睡覺。
瑞樂大廈附近老有人失蹤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盯了幾天，今天好不容易有點消息，就算是睡暈過去也得爬起來解決。
接受這次任務的兩個倒黴蛋成員分別是符寧樂與向萌，他們兩個都是B級超越者，一個屬於強化系的超越者，一個是限制系的。
一攻一輔，二人能力等級算不上很高，好在他們配合打得很好，從進入聯防局後便一直搭檔至今，能夠解決很多比他們等級還高的超越者。
見他們兩個看資料的眼睛都冒圈，芮盼拍手道：“我知道現在時間很晚了，把你們叫過來我也很不好意思，錢難賺屎難吃，再晚也得爬起來打工不是，嘿！都清醒清醒。”
向萌雙眼一瞪道：“什麽！？這麽難？竟然需要芮隊出馬？”
芮盼看了她一眼：“你認真聽我說話了嗎？”
向萌：“……”
芮盼沒把向萌的走神放心上：“穿戴好裝備準備出發了，會有其他警員封鎖瑞樂大廈，加班的不止我們，聽到這個消息你們有沒有覺得舒服一些？”
符寧樂精神抖擻道：“謝謝芮隊，我聽完後覺得好多了。”
到了瑞樂大廈，特殊支隊的三人先通過大門進入了樓層，幾輛聯防局的車就隨之停在門口，在周圍開啟進出屏障進行了封鎖。
沒有得到消息前，裏面的東西出不來，外面的家夥進不去。
好在現在是深夜，瑞樂大廈屬於辦公樓，這裏沒有名港市那麽卷生卷死，這會已經一片漆黑，該下班的都下班了，不需要進行清場。
隨著芮盼幾人進入大廳，大廳的燈順勢亮起，芮盼的耳麥裏傳來沒什麽感情的機械音：“你好，潛江市聯防局特殊支隊隊長芮盼，中樞系統雅各為您服務。”
名港市中心的所有系統都由中央高塔的中樞系統雅各運轉，整個城市的監控都是它的眼睛，每分每秒發生了什麽都記錄在它的數據庫內，可以在第一時間註意到城市中的一舉一動。
但離了名港市外的其他城市就不屬於這一範疇，不然要是有雅各在，這東西根本藏不了這麽久。
特殊支隊的出警一般都在最高級別，芮盼在召集向萌與符寧樂之前便申請了連接中樞系統輔助，瑞樂大廈內的所有數據運轉都給雅各讓了道。
“雅各，找個時間讓他們給你升升級吧，名港市以外也需要你的幫助。”芮盼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開玩笑道。
“收到，我會向上面傳達芮盼隊長的請求。”
雅各的回答一板一眼的，明明如今的科技已經能夠做出足夠逼真的虛擬偶像，它這樣重要的人工智能卻還是設置得如此死板。
雅各：“經過監控掃描，瑞樂大廈十層以上均無異形生物蹤影，地下二層、五層、九層有監控死角，建議分兩隊行動。”
芮盼一人一隊地下二層去，向萌與符寧樂一隊乘坐電梯前往高層。
整棟樓的監控死角就那麽幾個地方，向萌二人先是抵達五樓檢查了情況，沒有發現，接著又前往了九層，聽從雅各的指揮尋找它的蹤跡。
果然沒多久，就在九層的位置發現了它。
那東西的體型很小，形似一個球，只有一個八九歲小孩那麽高，渾身是黑色的長毛，這會貼在黑暗的角落裏。
見他們發現自己的存在，黑球立刻朝著樓梯口滾去想要逃離。
發現目標，向萌迅速追上，她的爆發速度極快，踩過這只異形生物的影子，觸發了能力的前置條件，對著這只異形生物使用了她的能力“靜止”，限制住了它的動作。
符寧樂立即接上，配合默契地將一顆專門對付異形生物的特殊子彈打到它身上。
“！”
下一秒，符寧樂與向萌便同一時間感受到了相同的痛覺，火辣辣的灼燒痛覺撩撥著他們的腹部，二人頓時覺得冷汗直冒，下意識去查看他們是否被打了個窟窿。
沒有任何傷口，二人當即意識到了這只異形生物的能力很有可能是“共感”。
落在它身上的攻擊會以同等疼痛回在他們的身上。
因為這突然的疼痛，向萌的控制脫了靶，黑球快速地朝著樓梯滾下，兩人身上的疼痛還是火辣辣的。
“芮隊，發現異形生物行蹤，能力應該是共感，嘶……你快點過來。”符寧樂一邊追上去，一邊通過通訊設備說道。
他的能力是肢體強化，速度非常人能比，很快就追上了這顆黑球，一拳頭錘了過去。
重重的一擊落在黑球的身上，符寧樂也感覺自己被揍得眼冒金星，腹部的痛感還在往四肢擴散，腦袋也開始疼了。
他實在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這什麽缺德的能力，讓他都不敢再下手了。
他的動作有所停滯，這只異形生物對痛覺的接受度十分高，它的動作沒有因為受傷停滯。
黑球前方的嘴巴突然張開至半個身子那麽大，一口朝動作變得遲緩的符寧樂的腰咬去。
就在這時，前面出現了一個身影，是收到消息後迅速趕來的芮盼。
看到芮盼的身影，符寧樂頓時松了一口，也是在看到她的瞬間，他身上的疼痛消散而去，那只異形生物則是變得暈頭轉向的，朝他張開的嘴沒有合上，竟迷失了方向一頭撞上了一邊的墻壁。
這並非是這只異形生物的力量失效了，而是芮盼的超越力量也是感官系的。
她可以屏蔽、剝奪身體的五感，共感這樣的能力遇到她簡直就是被天克。
沒有了痛覺拖累，符寧樂動作利落多了，他一腳踹上這只異形生物，上前給了它兩槍。
失去五感的黑球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力，它聽不見、看不見、摸不著。
見狀，芮盼將手中的捕捉網發射器對準了它。
正當他們要將這只瀕危的異形生物捕捉帶回去時。
“嗡——！”
強力的音波不知從何處突然襲來，沖擊著他們的耳膜，劇烈的刺痛感讓芮盼的力量在這一瞬間失效。
還剩一口氣的黑球恢覆了原有的五感，它擁有較高的智慧程度，非常明確的知道這種時候應該跑，而非攻擊，見準時機往樓梯口逃離。
芮盼立刻屏蔽自己耳朵的感官，朝著它逃跑的方向追去，她的反應極快，那只異形生物受了重傷，想快速離開簡直是無稽之談。
至於這個突然間出現的音波……她得先解決這只異形再去考慮這是怎麽回事。
可在她追出去後，那只異形生物的身影早已沒有了蹤跡，她往樓道口跑了兩層後，視線裏出現了符寧樂與向萌。
她回到了她原本追出的那一層。
芮盼臉上的表情驚悚極了，這是兩個新的能力？
音波……空間迷宮……
“……發生什麽了？芮隊你怎麽從樓上下來的？”符寧樂灰頭土臉，音波刺激在這時已經散去，他滿臉困惑，隨著黑球消失的位置追上去。
與他同樣疑惑的還有趕上來的向萌：“怎麽還有其他的異形生物？這可沒說啊？！！”
一下冒出個新的敵對能力，他們根本沒有準備。
芮盼沒有回答他們，又從樓梯的位置下去，不出意外，她和符寧樂一起重新回到了這一層。
“芮隊……這到底是……”符寧樂也意識到了不僅僅是剛才音波這一項沖擊。
芮盼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像符寧樂與向萌這種普通的成員亦或者是普通部門的隊長都是接觸不到方舟的信息的。
但芮盼身為潛江市聯防局中特殊支隊的隊長，她清楚地明白著兩項能力同時出現意味著什麽。
他們半夜加班來解決的那只異形生物被人無痛帶走了，功勞被搶奪只是小事。
有件更大的事擺在芮盼的面前，她已經感受到風雨欲來的氣味。
——“那個人”已經進入樂園了，她必須盡快將這個消息上報！
第 92 章
芮盼知道方舟的存在已經是秩序局聯合圍剿事件之後了。
她重創秩序局，從兩方勢力的眼皮子底下跑了，還將中央準備招攬的預言家帶走了，可謂是戰績累累。
中央內部猜測她有一定的概率會進入樂園，所以將她的信息告知了各地聯防局的局長及特殊支隊隊長，但凡與其相關的信息都為最高級別，有線索必須第一時間上報。
說實話，這個世界從最初災難來臨發展至今，一步步地顛覆了人類原有的認知，芮盼本以為不會有什麽事情能讓她覺得新奇了。
可知道方舟的存在後，她還是久違地感受到了“新奇”，像是一成不變的世界裏闖進新的可能性。
芮盼完全可以理解上面的人為什麽會這麽忌憚她，有些人一出現就註定擁有動蕩原有秩序的能力與信念。
有那樣的能力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人一路走到了至今，中央沒有在最初的時候發現她、收容她，如今撕破臉皮更不會有這種可能性了。
當然會害怕她在他們不知道的時間裏走到難以對抗的高度。
秩序局那兩位芮盼也有所耳聞，就算不知道孟希恩的具體能力是什麽，他們就算放在樂園裏也是隨便就能成為利刃的角色。
上面給出的資料沒有具體的過程，芮盼在聯防局已經待了五年了，很清楚上頭的行為準則。
他們將資料下放給聯防局，那就說明他們肯定是在自己做出了相對應的措施後失敗了，目前也尋找不到她的蹤跡，這已經是最後一步。
在中央幫助秩序局聯合圍剿的情況下破出重圍，這個人已經是個怪物了，不知道那位人形兵器和她比起來誰更高一籌。
目前他們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為了方便代稱，他們還給她取了個代號“Eris”，意味紛爭與不和，是需要盡快解決的對象。
Eris有一項不依賴易容裝備的擬態能力，那些見過她真正模樣的家夥要麽已經死了，要麽就是她的同伴。
芮盼忍不住在心中想到，她在這裏擦肩而過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Eris。
“很遺憾，芮盼隊長，瑞樂大廈已無異形生物蹤影。”雅各僵硬的機械音將芮盼的思緒拉了回來。
那只異形生物已經被帶走了，芮盼更加確定了是她出現在了這裏。
“芮隊，這到底是……”向萌滿臉警惕，遲疑道：“我們任務失敗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向萌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在那一陣難以忍受的音波沖擊過後，這裏回歸了一片寂靜，聽不見其他的聲音，沒有預想中的多出新的異形生物與他們戰鬥。
“沒事。”芮盼將手中的武器收了起來，她平靜了下來，“我們回去吧，不用擔心處罰，這不是我們的失誤。”
向萌與符寧樂面面相覷，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這大概率是他們接觸不到的信息，再好奇也很識趣地沒有再往下詢問。
……
……
方舟的眼前跳出幾條信息。
【你重傷了異形生物“黑球”。】
【擁有可吸納異性生物“黑球”的資格，是否選擇吸納？】
這只異形生物在聯防局那幾人的夾擊之下本就受了重傷，她只需要讓它離開那些人的視線後，利用魔鬼蝠的音波適當地給上一擊就足夠了。
方舟選擇了是，這個異形生物的名字真夠隨便，她沒有親眼見到都能想象出長什麽模樣了。
魔鬼蝠與錮獸隱藏在潛江之中，方舟其實並不能知道那邊每時每刻的舉動，她能夠利用的只有錮獸的坐地為牢，在他們進入大廈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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