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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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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出了雲硯,在河堤上遇到迎親的隊伍,河堤狹窄,車馬不可並行而走。

曹焉知探出頭,聽見前方笛笙合奏,再看見一派紅色,笑彎了眼睛:“一出城便趕上這樣的喜事,吉兆吉兆!”

他招呼馬夫給他們讓路,可已經走到了河堤中央,只能原路返回。

曹焉知便撩開車簾看,從前他最是喜歡湊熱鬧。

為首的新郎官著紅裝,姿態挺拔,曹焉知一看便笑了,對著車夫道:“這個後生不錯!姿態端莊。”

車夫頷首。

待到新郎官走近,他勒馬停下,躍身下馬,對著曹焉知恭敬行禮。

“謝過先生。”

曹焉知點點頭,笑著問:“公子娶的是誰家姑娘啊?”

“周家。”

曹焉知仔細想了想,好奇問道:“雲硯周家可多了……是哪一家?”

“周侍郎的女兒。”

忽然沒了聲音,新郎官詫異擡頭:“先生?”

曹焉知看著他,柔聲道:“周侍郎的女兒可是個百裏挑一的好姑娘,要好好對她。”

“我母親也這樣說,晚輩定當好好待她。”

“好,好……快些進城吧,誤了吉時可不好了。”

“是。”

他重新坐回馬上,又轉頭問:“敢問先生名諱?”

曹焉知和藹道:“曹焉知。”

少年人一楞,自言自語道:“曹相?”

下意識轉過身,曹相的車馬已經往前走去,他目送一會兒,再次啟程。

曹焉知靠在車壁上,輕聲道:“山南也是個百裏挑一的少年郎,都不用叮囑,他自然會全心全意對待妻子,就像阿淵那樣……”

又撩開車簾看了一眼:“山南若是穿上那樣的衣裳,男女老少都要回頭望……”

話止於此,他沒有再說下去。

這一路的山川河流,曹焉知看了個盡興。

馬車行至大越國土,他看看天上的雲,又看著街道上的樹。

這些與離國其實沒有什麽不同,包括來往的人群。

可他還是感覺到一絲陌生,在這裏,他是異鄉來客。

對於這裏的君王,他是弱勢一方。

沒關系,這裏還有他的同鄉。

汝歌的城門就在眼前,曹焉知長舒了口氣,握緊手裏的旌節。

車馬行過街道,停在皇宮之前,他緩步下車。

宮內有人接應,是一名內侍。

這名內侍風姿卓越,他不由多看幾眼。

內侍彎腰,笑著道:“曹相,久聞大名,快些請進。”

曹焉知笑:“原來我這樣有名氣!”

“奴乃長亭,應陛下之令,特來接應。”

“有勞長亭。”

他跟著這名內侍往前走,走過宮道,行過長橋,前方是圓拱門,看得見青竹蒼翠,他忽而發問:“東宮在哪裏?”

長亭楞了一下,伸手指往一個方向:“在那裏。”

曹焉知看過去,看見了一群飛鳥,也聽見了綿延鐘聲。

他回過頭:“走吧。”

那一群飛鳥也吸引了林山卿的註意,她坐在樹下看著天際。

“它們是要回家嗎?”

芍娘端來瓜果,擡頭看了一下:“去過冬呢。”

“近來天都黑的好早。”

“秋天了,不若盛夏。”

“蚊蟲也少了。”

“是啊,還記得那日太子妃等太子殿下,回來時頂著一臉紅疙瘩。我與阿言都很想笑,卻又覺得蚊蟲實在煩人。”

林山卿微笑。

晚霞浮在天際,林山卿看了片刻起身道:“走,去紫雲閣看看阿旸。”

江風旸還未回來,林山卿便坐在桌前替他收拾桌面。

太子的桌面並不雜亂,她只是將紙張理好放在一邊。

這一坐便是天黑,先回來的倒是子貞。

子貞氣喘籲籲的走進來,猛喝了一壺茶,這才看見桌前的林山卿。

他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太子妃,雲硯有使臣來了。”

林山卿立刻站起:“真的?”

“千真萬確!”

“是誰?”

門外有腳步聲,她偏頭,江風旸笑著道:“我領五娘去看看便知道了。”

他走到桌邊拉起林山卿的手,帶著她走出殿外。

東宮花園裏的亭子裏,隱約有人影。

她走到假山旁,忽生怯意,拉著江風旸衣袖,駐足不敢前,亦屏住了呼吸。

江風旸輕輕握著她的手,將衣袖從她掌心裏拿出來,手放在她後背上,往前輕推,含笑道:“去吧。”

林山卿往前,他往後退。

這種時刻,他並不適宜站在旁邊。

他退到殿門之外,周南剛剛過來尋他。

“雲硯的曹相來了?”

“嗯。”

“不派個人在旁邊守著?”

江風旸看他一眼:“沒有必要。”

林山卿踏在長橋上,亭子裏的人影聽見腳步轉過身。

秋葉落在水面上,蕩起層層漣漪。

她想起六月的陽谷,還想起十月的雲硯。

六月曹焉知來陽谷,林淵十月回雲硯,都得以看見曹焉知。

山南水北林山卿,總是她最先跑向曹焉知。

林山南跟在她身後,害怕她跌倒,林水北在最後咬著草根慢慢晃。

她在長橋上奔跑,曹焉知下意識朝她身後看去,那裏已經沒有了亦步亦趨的林山南,也沒有了叼著草根慢慢晃的林水北。

又恍惚聽見山南焦急道:“妹妹,慢點跑——”

水北笑著道:“別看五娘腿短,跑的還挺快!”

還看見林淵輕拍水北佯怒道:“說誰腿短!”

他看向林山卿,未語人先笑。

笑罷淚又流。

林山卿緊緊抱著他,他摸著她的頭,笑呵呵:“五娘又長高了!”

眼淚落到他衣襟上,曹焉知拍著她的背,他的眼淚也落到五娘頭發上。

“五娘受委屈了……是曹伯伯不好,當時把五娘一個人送來了汝歌,山南水北阿淵知道了,定要打我一頓!是曹伯伯無能啊……”

“不是曹伯伯的過錯……”

他擦去眼角的淚水,又彎腰拭去林山卿的眼淚。

五娘看著他,一眼就看到他鬢邊滋生的白發。

淚水湧出來,曹焉知慌忙又去擦。

“五娘再哭就不美了!”

她唇角彎彎,眼眸彎彎。

“誒對!五娘笑起來多好看啊……”

他又想起來什麽,手伸進衣襟裏拿出一個油紙包。

“我給五娘帶來了牛肉幹,曹伯伯親手做的。”

他又從衣袖裏拿出一個布包,拿在手上展開。

“看,這是雲硯的銀杏葉子!”

又從腰間解下一個香囊。

“輕舟采的石榴花,我拿石榴汁染了個紅香囊!輕舟非要拿牡丹花染,我說這一染要把宮裏的牡丹都薅光了,他這才作罷!”

林山卿抱了滿懷,曹焉知又從袖袋裏拿出一個匣子,拿出裏面的瓔珞珠串。

“這些都是水北在陽谷鬥蛐蛐贏來的珍珠,前年春節忘在了輕舟的東閣裏,發現後便被輕舟穿成了瓔珞,五娘看好不好看?”

她重重點頭,垂眸小心摸著瓔珞上的珍珠。

曹焉知輕聲道:“五娘瘦了。”

俺寫到哭泣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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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新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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