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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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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竇

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麽?孟霆旸忍不住笑了,他也想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上那女人的,就像被種了蠱一樣,等他發現之時,卻是早已深陷其中,甘之如飴。

好像是從他十四歲那年開始吧。

那年的七夕節,他在家閑的無聊,便邀了一群好友上街閑逛。記得當時還被打趣,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要偷偷跑來看呢。

他們幾個沿街上轉了一圈兒,還是沒發現好玩的。梁超那小子一向鬼主意多,他看到路邊攤上賣花燈的,靈機一閃,提議說比賽去河邊用彈弓射花燈。

七夕這天,有個習俗,就是女兒家不管是嫁人的還是未嫁人的,都會在河邊放花燈,以祈求婚姻美滿或者是喜結良緣,花燈漂流的越遠越靈驗。射花燈這個主意是有些損,但對於他們這些平日裏頑劣慣了的公子哥來說,完全沒有罪惡感,反而覺得新鮮刺激,頓覺這是一個絕妙的玩法,於是乎便得到了全數認可。

一行人便拿好裝備,悄悄潛入暗中藏了起來。花燈在水中,隨波逐流,他們也離得遠,更兼難度。他們卻是興奮異常。用彈弓打鳥射雀,那是他們玩大的,此時射幾個花燈更是不在話下。不一會兒的功夫,河裏面便翻了幾個花燈。這翻了的幾個花燈,或是人家放了之後便走了,或是以為是被河中水流打翻的,就哀嘆了幾聲便也罷了,並未做他想。所以幾個人的惡作劇並未被人發現。

孟霆旸隱在橋邊的樹後面,瞧準了一個牡丹花燈,一擊即中。正要得意之時,卻聽一聲嬌叱:“是誰,打翻了我的花燈!”

孟霆旸聞聲立即就要溜走,卻情急之下不小心猜到了身邊一個人的腳,那人吃痛,一把抓住了孟霆旸的袖子,恰巧碰落掉了他袖中藏起來的彈弓。

“在那裏,崔虎崔豹,快去將人給我捉住。”

孟霆旸暗道一聲不好,被花燈主人看到了,便腳底抹油正要開溜。卻還未跑上幾步,便被捉住了。

原來這花燈主人,正是如日中天的崔丞相的千金,崔雲舒。崔雲舒本來高高興興放了自己親手做了幾日的花燈,剛許下願望,便看到還沒漂走多遠的花燈忽然便翻了。因為自己裏的近,看的清清楚楚,這分明就是被人故意用小石子打翻了。而好死不死的這時候,孟霆旸踩到人,不小心彈弓被碰落掉地上,又好死不死的被崔雲舒看個正著。

於是,英勇神武的孟二公子便被崔雲舒帶來的護衛給逮住了,無奈被押到了崔雲舒跟前。

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孟二公子便對上了腹黑蔫壞的崔大小姐。

“是你射得我的花燈?”崔雲舒質問,臉上帶著面紗,看不出表情,只一雙眸子冒著寒光。

孟霆旸毫無懼色:“就是小爺射的,小爺本來是要射鳥的,失了準頭,才射到你的花燈的”

崔雲舒:“呵,你糊弄誰呢?大晚上的,出來射鳥,你當我是小孩子騙嗎?”

孟霆旸:“你誰啊,就想讓小爺我道歉,知道小爺我什麽身份麽,還不快把小爺放開”

崔雲舒:“身份?呵,難不成你要仗勢欺人麽?今日你若不道歉,我便要將你押到令尊面前,去討教一番是如何教導出你這樣一個紈絝子的”

孟霆旸不屑道:“不就一個破花燈麽,我靖安侯府,你想要多少花燈,便能賠你多少,至於這麽小題大做麽”

崔雲舒怒極反笑:“這是我親手做的,許了願望放的花燈,在你眼裏就是一個破花燈,隨便就可以賠的麽,果然是毫無悔改之意。好,靖安侯府是吧,把他帶著,走”說罷,便要轉身走人。

孟霆旸見她當真不懼自己的身份,要押走自己,情急之下一把掙開手,想扯住崔雲舒。卻不料一時手滑,將崔雲舒臉上的面紗扯了下來。

嘶...周圍原本看熱鬧的群眾頓時齊齊吸了一口氣。好一個美貌的小娘子!難怪要蒙著面紗哩!

雲鬢花顏,伊人玉面,孟霆旸未料竟會失手扯下她的面紗,待看到面紗後的臉時,也呆楞住了。

“登徒子!”崔雲舒又羞又惱,正好此時還站在河邊,便一把將還在楞神的孟霆旸推下河去,帶著人趕緊離開了。

“咳、咳”不妨被推下去的孟霆旸才回過神來,河水不深,卻還是猛灌了幾口水進去,好不容易爬起身來,已經成個哥落湯雞,待要找人,卻已經連人影都看不見了。

他何時受過這等罪,當下便暗暗發誓,千萬別讓他找到人,否則定要她好看。

在那之後,孟霆旸便頻頻出現在宮中或是世家舉辦的宴會當中,就為了把人給找出來。他也的確是將人找著了,正是就是崔相的嫡女,自家大哥的未婚妻。他先是提醒自家大哥,別被這女人給騙了,這就是個潑婦,就是個表裏不一的女人。

見孟霆暉還是一如既往的跟崔雲舒往來,他便經常出現在崔雲舒出席的宴會上,搞些小動作,捉弄捉弄她,不過好像沒怎麽成功過。崔雲舒要不就是不動聲色,要不就是識破之後給報覆了回來。他又在崔雲舒跟他大哥見面的時候,時不時暗中搞些破壞。基本上就是崔雲舒出現的地方,明裏暗裏都會有孟霆旸的存在。

樂此不疲的居然就過了一年多的時間,突然有一天,他才發現,自己是不是太關註她了,即便是為了捉弄她,是不是也太有耐心了?可,是這好像成了一個習慣一樣,哪怕一段時間沒見到她,竟然還會不自覺的想起她。更要命的是,看見她跟自己大哥柔聲笑語時,心裏竟會難受,恨不能她傾訴的對象就是自己。

他一定是瘋了,他想。他想了很久,覺得一定是因為自己打翻了她的花燈,有所歉疚的緣故。於是決定在今年的七夕,重新賠一個給她,便會什麽事都沒了。

他打聽出來了崔雲舒和他大哥今年會同游燈會,於是便命人將崔雲舒請了過來,單獨見她。本來是準備要賠給她花燈,然後道個歉的。卻沒想到,不由自主的將心裏話說了出來:不要跟他大哥在一起了,他也可以陪他花前月下,互訴衷腸的。

結果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斥責他不求上進,整日只仗著家裏的身份胡作非為,不思悔改,文不成武不就,簡直就是社會的蛀蟲,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她多看一眼都不願,居然還癡心妄想,可笑至極。

向來養尊處優、眾星拱月的孟二公子何時被人如此罵過,一時竟無還嘴之力,好像也反駁不了。於是,只能看那女人罵完自己,拂袖而去。匆忙中,掉落了一個荷包,被自己拾了起來。

自己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後,久久不能釋懷,崔雲舒的話一直回蕩在自己耳邊,字字句句無不在刮著他的心。反省起自己這麽多年的行徑,好像也確實如她所言。這日正好聽得外公帶兵去邊關打仗,他便起了去從軍打仗的念頭。這個念頭一起,便是壓都壓不住,任母親如何勸說,都沒能阻止他。

這一去便是三年,這三年裏,他從最底層的小兵做起,一路摸爬滾打,什麽苦沒吃過,什麽累沒受過,每當有要放棄的念頭時,腦中便會響起崔雲舒說的話,硬是撐了下來。那個掉落被他拾起私藏的荷包,他一直貼身帶著,夜深人靜的時候,常常伴著月光,便會不自覺拿出來,撫過上面的每一根絲每一根線。甚至有幾次他孤軍誘敵深入,深陷包圍,生死有關的時候,也是這個荷包陪伴著她,給與他信念。這才撐過了這三年的時光。待他披荊斬棘,浴血歸來,就是想讓她看到這樣的自己,不再是文不成武不就,不再是胡鬧無能。

是這份愛,成就了他。他也願意為了這份愛,勇敢地再拼一次。

孟霆暉回到房中,還在思索剛才孟霆玉說的話。

“夫君,你在想什麽呢,想的這麽入迷,妾身喊你好幾聲都沒聽見。”薛心悅嬌嗔道。自從懷孕之後,她便漸漸顯露出閣前的那股嬌縱來。

孟霆暉思慮被打斷,壓下心中隱隱的不悅,回到:“沒事,一些公務上的事,有些棘手,便多想了會兒。 ”

薛心悅:“夫君若是覺得棘手,可以找爹爹請教啊,爹爹一直都很看好夫君,一定會幫助夫君的。”

孟霆暉知道薛心悅口中的爹爹並不是他那個對他不甚關心的父親,而是自己的岳丈大人,薛心悅的爹爹,禦史大夫薛定安,當年帶頭舉報罪相崔氏、成功踏腳上位的頭號功臣。

不想過多提及那個岳丈,孟霆暉轉移話題:“沒事,我自己可以解決。你今日胃口怎樣?”

聽到丈夫難得的關心,薛心悅高興不已,撒嬌道:“還是那樣,吃什麽吐什麽,這孩子啊,肯定是個嬌氣的主”

“想吃什麽,盡管告訴下人,都給你買回來。”孟霆暉道。

“嗯,多謝夫君關心”

“那你先休息會,我先去書房處理公務。”說完,不待回答便出去了。

晚間一起吃飯時,孟霆暉也是頻頻走神,連平日最不愛吃的芹菜吃進嘴裏,也毫無知覺。懷孕中的女人本就敏感多疑,尤其看著親近之人如此一反常態,更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第二天,薛心悅終於決定查探一番,叫來貼身丫鬟。

“綠柳,這兩天你去跟少爺身邊的平安多走動走動,悄悄打聽一下,少爺這兩天去了什麽地方,見了什麽人,打探的越詳細越好,記住,別太明顯,不要讓少爺察覺。”

“是,夫人”綠柳領命告退。

孟霆暉從那日以來,一直寢食難安,每每都會不自覺地想起孟霆玉的話,心頭疑惑越來越重,今日決定,無論如何定要親自去查看一番。

來到孟霆玉口中的霓裳坊,在店裏並未看到那個人的身影。依稀記得孟霆玉說是手藝師傅,試探著問起店內夥計:“小哥,我慕名而來,不知貴店是否有個崔師傅,聽說制衣手藝十分高超,我想為家人定做一件衣服。”

夥計看著公子英俊儒雅,且頗為有禮,心生好感,當下也是好心回到:“回這位公子的話,您問的應該是那位從平州過來的人崔小姐吧,那手藝,不是我吹,真是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了,每天像您這樣慕名而來的人那是數不勝數啊。您若是想要定制衣服啊,那可得排隊,且有的等了。”

孟霆暉大喜:“正是這位崔小姐,在下久仰大名,不知勞煩小哥通報一下,就說想見一下崔小姐。”

夥計遺憾道:“公子,真是不巧,崔姑娘這兩日家中有事,不在店中,您若是想見她,過兩日再來便是。”

孟霆暉將一錠銀子塞到夥計手裏,問道:“不知小哥可能行個方便,可否告知崔姑娘住處,在下去家中拜訪也是一樣的。”

夥計沒開眼笑,忙不疊將銀子收了起來,眼睛飛快的瞅了一圈,見沒人註意,方斟酌著說道:“實在是崔姑娘從來只在內間,在下也並不知曉啊,只大概聽掌櫃的說過,崔姑娘住在西街那邊,具體哪一家小的真的知道了。公子,您若是誠心想見崔姑娘,待過得兩日再來店裏,小的一定給您通報”

“如此,那便多謝了。”

“不客氣,公子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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