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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我師兄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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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我師兄帶走

仙門院自從對百姓開放之後,來占蔔問卦、驅魔除邪、求醫問藥,甚至於來問農耕之法的都有,每日仙門院內都排著長隊。

兩人排了一個時辰的隊,才輪到他們問蔔。

進了偏殿,繞過屏風,便見到今日坐鎮的先生,兩人腳步皆是一頓,誰都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章平。

章平正往桌上一個黃銅小火盆裏加了塊木炭,聽見腳步聲停了,擡頭看了一眼,蹙眉問道:“怎麽是你們兩個?”

蕭靈拉住想溜的周梓寒上前行禮,而後將想要問蔔的事情道出。

章平也沒有多言,用黃銅鉗子夾了一塊龜甲丟進火盆,龜甲被火灼燒發出劈啪聲響,章平閉目聽了片刻,又將那龜甲撿出,擱在一塊黃麻布上,放在二人面前。

“上回課剛講過龜甲灼蔔之術,”章平道,“你們說說,都看出了什麽。”

蕭靈:“……”

周梓寒對龜甲灼蔔也不精通,還好歹知道是要看龜甲被火灼燒之後形成的裂紋,便硬著頭皮捧起龜甲。

周梓寒盯著龜甲看了半晌,有了答案也十分不確定,直到章平露出不耐煩的眼神,才心虛道:“結果似乎是……不太好?”

章平斥道:“不太好?我就是這麽教的嗎?!”

周梓寒雙手托著麻布將龜甲奉上道:“是弟子學藝不精!還請章先生解惑。”

章平道:“今晚你二人將龜甲灼蔔這章抄一百遍,明日課前交來!”

周梓寒和蕭靈都道了聲是,章平這才伸手接過龜甲。

細細看了片刻,章平面色凝重地看向蕭靈道:“大兇之兆。你要問之人,恐已不在人世。”

蕭靈早已料到這個結果,但聞言心情還是十分覆雜。

蕭夫人是為救原主才會身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蕭靈兒盡為人子女最後的孝道,找到蕭夫人的遺體帶回蕭家堡,讓她入土為安。

想到這,蕭靈問道:“請問先生,能否找尋到我母親遺體?”

章平沈吟道:“我曾講過,有兩種方法可尋。”

蕭靈隱約記得:“可招靈。”

周梓寒也忙跟著道:“也可問其遺物!”

章平點頭道:“不錯。”

蕭靈道:“請先生替我母親招靈!”

“招靈需得子夜交替時方可。”章平蕭靈按仙門院的規矩登記姓名,等候安排。

那張紙上已有四個名字,最後一個名字拍的日期已經到本月下旬,算下來,她再快都要等到月底。

出了仙門院,兩人一同回弟子院。

周梓寒撫著胸口道:“我感覺今天不是來問蔔的,是來考試的……可嚇死我了!”說完,想到蕭靈母親的事,看著沈默不語的蕭靈,猶豫了半晌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安慰。

蕭靈沒留意身邊少年覆雜的情緒,只一心琢磨要等到月底實在太久,想了想還是求助周梓寒,周梓寒主動將事情攬過去,表示可以替他去主院找師兄幫忙。

蕭靈十分感激。

周梓寒道:“你若真想要感激我,就幫我抄龜甲灼蔔吧?”

蕭靈一口應下。

周梓寒想到抄書一百遍就頭大,一把摟過蕭靈的脖子,道:“我逗你的,一百遍一晚上不睡都不一定抄的完,我哪兒忍心這麽剝削我兄弟?晚上我花錢找別人幫忙抄,你的那份我也一起讓他們抄了!”

蕭靈不想周梓寒又破費,還是決定自己抄。

回到西廂,蕭靈便拿出筆墨紙硯抄書。

抄了有小半個時辰,聶逢推門而入,點了廳中桌上的油燈,坐下來刻他的木頭。

互不幹擾,也算是他倆現在的默契。

一直到亥時將至,聶逢將木頭和小刀往桌上一丟,起身拿幹凈的衣服去沐浴。

正要出門,迎面撞上一個弟子來找蕭靈,說是大師兄有請。

聶逢回頭,語氣嘲諷:“蕭敏之,你大師兄要指點你劍法,助你得道升仙呢,還不趕緊去?”

夜色深沈,月朗星稀。

蕭靈到時顧城正在同幾名弟子說話,蕭靈留意到那幾名弟子皆拿著劍,身上背著裝著靈器的布袋。

見到蕭靈,顧城對那幾名弟子道:“你們先到山門等候。”

等弟子們離開,顧城整理著桌上的符篆,對蕭靈道:“你過來。”

蕭靈走過去,一眼就瞧見他桌上放著張紙,上面寫了幾個名字,第五個赫然是“蕭敏之”三個字——這是章平那裏登記的名單。

“我聽章先生說,你日間去他那裏問蔔你母親的下落。”顧城將符篆裝在小袋裏,塞進袖子,看向蕭靈道:“聽說你還打算為她招靈?”

顧城的語氣問得十分隨意,就好像提到的並非生死的大事,而是晚上吃的什麽一般。

蕭靈頓時有種被羞辱的感覺,她挺直脊背道:“既然你們都不肯告訴我她的下落,那我便自己找。”

顧城道:“我說過讓你等消息——”

“然後呢?”蕭靈打斷他的話,“你若是真心想幫我找,怎麽會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顧城見她像個小狼崽子一樣對著自己十分警惕防備的模樣,眉梢微蹙道:“你母親之事,等師母回來必會給你一個交待。”

蕭靈道:“我不是三歲小孩,你不必拿這些話來敷衍我!我母親之事,我自己去查,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你自己查?”顧城冷冷道,“能活著走出清城山你再說這樣的話!”清城山靈脈充足,凝聚靈力的同時也吸引了不少邪祟靠近,以蕭敏之的能力,恐怕還沒走出清城山就被邪祟當獵物生吞了。

顧城說著,提筆將紙上蕭敏之三個字劃去,道:“回去好好待著,一切等師母回來再說。”

蕭靈被他譏諷一番,此刻又見連招靈都不被允許,氣道:“姐姐都死了卻不管不顧,真不愧是親妹妹!”

顧城的眼神頓時冷了下來,道:“辱罵尊長,自己去戒律堂領罰!”

“不必這麽費事!”蕭靈說著,解下腰間刻了她名字的玉牌,往顧城桌上一拍道,“你們清城山山大門大,我高攀不起,玉牌還你,從此山高水遠永不相逢!”

顧城沈聲道:“你說什麽?”

“聽不懂人話麽?”蕭靈冷笑一聲:“我說,去他娘的清城山!老子不幹了!”

一瞬間,顧城眼神變得陰鷙,但那陰鷙一閃而逝,快得讓蕭靈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時一名弟子進屋道:“大師兄,時辰要到了,該走了。”

顧城再看向蕭靈時,眼神恢覆了冷漠,他對那弟子道:“今夜除魔你不必去了,你將蕭敏之送回去,嚴加看管,等我回來處置。”

蕭靈是被押送回西廂的,回到屋裏時,蕭靈才發覺裏衣被汗濕了。

修仙之人,怎麽會有那樣的眼神?是她看錯了嗎?

剛才那一刻,她竟有一種顧城下一刻就會拔劍殺了她的錯覺。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院子裏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聶逢問門外弟子為何站在這,那弟子解釋奉大師兄命令看管蕭敏之。

隨後一聲門響,聶逢進了屋,披散著濕發,往蕭靈桌邊一靠,心情十分愉悅:“聽說你惹怒大師兄了?怎麽惹怒的,快說來聽聽!”

蕭靈將桌邊一沓抄好的紙往旁邊挪了挪,免得被聶逢頭發打濕,道:“沒什麽,就是爭吵了幾句。”

想到顧城的那個眼神,蕭靈頓時有一種顧城回來恐怕就要把她拎去戒律堂打死的危機感。

蕭靈問道:“二師兄,你覺得顧城是個怎樣的人?”

“他?偽君子一個!”聶逢嗤道:“表面上對你好,實際上心眼裏跟他爹一樣,暴戾又冷血。”

蕭靈聽得心中發寒,沈默了片刻,她道:“二師兄,我母親身故,你能幫我找到她的遺體嗎?”

蕭靈問聶逢時,本是不抱希望的,卻不料聶逢一口答應,道:“那有何難?但你得告訴我,你和顧城之間為何爭吵,又為何偏偏要我幫忙。”

蕭靈將顧城有心瞞著她的事告訴聶逢,後來又講到今晚二人的爭執,講到她憤怒之下脫口而出的那話時,聶逢先是一怔,隨後哈哈大笑,用力拍著桌子道:“去他娘的清城山!說得好!看不出來小師弟竟有這般氣魄!沖著你這份氣魄,你這忙,我幫了!”

聶逢讓蕭靈找她母親的遺物來,他則從衣櫃裏翻出一個黑色小香爐,撿了兩塊平時刻東西的木頭投入香爐中用符篆點燃,而後將金簪投入其中,用靈力探尋答案。

很快,聶逢收回靈力,將金簪遞還給蕭靈道:“硝城往西十裏,懷夕鎮。”

蕭靈道了謝,起身就開始收拾東西。

聶逢抱著胳膊看她收拾,等快收拾好了才開口道:“門外有看守,弟子院有門禁,梧桐鎮的城門要五更方開,你打算怎麽走?”

蕭靈手裏動作一頓。

是啊,這又不是隨時隨地想走開個車就出城的現代社會,她要怎麽走?

正苦惱著,就聽聶逢道:“想走也很簡單。”

蕭靈看向他,就見他揚起下巴道:“來求我呀!”

蕭靈:“……”

她深深懷疑,眼前這位二師兄是被“二師兄”附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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