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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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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畫

冥界的天像是被灰塵遮住了一般,朦朦朧朧透出一絲亮光。

一座橋浮現在忘川河之上,這座橋沾染著濃重的黑霧,死寂沈沈,乍一看給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空靈的鈴鐺聲響起,黑霧逐漸散去,筆直的橋上隱約瞧見一位身姿綽約的緋衣姑娘帶著無數的鬼魂渡橋。

灼灼的紅色像天地之間的火焰,光是那一抹纖細的背影就令人移不開眼睛,風華萬千。

“橋上的那位美人是誰啊,光看著背影就勾人心癢癢。”

“要是我能與這位美人春風一渡那該多好。”

忘川河不少的惡魂冒了出來,盯著那位緋衣女子,其中一個惡魂兩眼冒著綠光,瞧著橋上的女子,口水都流了出來。

“兄弟,你是新來了的嗎?我勸你還是別打這個小祖宗的主意,她來頭可大了,小心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難不成她是天上的仙君?”惡魂問道。

“仙君倒是談不上,她是孟婆的養女,名叫落骨,別看她長相秀美,但實際上她可兇了,死在她腹中的惡魂不計其數。”

惡魂嚇得結巴了:“她,她還吃惡魂?”

不少的惡魂紛紛點了點頭。

這些聲音一字不落的入了落骨耳旁,落骨偏過頭來,一張清秀的小臉落入惡魂的眼睛裏。

她莞爾一笑,灼灼芳華,忘川河三千彼岸花淪為了她的陪襯。

所有惡魂被這笑容迷了眼睛,突然畫風一變。

落骨伸出尖尖的獠牙,對著那個鬼魂一笑。

媽呀!心臟都被嚇了出來。

所有的惡魂嚇得紛紛遁入了河中,整個忘川河安靜了許多。

小樣,敢在背後議論我,看我不嚇死你們。

落骨接著領著這些鬼魂,走完這座橋。

橋的盡頭,隱約瞧見一口大鍋冒著白霧,鍋旁站在一位老嫗。

她拿著宛如木棍粗的湯勺,攪動著鍋裏的湯汁。

這個人就是孟婆,孟婆目光落在鍋中,神情柔和,雖然面容枯老,但給人的感覺很和善。

“娘,這一批鬼魂,我一個都沒偷吃,你看我乖嗎?”

孟婆笑了笑,滿臉皺紋,對落骨說:“好孩子。”

落骨站在孟婆身旁,瞧見這鍋內的湯汁,濃郁的香味讓人垂涎三尺,這宛如清水般的湯汁就是用孟婆的眼淚熬的。

就因為她生來魂魄不全,熬不出孟婆湯的香味。

所以遲遲未登上鬼仙之位。

她並不是孟婆的親生女兒,而是認領過來,這件事情還是得從她出生幾百年前說起。

她出生於彼岸花海,那裏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彼岸花。

每一株彼岸花都是有一個惡魂凝聚而成,她穿越過來就吃了不少冥王種的花。

冥王一氣之下將落骨貶入十八層地獄,本以為落骨會被這些惡魂給吃掉,不料她將十八層地獄攪亂個天翻地覆。

那些惡魂本以為來了一個小娃娃,好欺負,誰知她一口就能吞下一個惡魂。

這可把那些惡魂給嚇慘了,個個都怕她。

這些惡魂都成了她的小弟,端茶倒水。

伺候的比誰都勤快,連冥王都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

惡魂對著冥王哭訴到,一定這個小祖宗弄出來。

孟婆見到她格外的喜歡,求著冥王放過她。

讓她將功贖罪,當冥王的手下,替冥王打工。

這不能怪她,她老是覺得很餓,每當看見惡魂的時候,都饞著流口水,需要大量的惡魂來補充自己,不然身體虛弱。

這跟她缺失的一魄有關。

要登上鬼仙之位,必須魂魄齊全。

可是她上哪裏去尋這一魄呢?

這個時候冥界的半邊天像是染上了霞光。

一道紅色的身影淩空渡步而來,毀天滅地的力量也隨之而來。

橋轟的一聲斷了,周圍也被波及到了。

她被這一股力量沖到了邊緣。

落骨盯著那一抹紅色的身影 ,覺得很熟悉 ,像她夢裏的那個人。

她本想抓住這一抹紅色,卻誤入了人間。

她仿佛聽見了冥王氣急敗壞的聲音。

“容錦仙君,你又把我冥界給拆了。”

落骨一不小心誤入了人間。

不禁暗想,這個人是誰啊?

入個輪回有必要把奈何橋弄斷嗎?

落骨在人間游蕩了一段時間,因為沒有得到冥王的允許,一進門就被陰兵給攔住了,所以她只能在人間找“食物”

落骨剛到凡間不久,就盯上了一個叫十娘的花魁,她的靈魂真香,徹底勾起了落骨的食欲。

聽街坊鄰居講,十娘自從被負心漢傷了心之後,對所有的男人幾乎來者不拒。

這街坊鄰居所有的男人一見到她面,魂都會被勾走。

落骨見到十娘時,果然長的紅顏禍水,只是臉上一直神色懨懨。

落骨對十娘說:“我可以滿足你任何願望,條件是你必須獻上你的靈魂。”

十娘答應了,她願用靈魂作為條件讓落骨幫她報仇。

落骨吞掉十娘靈魂後,摸了摸平腹,勉勉強強算填飽了肚子,她化成了十娘宋畫的樣子。

端坐在桌旁,望了望鏡中的自己,她笑了笑,容顏艷麗,鏡面裏倒映的是十娘嫵媚動人的笑顏,尤其笑起來的時候,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格外靈動,嘴邊兩旁還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對於宋畫的長相她十滿意,這妖艷的長相生來就是幹壞事的。

落骨靜坐鏡面中,腦海裏浮現的是十娘半生的回憶。

宋畫被賣到這晚香院,從一個小丫鬟步步唯艱的走到名滿揚群的花魁,其中含了多少淚水。

直到宋畫遇到了書生江離。

記憶中江離對宋意情深意切的說,畫娘這般美好,我一介白衣之身又怎配得上畫娘。

可是宋畫陷入感情當中,又怎會知道江離這話的言外之意。

傻傻地宋畫把江離的虛情假意當了真,那時宋畫感動了眼淚都流了下來,奴一介花魁得公子垂青,乃是奴一生的福氣,又怎會嫌棄公子乃一介白衣呢!

那時江離激動的握住了宋畫的手說道,畫娘,我怕委屈了你,待我高中後,定娶你為妻。

宋畫聽了這番話,覺得她遇到了良人,將自己所存下來所有的贖身錢都給了江離。

那滿滿的付出與愛意換來的是江離考上狀元郎娶白富美的故事。

宋畫苦苦等來的一封書信,寫的不是娶她為妻,而是一封斷絕書,說什麽枕上朱唇萬人嘗,怎得配我狀元郎。

於是宋畫開始日夜笙歌,對所有的男人來著不拒,艷名遠播,成了人人眼中的妖艷賤貨。

她活得卑微,若不是碰到了江離,一生也許就不會那慘淡。

也許贖身以後還能過上平淡的日子,相夫教子,可惜偏偏遇到江離。

落骨捂住胸口,宋畫的怨意與淒苦的半生讓她久久不能喘息。

對於江離這負心漢,決定不能讓他穩心如意。

她要搞事情,要讓江離這個負心漢得到應有的報應。

落骨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這渣男無恥程度簡直刷新了人的三觀。

這時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門外傳來了一陣嬌嗲的女聲。

“十娘,今天來了個有錢的公子哥,你要細心點,否則我扒了你的皮,別老想著江狀元郎了,他呀!根本瞧不上你。”

話語中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

落骨聽出來說話人的聲音,正是這間晚香院的老板,李媽媽。

李媽媽也不是個好人,逼良為娼,壞事幹了不少。

宋畫就是李媽媽逼人強買下來的,那個時候宋畫家人不肯,李媽媽就命人打斷了宋畫父親的腿,並威脅宋畫。

宋畫那個時候還小,性子又懦弱不堪在威逼利誘之下,含淚之下答應了。

落骨推開了門,冷眼瞧著李媽媽,眼前這個人打扮的花技招展,臉上撲滿了□□,依舊遮不住她臉上的皺紋,渾身上下穿戴著金燦燦的衣飾,可以這人多麽愛財與俗氣。

李媽媽笑得滿臉春風得意,頭上的金步搖隨著她的頭還晃一晃的。

消化掉宋畫的記憶,對李媽媽的行事更加厭惡,這麽多年十娘替李媽媽攬了不少客人,簡直就是活脫脫的財神爺。

加上十娘性子懦弱又十分好拿捏,李媽媽還克扣她不少銀兩。

落骨笑著揶揄:“哎喲什麽風將媽媽您給吹來了,這些天我傷透了心,怕是不能伺候人了,免得也惹了那位公子不快。”

李媽媽笑容僵住了,那雙混濁的眼睛狐疑盯著十娘,以往這十娘是來之不拒,怎麽今天就變卦了,她臉色有些難看,說道:“十娘,這位公子可是天上送來的財神爺,一擲千金,你可要想好了?”

落骨臉上露出悲傷之色,讓人忍不住想讓撫平臉上的優傷:“媽媽,我心情不佳,恐怕會惹這位爺不高興的。”

但李媽媽心裏沒有一絲動容,對於她來說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她會亳不留情的舍棄,而在沒有榨幹十娘價值之前,她是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招財盆的。

瞧著十娘臉色蒼白,李媽媽露出厲色,沒有之前的耐心,罵罵咧咧道:“你這個賤貨,給你臉,你還登鼻子上眼了是吧?”

落骨:“媽媽,我今日是真的不行。”

“你這個賤貨,今日不打你一頓,你還得意了是吧?”

李媽媽臉色難看,一巴掌朝落骨臉上扇去,落骨抓住李媽媽的手婉,狠狠用力一折,一聲慘叫聲響起:“我的手……我的手……”

李媽媽萬萬沒有想到十娘竟然會對她動手,平時看十娘懦弱,好欺負,可沒想到今天完全變了個樣子。

落骨臉上露出微笑,笑容艷麗逼人,她對李媽媽說道:“哎呀!媽媽,怎麽這麽不小心?竟然還把手給弄傷了。”

“賤人,你這個小賤人,你給我等著,看今天我不找人扒了你一層皮。”

李媽媽不知道此時的十娘已經換了一個芯子,還想著教訓她。

李媽媽正準備離開叫人的時候,結果看到十娘張著血盆大口的樣子。

嚇得李媽媽,臉色煞白,渾身發抖,她不敢相信眼前這人會是十娘。

分明就是個妖怪。

“你……你不要過來。”李媽媽四周張望,情急之下抓住雜物旁的一根粗棍。

手持著粗棍顫巍巍的指著落骨,臉嚇得煞白一片。

落骨冷笑了一聲:“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

李媽媽眼睛露出了惶恐之色,只見落骨張著血盆大口朝她逼來。

落骨不但吃惡魂,還會吃人。

消化掉了李媽媽的記憶,原來這一切都是李媽媽和江離算計好的。

李媽媽的目地是留住宋畫繼續給她當搖錢樹,而江離的目的則是宋畫的贖身錢。

江離家境貧寒,雖然才貌樣樣都好,但就是缺少財力支撐。

連上京趕考的錢,他都無法湊齊。

在一次偶然之間碰到了宋畫,便起了這樣的心思。

吞掉了李媽媽,落骨心裏泛著惡心,李媽媽這個人實在是太令人惡心了。

江離這個人也是,平白長了一副好相貌,卻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白臉。

落骨化作李媽媽的樣子,遣散了整個晚香院,並暗地給了那些女人一筆錢財。

之後租了一輛車帶上準備好的東西前往了京城。

往去京城路上,車輛徐徐行駛向前著,地上的沙礫在車輪下發出“吱呀”的微聲,聲音寂廖而又單調,拉車的馬形體俊美而健壯,馬蹄聲嘚嘚敲擊著地面。

到了京城城門口,車輛猛然停了下來,馬蹄急踏,鼻中打出了一個響啼,噴出一口氣,發出老長的嘶鳴聲,正躺在馬車昏昏欲睡的落骨聽到這嘶鳴聲,惺忪睜開了眼睛,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水光瀲灩,眼底清明一片。

“快讓開,大將軍回城,爾等還不快速速退開!”

隨著一道粗獷的大喊聲響起,進城的百姓和車輛紛紛退到了一旁。

“姑娘,陸……陸將軍在邊關打了勝仗回城,你且稍等一下。”

落骨掀開了車簾,露出一張艷麗的容顏,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雙勾人的桃花眼,十分有靈氣。

她單手襯著下巴,懶洋洋的靠在馬車壁上,說道:“你這小廝怎膽子那麽小,一說到陸將軍就結巴起來了?”

聲音軟糯,語調輕快,很快擴散到人群當中。

小廝光看落骨一眼,臉就不爭氣的紅了,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這姑娘的美貌,但還是驚艷到了他。

一時之間怔住了,忘記了怎麽回答。

落骨見小廝靦腆的樣子,不禁暗想這古人真好逗。

當小廝回過神來,發現落骨已經在和百姓們交談。

身邊的百姓紛紛好心朝她解說道。

“姑娘,你是有所不知啊!這陸將軍手段殘忍,令人發指。”

“他每次贏了一場勝仗,都會屠一座城!”

落骨柳葉眉微挑,驚訝道:“這陸將軍當真這麽兇殘嗎?”

“當真嘞,我記得有一次陸將軍打了勝仗回來,拖著一車車的人頭,獻給了當今聖上,大場景真的是血腥的不得了,聽說還取得了匈奴家的領將的頭顱,當今聖上還誇讚他英勇無比智勇雙全。”

“相比起來,江相就更深得人心,不過他和陸將軍是死敵,聽說江相搶了陸將軍的心上人,在我們這分明就是子虛烏有,江相與傾城公主那天造地設的一對,若是將傾城公主配給了陸將軍,那才是真正的糟蹋了美人。”

落骨問道:“你們口中的江相,名字是不是叫江離,祖籍在揚郡?”

“ 是嘞,也就是揚郡這個人傑地靈的地方才能出如此人才。”

聽到百姓們的這些對話,落骨雖然表面上平靜,但內心裏卻升起了一種惡寒。

江離可真有心機有手段啊,騙了宋畫湊夠了上京趕考的盤纏,短短之間內從一個狀元升到了丞相,還娶到了傾城公主。

雖然她沒有見過陸將軍,但相比起來陸將軍實在比江離好的太多了。

雖然頂著兇殘的名聲,但他幹的都是保護涼國的大事。

真不知道這些百姓是怎麽想的?

江離除了那張會騙人的嘴,還有那張溫潤無害的樣貌,真的是挑不出一點優點,況且還是這個人還是人渣中的戰鬥機。

從百姓當中偶然打探聽到的這些信息,讓落骨腦海裏蹦出了一個大膽又刺激的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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