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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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元希緩步走進大殿之中，帶進一身淩厲的寒氣，冰霜生長的裂瞳中遍布血絲，如一片修羅地獄降臨於蒼茫雪原之上。
“祭司大人也來了？”
在場眾人心中升起畏懼之意，自覺不去與那雙眼睛對視。晏青仿佛見到了救星，闊步走到元希的身後，微擡起下巴看著歲雪，篤定下一刻就有人能替他報了被侮辱之仇。
歲雪認得這一縷與眾不同的力量，在來人的面容逐漸清晰時，學著影族戰士們的動作微微錯開目光。
她唇邊掛著一抹淺淡的笑意：“祭司既然負了傷，就不勞煩了。”
元希神色清冷，雪衣之下滲出片片血跡，無端讓人覺得兇煞萬分。
“這由不得你。”
她盯著歲雪，擡手間周身寒意爆發，縈繞的寒氣從袖中飛離而出，異生-類形施展，化為數條冰霜小蛇撕咬向歲雪。
冰蛇飛撲，所經之地有嗚咽的淒風夾雜著雪粒席卷而來，碎屑濺落處，幾名影族戰士無辜受到波及，身上結出一層薄薄的冰殼，寒氣迅速鉆進骨骼血肉，入侵靈脈。
有人憑著求生的本能作出防護的動作，試圖結出靈力防護，被凍結的靈脈承受不住力量的波動，從內而外碎裂。
影族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在歲雪耳畔，沒能奪走她的一絲註意力，這才讓在場的人對面前這位陌生的聖女有了初步而準確的認知，她與冷淡無情的祭司一樣，不會對“人命”二字心軟。
歲雪往後空倒飛數丈，殺陣豎向結成在身前把一條條冰蛇攔下。
冰蛇撲咬間，寒氣將整個殺陣包圍，陣紋變得暗淡泛白，如同被敲碎的冰絲般發出斷裂聲，裂紋清晰可見。
斑駁的裂痕之中，一條冰蛇吐著信子，充滿死氣的一對豎瞳緊緊地盯著歲雪，倏然之間，如同蓄力拉滿的弓上終於有一支長箭離弦而出，沖破碎裂的陣法直竄向歲雪，露出尖利的獠牙。
歲雪伸手抓住這條飛撲在空中的冰蛇。
在元希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她用力將它捏碎，借著指縫間溢出一縷縷破碎的寒氣，反手朝元希擲去，目光淡漠，卻又更似睥睨。
大殿之中頓時聲浪濤濤，劍氣翻滾，漫天冰屑凝聚為冷白的劍影，朝著元希奪面殺去。
“你竟然不懼怕我的力量？”元希的目光驟然變狠，滿地冰屑上浮，宛如片片碎晶鑄成的圍城，散發著強勢而鋒銳的殺意。
“懼怕？你剛才這種不屑於用盡全力的試探嗎？”歲雪輕笑了聲，眉尾微揚，囂張萬分，將在場的人心中柔順無害的形象瞬間推翻，“反倒是你，受了重傷，又不盡全力與我打，會和那條蛇一樣留不住全屍。”
說話間，歲雪就借著手中這把過於沈重而不算順手的神兵，飛身迎擊而上，宛如一道紫電弧光，星蘊灌註於被元希的力量凍結的劍身，紫黑色的長劍上結滿的薄冰一瞬間消失不見。
片片碎晶碎裂在劍刃上，冰寒的微粒飛灑滿室。被重傷過的心印力量重新凝聚出冰霜巨蟒淺淡的影子，從元希腳下的陰影中猛沖而出，死死咬住歲雪的右臂。
歲雪左手繃拳而出，一人一蛇紛紛往後飛退去。冰霜巨蟒砸落在地上發出虛弱憤怒的嘶吼聲，濺起漫天破碎的冰屑，而歲雪面無表情地撞在了大殿內的一尊銅像上，將銅像撞了個粉碎。
歲雪擡起手背擦去唇邊的血跡，餘光督了一眼蠕動在冰雪堆裏，逐漸變得透明的巨蟒，毫不猶豫地朝著元希殺去。
冷硬的鱗片在地上發出的刮擦聲卻突然出現在歲雪耳畔。
在空天淵中領教過的心印力量的虛實之辯重現在歲雪的腦海，卻已經遲了，龐大的陰影從頭頂投落下，將她死死地碾壓在地上。
冰雪巨蟒的長尾橫掃來，壓住她的右手，血水從指縫間流了出來，劇烈的疼痛迫使她松開了手指。
元希撿起歲雪手掌下的神兵，連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沒有給她，反手朝她刺去。
歲雪靜靜地凝視著元希，見天地幻象凝聚出的冰雪巨劍從元希頭頂斬下，強烈的白光吞沒了二人，冰霜巨蟒沖進白光之中，嘶吼聲戛然而止。
巨大的能量在歲雪與元希之間爆炸開來，二人雙雙被撞飛出去，落地之後半天都無法再爬起。
元希一身白衣被鮮血染透，狼狽不堪，氣質卻依舊清冷尊貴，她緊緊抓著手裏的神兵，揚起滿意的笑意，竟顯出極致的違和與癲狂。
一卷染血的地圖從袖中滾落而出，她歪頭瞧了一眼，也不在意，對身邊的人下令：“去，殺了她。”
影族的戰士們都在這場無妄之災中傷得不輕，聽到祭司要殺聖女的命令，歪坐在地上面面相覷，只有晏青站起身來，警惕萬分地朝歲雪走去。
對面的歲雪目光輕蔑，竟讓他強忍著的懼意無限放大。
“你要想好。”
他聽見歲雪冷聲吐出一句警告，腳步已不自覺地在原地躑躅不前。
歲雪調息著體內星蘊的流轉，聲色十分冷淡，目光並未在晏青身上停留，轉眼緊盯著地上的那張地圖。
元希的身體在那張流轉著靈力的地圖上投出一片陰影，歲雪在一半明亮一半黑暗的光影交錯間，依稀看見了兩幅重合的山形地貌。
在光亮中的地圖上畫著廣闊無邊的青滄澗，漆黑低矮的建築群總讓歲雪覺得壓抑而古怪。在陰影中的，是雲城。
歲雪心中生出一股不太妙的感覺。
轟隆一聲巨響。
從地面上方的遙遠之地傳來的爆炸聲響徹雲霄，雷鳴般回蕩在那一片被高溫與大火瞬間吞噬的狼藉之地，可怖的威能往四面八方擴散而出，撼動了雲城十二浮島。
地底深處的這座機關城也在顫抖。
也就是恰好在這一瞬間，歲雪看見地圖上被筆墨圈出的五個圓圈中，有一個亮了起來。
異生-同息同運圖。
歲雪瞪大了眼睛，終於想到了青滄澗的屋宇分布像什麽了。
四國一州遠古時殘忍邪性的祭壇。
神工造物與雲城仿若雙生，元希以同息同運圖勾連兩地的天地靈氣，兩地如同合而為一，又準備好了以青滄澗裏的人為血祭，徹底毀了這兩個地方。
歲雪朝著元希冷喝道：“你瘋了？你想炸毀雲城？”
元希像是驚喜於終於被人欣賞到了自己精心準備的傑作，痛快的大笑了起來：“不止是雲城。”
要毀了雲城，毀了四國一州，把這片幹幹凈凈的大陸送給鎮壓在湛天大陣下的祭司一族，把最忠心不二的力量送給尊貴無比的殿下。
“廢物！都楞著做什麽，再不毀了那張地圖，你們的祭司大人就要帶著你們去死了。”歲雪厭倦的眸光環視著事態驟變之下不知所措的影族戰士們，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
晏青的眼瞳震顫了幾分，滿腦子都在質疑祭司大人怎麽可以會殺了族人，回頭時正好看見關付秋率先瞬形來到那張地圖旁邊，手上還沒來得及做出毀滅的動作，就被圖上迸發出的雪色寒光所傷。
元希大笑著，神色變得瘋狂，幾縷雪白靈力生長在指尖，纏繞成某種奇異又神秘的圖案。
她的身影被一片瑩白的光芒遮蓋，好似要變成這光芒的一部分，就此消失不見。
這讓歲雪聯想起空間之術幾個字。
歲雪心中一慌，知道元希要逃走了，渾身都被一種快要來不及的緊張感包圍。
她咬牙站起身來，擡腳踹開怔楞在身前的晏青，握緊寒枝刺向元希，想打斷傳送。
影族戰士的哀嚎聲響起，歲雪餘光督見他們被護衛在地圖上冰寒徹骨的不朽境之力凍結，地圖上又有一個圓圈亮了起來。
轟隆！
更為猛烈的一次爆炸聲回蕩在雲城各處，死傷難計。
歲雪恨恨地瞪了一眼幾乎要完全消失在白光中的人影，劍招一轉，瞬形刺向那張地圖。
漫天紙屑紛飛於劍風之中。
身後的白光卻在同一時間突兀地熄滅。
歲雪回頭，只見晏青森白的骨爪抓碎了元希靈力纏繞的右手，交織纏繞的雪線根根斷裂，化作一縷縷寒氣鉆進晏青的身體。
神兵哐當一聲砸落在地，滿地冰雪飛濺。
怒不可遏的元希擡起左掌將晏青擊飛，忍受著空間之術被強行中斷後帶來的反噬之痛，俯身去抓神兵。
一道霜白的劍光一晃而過，將她的左臂斬下。
元希擡頭看向身前持劍的少女，被她臉上與自己相差無幾的冷傲刺痛，紛飛的霜花雪粒終於落定，隱藏在身下茫茫一片白色之中的困陣顯露出來。
元希從震驚之中回過神，露出癲狂的笑意。
“你敢殺我？”元希大笑道，叫人分不出是輕視還是挑釁，“即便是微生白，也不敢殺我，影族皇室之下，誰敢一人獨攬權位？”
歲雪沒有絲毫猶豫，一劍穿過困陣，劍刃刺穿元希的胸口，深深紮進地裏。
“我要取誰的性命，只看我願不願，而非敢不敢。”
她俯下身，看了眼就在她們二人身旁的神兵，伸出食指點在元希的額頭。
那是元希心印力量的蘊藏之地。
元希怒聲吼道：“你想做什麽！”
歲雪冷凝的臉上慢慢恢覆了往昔的柔軟笑容，她笑語輕快，聽上去對自己的打算十分滿意：“這把神兵剛剛問世，還沒有孕育出劍靈。這樣吧，你死得很合適，我可以試試把你做成它的劍靈。”
元希怒視著殺意盎然的歲雪，裂瞳對她無用，重傷之下被困陣束縛的反抗更是處於弱勢，每一次的反抗都會立刻被一股無形的，似乎是萬化逆靈的力量打散。
元希的心中回憶起一股久違的感覺。
絕望。
一陣劇痛如尖錐刺進腦海。
歲雪指尖凝聚的星蘊破開元希的頭顱。
異生不朽境及以上者即便瀕死，心印力量也不會減弱或消散，這恰好給了歲雪機會，讓她以牽引之術將它引入劍中。
元希額頭鮮血淋漓，一道道血痕從她碎裂的頭骨中流下，滴落進那雙永遠也不甘閉上的眼睛。
“聖女恕罪。”
歲雪聽見有一道微弱的聲音在叫她，轉身走向奄奄一息的晏青。
晏青渾身被凍得發抖，擡起一張毫無血色的臉看著歲雪，如洩了氣一般：“我知錯了，只要聖女饒我一命，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我願意給聖女當牛做馬，萬死不辭。”
歲雪盯著他上看下看，最終笑了笑，伸出手指捏住了他的喉嚨：“我見過你對祭司的忠心不二和倒戈相向，又怎麽敢給你機會呢？”
“我不知道她想殺了所有人。”晏青也像是瘋了一樣，用盡力氣大叫道，“我不知道她連自己的族人都要殺盡！她是祭司，我對她的忠誠來源於她對族人的庇佑！不是隨時可棄！”
歲雪頗有興趣地瞧著他的反應，似在斟酌。
關付秋在遠處弱弱開口：“聖女，求你饒他一命吧，萬一他知道你感興趣的事情，你就讓他每天當話本子講給你聽聽。”
晏青有氣無力白了關付秋一眼，突然感覺到他體內的寒氣正在被什麽東西吸走，它們迅速遠離了他的靈脈，骨骼和血肉，順著捏在他喉嚨上的那幾根纖細的手指，一起流進了歲雪的身體。
“你竟然……”晏青繃直了身子，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歲雪松開手，慢慢地站起身來，掩唇虛弱地咳嗽了幾聲，嗓音都柔軟無力下來：“我可是為了救你才害得自己被祭司的寒氣損傷，你若敢背叛我，一定會被我剜心剔骨，拿去餵狗。”
晏青打著哆嗦屈膝跪下：“多謝聖女。”
“走吧，別再耽擱了。”歲雪看了看其餘的人，快步往外走去。
她的心中有幾分忐忑。
雲城此刻定然動蕩不安，停泊著天舟的入塵港恐怕最先陷入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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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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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憑著求生的本能作出防護的動作，試圖結出靈力防護，被凍結的靈脈承受不住力量的波動，從內而外碎裂。
影族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在歲雪耳畔，沒能奪走她的一絲註意力，這才讓在場的人對面前這位陌生的聖女有了初步而準確的認知，她與冷淡無情的祭司一樣，不會對“人命”二字心軟。
歲雪往後空倒飛數丈，殺陣豎向結成在身前把一條條冰蛇攔下。
冰蛇撲咬間，寒氣將整個殺陣包圍，陣紋變得暗淡泛白，如同被敲碎的冰絲般發出斷裂聲，裂紋清晰可見。
斑駁的裂痕之中，一條冰蛇吐著信子，充滿死氣的一對豎瞳緊緊地盯著歲雪，倏然之間，如同蓄力拉滿的弓上終於有一支長箭離弦而出，沖破碎裂的陣法直竄向歲雪，露出尖利的獠牙。
歲雪伸手抓住這條飛撲在空中的冰蛇。
在元希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她用力將它捏碎，借著指縫間溢出一縷縷破碎的寒氣，反手朝元希擲去，目光淡漠，卻又更似睥睨。
大殿之中頓時聲浪濤濤，劍氣翻滾，漫天冰屑凝聚為冷白的劍影，朝著元希奪面殺去。
“你竟然不懼怕我的力量？”元希的目光驟然變狠，滿地冰屑上浮，宛如片片碎晶鑄成的圍城，散發著強勢而鋒銳的殺意。
“懼怕？你剛才這種不屑於用盡全力的試探嗎？”歲雪輕笑了聲，眉尾微揚，囂張萬分，將在場的人心中柔順無害的形象瞬間推翻，“反倒是你，受了重傷，又不盡全力與我打，會和那條蛇一樣留不住全屍。”
說話間，歲雪就借著手中這把過於沈重而不算順手的神兵，飛身迎擊而上，宛如一道紫電弧光，星蘊灌註於被元希的力量凍結的劍身，紫黑色的長劍上結滿的薄冰一瞬間消失不見。
片片碎晶碎裂在劍刃上，冰寒的微粒飛灑滿室。被重傷過的心印力量重新凝聚出冰霜巨蟒淺淡的影子，從元希腳下的陰影中猛沖而出，死死咬住歲雪的右臂。
歲雪左手繃拳而出，一人一蛇紛紛往後飛退去。冰霜巨蟒砸落在地上發出虛弱憤怒的嘶吼聲，濺起漫天破碎的冰屑，而歲雪面無表情地撞在了大殿內的一尊銅像上，將銅像撞了個粉碎。
歲雪擡起手背擦去唇邊的血跡，餘光督了一眼蠕動在冰雪堆裏，逐漸變得透明的巨蟒，毫不猶豫地朝著元希殺去。
冷硬的鱗片在地上發出的刮擦聲卻突然出現在歲雪耳畔。
在空天淵中領教過的心印力量的虛實之辯重現在歲雪的腦海，卻已經遲了，龐大的陰影從頭頂投落下，將她死死地碾壓在地上。
冰雪巨蟒的長尾橫掃來，壓住她的右手，血水從指縫間流了出來，劇烈的疼痛迫使她松開了手指。
元希撿起歲雪手掌下的神兵，連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沒有給她，反手朝她刺去。
歲雪靜靜地凝視著元希，見天地幻象凝聚出的冰雪巨劍從元希頭頂斬下，強烈的白光吞沒了二人，冰霜巨蟒沖進白光之中，嘶吼聲戛然而止。
巨大的能量在歲雪與元希之間爆炸開來，二人雙雙被撞飛出去，落地之後半天都無法再爬起。
元希一身白衣被鮮血染透，狼狽不堪，氣質卻依舊清冷尊貴，她緊緊抓著手裏的神兵，揚起滿意的笑意，竟顯出極致的違和與癲狂。
一卷染血的地圖從袖中滾落而出，她歪頭瞧了一眼，也不在意，對身邊的人下令：“去，殺了她。”
影族的戰士們都在這場無妄之災中傷得不輕，聽到祭司要殺聖女的命令，歪坐在地上面面相覷，只有晏青站起身來，警惕萬分地朝歲雪走去。
對面的歲雪目光輕蔑，竟讓他強忍著的懼意無限放大。
“你要想好。”
他聽見歲雪冷聲吐出一句警告，腳步已不自覺地在原地躑躅不前。
歲雪調息著體內星蘊的流轉，聲色十分冷淡，目光並未在晏青身上停留，轉眼緊盯著地上的那張地圖。
元希的身體在那張流轉著靈力的地圖上投出一片陰影，歲雪在一半明亮一半黑暗的光影交錯間，依稀看見了兩幅重合的山形地貌。
在光亮中的地圖上畫著廣闊無邊的青滄澗，漆黑低矮的建築群總讓歲雪覺得壓抑而古怪。在陰影中的，是雲城。
歲雪心中生出一股不太妙的感覺。
轟隆一聲巨響。
從地面上方的遙遠之地傳來的爆炸聲響徹雲霄，雷鳴般回蕩在那一片被高溫與大火瞬間吞噬的狼藉之地，可怖的威能往四面八方擴散而出，撼動了雲城十二浮島。
地底深處的這座機關城也在顫抖。
也就是恰好在這一瞬間，歲雪看見地圖上被筆墨圈出的五個圓圈中，有一個亮了起來。
異生-同息同運圖。
歲雪瞪大了眼睛，終於想到了青滄澗的屋宇分布像什麽了。
四國一州遠古時殘忍邪性的祭壇。
神工造物與雲城仿若雙生，元希以同息同運圖勾連兩地的天地靈氣，兩地如同合而為一，又準備好了以青滄澗裏的人為血祭，徹底毀了這兩個地方。
歲雪朝著元希冷喝道：“你瘋了？你想炸毀雲城？”
元希像是驚喜於終於被人欣賞到了自己精心準備的傑作，痛快的大笑了起來：“不止是雲城。”
要毀了雲城，毀了四國一州，把這片幹幹凈凈的大陸送給鎮壓在湛天大陣下的祭司一族，把最忠心不二的力量送給尊貴無比的殿下。
“廢物！都楞著做什麽，再不毀了那張地圖，你們的祭司大人就要帶著你們去死了。”歲雪厭倦的眸光環視著事態驟變之下不知所措的影族戰士們，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
晏青的眼瞳震顫了幾分，滿腦子都在質疑祭司大人怎麽可以會殺了族人，回頭時正好看見關付秋率先瞬形來到那張地圖旁邊，手上還沒來得及做出毀滅的動作，就被圖上迸發出的雪色寒光所傷。
元希大笑著，神色變得瘋狂，幾縷雪白靈力生長在指尖，纏繞成某種奇異又神秘的圖案。
她的身影被一片瑩白的光芒遮蓋，好似要變成這光芒的一部分，就此消失不見。
這讓歲雪聯想起空間之術幾個字。
歲雪心中一慌，知道元希要逃走了，渾身都被一種快要來不及的緊張感包圍。
她咬牙站起身來，擡腳踹開怔楞在身前的晏青，握緊寒枝刺向元希，想打斷傳送。
影族戰士的哀嚎聲響起，歲雪餘光督見他們被護衛在地圖上冰寒徹骨的不朽境之力凍結，地圖上又有一個圓圈亮了起來。
轟隆！
更為猛烈的一次爆炸聲回蕩在雲城各處，死傷難計。
歲雪恨恨地瞪了一眼幾乎要完全消失在白光中的人影，劍招一轉，瞬形刺向那張地圖。
漫天紙屑紛飛於劍風之中。
身後的白光卻在同一時間突兀地熄滅。
歲雪回頭，只見晏青森白的骨爪抓碎了元希靈力纏繞的右手，交織纏繞的雪線根根斷裂，化作一縷縷寒氣鉆進晏青的身體。
神兵哐當一聲砸落在地，滿地冰雪飛濺。
怒不可遏的元希擡起左掌將晏青擊飛，忍受著空間之術被強行中斷後帶來的反噬之痛，俯身去抓神兵。
一道霜白的劍光一晃而過，將她的左臂斬下。
元希擡頭看向身前持劍的少女，被她臉上與自己相差無幾的冷傲刺痛，紛飛的霜花雪粒終於落定，隱藏在身下茫茫一片白色之中的困陣顯露出來。
元希從震驚之中回過神，露出癲狂的笑意。
“你敢殺我？”元希大笑道，叫人分不出是輕視還是挑釁，“即便是微生白，也不敢殺我，影族皇室之下，誰敢一人獨攬權位？”
歲雪沒有絲毫猶豫，一劍穿過困陣，劍刃刺穿元希的胸口，深深紮進地裏。
“我要取誰的性命，只看我願不願，而非敢不敢。”
她俯下身，看了眼就在她們二人身旁的神兵，伸出食指點在元希的額頭。
那是元希心印力量的蘊藏之地。
元希怒聲吼道：“你想做什麽！”
歲雪冷凝的臉上慢慢恢覆了往昔的柔軟笑容，她笑語輕快，聽上去對自己的打算十分滿意：“這把神兵剛剛問世，還沒有孕育出劍靈。這樣吧，你死得很合適，我可以試試把你做成它的劍靈。”
元希怒視著殺意盎然的歲雪，裂瞳對她無用，重傷之下被困陣束縛的反抗更是處於弱勢，每一次的反抗都會立刻被一股無形的，似乎是萬化逆靈的力量打散。
元希的心中回憶起一股久違的感覺。
絕望。
一陣劇痛如尖錐刺進腦海。
歲雪指尖凝聚的星蘊破開元希的頭顱。
異生不朽境及以上者即便瀕死，心印力量也不會減弱或消散，這恰好給了歲雪機會，讓她以牽引之術將它引入劍中。
元希額頭鮮血淋漓，一道道血痕從她碎裂的頭骨中流下，滴落進那雙永遠也不甘閉上的眼睛。
“聖女恕罪。”
歲雪聽見有一道微弱的聲音在叫她，轉身走向奄奄一息的晏青。
晏青渾身被凍得發抖，擡起一張毫無血色的臉看著歲雪，如洩了氣一般：“我知錯了，只要聖女饒我一命，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我願意給聖女當牛做馬，萬死不辭。”
歲雪盯著他上看下看，最終笑了笑，伸出手指捏住了他的喉嚨：“我見過你對祭司的忠心不二和倒戈相向，又怎麽敢給你機會呢？”
“我不知道她想殺了所有人。”晏青也像是瘋了一樣，用盡力氣大叫道，“我不知道她連自己的族人都要殺盡！她是祭司，我對她的忠誠來源於她對族人的庇佑！不是隨時可棄！”
歲雪頗有興趣地瞧著他的反應，似在斟酌。
關付秋在遠處弱弱開口：“聖女，求你饒他一命吧，萬一他知道你感興趣的事情，你就讓他每天當話本子講給你聽聽。”
晏青有氣無力白了關付秋一眼，突然感覺到他體內的寒氣正在被什麽東西吸走，它們迅速遠離了他的靈脈，骨骼和血肉，順著捏在他喉嚨上的那幾根纖細的手指，一起流進了歲雪的身體。
“你竟然……”晏青繃直了身子，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歲雪松開手，慢慢地站起身來，掩唇虛弱地咳嗽了幾聲，嗓音都柔軟無力下來：“我可是為了救你才害得自己被祭司的寒氣損傷，你若敢背叛我，一定會被我剜心剔骨，拿去餵狗。”
晏青打著哆嗦屈膝跪下：“多謝聖女。”
“走吧，別再耽擱了。”歲雪看了看其餘的人，快步往外走去。
她的心中有幾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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