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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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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章

測試池外人山人海。

今日雲城上千名弟子都陸陸續續聚集在這裏,等待測試完最新最準確的境界之後領取分境牌。兩日後的啟明試上,就憑分境牌代表的等級,創造和參加不同等級的比試。

引氣、化勁、凝虛為同一等級,分境牌為白。

入劫、耀世為另一等級,分境牌為金。

不朽、無上與之下的境界之間無疑隔了一道天塹,分境牌為橙。這一等級雖然長期沒有弟子符合,卻也保留了下來。

啟明試是雲城學院之中最有意思的大考,其比試場地、規則、形式不由長老或無上者們規定,而是由弟子們自己創造。

每一個參與啟明試的弟子,既是一個關卡的創造者,也是另一個關卡的闖關者。

一場比試結束,闖關者與創造者之間總會有一個勝負,勝者可以獲得十個積分,敗者則會被扣下五個積分。

持相同色牌的弟子們可以選擇組隊參加。雲城鼓勵弟子在挑戰中認清差距,取長補短,不斷提升自己的實力,卻不讚同低等級的弟子加入高等級的隊伍之中,借助隊友的力量取勝。因此跨級組隊的隊伍獲勝積分會減半,被扣除的積分會翻倍。

啟明試結束後,每一等級積分最高的那位弟子都能獲得學院的獎勵,不少無上者也喜歡從啟明試中表現優秀或者看得合了眼緣的弟子裏面挑出幾個收為徒弟。

僅僅只是啟明試前的測境界,弟子們也表現得躍躍欲試。

歲雪卻已經在長長的隊伍之中失去了耐心。

“歲雪。”

熟悉的聲音來到歲雪耳邊,手中的寸心簡上落下一片陰影。

歲雪忍著不露出嫌惡之意,仰頭看向萬聿禮,笑著道了聲好:“你已經測過了嗎?”

相比之下,萬聿禮的表情反而有些不自在。

他原本在心中想好了許多句試探或解釋的話,只等在歲雪面前根據她的態度見機行事,沒想到真見了她時,卻覺得心虛,只字不敢再提,全當她沒有遇見過那場刺殺。

“剛剛測好。”他想了想,補充道,“等啟明試開始之後,若是需要贏取積分,可以來我們隊伍的比試。”

歲雪已經排到了測試池旁邊,笑盈盈地聽著他放水之意明顯的關切話,毫不客氣地答應下來:“好呀。”

萬聿禮聽歲雪答應得飛快,除此之外也不再說的,一時有些語塞,試圖找回話題:“等你的境界再突破一些,下次啟明試我們就可以組隊一起,晏青也是萬化弟子,你還能跟他學習對戰的經驗。”

晏青站在一旁,瞧著萬聿禮黯然失色的模樣覺得好笑:“算了吧,等歲師妹的境界突破了引氣,也不知道都過了幾個下次了。”

歲雪看了看晏青,點頭誠懇地附和:“晏師兄說的對,我也覺得苦惱。”

晏青扯了下嘴角,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沒意思。

旁邊的長老晃了晃手裏花花綠綠的分境牌,催促了一聲:“後面還等著這麽多人呢。”

“我這就測。”歲雪不好意思地蹲下身,右手貼在水面上,臨時改了主意,不去測星脈。

碎裂的靈脈之中溢出幾縷微弱的靈力落入水中,一圈漣漪極淺地蕩開。

晏青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萬聿禮安慰道:“修行本就不可急於求成,我以前從引氣到化勁也用了不少時間。”

“可我真是羨慕你們如今的境界。”歲雪接過長老遞來的分境牌,轉身往李靈笛的那條隊伍走去,“我先走啦,靈笛還在等我。”

萬聿禮盯著歲雪的背影,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她方才明明笑意盈盈,卻不同於往日般親和的目光,竟然嘗到了落寞的滋味。

她還是知道了刺殺者是萬家來的人嗎?

“歲雪,這兒!”

李靈笛踮著腳尖從長長的隊伍之中冒出個腦袋,與歲雪彼此張望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對方,連連揮手。

李靈笛來到有些晚了,礙於兩條隊伍的進度相差太遠,四周又吵嚷不堪,兩人排隊時的交流全靠寸心簡。

李靈笛抓住歲雪問:“等我測完了境界,咱們商量商量要不組隊參加啟明試?”

歲雪並不在乎啟明試的輸贏,但見李靈笛興致勃勃,不妨陪她一次:“好。”

“組隊的話,兩個人還是少了點,要把殷珞也叫上嗎?”李靈笛又問。

歲雪這幾天都沒見到殷珞:“她好像還在謝從尊者的劍陣之中沒有出來,不知會不會錯過啟明試。”

“啊?”李靈笛替殷珞感到遺憾,一邊又想著再拉一個誰入夥比較合適,突然看見從測試池邊走下來的舒淮,“有了,那是不是你的朋友?”

劍陣之中。

幾縷血霧從四面八方的屏障之中剝離而出,流動在殷珞身旁,被地上的朝夕一點點吸收。

殷珞驚訝地抓著朝夕細看,束縛在手臂上的鎖鏈越發沈重,她需要用足力氣才能抓住朝夕,把它拿到自己眼前。

“這是燭明的劍意嗎?”殷珞問道,“可是為什麽它和我的劍意很像?而且我也沒有做成什麽事呀,每次想沖出這裏都失敗了。”

朝夕原本不想解釋,又看不得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模樣,開口問她:“你的劍意是什麽?”

殷珞找不出準確的字眼來定義,只能猶豫著形容道:“破籠?”

朝夕語調倦懶:“你剛才非要殺的是誰?”

說話間,陣中的劍影如一只只沒有形狀的黑色怪物,再次從天而降,撕咬著另一些劍影呈現出的修行者。

殷珞顧及到朝夕的特性,依舊沒有選擇與他們並肩協作,而是孤軍奮戰,卻在一只怪物與她纏鬥在生死一線時,分心去幫了身後的人。

那人被怪物咬住雙腿,幾乎失去了半邊身子,奮力反殺的劍招卻越發堅定。

殷珞想救他。

她見不得有人奮力求生卻淪為徒勞。

於是她又一次一劍撕裂那只怪物,同時被緊盯著自己的這一只吞入腹中。

一片漆黑絕望之後,重回流光溢彩之景。

又一根鎖鏈纏在了腰上,重如山岳的力量瞬間將她拽扯在地。

“怎麽還是失敗了?”殷珞不可置信。

朝夕聽上去並不開心:“你為破籠,而我為殺戮。這個劍陣發覺了劍主與神兵的劍意根本不一致,就一次次重覆試探,你給出的答案卻沒有變過,它便把你選擇的劍意給了你。”

“原來如此。”殷珞恍然大悟,接著又覺得不太妙,小心翼翼同它說,“朝夕,你是在怪我嗎?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重選一次。劍意應該是可以更改重來的吧?”

朝夕語氣高傲地哼了一聲:“改什麽改?哪有劍主為神兵重塑劍意的?我真是不懂,你非要強求什麽?是怕放棄了我就再也尋不到一把趁手的劍了嗎?沒見識。沒骨氣。”

殷珞摸清了朝夕的脾氣,聽完就咧嘴笑了,也不還嘴。

朝夕罵得沒意思了:“你傻樂什麽?”

殷珞伸手捂住嘴巴,問:“劍意不同,會影響今後修行破境嗎?”

朝夕輕飄飄回答:“這個問題還輪不到你一個區區化勁的修行者擔憂,活得到不朽境時再來問我。”

“那便好。”殷珞心中唯一的顧慮也消失了。

她算了算時間,今日應該要去啟明試開啟前,要去測試池測試境界,領取分境牌。

若是錯過了,便無法參加啟明試。

殷珞拖著錚錚作響的鎖鏈站起身來,捆縛在全身上下的力量時刻往下拖拽著她,令她險些再次跌倒下去。

“還能不能起來?”朝夕嫌棄道。

“能。”殷珞笑著回答它,“朝夕,我們該出去了,否則會耽誤大事。”

她提醒戀戀不舍的朝夕收斂戰意,揮劍要斬向身前光華流動的屏障,腦海裏突然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令她全身上下流竄出一陣寒意,其餘的情緒全部斷掉。

“恭喜宿主領悟燭明劍意,獎勵生骨水,封術符,輕雲劍訣。”

殷珞握劍的手指泛白,止不住地顫抖,語氣都不自覺弱下:“初一……你、你回來了?”

初一回答道:“宿主,初一一直都沒有離開,只是因為在固海樓時,初一遇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試圖吸納它,因為失敗而陷入了沈睡,現在已經醒了過來。”

殷珞心下一片絕望,無法接受自己又重回了牢不可破的枷鎖之中。

抗拒的情緒越演越烈,帶來源源不斷的燥郁與恐慌,她試圖問問朝夕自己應該怎麽辦,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宿主剛才為什麽要問朝夕有什麽辦法能讓初一離開?”初一突然開口,它的聲音明明不帶有任何威脅或恐嚇的情緒,卻像鬼魅一般令殷珞險些跌坐在地,“攻略任務沒有成功前,初一不會離開。”

殷珞這才想起初一有辦法斬斷她與外物的交流連接,她的表情越來越痛苦,眉頭緊緊皺著:“初一,你可以換一個宿主嗎?你明知道我的實力很差,我不可能、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的,我也不想再做任何對不起別人的事情,初一,我把我的天賦值,把所有你給我的東西都還給你,你重新選擇一個宿主好不好?”

初一不明白:“這是逐客令嗎?可是初一並沒有做任何損害宿主利益的事情,宿主為何要違背承諾讓初一離開?”

“你剝奪了我的自由和隱私!”殷珞控制不住情緒,她鼻子一酸,帶著哭腔喊道,“在我明確表示了我不願意再做這件事情之後,你給我發布的任何命令都算作是脅迫,這是不公平的,我不是你的下屬,也不是奴隸,你聽懂了嗎?!”

初一半晌沒有說話,讓殷珞以為它正在思考自己的做法是不是真的缺乏道理時,它開口道:“在初一的理解中,宿主所說的自由與隱私應該是最無價值可言的東西,宿主只需要變強就好,初一也一樣。在這片大陸,修行者們都在舍棄一切只為變強,這是正常的。”

殷珞不得不承認和一個沒有人類感情的東西之間,毫無道理可講,她瞪著一雙泛紅的眼睛,沈聲問道:“你真的不走嗎?”

初一發出警報聲:“初一預測到宿主可能做出某些危險舉動,請宿主冷靜。”

“你看,我又忘了你還能讀心。”殷珞苦笑了一聲,想賭一賭是它讀心的速度更快,還是她出劍更快。

她右手持劍,左手輕輕抹過朝夕赤紅的劍身,幾道劍影飛離而出,朝著她自己刺來。

朝夕的殺意充滿了邪性狷狂,瞬間模仿出歲雪那日演示的陣形,鎖定在殷珞腦海中某處靈力暴漲之地。

殷珞眼前一片血紅。

雁回山。

蘭箏拎著幾副藥走進半山腰的一座院子,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早來了一會的白芍在裏面罵人。

“秋草結的毒真的沒傷到你腦子嗎?一個月前就信誓旦旦地說這四序銅盤捕捉到了那個力量,至今沒能把人在哪裏定位出來就罷了,怎麽還越琢磨越倒回去了,連它的存在都丟失了?”

楚風緊鎖著眉頭,擺弄著手裏的四序銅盤,實在沒想明白到底是它的哪部分機關連接不夠穩定,還是他們迎接的那位朋友做了什麽,才讓它失去了作用。

“哎你當心點,別把東西給我弄壞了。”他正想著事,手裏突然一空,擡眸就見搶了四序銅盤的白芍拿著它左右看了半晌,又懶洋洋地扔回了他懷裏。

“我知道哪裏出問題了。”白芍伸出手指比了個數,笑著說,“師兄,給你兩條路,第一,去晝清殿丟臉,告訴這一幫子無上者,你之前信誓旦旦做出的保證就是一個玩笑,還接什麽人啊,大家都散了吧。”

“這不行,你之前不是看見了嗎,四序銅盤的確捕捉到了它,我丟臉是小,誤了事那可不行。”楚風斬釘截鐵道,“第二條路。”

白芍笑得不懷好意,俯身湊來一張嬌艷的笑靨:“第二條路呀,師兄你就告訴所有人,當年師尊承認的唯一有資格繼承掩息傀術的弟子,只有我。你說句話讓我開心了,我就幫你把這破玩意改進好。”

“那我不是橫豎都得丟臉?”楚風不樂意了,“況且師尊沒承認任何人,你別想比我好到哪去。”

白芍攤了攤手,無所謂道:“那你自己繼續玩吧……”

聽見敲門聲,被打斷話的白芍不開心地起身去開門,迎面撞見了一張不太想見的臉。

蘭箏若無其事走進屋中,把藥放在楚風面前的桌上,俯身替他診脈。

半晌,她問:“還要等到多久?”

楚風也不怪她聽到了自己和白芍的談話,笑著回答說:“我還得再研究研究這個四序銅盤,快的話,半個月之後能把人找到。”

白芍倚在門口,不慌不忙接過話:“師兄,我只需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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