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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Chapter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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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Chapter 60

*

費疑舟這番冷靜自若的言論, 直接令殷酥酥沈默了足足十秒鐘。

第十一秒時,她才終於出聲,對著視頻裏大洋彼端的金主老公一本正經道:“這位先生, 我現在非常嚴肅, 請你註意你的言辭。”

她明明是怕他誤會,這麽真誠地在跟他解釋,這個色魔腦子裏都裝的什麽?

視頻內,費疑舟的表情依然很平靜,直視著她說:“我也很嚴肅。”

殷酥酥被他嗆住, 哭笑不得道:“我只是陳述事實。你是我持證上崗的丈夫,是我老公,不是我男人是什麽?說‘你是我男人’這也叫撩你嗎?”

話音落地,大公子那頭罕見地陷入了沈寂。費疑舟瞧著那張被框在屏幕裏的臉蛋, 忽而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半晌也不做言語。

他仍是那副矜平松弛的儀態, 但眼神卻直勾勾的, 深不見底, 透過視頻筆直盯著她, 沈沈的, 會壓人。即使隔著十萬八千裏, 殷酥酥也被他看得心一緊,生出幾絲莫名的慌張。

她清了清嗓子, 故作淡然地問:“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費疑舟靜默片刻,說:“你最近對我的態度有點不一樣。”

殷酥酥:“哪裏不一樣?”

費疑舟:“以前的你,不會對我這麽在意, 不會對我這麽關心,也不會說我是你的男人。”

殷酥酥聽得有些好笑, 對他說:“是嗎。可我覺得,我對你的態度一直都還挺好的啊。”

費疑舟意味深長道:“態度好和在意關心,是兩回事。”

他字裏行間沒有明確指明什麽,但這番話聽在殷酥酥耳朵裏,依然令她有些心驚。

從明晰自己已經對他動心後,她內心其實做了一番思想鬥爭。正如梁靜所言,他們的婚姻只是一場協議,未來的不確定因素太多,而他如今對她的寵愛對她的好,也大概率只是圖個美色和新鮮。

但她不想逃避自己的情感,所以坦率地直面內心,告訴自己,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於是決定全身心投入,跟他談一場不計後果不問前程的戀愛。

大概在意中人面前,再強的業務能力也是白搭,任她演技再好再會偽裝,喜歡的心控制不住。

僅僅一句話,就被他看出端倪。

殷酥酥有些慌神,清了清嗓子道:“我們是夫妻,我關心你在意你是非常天經地義的事,你不用這麽大驚小怪。”說到這裏,她似不好意思,稍停頓了下,垂下眼睫嘟囔著補充,“因為以後,說不定我還會表現得更明顯,你最好快點習慣。”

費疑舟被她的碎碎念逗笑,饒有興味道:“請問殷小姐,這是在對我發號施令?”

殷酥酥聞聲,擡眸望向他,格外認真地糾正:“我這是‘誠懇建議’。”

費疑舟很輕地笑出聲。乘機十餘小時的疲乏、談判會的乏味倦怠,在此刻竟都淡退得察覺不到,他只感到一絲泛著回甘的愉悅。

屏幕裏的小姑娘像個神奇的精靈,不用費任何勁,輕飄飄的三言兩語,就將他所有欠佳的情緒清掃得幹幹凈凈。

之後,兩人默契地跳過了無關緊要的人和話題,邊各做各的事,邊閑聊。

殷酥酥渴了,拿著手機去廚房取水杯,然後打開冰箱找到一盒無糖果汁,準備給自己倒一些來喝。舍不得放下手機騰手,她便用左手抓著手機,右手先將杯子放桌上,又用右手拿出果汁湊嘴邊,拿嘴把蓋子咬開,咕咚咕咚往外倒。

柏林這邊,客房部人員送來了現磨咖啡和水果小食,費疑舟端起杯子輕抿了口,剛戴上眼鏡在電腦上回文件,聽見倒水聲,鏡片後的眸光下意識微側,往立在一旁的手機屏看去。

一眼就瞧見殷酥酥手裏的果汁盒。

他很輕微地蹙了下眉,叮囑道:“你那麽長時間沒回去過,冰箱裏的東西應該都過期了,不能再飲用食用。”

殷酥酥動作倏地頓住,反應過來什麽,趕緊把果汁擡高看底部,松口氣說:“還好還好,明天才過期,我沒那麽講究。”

說完,她拿起杯子一口喝了個光。

費疑舟好笑又無奈,道:“當心大半夜起來拉肚子。”

殷酥酥“當”一聲把杯子放回桌上,回懟:“所有詛咒一律反彈。”她哼哼兩聲,去臥室的衣櫃裏找幹凈家居服。

“現在準備幹什麽?”聽筒裏又傳出費疑舟的聲音,很隨意地問她。他的嗓音很有磁性,清冽悅耳,經手機擴音器內擴出,添了一絲電流聲,有種磨砂般的顆粒感,低沈沈的,有種慵懶散漫的性.感。

殷酥酥的鼓膜被他嗓音溫柔親吻,耳根發熱,支吾了下才回答:“剛拿了睡衣,準備去浴室洗澡。”

得到這個四字答案,費疑舟神色微凝,無端感到一絲燥熱從體內升起,燥得他食指隱約發癢。勾惹著始終被克制壓抑的癮和欲,蠢蠢欲動,癢在心裏和骨頭裏,撓不到,也消除不了。

腦海中回想起她躺在他畫板上的樣子。

不著寸縷的樣子。

冰機雪膚,莓果朱紅,漂亮聖潔得就像墜落凡塵的天使。

偏偏就是這樣聖潔素凈的面孔,被他手指和唇舌疼愛時,兩頰是潮紅的,眼瞳是迷離渙散的,下巴高仰,唇微張,裏頭粉色的舌尖都在敏.感至極地輕輕顫抖。

一副又害怕又羞窘,又無比渴望被他玩壞的妖媚相。

費疑舟食指微跳,擡手不動聲色地松了松領帶,高大身軀慵懶地往後,靠在椅背上,再開口時的語氣依舊冷靜自若,說:“對了,小六剛才給我打過電話。”

殷酥酥把手機放進了衣兜裏,剛從衣櫃的收納盒裏翻出一條秋季睡裙拿手上,聞言,很自然地回他:“嗯。曼曼給你打電話有什麽事?”

“她最近新買了一些手工小玩意兒,照著教程做不好,想跟你探討探討,約你下周天見面。”費疑舟淡淡地說,“你如果比較忙不方便,我去回絕她。”

“下個周末?”殷酥酥認真琢磨了會兒,道,“下周末我的網劇應該差不多殺青了,可以呀。不過曼曼找我為什麽會通過你?我和她是微信好友呀。”

費疑舟食指漫不經心地敲著額頭,眼睛看著屏幕裏的一片黑暗,緩聲道:“又想進一批新馬,手頭比較緊,打給我順便說讓我讚助的事。”

殷酥酥聽得噗嗤一聲,揶揄:“我看吶,找你讚助是真,約我探討手工才是順便吧。”

她與他談天閑扯的同時,人已經走進浴室,將換洗衣物放上置物架後,接著便從衣兜裏掏出手機,對著鏡頭笑道:“和曼曼見面的事我之後再自己跟她約時間。我要準備洗澡了,你工作完也早點休息吧,再見。”

說完,殷酥酥正要切斷視頻,不料連線對面的人冷不防道:“稍等。”

殷酥酥不解,準備掛視頻的手指懸停在了屏幕上方,狐疑地揚了下眉毛,“還有什麽事嗎?”

屏幕裏的男人眉眼似畫,註視著千裏之遙的她,道:“給我看一下。”

殷酥酥:?

殷酥酥人都呆了,完全沒聽懂他在說什麽,下意識追問:“看什麽?”

費疑舟只說了一個字。

短短半秒鐘,殷酥酥就跟被火點了引線似的,整個腦仁兒轟一下就炸開了。她臉漲得通紅,雙眸睜大,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麽?”她試探著確認。

費疑舟重覆了一遍。

這一次,殷酥酥聽清楚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她又羞又氣,羞憤得一時半會兒都找不到話來罵這個流氓,漲紅著臉好幾秒才擠出一句:“你還在出差呢,能不能把心思專註地放在工作上,都在想什麽莫名其妙的。”

費疑舟平靜地說:“我倒是想專註工作,你一個視頻打過來,讓我怎麽專註。”

殷酥酥險些吐血:“我給你打視頻是想跟你解釋那個熱搜!怕你誤會,我還有錯了?”

費疑舟更加平靜地說:“我本來還可以勉強克制。可是一聽見你的聲音,看見你的臉,就跟瘋了一樣地想念你。你沒有錯,難道我想你有錯。”

殷酥酥:“……”

你沒錯你沒錯,你嘴巴甜會說情話,你全都對。

殷酥酥被大公子一番話噎得啞口無言,沈默的間隙中,聽見他又淡定地再接再厲,道:“就看一眼。看完我就掛視頻。”

“……看你個頭!早點洗洗睡了吧你。”殷酥酥羞窘欲絕,沒給他再繼續厚顏無恥口出狂言的機會,嘟一聲,徑自掛斷了視頻。

大洋彼端的柏林,時差緣故,這會兒還是青天白日。

費疑舟靠坐在辦公椅上,看著已經被掛斷的手機屏幕,眉微挑,食指在額頭上懶洋洋地輕點著,若有所思。

視頻被掛斷的那一剎,說實話,費疑舟都有點兒怔住了。

費家大公子在世界上活了這麽三十來年,開過大大小小的視頻會議成百上千,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有人敢未經他允許,直接二話不說就掛他的視頻電話。

靜默幾分鐘後,費疑舟忽然閉眼捏眉心,無聲地失笑。

算了。

一個半月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現階段她和他之間隔了半個地球,打視頻裏看了,也是看得到吃不到,隔靴搔癢,意義不大。

他是個成熟男人,跟個年輕小姑娘計較什麽。

最多又給她記個賬。

她欠他的債,仔細算下來也不少了,總歸會一筆一筆慢慢還給他。

*

掛斷視頻,殷酥酥飛快給自己洗了個澡,完了正敷著面膜,梁姐一通電話便打了進來。

“你的大名又掛熱搜榜上去了,瞅見沒?”聽梁靜的語氣還挺自如,甚至帶著幾分打趣兒勁,可見目前事態的進展還在控制範圍內,沒有造成什麽負面影響。

殷酥酥提起這個就無語,唉聲嘆氣地回:“當然看見了。網友們這CP磕得也太離譜了,我和曲雁時從來沒合作過,甚至都沒有公開同臺過,八竿子都打不著一起啊!”

“曲雁時熱度太高了,很多女明星喜歡跟他捆綁蹭他熱度,網友路人們也喜歡給他配CP。誰讓你們都是神顏,內娛男顏扛把子和女顏霸,以前沒把你們湊一塊兒只是因為你不火。”梁靜換上安撫的語氣,“換個角度想,都能和曲雁時湊對兒了,你真的火了,對吧?”

殷酥酥扶額,惆悵道:“聽你的意思,我還應該感到高興?”

梁靜聽她說話的口吻就知道她這會兒心塞得厲害,說:“網友們圈地自萌而已,又沒多少聲音攻擊你,而且那個博主的視頻播放量已經幾百萬了,你微博粉絲又漲了二十萬,這些CP粉對於你來說其實利大於弊。”

殷酥酥:“我是個已婚人士,網友們不明真相亂磕CP不是他們的錯,但我自己知道我有老公啊。”

梁靜默了默,哼了聲,不爽至極:“說來說去,你就是怕那位心裏不舒服,找你麻煩唄。”

殷酥酥動了動唇正要繼續說話,梁姐卻先一步開口,又出聲了:“費疑舟當初選你協議結婚,那就應該知道,你是個女明星,是個公眾人物,無論是作品還是私生活都會被公眾關註。被磕個CP怎麽了?你和曲雁時又不是真有什麽不清不楚的關系。他要是連這種事都不能接受,那心眼兒也太小了。”

殷酥酥聽得蹙眉,清清嗓子說:“欸欸,姐,你這話說得也太沒道理了。我怎麽聽你講話,對費疑舟敵意這麽大呢?你以前不是總說他什麽都好嗎,還勸我跟他結婚。”

“那是以前!”梁姐火氣噌的冒老高,大聲罵,“以前我哪知道你個二百五會鬼迷心竅真的喜歡上他!”

“……”殷酥酥被這聲呵斥震住了,默默將面膜捋平整,沒敢吭聲。

“算了,看你這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樣子,不吃點虧是不知道好歹的,懶得管你。”梁姐氣呼呼地撂下句話,之後便將話題拉至正軌,“我給你打電話,主要就是想看看你的態度,你要是實在介意被組CP的事兒,我後面給你接個訪談,你可以委婉地提一下。”

殷酥酥聽後,雙眸倏地一亮,喜道:“那就謝謝你了姐!”

梁靜沈聲:“我告訴你,現在你各個平臺的那些數據,都是CP粉們在幫你做,她們活躍度高黏性也高。你只要公開表個態,也許就再也吃不到這些紅利了。你確定要這麽做?”

殷酥酥思索須臾,回答:“我確定。”

這樣欺騙性質的紅利,就算真的吃下去,她良心也不安。

梁靜聽後,對她的想法予以了尊重,道:“好,那我明天就幫你把訪談約上。”

“嗯。”殷酥酥彎唇,“謝謝姐。”

*

梁靜是風風火火的性子,辦起事來也一點兒不拖泥帶水,說要給殷酥酥約訪談,第二天就把所有事項都給安排妥帖。

殷酥酥早上下午加晚上,一共拍了十一場戲,收工已經晚上九點多。回到休息室,請化妝師補了補妝,剛補完,就聽到梁靜接電話,說約好的訪談節目團隊已經到片場大門口,要她們派個人出去接。

跟著梁靜幹了幾個月,此時的許小芙已不再是初出茅廬什麽都不懂的小白菜鳥,聽梁姐打著電話,她很自覺地便給殷酥酥梁靜做了口型,主動去外面接人。

掛斷電話,梁靜放下手機湊近殷酥酥些許,邊伸手替她捋順長發,邊叮囑說:“這次的訪談,主要是為《濃霧之後》做宣傳,形式是篩選出一些網友們針對劇或者你的評論,你現場做回覆。我都跟那邊說好了,到時候,會專門選出一條說你顏值太高,很難有男演員能跟你配對的評論,問你對這的看法,後期會同時配幾張圖,其中就會有神顏CP粉PS的你和曲雁時的合照,你到時候按照你的想法說就行。”

殷酥酥頷首,“我知道了。”

不多時,訪談團隊的工作人員們就都到齊了。

布好景打好光,攝像機鏡頭擺放完畢,訪談主持人開始按照既定流程念評論,殷酥酥笑容隨和,從容自若地一一作答。

訪談進行到三分之二時,主持人果然如梁靜所言,笑瞇瞇地道:“接下來這位網友的評論是,‘長得太美顏值太高,只有最頂級的神顏男演員才能跟你有CP感’。你對此有什麽看法?”

殷酥酥靜兩秒,笑道:“首先謝謝這位朋友的盛讚。我個人認為,我們演員的使命始終是服務於各式各樣的角色,不應該被任何標簽或者框條所限制。另外,所謂的CP感其實也是個很主觀很虛無的東西,非常不真實,還是希望大家能夠多多關註我呈現各類作品裏的CP感,比如我在《濃霧之後》的CP就是一位非常有正義感荷爾蒙爆棚的刑警隊長,強強年上戀,我相信,《濃霧之後》的‘信念CP’會更香,謝謝。”

說完,不遠處的許小芙和梁靜相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豎了豎大拇指。

女明星的語言藝術,很6。

*

殷酥酥在《濃霧之後》片場的問答視頻一經發出,瞬間又在網上掀起了一波熱浪,網友們紛紛做起了閱讀理解,開始逐字逐句剖析她針對“神顏CP”的看法。

最後,由一位名叫“史努比會搖尾巴”的大神網友交出滿分答卷。

【我個人認為,我們演員的使命始終是服務於各式各樣的角色,不應該被任何標簽或者框條所限制。】——什麽神顏啊,姐不僅顏值高演技也特別好,除了大美女角色以外我的戲路還很寬,不用給我限制死。

【另外,所謂的CP感其實也是個很主觀很虛無的東西,非常不真實。】——別亂磕CP了,我和曲雁時本人一點交集都沒有八竿子打不著一起,千萬不要亂拉郎,當心心碎了無痕。

【還是希望大家能夠多多關註我呈現各類作品裏的CP感,比如我在《濃霧之後》的CP就是一位非常有正義感荷爾蒙爆棚的刑警隊長,強強年上戀,我相信,《濃霧之後》的‘信念CP’會更香】——真要磕CP就磕我在劇裏的CP吧,麻煩各位兄弟姐妹多關註我的作品,真的栓Q。

一時間,神顏夫婦CP們哀嚎聲成片,大家紛紛哭暈在廁所,點進CP超話,幾乎沒過幾秒鐘就能刷出一個新帖子。

網友1:嗚嗚嗚本來還夢了一個真人,沒想到這麽快就被女鵝敲醒了。

網友2:唉,怎麽說呢,真的好配好配……

網友3:之前只是單純磕CP,現在覺得酥酥真的好好,不蹭熱度不消費CP粉不浪費CP粉的感情,這種清流現在哪裏找,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女鵝唯粉!!!

網友4:曲神很好,女鵝也很好,但是女鵝好像不喜歡我們給她拉郎嗚嗚嗚那就關註女鵝新劇《濃霧之後》叭!

網友5:嘻嘻嘻我想開了,現在他們沒關系不代表以後沒關系,沒準曲神和酥酥之後就因為合作哪部戲假戲真做了呢?我不管誰都別叫醒我。

網友6:那個派卡大廈的視頻,曲神真的摸了酥酥臉啊,嗚嗚嗚嗚他會不會其實對酥酥有好感呢

網友7:難道是明月有心流水無意的劇情?好虐。

……

這波熱度一直延續一個多星期,直到殷酥酥《濃霧之後》全劇殺青之後,她如約來到費雯曼的馬場玩,都還在被六小姐開玩笑。

“這些網友也真夠好笑的,莫名其妙把你跟曲雁時配在一起,搞不懂。”

夕陽西下,費氏私家馬場廣闊無垠,幾匹純血馬踏著步子慢悠悠地散著步,偶爾吃點青草,偶爾甩甩尾巴,看著好不愜意。

休息區的遮陽蓬下,費雯曼低眸盤弄著手裏的黏土娃娃,口中很隨意地說,“也幸好你反應快,第一時間搞了個訪談來遏制輿論,不然我哥肯定醋死了。”

說著,費雯曼把手裏的半成品拿給殷酥酥過目,問:“喏你瞧,我照你教我的方法黏的,現在行不行?”

“嗯。”殷酥酥點點頭,想起費雯曼剛才那句話,覆又輕笑了聲,“這種事,只是網友們自己自嗨,你哥不至於吃醋的,他沒有那麽小氣。”

費雯曼做了個牙疼的表情,揚眉道:“是嗎?可之前四哥跟我說,就因為你參加首映禮和曲雁時坐鄰座,我哥急得直接殺到了首映禮現場,生怕你多看曲雁時一眼多跟曲雁時說一句話。你確定他不會吃醋,容得下別人磕你和其他男人的CP?”

殷酥酥默,在心裏暗罵費聞梵是個不靠譜的大嘴巴,然後彎彎唇,繼續努力在小妹面前幫金主老公挽尊,“其實你大哥他吧,還是有點肚量的。”

費雯曼了然:“嗯嗯我明白。有點肚量,不多而已。”

殷酥酥被活潑的小六逗笑,低笑出聲,說:“你在背後說你大哥壞話,不怕我告你狀。”

“你才不會告我狀呢。”費雯曼親昵挽住殷酥酥的胳膊,笑嘻嘻,“我和費雲瑯都決定了,要把你拉入我們陣營,你是我們的自己人。哪有自己人胳膊肘朝外拐的。”

殷酥酥心裏溫暖又動容,和費雯曼笑鬧了會兒。

半晌,一個穿馬場工作人員統一制服的年輕男子穩步而來,行至費六小姐身側,恭敬道:“費總,今天又有信來了。”

費雯曼聞言,隨手從男子手中將信封接過,笑說:“辛苦你了,謝謝。”

男子離去。

殷酥酥探首張望了眼,隨口道:“有人給你寄信?”

“這不是寄給我的,是寄給我大哥的。”費雯曼朝殷酥酥揚了揚手上的信,“正好你在,來,這個給你,等大哥從歐洲回來,你直接給他就行。”

“哦,好的。”殷酥酥接過信,視線在這張牛皮紙信封上打量一陣,還是很好奇,於是試探道,“難道,經常有人給你大哥寄信嗎?”

“嗯。”費雯曼端起杯子喝咖啡,嫌燙,鼓起腮幫呼了呼涼氣,“我大哥一直在做公益嘛,在許多山區修希望小學,也成立了很多基金,幫扶了很多落後地區的學生以及家庭,所以隔三差五,他就會收到受助人寄的信。”

聞言,殷酥酥眸光突地一跳,詫異道:“……費疑舟一直在做公益嗎?”

“對呀。”費雯曼說著聳了下肩,續道,“大哥的興趣愛好一直都和我們幾個不一樣。我喜歡各類小動物,小馬小貓鯨鯊海豚,費雲瑯喜歡探險喜歡旅行,費聞梵喜歡搞電影喜歡和美女約會,大哥愛好最特別,喜歡抽象畫,喜歡自己跟自己下棋,還喜歡做公益。可能是受爺爺影響吧,爺爺的後半輩子,幾乎就一直在為公益事業奔波,他一直教我們,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殷酥酥聽後頗有感觸,點點頭,明白過來,卻仍對一個細節感到古怪。

她忍不住再次發問,道:“給你大哥的信,為什麽會寄到你這裏?”

費雯曼回答說:“哦,因為爺爺和我大哥平時都很忙,好多出資的手續都是爺爺或者大哥委托底下人去辦的,所以寫的地址也都不一樣。我這兒好些年前是費氏分部的辦公地點,估計當時填的這兒,後面也就一直沒改。所以我隔三差五就會收到一些信。除了我,還有很多分部也會收到,大家這麽多年都習慣了。”

“這樣啊……”殷酥酥聽後緩慢點頭。驀地,一個猜測從她腦海深處竄出。

然而,這個猜測僅僅只出現了幾秒鐘,很快她便覺得荒謬,予以了否決。

畢竟世界上,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也不可能有這麽深厚的緣分。

*

正值上升期的藝人大多全年無休,殷酥酥也不例外,《濃霧之後》殺青後,梁靜本想給她兩三天的假休息,卻被殷酥酥以不累為由拒絕。

梁靜見她打了雞血似的活力滿滿,也就隨她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殷酥酥便開始全國各地連軸飛,到處跑通告。

腳不沾地的忙碌中,兩周很快過去,晃眼便到了國慶節。

十月七號這一天,正值國慶假期收尾日,全國各地的機場都人頭攢動,人滿為患。

殷酥酥在廣城出席了一個開業活動,又連夜飛回京城,落地機場時已經晚上十點整,但盡管如此,機場這邊依然有好些舉著燈牌橫幅的接機粉絲。

都是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見到殷酥酥時分外激動,一個個扯著嗓子喊“女鵝”。

殷酥酥當了這麽久的糊咖,忽然享受到接機待遇,頗有幾分受寵若驚,粉絲們要合影,她就湊過去貼貼臉,對著粉絲的手機貼臉微笑,粉絲們要簽名,她也毫不忸怩地揮筆刷刷簽,臨走時還一個勁叮囑接機的粉絲姑娘們,天色已晚,回家途中記得結伴,註意安全。

粉絲們感動不已,在車窗外朝她不停揮手。

因落地時間比較晚,陳志生擔心三個姑娘獨自回家會有危險,專程逐一護送。

殷酥酥到樟樹巷的公寓大門口時,已近淩晨。

跟阿生告別後,她拎著行李袋進小區,刷完門禁正要往裏走,聽見門口的保安很貼心地提醒,道:“姑娘,今兒夜裏電站維修,幾棟樓從十一點半就全部都要停電,你踩著點兒了,還剩幾分鐘,走快些吧。”

“好的,謝謝!”殷酥酥道完謝,趕忙加快腳步。

不知是保安大哥的表慢了些,還是停電時間已經提前,殷酥酥剛邁出幾步,整個小區的路燈便唰的暗下,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不知哪家的狗被突如其來的黑暗驚到,驚天動地吠起來,聽著淒厲,整體氛圍頗有幾分可怖。

“……”殷酥酥咽了口唾沫,沒敢東張西望,疾步前行。

快到單元樓時,她心裏毛毛的,猛一下回過頭。

背後只有黑暗安靜地吞噬濃夜,別說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殷酥酥蹙眉。

奇怪。為什麽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窺視自己?

或許是最近太累,太過神經質了吧。殷酥酥在心裏嘆了口氣,甩甩腦袋沒有再多想,進了單元。

停電沒法坐電梯,殷酥酥只能打開手機電筒,提著袋子步行上樓。

一路哼哧哼哧,到家門口時,她額頭已累出薄薄一層細汗。

掏出鑰匙開了門,等眼睛基本適應黑暗後,殷酥酥關了手機手電筒,將袋子隨手往鞋櫃上一放,褪去身上的黑色長風衣外套,準備反手關門。

然而,手剛碰到門把,她整個人都是一僵。

聞到了空氣裏那股若有似無的煙草味,清冽而獨特,十分熟悉。

短短幾秒的驚詫之後,殷酥酥隱約反應過來什麽,從門縫裏探出腦袋,往電梯廳張望。

這一看,便瞧見一道高大而又修長的身形輪廓。

男人陷在沈寂的暗色中,身姿隨意而慵懶地靠著墻,在抽煙,指尖一定猩紅的火光明滅交織,成了滿目漆黑中唯一的色彩與光。

殷酥酥看不見男人的臉,看不見他的表情也看不見他的神態,但她知道,他在看她。

因為感覺到了那充滿侵略性的視線,正漫不經心又放肆地游走過她全身。

殷酥酥呆住,掐了把自己確定不是在做夢後,才楞楞地開口,“你、你,你不是說要去一個半月?應該還有一周才回來呀。”

“那邊的工作提前結束了。”費疑舟語氣懶懶的,掐了煙,煙頭扔進垃圾桶,邁步朝她走來。

黑暗中,兩人的氣息在逐漸往彼此靠近。

殷酥酥只看見一個高大的黑色人影朝自己走近,心跳驟然急促如雷,動了動唇還想說什麽,下巴卻被他裹住,很輕地擡起來。

“想我沒有?”他淡淡地問。距離不遠也不近,她剛好能聞到他唇齒間特制煙草的冷冽氣味。

“……還,還好吧。”她心跳越來越快,臉微紅,囁嚅著答話,腦子都還懵懵的,沒回過神。

話音落地,頭頂上方便傳來很輕的一聲低嗤。

他手臂環過她纖細的腰,摟住她,拇指也輕輕摁住她下嘴唇,意料之中,觸摸到她嘴唇的顫栗。

“這張嘴,怎麽會這麽硬。”他滿意地勾了勾嘴角,低頭貼近她,嗓音輕而低,像編織起的一場夢境,道,“我記得,親起來明明很軟。”

殷酥酥被他的拇指磨得全身發燙,想反駁些什麽,然而下一瞬,他卻已低下頭,狠狠咬住了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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