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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婚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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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婚契

銀色的鎖鏈穿過謝清禾的琵琶骨, 沿著她周身的經脈游走。

她的靈氣被鎖,丹田裏的心眼子安安靜靜,調動不起來半分靈氣。

謝清禾險些被氣笑了。

她的修行方式與其他修士不同, 聖帝竟然親手鎖了她, 真是對她夠不放心的。

銀色鎖鏈很長, 從她的身體蔓延到房間角落。

謝清禾艱難地站起身來,她扶著墻, 顫顫巍巍地向著前方走過去。

在牢房的另外一半,鎖著另外一個滿身傷痕的人。

高大的身影, 微垂的頭顱, 披散的烏黑長發……

只需一眼, 謝清禾便認出來那是她的司馬花花。

“大師兄……”

她輕聲喚他。

垂下頭的那人微微一顫,似是要醒來。

卻沒有擡頭。

謝清禾低聲喚他:“大師兄?你怎麽樣?”

隨著她的動作,她身上穿透琵琶骨的銀鏈疼痛無比。

謝清禾疼的要命, 她罵罵咧咧:“有當親爹的這麽對自己女兒的嗎?狗東西!”

謝清禾罵的越多,李朝夕的神智逐漸回來,他終於擡起頭。

看到謝清禾的那一瞬, 茫然的眼睛終於有了神采。

他說:“你沒死。”

李朝夕喟嘆:“真好。”

他的聲音未落, 驟然冷吸一口涼氣,似是格外疼痛。

謝清禾驟然一哽。

都這個時候了,他看到自己,還是在擔心她的安危。

謝清禾終於走到李朝夕面前, 她仰頭抱著他的臉:“聖帝對你做了什麽?”

李朝夕有絕頂天下的修為, 他在正道這麽多年, 沒有任何人得知他是魔尊。

若是被正道中人得知他的真實身份, 他的下場會很慘。

謝清禾以前不敢想司馬花花身份暴露會怎麽樣,可如今眼前的一切, 便是噩夢的呈現。

若非他與她聯手隱瞞黑塔的事情,李朝夕的多重身份不會被發現。

若非他想要聖帝救謝清禾,魔尊司馬無命不會被聖帝生擒,受此折辱。

李朝夕的臉上滿是傷痕,眼眸卻依舊清亮。

他的身體被縛,只能費力地搖了搖頭:“這不算是什麽,別擔心。”

別擔心……

怎麽可能不擔心呢?

謝清禾低下頭,淚水砸落在地上。

“我幫你解開鎖鏈……”

別慌亂,別緊張。

謝清禾對自己說,聖帝將她與李朝夕關在一起,就絕對另有打算。

聖帝的每一個舉動,都是有目的的。

緊閉的牢門外,終於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有銀色雪花落下。

聖帝的聲音冷的像是冰,“乖女兒,你醒了。”

……

聖帝俯視著謝清禾:“我為你挑選的道侶,你不屑一顧,卻想要跟這個男人廝混。”

“司馬無命不是什麽好人,他不是你的良配。”

聖帝勸慰著謝清禾,他的手指落在謝清禾的長發上,像是一個稱職的爹。

謝清禾想要離開他的觸碰。

卻被聖帝掐住了脖頸,她動也動不了。

她冷笑:“你現在想要當一個好爹了?以親爹的身份說出來這種惡心的話,該不會是把整個聖宮的靈石都用來還債了吧?”

謝清禾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立刻激怒了聖帝。

在修仙界見證下,他承認了是謝清禾的親爹,與東方靈寒共同孕育了孩子,東方靈寒便不再是僅僅與他有感情糾葛,而是結為道侶、孕育子嗣的道侶。

當年那樣巨額的靈石,饒是他是聖帝,坐擁天下資源,償還起來也是致命的。

如今聖宮的賬戶上,已經變成0.

這些還不夠,只能用聖宮的珠寶法器以物償還。

他處理完這些積壓的債務,再回首看聖宮,發現連墻壁上鑲嵌的寶石都被人摳走了。

聖帝險些被氣暈過去。

他從這一刻,才體會到被不孝女氣暈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聖帝掐著她喉嚨的手指青筋暴露,須臾,他松開了手,皮笑肉不笑地說:“女兒,你不乖,所以我要懲罰你。”

謝清禾捂著自己的喉嚨咳嗽。

她的頭發已經淩亂,“落在你手裏,你想要什麽,你直接說嘛。還要擺出一副當爹的慈愛模樣,彎彎繞繞累不累啊!”

聖帝一臉寵溺:“女兒,你不過是被這個壞男人騙了,我已經好好審問過他,他對你死心塌地,不過是因為白頭吟的作用。”

謝清禾微怔。

聖帝擡起手掌,掌心是一枚銀色的藥丸。

他屈指,將銀色藥丸分別讓兩個人咽下。

白頭吟解藥瞬間起了作用。

謝清禾神色覆雜。

她曾經想要解開白頭吟,可惜所需要的關鍵靈材是聖宮才有的,她始終沒有得到。

沒想到,如今聖帝竟然解了兩個人的白頭吟。

“如今,白頭吟已經用聖都聖花解除,沒有白頭吟的作用,他又能對你存有幾分真心呢?”

謝清禾瞠目看著聖帝。

她隱隱明白了什麽。

“你……”

若聖帝是個正常的爹,這大概就是不滿意女兒看男人的眼光,不喜歡女兒挑選的女婿。可是,聖帝壓根不正常啊!

她遲疑說:“你不相信我們倆的感情?你認為,我們倆相愛,是因為白頭吟?”

確實,沒錯,她與司馬花花產生羈絆,確實是因為白頭吟,但是……

“王聖人已經被我殺死,修仙界日後的聖帝,只有我一個。”

“乖女兒,我不再需要你的命,你已經沒有了可利用之處。你若是還不乖,那麽你便沒有活下去的價值。”

聖帝看向司馬無命。

“魔尊肯歸順於我,我便可以與魔尊共治天下。”

聖帝隨意擡手,鎖著司馬無命的鎖鏈應聲落下,只餘下腳鏈困著他。

他淡淡道:“修仙界中,以實力為尊。從今而過數百萬年,都將是我一人的天下。”

“若是想要活下來,就要想想對我有沒有用處。”

聖帝的聲音隱隱帶有蠱惑。

“我只給活下去的人活命機會,我對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從此讓他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機會,是靠著自己爭取而來的。”

“不論是我的女兒活下來,還是我的女婿活下來,我都會欣然接納。”

“明日早晨,我只想看到一個人活著出囚牢。”

一把劍落在地上。

“當啷”一聲。

囚牢中昏暗的光,落在劍刃上,閃過一道寒芒。

聖帝轉身離開。

囚牢裏,陷入到了死寂。

謝清禾與李朝夕面對面。

他們註視著彼此,都沒有說話。

……

李朝夕打破了平靜:“白頭吟,確實解了。”

謝清禾:“嗯。”

她感覺到了。

那種束縛著他們的,同生共死的感覺,消失了。

聖帝只給了他們兩個人一個活著的名額。

他要他們自己選擇誰生誰死。

已經走到了尾聲。

再無選擇的能力。

唯有燭火微微曳動,映著劍刃的寒。

李朝夕將染血的身軀靠在森冷的墻壁上。

他說:“無論如何,我不怪你。”

謝清禾垂下的手指微微握緊。

她點了點頭,一步一步地走到那把劍前。

她俯身,將劍撿起來。

手指握著劍柄,她看向李朝夕。

李朝夕微微閉目。

他沒有看她。

似是引頸就戮。

謝清禾說:“大師兄,我拿著劍,你為什麽不看我。”

李朝夕的眼睫微顫。

他沒有睜開眼睛:“謝清禾,你知道的,我將選擇的權利,交給了你。”

他是大師兄李朝夕。

他亦是魔尊司馬花花。

這些都不是。

他其實……只是她的心上人。

謝清禾握著劍的手指在抖。

她說:“你將生的選擇,給我了。”

李朝夕沒有說話。

他靠著墻壁,微微仰起了脖頸。

喉結微動。

謝清禾一步一步地向著李朝夕走來。

鎖鏈叮當作響。

她終於走到他面前,謝清禾伸出手指,摩挲著李朝夕的喉結。

李朝夕忍住了睜開眼睛的欲望。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

謝清禾微微俯身,親吻在他的喉結上。

“對不起。”

當前路無生,唯有殺戮才能活下去,她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而此刻的李朝夕,他只說他不怪她,動手吧。

他甚至怕她日後想起愧疚,連看她都沒有看一眼。

謝清禾有些恍然。

那種抓不到實處的感情,一點一點的凝聚出堅實的輪廓。

這些,都是他給她的愛。

謝清禾不再遲疑。

她舉起劍,向著李朝夕的心口而去。

一滴淚,落下。

……

是劍刃劃過肌膚的聲音。

血滴滴答答落下。

濡濕了衣衫。

謝清禾的劍很快。

快到沒有什麽痛感。

當李朝夕感知道一絲疼痛的時候,劍已經穿進了他的心口。

他驀然睜開眼睛,有些愕然。

謝清禾快速將劍拔出來。

穿過李朝夕心口的劍,亦是向著自己的心口而去。

兩個人的心頭血浮在空中。

而謝清禾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拿著兩本紅色的……婚契。

她說:“今日,是我們的大婚之日。”

“大師兄,從今日起,你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心頭血落入紅色婚契上,赤色的光微微閃耀,隱沒不見。

修仙界的婚契分為兩種。

一種是用修士的血簽訂的婚契,代表著兩個人在天地祝福下結為道侶,受到天地祝福,成為合法的夫妻。

另外一種,是用修士的心頭血而簽訂的婚契,這代表著至死不渝的愛,簽訂那一刻,便是同生共死,便是天地也無法阻擋他們,生死輪回都永遠在一起。

李朝夕看著那紅色的婚契。

他坐起身體,打開它。

李朝夕:“你什麽時候準備的婚契?”

……你什麽時候愛上的我?

謝清禾一直不肯與他結為道侶,用了不知道多少借口,比泥鰍都要滑。

他知道她沒那麽愛他。

他還以為這輩子都等不到謝清禾同意。

沒想到,她卻拿出來了早就寫好的婚契。

她竟然連婚契都準備好了。

謝清禾莞爾。

她看著李朝夕,說:“唔……在不久之前。”

也許,是在很多個心動的瞬間。

她害怕愛會離去,她害怕他不再愛她,她害怕像是穿書之前那般被父母拋棄,她害怕不被愛。

可是李朝夕的愛,讓她終於決定勇敢去愛。

就在死亡的前夜瘋狂。

謝清禾說:“我們還有一整晚。”

她抓住了李朝夕的衣衫,終於光明正大地將它撕裂。

謝清禾心想:這下,總算是能好好享用腹肌胸肌大長腿了吧!

她的進攻還沒有得逞,李朝夕便已經翻身覆了上去。

李朝夕親吻她的鬢發,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清晰無比。

他說,“謝清禾,你是真的很瘋。”

明日聖帝的表情,恐怕真的很精彩。

謝清禾極為得意,“論發瘋,我可是專業的!我……”

她的話最終沒有說完,那聲音化作低吟,燭光波動,滿室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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