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柳蓮二是被咪咪上床的動靜鬧醒的。

咪咪來了一周多，柳蓮二晚上睡覺就沒法關門了。咪咪總是會在門口抓門，企圖進房間。柳蓮二只能晚上把門打開一道縫，等它自己進來。

一開始，咪咪會臥在房間的角落裏睡覺。柳蓮二把它的貓抓板拿進來放在角落裏，結果發現貓抓板一天比一天離自己的床更近。後來，貓抓板就擺在床前了。咪咪很喜歡睡在上面，在中島零把自己起毛邊只能丟掉的衣服拿來給它墊窩以後，它就更喜歡了。

不過最近，咪咪得寸進尺，又瞄上了柳蓮二的床。

柳蓮二感覺咪咪像炮彈一樣地跳上了自己的大腿，在睡眠中放松的肌肉被它一砸，有些疼痛。柳蓮二剛睜眼，就看到咪咪在床上跑了個對角線，又從床邊跑了下去，一溜煙就躥出了房間。

……它白天睡得太多了，不然現在肯定還在睡。柳蓮二在心裏暗暗想著要減少它的睡眠時間。他翻了個身，卻再也睡不著了。

時間臨近新年，柳蓮二詢問中島零要怎麽過節，願不願意來柳蓮二家裏一起過，還是要去東京舅舅家。中島零兩個都拒絕了，說要一個人在家裏過。以柳蓮二對她的了解，她過節的方式應該是看電影和睡覺。

中島零不愛過節，常常忽視節日，只是新年也要草草度過，多少讓柳蓮二替她感到寂寥。

柳蓮二的父母也說讓柳蓮二邀請中島零來家裏過年，但還沒詢問中島零，柳蓮二就先回絕了。他想象不出中島零和一群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模樣，如果必須要她和很多人一起過節，她也一定會躲在角落裏，沈默不語。

他更了解中島零了。柳蓮二想。但是有用嗎？

這一年即將結束，計劃表上和中島零相關的事項劃去不少，補習、帶便當、出去玩……一項項計劃被添在日程表上，有長期也有短期，有重覆的也有單次的，又一項項被劃去。

但這還不夠。

中島零其實很好懂。她的一切行為，都出於避世和消極。遠離人群，不在意勝負，對生活中的大部分事物沒有興趣……按照這幾個方向去推，中島零的一切行為都有解釋。

但是偏偏不包括柳蓮二。

他們交往了多久，也可以說是磨合了多久。關系趨於穩定的同時，幾乎沒有什麽波瀾，也沒有特別令人心動的時刻。一如柳蓮二之前所想，中島零仍然感覺不到所謂的愛情。這種最應該出現在他們之間的感情連個影子都找不到，讓柳蓮二頗有些挫敗感。

不要著急。時間還長。柳蓮二勸自己。

他扭開臺燈，拿出計劃表，翻到一月份的一頁，裏面貼著一張路線圖。新年要放假兩周，他可以帶中島零去旅行，沿途景點都被標記好，乘車路線也都規劃過。這是他早就計劃好的。

柳蓮二又一次確定這條路線，各個備選方案也已經盡量周全。中島零喜歡旅行就像從世界裏逃亡，十天的旅行應該會讓她喜歡。

柳蓮二這麽想著，沒想到計劃還未開始就宣告失敗。

中島零聽完他的話，沈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索著可行性，但她說出口的話讓柳蓮二始料未及。

“那種事，”她沒有看柳蓮二，“離我們還很遠。我們還很小，不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那種事？這個短語在柳蓮二腦海裏滾了一圈，在大腦解析出來的瞬間，柳蓮二感覺有一團火從臉皮下往上烘。

而中島零還在說：“如果你有需要的話，也許你可以看看……”

“零！”柳蓮二難得地打斷了她，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話，他不願聽自己的女友告訴他該怎麽解決生理問題。

中島零緘默不語。

兩個人的思維可謂是南轅北轍，柳蓮二在短暫的沈默中分析出了原因。

歸根結底還是他讓中島零害怕了。柳蓮二忽然有點後悔，他的確讓中島零意識到兩人的關系是情侶，但這也導致了她在某方面非常敏感。

柳蓮二的思維是一條直線，中島零拒絕了他進一步的動作，他也同意，這就結束了。但在中島零眼裏，這只是一個開始，只要柳蓮二有任何越界的可能，就會立刻被她捕捉到。

“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分開住。”

當然可以分開住，但是和男生一起出去旅行幾天，有時候完全可以被解析成“我同意”。中島零不想給柳蓮二相應的信號，哪怕只是一種可能，她也不願意。

“嗯，我剛才說的，就是我的態度。”中島零看了他半晌，說，“我還是喜歡能快去快回的地方。”

被拒絕了。但此時這個問題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中島零的確很在意。柳蓮二意識到他應該，也必須和中島零認真談談這個問題，就現在。

“你剛才說我們還很小，我同意。在我們成年前，我不會那麽做。”

柳蓮二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這些話說出口的，更何況聽這番話的人是中島零。

中島零緊追不舍：“邊緣性也不行。”

“我完全同意。”柳蓮二確定自己的耳根紅了，他還是忍耐著說。

她可以相信他的話。中島零繃緊的神經這才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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