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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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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去趟洗手間。”

實則去外面站著呼吸新鮮空氣,啤酒氣味沖的她整個人有點恍惚,遠離酒桌,在外頭緩了幾分鐘,才舒坦下來。

就在她考慮要不要讓小二代轉,告訴他們她已經走了的時候,看到柳月容從西街往這走來,再往前不遠,就是他們家布料店。

認識她的人多,人又長得貴態,走在路上,很多本地鎮民打著招呼。

餘春那件事,沒聽到什麽風頭,想來也對,他只能啞巴吃黃連,不敢聲張出去,可如果是他抓了吳阿桂,他會不會因此遷怒到吳阿桂身上?

看來,想要找到吳阿桂還得跟蹤一下餘春。

“戚夫人。”蘇言走了過去。

柳月容一看是熟人,她身上的衣裳也是戚家做工,更覺得親切,笑道:“是蘇家姑娘,巧,在這碰到了。”

蘇言:“是啊,好巧,我找戚夫人有些事要談,不知戚夫人有沒有空?”

“當然有,前頭是自己家,不如,去我店裏吧,蘇姑娘有什麽事盡管開口咱們去那說。”

“好,稍等我一下。”

她身上的煙魂女子,蘇言看的真真切切,表皮是柳月容,在蘇言眼裏,就是副白骨披著人囊,看不出幾分美色。

蘇言轉身走進店裏,對門口的小二說了些話,便又出來,同柳月容一並走向布料店。

他們店鋪,前頭是售賣區,後面是住宅,這兒算是他們真正的家,當年柳月容嫁給戚家,也是在這辦的婚事。

柳月容沏了壺茶,放在院子裏臺桌上坐下來,周圍皆是種植的花草,頗有靜水流年之愜意感,“瓦岡好看的姑娘數不勝數,但要找出蘇姑娘這般有靈氣的,絕無僅有。”

蘇言坐著微欠身:“擡舉了,普通女子,戚夫人才是瓦岡最端莊沁雅之人,蘇言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

“謙虛了,我們花神宮就缺你這樣有靈氣的人,要是你家蘇師傅同意,我肯定上門求著,讓你進我們花神宮當花神,呵呵呵。”笑了笑,柳月容接著問:“找我何事,但說無妨。”

蘇言:“多謝擡愛,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戚夫人和戚掌櫃可覺得身上有異樣?”

“異樣?什麽意思?”柳月容看起來不太懂。

蘇言接著說道:“被陰魂繞身,不可能沒有察覺。”

“陰魂?那是鬼嗎?蘇言姑娘你可別嚇我,我們身上有鬼,怎麽會?”

“你們夫妻二人,包括整個花神宮染坊裏的人,都不例外,包括你身上這位,如果戚夫人想要知道具體長什麽樣,我可以告訴你,”說完,沒理會她驚愕的神色,再次說道:“或者,這位煙魂,您直接上來吧,不需要再借助戚夫人的身子,不管你有何目的或者怨求,都可以告訴我,我能聽得見,也能看得見。”

她註意到柳月容眼神中的光有了些許變化,更看到那煙魂顯然有些不悅。

“你是怪我驚擾了你嗎?我無心,還望諒解,人鬼殊途,你不可以在她身上,早些離去修行,一切都還來得及,不然,修行不易,你這多年的道行別毀於一旦。”蘇言端起杯茶,小飲。

“你可真能多管閑事!”

果然,柳月容說話的聲音變了,與之前判若兩人,眼神兇戾,音色也不再溫柔,冷冷的,有那麽點殘虐無情的味道。

蘇言一笑,毫不在意她的態度,陰魂本就喜怒無常,見多不怪:“你錯了,這是我該做的,怎麽會叫多管閑事呢?一個行走陰陽的人,除了和人打交道,便是同鬼有感應,照你的意思,是我不管看見什麽,都視若無睹?我視見死不救為忌諱,做不得袖手旁觀,你身為煙魂,就要守靈界的規矩,不能在人間為非作歹,這是你自身該守的規矩。”

“我還真是小看了你,膽子不小!”

“我來,是想了解一件事,沒別的意思。”

“你說。”

“你跟上官家族什麽關系?”

此話一出,蘇言清楚感受到她周身的陰氣更盛,黑氣騰騰雙目泛出赤光,宛如厲鬼。

“戚家的確占了上官家墳址,可也是因為上官家斷後無人記得,百年間墳頭被雨水沖為平地,地皮本就是自家所有,買賣交換也屬合理之中,他們後人若根本不知道曾有墳,也情有可原,更何況,歷代以來,到處死的人多了,誰家地盤上沒有曾死過人,這不可能,到處都有,若你真是上官家的人,不應該這樣影響戚家人,奪他們壽命!”

那煙魂笑了:“他們可以侵占墳地至我們不得安寧,憑什麽我不能討債?”

“你果然是上官家的人,上官律頤是你什麽人?”

“他呀,他是我……哈哈哈哈哈哈。”

她說著說著忽然笑起來,蘇言渾身寒毛直立,就好像每個毛孔都透進一絲陰冷之氣,渾身不由自主的寒抖。

此時的林長風讓二炮送走周齊,右手拿著繡花扇扇著,正遙望遠離地出租車,對上面的周齊滿是藐視,渾身倏然冷不丁一陣過電感,寒毛立起,緊接著,許久都未異樣的右手指關節突然無法自控的抖動,扇子從手上掉落在地上。

“怎麽掉了?”

江冉從地上撿了起來,又交給他,還以為他是送給自己的,一頓飯吃完,也沒見他吭聲。

“蘇言!”

“你當好你的人,我做好我的鬼,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你若不安好心,這水,就得渾!”

“呵呵,”她陰森笑著站起來,轉身往屋子方向緩慢地走了幾步停下來,站在那一字一字道:“那你可得小心了,你阿公,就是個下場!”

這一刻,仿佛經絡裏血液凝固,她定格在那,眼眶湧出層層血絲,蘇言多麽希望自己看不到也聽不到,在塵世的炊煙中,做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生活。

可事實,總是遙不可及的夢。

她想起多年前,那時候,她才十幾多歲,她看著爺爺在深夜裏起火施法陣,跪鬼神,渡亡靈,便偷偷問他:“爺爺,你不害怕嗎?”

“鬼魂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有一顆慈悲的心,卻因畏懼不敢上前,眼睜睜的見死不救,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

林長風打聽店小二,小二說桌上客人交代先走一步,勿找。

江冉還在跟前,他翻騰出一肚子話,把之間再無可能全告訴了江冉,就這樣,挺好的,以朋友名義。

去了趟蘇言家,門鎖著,又返回岳陽樓附近找,結果,在路上碰到了她,“去哪了?”

蘇言:“沒事,到處走了走,你們吃完了?”

“我讓二炮把他送回去了,放心。”

“嗯,今天的事兒,謝謝你。”

“謝我什麽那麽客氣,要這麽說,我還得謝謝你呢,怎麽了,我看你不太對勁?”

蘇言搖了搖頭,忍不住哽咽:“走著說吧。”

路上行人太多,不太合適。

“我剛才去見了柳月容,和她身上的煙魂對話了。”

林長風驚疑:“她說什麽?”

蘇言:“我猜想沒錯,是她故意報覆戚家,至於她和上官家什麽關系,沒明說。”

“那也就是說,你被上官家委托牽墳這件事是個惡作劇?那他們為什麽這麽做?”

“不知道,大概是因為知道無果不可能,一時興起的作法吧。”話是這麽說,可她還是認為上官律頤不像騙她的樣子,直覺上沒錯,可就是理不出來某些疑惑。

“吳阿桂的事我查過,他沒死,只是現在不知道在哪裏?我查著是西北方向,不知道準不準確。”

“西北方向可廣了,咱們怎麽找?”

“西北方正好是通向老林的方向。”

“你是說他進林了?就他那膽量不可能一個人去,肯定被其他人強行扔進去的。”

“或許就是這樣,咱們往那個方向找找,我有個辦法,你讓二炮去吳阿桂家找件吳阿桂的衣裳。”

“好。”

林長風猜不透她的作法,但他知道,蘇言這麽做,必定有她的道理。

等二炮回來後,林長風立刻讓他去了吳阿桂家,二炮去的時候,他老爹正一個人在門框上蜷縮坐著,短短幾天功夫,人好像老了一大圈,也瘦了不少,低著頭萎靡不振。

二炮假裝過去打聽找到沒有,順道安慰了老頭一會,並偷偷把吳阿桂一件衣服塞到了上衣內,閑聊囑咐幾句後,偷夾著衣服跑了。

入了夜之後,按照提前約好的地點,蘇言帶好家夥,抱著蟐狐提前去等候,並把罐子裏的周一放出來,讓他活動活動,一並同行。

包裏的家夥都是爺爺留下來的,蘇言挑選著帶了一些,備用總比手忙腳亂沒得用好,夜裏進山還是要安穩一些,有備無患。東西全是驅邪令劍類,包括一小瓶朱砂,另外,蘇言拿了一把香還有火柴。

其實,爺爺有件最厲害的法器,是把法扇,每次爺爺開壇作法時都會已扇開壇,召請師公臨壇,但那件法器蘇言很少看到,爺爺也不允許她亂碰,生怕破了法,只要出門,他肯定隨身攜帶。

蘇言特地在家中到處翻找,都沒有找到。

不久,林長風就和二炮來了。

“給,他的衣服。”林長風把衣服遞給蘇言。

蘇言把衣服放在阿狐嘴邊讓他仔細聞辨,“阿狐,拜托你了,希望我們找到他。”

二炮看的一楞,當即道:“我知道,警犬就是這麽馴的,搜救犬搜救犬!”

阿狐一聽,完事,把身子挪向另一邊,“老子不去了。”

林長風不懂動物語言,但黃狐貍這番動作肯定有意見,立即扒拉下二炮,真想拿捆膠帶把他嘴巴封上,“別說話!就你話多!”

阿蟐:“嘶~”

二炮手裏的手電,正好照到蘇言手臂上,青蛇吐著蛇信子,嚇得他一激靈,“不是,你怎麽還養蛇呢!這玩意多嚇人,小時候我爺在酒罐子裏泡酒喝,一條青花皮……”

“你怎麽那麽多話呢!”林長風聽不下去了,一把把他的臭嘴捂上,回頭一副笑臉陪不是:“呵呵,二位前輩莫要計較,他沒刷牙。”

這可費了好大勁,蘇言怎麽也哄不好,阿狐非得讓二炮給他賠禮道歉,不然,就不去。

二炮哪信這個,他不相信這只小狐貍能聽懂人話,林長風趴他耳朵上,小聲嘀咕幾句,也不知道說了什麽,那二炮立刻拱手作揖,規規矩矩下跪磕了個頭,“爺,我錯了。”

事情這才算完,阿狐才一路按著吳阿桂衣服上的氣息往前找。

他們看不到周一,但周一這孩子能看到他們,一路圍著他們到處跑,跑累了之後,索性跳到二炮肩膀上坐著。

他有點怕林長風,不敢。

弄得二炮一路格外疲憊,總說:“我怎麽覺得肩膀上那麽沈吶!”

——

江冉在民宿內吃了些藥,她實在撐不住了,躺在床上難受的很,電視看不進心裏,服用心理醫生開的藥後,便一個人出去溜達溜達。

這次出來,本也是為了散心。

醫生特地囑咐,讓她凡事不要總是悶在家裏,往外走走,多去交交朋友,尋找一份自己的愛好或者信仰,專註的去做,會比現在好一些。

瓦岡的夜晚,這個時間正好滿街燈火,再過一個小時,基本街上就要沒人,大家都去休息,她吹著輕微涼爽的夜風,穿了件雪白的裙子,緩慢地走在街頭。

上了一座橋,她有些走累了,坐下來歇息,不遠處一個老頭還有一對年輕男女聚在那不知說些什麽。

老頭坐在馬紮上,那對年輕人則蹲在他身前,旁邊是張紅布鋪在地上,不知道上面寫的什麽,江冉就這麽坐了很久,註視著來來回回過路的人。

她拿出手機,打開微信,上面有置頂的林長風,打開聊天記錄重覆看著,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文字,又點開對話框輸入法,看著九宮格一排排整齊的字母,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過了會,目光無意掃過那個老頭,發現那對年輕男女已經不知何時離開了,只有老頭一個人抱著膝蓋在那坐著。

江冉關掉手機,起身走了過去。

“大爺,算一卦多少錢?”

老頭伸出五個手指頭,“五十。”

“行,您給我算一卦吧。”江冉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張五十的現金,放在老大爺面前。

“把手給我,孩子想算什麽?”

江冉把手伸了過去,淡淡道:“感情。”

“有福啊,你看這手紋,當中一個田,說明有財,命裏不缺錢花,還是坐家裏來錢,哪年出生的?”

江冉報上生日。

老頭拿起地上放著的破舊筆記本,上面記載著江冉看不懂的文字,他翻騰到一頁,看著上面文字,接著說:“不順利,有求不得,有波折。”

“對,特別不好,交往過幾任都沒有好結果,我想知道,我現在碰見的這個人,我和他還有緣分嗎?”

“他多大知道嗎?哪年的?”

“比我大一歲,我有他照片,您需要看一下嗎?”

“我看一眼,大一歲。”老頭嘀咕著,瞇著眼看向江冉手機相冊裏的那張照片。

邊看邊點頭,“這人和玄門有緣分。”

江冉依舊把照片給老頭看著:“對,他是玄門人,可我們分手了,我很想知道和他是不是緣分就這麽盡了。”

老頭合上筆記本,“藕斷絲連,斷不了,有紅線,只是命裏註定的坎,能合放心行了,我給你張符,和合符,拿著帶在身上,還有這個你也拿著。”

“我們真的斷不了嗎?”江冉開心起來,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我說斷不了就是斷不了,他現在啊,心不在你這,在別人那呢。”

“對!大爺您算的太對了!他的心的確在別人那。”

把一張用紅線綁著卷起來的黃符遞給江冉,又從皮包裏拿出一個灰色紙包裹的東西,小小的,交給江冉,並且囑咐:“晚上8點半,在十字路口把它燒了,你手上的和合符就開始起作用了,現在8點,今天還來得及,快去,燒完之後還有重要的一點,把灰收起來,和這個東西放在一起,把它放在他心上人常在的地方,你這頭牽上,那頭給他斷掉,明白我的意思了嗎?那頭斷了他的心才會回到你這,我這都是秘方,祖傳的,管用。”

“行,我記住了。”江冉把東西都放包裏,牢牢記著算命先生交代的步驟。

——

出了瓦岡鎮,會經過一條河,河再往前走就是一片農田,農田過後才是林子,越往裏越深,平日裏,鎮子上的農戶如果有想撿些柴的,也只敢在淺林裏溜達,不敢往裏面走。

因為老林深處,人命無數。

有摔死的,有迷路在裏面餓死的,還有很多冒險探險者,在裏面失蹤至今沒找到,數不勝數,更駭人聽聞的,便是老林深處的蟒山。

那是個神奇的地方,可稱之為傳說。

具體有沒有進入過蟒山的人,至今沒有人知道,只聽說,蟒山是老林深處地下原始森林,太多人為了找尋入口,還沒等找到蟒山,就已喪生在老林中。

裏面有常年不散的瘴氣,毒蛇,聽說,還有樹精變成人,吃人血肉,這些說法越傳越離譜,到底是否真實,無人得知。

吸引各探險者來此,除了神奇兇險的蟒山名頭,最讓人想要探知的,便是蟒山內消失數百年的巫蠱之地,一座古老修煉妖術的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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