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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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鬧哄哄地過了大半日，攤販們都被轟趕走了，官兵這才給過路的行人放行，人群裏有埋怨，有憤怒，也有不解。
“不就是拜個佛，需要五日這麽久嗎？老百姓做點生意不容易，耽誤幾天就該餓肚子啦！”
“可不是嘛，唉！這世道沒地說理去。”
“噓，別胡說，小心被當官的聽見，有你好果子吃！”
“誰讓昭華公主是官家唯一的閨女呢，自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咱們還是識相點好……”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唉……”
雲葦被人群推搡著被迫前行，人擠人透不了氣，還險些摔倒，左腳的鞋跟也被人踩掉，只能趿拉著鞋子走一步看一步，全然沒有官家小姐的體面。朝煙原本落了她一大截，費了老大勁終於擠到她跟前來，手裏的藥包也被擠破，露出幾塊藥片。
朝煙掂著藥包，沒好氣地說：“小姐，咱們出門沒挑好日子，平白遇到這種倒黴事，也不知道那位公主是什麽神仙……”，她嘀咕好一會才註意到雲葦的鞋子，正準備彎腰幫小姐穿鞋，身側卻猝然出現祁致清的影子。
他默默蹲在雲葦身後，手觸到她的鞋跟，只說了一句：“擡腳。”
她眼睛一直盯著前面的人群，完全沒註意他的到來，不過他這舉動顯然將她嚇了一跳，只能慌張退後，面露窘態：“不敢勞煩將軍，我自己來。”說著就將左腳勾起，著急忙慌地拉好鞋跟，順手理理衣裙。
他緩緩直起身子，見她這個樣子不覺好笑：“外面亂，我送你們回去吧。”
她急忙拒絕：“不用！你肯定有事要忙，不用管我們。”
“無甚大事，只是明日公主出巡，陛下命我負責安保，我才來街上巡查，沒想到遇見你。”
“那還真是湊巧……”
他瞟到朝煙手裏的藥包，問道：“請大夫看過秦伯母的病了？可有好些？”
她：“再熬些藥，吃些補養品就該好了，多謝掛念。”
“那就好。走吧，送你們回去。”
她不肯再給他添麻煩，只好一個勁地拒絕：“昭華公主事事挑剔，不能有一絲懈怠，切不可為了我耽誤大事。再說現在人群也散了，我們認得回去的路，不會有什麽意外，你快去忙吧。”
朝煙也附和：“是啊，將軍放心，我一定把小姐平安帶回家。”
他見拗不過，也只好作罷，好在近幾日京城隨處可見官兵，料不敢有人生亂。“既如此，那我就不送。不過，還勞煩你給你兄長帶句話，就說家兄十分歡迎他入祁家私塾，明日便可去報到。”
哥哥進祁家私塾本在她意料之中，因此並不意外，但她卻更關心另外一個人：“那陸潯呢？他可能去？”
他卻賣起了關子：“你認為呢？”
聽他的語氣，她有些失落：“你都這樣說了，八成是沒戲……”
他故意逗她，見她沮喪又心疼，情不自禁伸手撫了撫她額邊的碎發，慨嘆道：“我說過，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所以去告訴陸潯吧，叫他明天也去私塾讀書。不過你哥哥可以不交束脩，他的一文都不能少，你可滿意？”
她立即滿臉堆笑：“真的？陸潯也能去念書啦？”
“我從來不會騙你。”
“太好啦，我得趕緊通知他，他要是知道肯定高興死了！真的多謝你，幫了這麽大忙，我定要叫他親自登門致謝。”
“大可不必，只要他日後不要老跟我作對，就謝天謝地。”
“不會的，不會的，他小子其實是個直腸子，心底很善良，也很仗義……”
她還要把陸潯誇得跟朵花似的，他卻不想聽了，心裏湧出一股酸味，徑直打斷她：“快回家吧，你娘還等著喝藥。”
她也敏銳地捕捉到他臉上一絲不悅，識相地閉嘴，招呼都沒打一聲就拉著朝煙就往家跑。
小跑一陣，朝煙累得氣喘籲籲，終於撐不住強烈要求歇會，她還不解地問：“小姐，祁將軍那麽好的人，你怎麽老是惹他不高興啊？”
“你也發現了？”
朝煙嘟囔：“我又不瞎……”
“我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想緩和一下他與陸潯的關系嘛，回頭陸潯進了他家私塾，還不是得看他兄弟倆的臉色過日子，我想讓他知道陸潯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好啦，打住，別說祁將軍了，連我的耳朵都要起繭子。要我看吶，他們男人間的事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處理，你一個姑娘家還是不要摻和進去為好，免得祁將軍以為你對那陸公子有什麽意思，再鬧出什麽誤會就麻煩啦！”
“你可別胡說，我跟陸潯之間清清白白，我把他當好朋友！”
朝煙刻意尖著嗓子：“是，你們是好朋友，是我想歪啦！那你和祁將軍也是朋友嗎？”
“自然是，他多次救我於危難，還為了我受傷，這份恩情今生今世都難以償還。”
“恐怕……祁將軍要的不是償還哦……”朝煙說的小聲，並不想讓小姐聽到。
她確實沒聽清，只當朝煙在自言自語。
遠離永安街後，人群的嘈雜幾乎聽不見。
回到家中，朝煙趕緊去煎藥，雲葦則直奔書房找李安潮。
哥哥是個身懷抱負之人，平日裏除了要緊事一般不在外閑逛，總是泡在書房裏與孔孟為伴。見三妹來到，李安潮也沒有將書本放下，只當她是來書房參觀的閑人。
他們兄妹倆平日裏就不親近，她從來不敢像大姐一樣嬌滴滴地纏磨哥哥，只是保持距離盡該有的禮數。
此刻她也遠遠地站在書案前，怕打擾他看書，只能放輕聲音換了一聲：“大哥。”
李安潮這才知道她是來找自己的，這個庶出妹妹從小謹言慎行、膽小怯懦，被秦姨娘教的難登大雅之堂，不過不知為何，自從封為和親公主開始，她的性子就變了許多，連父親母親都敢沖撞，他雖常年在外，卻也聽過不少雞飛狗跳之事。不過他是家中長子，肩負家族榮光，眼裏只有科舉取士一件事，因此從來不管旁的閑人閑事，對雲葦也淡漠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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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哄哄地過了大半日，攤販們都被轟趕走了，官兵這才給過路的行人放行，人群裏有埋怨，有憤怒，也有不解。
“不就是拜個佛，需要五日這麽久嗎？老百姓做點生意不容易，耽誤幾天就該餓肚子啦！”
“可不是嘛，唉！這世道沒地說理去。”
“噓，別胡說，小心被當官的聽見，有你好果子吃！”
“誰讓昭華公主是官家唯一的閨女呢，自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咱們還是識相點好……”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唉……”
雲葦被人群推搡著被迫前行，人擠人透不了氣，還險些摔倒，左腳的鞋跟也被人踩掉，只能趿拉著鞋子走一步看一步，全然沒有官家小姐的體面。朝煙原本落了她一大截，費了老大勁終於擠到她跟前來，手裏的藥包也被擠破，露出幾塊藥片。
朝煙掂著藥包，沒好氣地說：“小姐，咱們出門沒挑好日子，平白遇到這種倒黴事，也不知道那位公主是什麽神仙……”，她嘀咕好一會才註意到雲葦的鞋子，正準備彎腰幫小姐穿鞋，身側卻猝然出現祁致清的影子。
他默默蹲在雲葦身後，手觸到她的鞋跟，只說了一句：“擡腳。”
她眼睛一直盯著前面的人群，完全沒註意他的到來，不過他這舉動顯然將她嚇了一跳，只能慌張退後，面露窘態：“不敢勞煩將軍，我自己來。”說著就將左腳勾起，著急忙慌地拉好鞋跟，順手理理衣裙。
他緩緩直起身子，見她這個樣子不覺好笑：“外面亂，我送你們回去吧。”
她急忙拒絕：“不用！你肯定有事要忙，不用管我們。”
“無甚大事，只是明日公主出巡，陛下命我負責安保，我才來街上巡查，沒想到遇見你。”
“那還真是湊巧……”
他瞟到朝煙手裏的藥包，問道：“請大夫看過秦伯母的病了？可有好些？”
她：“再熬些藥，吃些補養品就該好了，多謝掛念。”
“那就好。走吧，送你們回去。”
她不肯再給他添麻煩，只好一個勁地拒絕：“昭華公主事事挑剔，不能有一絲懈怠，切不可為了我耽誤大事。再說現在人群也散了，我們認得回去的路，不會有什麽意外，你快去忙吧。”
朝煙也附和：“是啊，將軍放心，我一定把小姐平安帶回家。”
他見拗不過，也只好作罷，好在近幾日京城隨處可見官兵，料不敢有人生亂。“既如此，那我就不送。不過，還勞煩你給你兄長帶句話，就說家兄十分歡迎他入祁家私塾，明日便可去報到。”
哥哥進祁家私塾本在她意料之中，因此並不意外，但她卻更關心另外一個人：“那陸潯呢？他可能去？”
他卻賣起了關子：“你認為呢？”
聽他的語氣，她有些失落：“你都這樣說了，八成是沒戲……”
他故意逗她，見她沮喪又心疼，情不自禁伸手撫了撫她額邊的碎發，慨嘆道：“我說過，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所以去告訴陸潯吧，叫他明天也去私塾讀書。不過你哥哥可以不交束脩，他的一文都不能少，你可滿意？”
她立即滿臉堆笑：“真的？陸潯也能去念書啦？”
“我從來不會騙你。”
“太好啦，我得趕緊通知他，他要是知道肯定高興死了！真的多謝你，幫了這麽大忙，我定要叫他親自登門致謝。”
“大可不必，只要他日後不要老跟我作對，就謝天謝地。”
“不會的，不會的，他小子其實是個直腸子，心底很善良，也很仗義……”
她還要把陸潯誇得跟朵花似的，他卻不想聽了，心裏湧出一股酸味，徑直打斷她：“快回家吧，你娘還等著喝藥。”
她也敏銳地捕捉到他臉上一絲不悅，識相地閉嘴，招呼都沒打一聲就拉著朝煙就往家跑。
小跑一陣，朝煙累得氣喘籲籲，終於撐不住強烈要求歇會，她還不解地問：“小姐，祁將軍那麽好的人，你怎麽老是惹他不高興啊？”
“你也發現了？”
朝煙嘟囔：“我又不瞎……”
“我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想緩和一下他與陸潯的關系嘛，回頭陸潯進了他家私塾，還不是得看他兄弟倆的臉色過日子，我想讓他知道陸潯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好啦，打住，別說祁將軍了，連我的耳朵都要起繭子。要我看吶，他們男人間的事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處理，你一個姑娘家還是不要摻和進去為好，免得祁將軍以為你對那陸公子有什麽意思，再鬧出什麽誤會就麻煩啦！”
“你可別胡說，我跟陸潯之間清清白白，我把他當好朋友！”
朝煙刻意尖著嗓子：“是，你們是好朋友，是我想歪啦！那你和祁將軍也是朋友嗎？”
“自然是，他多次救我於危難，還為了我受傷，這份恩情今生今世都難以償還。”
“恐怕……祁將軍要的不是償還哦……”朝煙說的小聲，並不想讓小姐聽到。
她確實沒聽清，只當朝煙在自言自語。
遠離永安街後，人群的嘈雜幾乎聽不見。
回到家中，朝煙趕緊去煎藥，雲葦則直奔書房找李安潮。
哥哥是個身懷抱負之人，平日裏除了要緊事一般不在外閑逛，總是泡在書房裏與孔孟為伴。見三妹來到，李安潮也沒有將書本放下，只當她是來書房參觀的閑人。
他們兄妹倆平日裏就不親近，她從來不敢像大姐一樣嬌滴滴地纏磨哥哥，只是保持距離盡該有的禮數。
此刻她也遠遠地站在書案前，怕打擾他看書，只能放輕聲音換了一聲：“大哥。”
李安潮這才知道她是來找自己的，這個庶出妹妹從小謹言慎行、膽小怯懦，被秦姨娘教的難登大雅之堂，不過不知為何，自從封為和親公主開始，她的性子就變了許多，連父親母親都敢沖撞，他雖常年在外，卻也聽過不少雞飛狗跳之事。不過他是家中長子，肩負家族榮光，眼裏只有科舉取士一件事，因此從來不管旁的閑人閑事，對雲葦也淡漠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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