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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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這些年，大哥和二哥相繼成家，膝下有了孩兒，逢年過節合家團聚，總不免多熱鬧幾分。
此後時間如流水逝去，怎麽抓也抓不住。
一轉眼，永睦十五年，寧王府上持續了很久的平靜，驀地被打斷了。
“母親，我想娶翎燃。”
這是無憂十分堅定地對我說的一句話。長這麽大以來，他大抵是頭一回如此鄭重地懇求我。可一句話卻刺得我燃起一腔滾熱怒火，恨不能將他抽醒以令他明白何為尊卑有別。可過後想到，他素來澄澈，不谙俗且雜的世事，如此心下明了我便不忍再責備了。
檸生卻是冷冷望他一眼，已然有幾分不滿：“你要娶她？你知曉她的來歷嗎？”
無憂的嗓音已有幾分褪去稚氣，含著少年人一把砂礫般的沙啞，他惱怒道：“我就是要娶她，不要你們管。”
這些年但凡是有關於翎燃他便半步不讓，倔強且不知悔改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像了誰，無藥可救。
“憑什麽我的一生都要任人擺布？我不願去違拗自己的心。”他攥著拳用力道。
“你這是要把我活活氣死嗎？”我說急了，一捧怒火竄上喉頭像澆下一盅酒，我猛地咳起來。
怕我怒及傷身，檸生立即擔憂擡手拍撫我的脊背，不斷安撫我。他緊緊擰起的眉間滿是心疼，可面對無憂也只得無奈道：“算了，讓他去吧。”
我確實無法再管教他，也再沒有多餘心力，便附和了：“行吧，都隨他。”
無憂立時欣喜若狂，讀不出我與檸生的憂與慮。他高興地聲聲道謝：“謝謝母親，謝謝父親。”
我註視著他那雙與阿姐有如一個模子刻出的杏眸，眼下只覺得陌生到茫然。這分明是我養大的孩子，怎麽到最後就與我不親近了呢？
沈默間我一時又覺得迷惘了起來，幾乎是愧怍至極。我懊惱自己當初真是一時不清醒，才會同意把翎燃留下。
在第二年冬天，無憂最終還是如願娶了翎燃。
我依稀還能想起無憂娶妻時候的浩蕩情景。那個叫翎燃的姑娘，沒有豐厚的嫁妝，亦沒有金玉飾物、綾羅綢緞，可就是被無憂小心翼翼捧在了心上，柔情相待，恨不能將世間一切最好的雙手奉予她。
不得不承認，無憂是個勇敢的孩子，否則他就會跟王城所有的公子哥一樣，娶一位門當戶對的小姐，過上華貴卻不幸福的生活。
可他不願如此。
紅蓋頭下的翎燃也不知是何等模樣，想必是極美的。我隱約見她肩頭微顫，像是在無聲的啜泣，一顆晶瑩淚珠便從蓋頭下落了出來。我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就像是個冰雕的人兒，渾身沒有一絲人氣。如今倒是會哭也會笑了，才是個鮮活的人。
我為他們二人置辦的宅子離寧王府不遠，便是希望他們可以時常回來看望我們。但仔細一嘆，也不知他們是否真的願意回來看望，畢竟我是那樣一個不顧孩子意願而想要棒打鴛鴦的母親，無憂怕還是對我有怨惱。
我的無憂長大了，我便只能看他毅然決然做大人離我而去。
後來我問檸生，“為何會同意他們的婚事？”他如是說，“因為你攔不住。”
我聞言沈默半晌，最終落成一聲極輕的嘆息。是啊，攔不住，就像當初檸生執意娶我，亦無人能攔得住他一樣。
後來，聽聞檸生上朝又和聖上鬧了一頓。只因檀生明面上是在問他膝下為何仍舊無子，話外之音卻句句都是在指責我無所出。他回來後，我問他：“後悔跟我在一起嗎？”
他答：“有什麽好後悔的呢？”
而後，我倆相視一笑。
又一年。隆冬降至。
我驚覺這是拜訪故人的好時候，於是索性便與檸生一同去了趟阿南寺。
小小得知我們前來，興高采烈地出來迎我們。她已挽出婦人樣式的溫婉發髻，也不似以前清瘦了，面色豐潤，顯然是過得極舒心的。
她與伽無於湖心亭中煮了一壺溫茶招待我倆，我見昔日的姐妹如願以償，他們二人又相依相伴，歡喜與欣慰兼而有之。
曾經她說和尚品茗好看，如今日日都能見著了。茫茫白雪之中，披著紅色僧袍的妖僧修成了佛，既是重返紅塵也是放下牽掛，一切了了，唯有眼下一隅值得向往。
而我知道，這個鐘聲裊裊的地方，終於也有了不同。
我於雪中靠著檸生，嗅到他肩頭處有淡淡皂角香，莫名讓人心安。這麽多年一路相伴，到頭來他還是未曾放開我。
我能回想起許多往事。多麽漫長的歲月裏，朝代更疊、人事變遷，有時悲傷有時歡笑。雖然昔人已逝不可追，可檸生總一直與我相伴。
無須與外界爭寵，亦不會為任何人改變。
這就是我一生所摯愛的少年郎啊。
（完）
這是我寫的第一本，寫的並不好，大家的點評我也都會接受，以及謝謝包容！！（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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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大哥和二哥相繼成家，膝下有了孩兒，逢年過節合家團聚，總不免多熱鬧幾分。
此後時間如流水逝去，怎麽抓也抓不住。
一轉眼，永睦十五年，寧王府上持續了很久的平靜，驀地被打斷了。
“母親，我想娶翎燃。”
這是無憂十分堅定地對我說的一句話。長這麽大以來，他大抵是頭一回如此鄭重地懇求我。可一句話卻刺得我燃起一腔滾熱怒火，恨不能將他抽醒以令他明白何為尊卑有別。可過後想到，他素來澄澈，不谙俗且雜的世事，如此心下明了我便不忍再責備了。
檸生卻是冷冷望他一眼，已然有幾分不滿：“你要娶她？你知曉她的來歷嗎？”
無憂的嗓音已有幾分褪去稚氣，含著少年人一把砂礫般的沙啞，他惱怒道：“我就是要娶她，不要你們管。”
這些年但凡是有關於翎燃他便半步不讓，倔強且不知悔改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像了誰，無藥可救。
“憑什麽我的一生都要任人擺布？我不願去違拗自己的心。”他攥著拳用力道。
“你這是要把我活活氣死嗎？”我說急了，一捧怒火竄上喉頭像澆下一盅酒，我猛地咳起來。
怕我怒及傷身，檸生立即擔憂擡手拍撫我的脊背，不斷安撫我。他緊緊擰起的眉間滿是心疼，可面對無憂也只得無奈道：“算了，讓他去吧。”
我確實無法再管教他，也再沒有多餘心力，便附和了：“行吧，都隨他。”
無憂立時欣喜若狂，讀不出我與檸生的憂與慮。他高興地聲聲道謝：“謝謝母親，謝謝父親。”
我註視著他那雙與阿姐有如一個模子刻出的杏眸，眼下只覺得陌生到茫然。這分明是我養大的孩子，怎麽到最後就與我不親近了呢？
沈默間我一時又覺得迷惘了起來，幾乎是愧怍至極。我懊惱自己當初真是一時不清醒，才會同意把翎燃留下。
在第二年冬天，無憂最終還是如願娶了翎燃。
我依稀還能想起無憂娶妻時候的浩蕩情景。那個叫翎燃的姑娘，沒有豐厚的嫁妝，亦沒有金玉飾物、綾羅綢緞，可就是被無憂小心翼翼捧在了心上，柔情相待，恨不能將世間一切最好的雙手奉予她。
不得不承認，無憂是個勇敢的孩子，否則他就會跟王城所有的公子哥一樣，娶一位門當戶對的小姐，過上華貴卻不幸福的生活。
可他不願如此。
紅蓋頭下的翎燃也不知是何等模樣，想必是極美的。我隱約見她肩頭微顫，像是在無聲的啜泣，一顆晶瑩淚珠便從蓋頭下落了出來。我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就像是個冰雕的人兒，渾身沒有一絲人氣。如今倒是會哭也會笑了，才是個鮮活的人。
我為他們二人置辦的宅子離寧王府不遠，便是希望他們可以時常回來看望我們。但仔細一嘆，也不知他們是否真的願意回來看望，畢竟我是那樣一個不顧孩子意願而想要棒打鴛鴦的母親，無憂怕還是對我有怨惱。
我的無憂長大了，我便只能看他毅然決然做大人離我而去。
後來我問檸生，“為何會同意他們的婚事？”他如是說，“因為你攔不住。”
我聞言沈默半晌，最終落成一聲極輕的嘆息。是啊，攔不住，就像當初檸生執意娶我，亦無人能攔得住他一樣。
後來，聽聞檸生上朝又和聖上鬧了一頓。只因檀生明面上是在問他膝下為何仍舊無子，話外之音卻句句都是在指責我無所出。他回來後，我問他：“後悔跟我在一起嗎？”
他答：“有什麽好後悔的呢？”
而後，我倆相視一笑。
又一年。隆冬降至。
我驚覺這是拜訪故人的好時候，於是索性便與檸生一同去了趟阿南寺。
小小得知我們前來，興高采烈地出來迎我們。她已挽出婦人樣式的溫婉發髻，也不似以前清瘦了，面色豐潤，顯然是過得極舒心的。
她與伽無於湖心亭中煮了一壺溫茶招待我倆，我見昔日的姐妹如願以償，他們二人又相依相伴，歡喜與欣慰兼而有之。
曾經她說和尚品茗好看，如今日日都能見著了。茫茫白雪之中，披著紅色僧袍的妖僧修成了佛，既是重返紅塵也是放下牽掛，一切了了，唯有眼下一隅值得向往。
而我知道，這個鐘聲裊裊的地方，終於也有了不同。
我於雪中靠著檸生，嗅到他肩頭處有淡淡皂角香，莫名讓人心安。這麽多年一路相伴，到頭來他還是未曾放開我。
我能回想起許多往事。多麽漫長的歲月裏，朝代更疊、人事變遷，有時悲傷有時歡笑。雖然昔人已逝不可追，可檸生總一直與我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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