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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銀被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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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銀被盜案

“別別別,用這個抵怎麽樣?”勾心從懷裏掏出油紙包,“還是熱的。”

“什麽東西?”

嘉寧一把奪過,要是再耍她,看她怎麽收拾他。

隨著油紙包一層層扒開,飽滿的栗子散發著誘人的甜香,把心裏那點氣給甜沒了,嘉寧剝開一顆丟進嘴裏,還沒吃完又開始剝第二顆,一並扔進嘴裏:“別以為我這樣就會原諒你,除非你賠我十包栗子。”

“行,那就十天,每天早上賠你一包,夠意思吧?別光顧著吃獨食啊,給我來兩顆。”

倆人聊得起勁,另一桌格外沈默,吃了幾口,杜檀昔吃不下了,起身道:“我先去了,你們慢吃。”

“檀昔姐,我也去!”

嘉寧抱起栗子起身,勾弦見李言已經出去了,拉住她道:“吃完再去不遲,我倆去一樣的。”

“好吧。”她重新坐下,眼睛咕嚕咕嚕轉了幾圈,停留在勾弦身上,這人平日看著不著調,大事還是靠譜的,雖然嘉寧不想承認他輕功一流,但這是事實,“你真的是小毛賊?”

小毛賊哪像他這麽大膽,整天氣她,和她討價還價,還搶她東西吃,除非腦子不太好使。

勾弦一頓,面色變得嚴肅,左看右看後,示意附耳過來:“既然被你看出來了,那我也不瞞你了,其實我不是小毛賊,而是……”

嘉寧瞪大眼睛,見他不說了,催道:“是什麽?”

“是……”他故意停頓很久,才道:“是……大毛賊。”

又耍她!

嘉寧氣得掐了他幾下,“你要是哪天死了,一定是作死的。”

“我錯了我錯了,手下留情!”

.

甜水巷恢覆了往日的生機,大早上的,不少人出去做活去了,幾個娘子挎著籃子準備出去買菜,不遠處,胡娘子迎面走來,杜檀昔忙背過身去,等她走了,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

“誰啊?”

“過路人,想討兩碗水喝。”

門開了,婦人見是位年輕娘子,笑道:“娘子隨我進來吧。”

她端了碗水來,杜檀昔雙手捧過,喝了兩口,拿出兩文錢放桌上,“這是買水錢,多謝。”

婦人推辭不收,“一碗水而已,不用不用。”

杜檀昔笑著把錢塞她手裏,“您收著吧,對了,我還要向您打聽個事,我是幼善堂新雇的教書先生,官府要我來打聽這裏是否有不滿十四歲失去母親或父親一方者的孩童,幼善堂或許能提供幫助。”

婦人聽了,想了想道:“有,對面胡娘子家男人死了,兩個孩子一個十歲一個十二歲,她家啊,本來以前靠男人送水的錢生活,現在男人死了,除了柳公大善人送了些錢財和東西,也就靠著她幫別人漿洗衣裳賺點小錢了。”

“那倒是真可憐,這個柳公和胡家有什麽淵源?”

“非也,柳公是個大善人,哪家出了事都會幫點忙,有時候還施米施肉呢,是真的大善人。”

杜檀昔暗暗點頭,柳公確實心善,那日他來捐錢時她以為是有事相求,結果捐完錢閑聊幾句就走了。

“可我聽說胡娘子的男人給縣衙下毒?這又是怎麽回事?”

婦人擺手,聲音小了不少,生怕被旁人聽了去:“不可能,她男人是個老實人,平時都不怎麽說話怎麽會下毒,我看肯定是誤會。”

“那我怎麽聽說她男人是畏罪自殺?”

“不能夠,絕對是被害死的,”婦人嘆了一聲,“那天晚上,張娘子家的大兒子看見有黑影從甜水巷跑走了,要知道,我們這都是早上出去,天剛擦黑就往屋裏趕,那個點兒怎麽會有人出去。”

“那還真是可憐,”杜檀昔端起水又喝了一口,“平白受冤枉,胡娘子不報官?”

“誰知道,恐怕有什麽為難的吧。”

隨意閑聊了幾句後,杜檀昔笑著告辭,敲響了另一戶人家的門。

“你是?”

開門的是個二十左右的郎君,杜檀昔道:“請問這是張娘子家嗎?”

“這裏就是,我是她兒子,有事嗎?”

杜檀昔掏出紫色玉佩裝模作樣晃了晃,“受官府委托前來問案,你是否是她大兒子?”

住這的人大都不識字,也不認識什麽官府令牌,但還是被她煞有其事的樣子唬住了,緊張道:“是、是的。”

“進去說話。”

他忙讓到一邊,杜檀昔踏入院中,粗略掃了幾眼,地上有許多木屑,旁邊放著幾把大小不一的鋸子,還有一張小板凳。

“胡三死的那日,有人說你曾看見一個黑影跑出了甜水巷,可有看清長什麽模樣?”

“沒有,天太黑,只記得是個很高大的男子,比我高半個頭,跑的也快,哦對,當時黑影從我身邊跑了以後,胡娘子家的大兒子胡飛追了上來,不過可能沒追到。”他絞盡腦汁,把能想起來的都說了。

杜檀昔目光一凝,據胡娘子他們說,當日只看見胡三死了並未看見兇手,怎麽到了他的口中胡飛卻又看見了,到底誰在說謊?

“那天你為什麽那麽晚才回家?”

她的目光忽地變得淩厲,他慌忙解釋道:“我是木匠,那天給別人送打好的桌子過去,他家留我吃飯就回來晚了,是相梓街的錢家,不信您去問。”

杜檀昔斂眸,知他並未說謊:“好,我知道了。”

巷子裏傳來打鬥聲,她暗道不好,開門而出,巷口兩道身影糾纏不休,對面的人武功不低,劍貼著李言的腰劃過,好在他反應迅速,側身一避,轉腕朝對面胸口襲去。

她帶上門,讓屋裏的人不要出來,自個貼著墻盡量把身軀藏起來,現在過去討不了好,要是成了人質只有添亂的份。

幾十招後,蒙面人還是略遜一籌,被劃傷手臂匆忙逃走。

“怎麽回事?”

杜檀昔趕來,望著黑衣人逃跑的方向,已不見人影。

“應該是來殺你的。”他收起刀。

今日她喬裝出行都能被盯上,看來背後的人很怕她調查胡娘子,想起剛剛的打鬥,目光不由往腰間望去:“你有沒有受傷?”

李言低頭摸著腰間,只是外頭的衣裳被劃破了,這算關心他嗎?

杜檀昔見他捂著腰不說話,以為真受傷了,忙掏出帕子想替他把血止住,“我送你去醫館。”

“沒事,”見她臉上流露出擔心,他松開手,聲音裏不自覺帶了笑意:“我沒事。”

“那就好。”

杜檀昔眉頭松開,片刻轉為淡漠,把帕子收回袖中後敲了敲胡娘子家的門。開門的是胡娘子家的小兒子,他還認得她,摸了摸鼻子:“欽差,有事嗎?”

“你阿兄在家嗎?”

“在的,阿兄,欽差來了。”

胡飛在劈柴,十二三歲的年紀哪有那麽大的力氣,劈得木頭屑子亂飛也沒劈幾垛,聽門口的喊聲,他放下斧頭,發紅的手在短衫上胡亂擦了幾下,起身道:“欽差。”

“砍這麽多柴幹什麽,手不痛嗎?”

一天燒火用不到幾根柴火,地上卻堆了好幾根木頭,也不知道他小小一個人兒怎麽從外頭拖回來的。

“賣錢。”胡大垂著頭,“阿娘靠給別人洗衣裳養活我們,我想替母親分擔辛苦。”

杜檀昔目光柔了幾分:“你識字嗎?”

他搖頭。

“那你會不會什麽手藝?”

他頭埋得更低了,“我只會做一些苦力活,有時候幫忙跑腿、搬米袋。”

看著胡飛瘦弱的肩膀,杜檀昔一時無言,一個窮人家裏父親要是死了,母親帶著兩個孩子生活難上加難,好在孩子是個懂事的,才不至於讓胡娘子失去生活的希望。

“你要是想的話,每天上午和你阿弟可以去幼善堂聽課,學門手藝總是好的。”

“可是,幼善堂能讓我們去嗎?”他牽著弟弟的手,好不容易亮起的眼睛又暗淡下來。

“能,”杜檀昔肯定道:“我已向天後上書,以後幼善堂不僅僅是幼善堂,更是一個可以供各地孩童學手藝的地方,不過現在只在長安試行,若是得當,則會全大唐推行適用。”

她算了算,幼善堂很多資源其實是浪費的,每個地方的幼善堂沒多少孩子,除去衣食住行開銷,還有一筆錢是用來請手藝匠人,一般是木匠、算數先生、紡織娘等,每門孩子只選一樣學,要是能多教兩個孩子,就能多一些安定人口,要是不小心教出個天才,對大唐發展也有益處。

“太好了。”胡飛緊緊握著弟弟的手,激動得臉都紅了,“謝謝欽差。”

“不過我有問題要問你,當日你阿耶死的時候明明看見兇手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胡飛畢竟還只是個孩子,嘴上說著沒有,眼神閃閃躲躲,不敢直視杜檀昔。

“胡飛,我是個好人,對嗎?”

他點頭。

“那你信我嗎?”

他還是點頭。

杜檀昔循循善誘,“既然信我,那就要告訴我真相,這樣我才能幫你們殺害阿耶的兇手,對不對?”

胡飛低頭看向弟弟,弟弟應該也知道些什麽,抱著阿兄的腰不說話。

杜檀昔耐心等待他的回話,半晌,胡飛擡起頭:“是,我看見有人從阿耶屋裏跑出來了,當時我以為是小偷就追了出去,在巷口那人摔了一跤,我逮住了他,然後發現……”

“我回來了,今天柳公賞了條魚,娘給你們補補身子。”

胡娘子高高興興進來,看見院裏的杜檀昔和李言後,笑容逐漸消失,趕過去緊緊摟住了兩個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闖進來的強盜。

“欽差,您怎麽來了。”

就差一點點,杜檀昔有些惋惜:“沒什麽,就是過來看看,你們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嗎?”

“沒有,多謝欽差。”

她回答得極快,把魚交給胡飛二人催促去洗洗,等看著他們進屋才收回目光,卻剛好對上杜檀昔別有深意的眼神,忙微弓著身子低頭柔笑:“欽差要喝水嗎?”

“不用,對了,明日記得提醒胡飛他們去幼善堂,告辭。”

出了甜水巷,嘉寧和勾弦姍姍來遲,她手裏拿著九連環,解了半天都沒解開,只好給自己找面子,“誰說我解不開,我只是不想解,爾等凡人懂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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