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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靈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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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靈國(八)

# 65

那邊似乎有人聽到了聲音,樹林外面傳來腳步聲。

“剛才她們就是往這兒跑的,沒錯,就是這裏!”

“你也看見了嗎?那個人就這麽一伸手,然後那不知是什麽鬼的玩意就掉到河裏去了。”

“你看錯了吧?頭發下面連著眼珠子?平生沒見過這種事。別老是拿神神鬼鬼的嚇自己,那說不定只是漂過來的屍體而已啊。”

“……是屍體好像更可怕吧!!”

糟了,有人來了!

雲閑和喬靈珊對視一眼,撈起郡主就跑,唐無可嚇了一跳,手上幹巴巴的小蘋果差點沒抓住,被顛到差點吐出來:“你們慢一點……要吐了!”

“慢不了。”雲閑忙中還安慰她,“沒事,你都三天沒吃東西了,要吐只能吐吐水啊湯的,吐不出來什麽的。”

幸好大街上還是黑袍人眾多,三人落地,很快便匯入了人流。

方才大街上那群修真者不見了蹤影,應該也是和仲長堯那般,被皇帝給“請”去了宮裏。雲閑心想,來了那麽多人,魔尊大人的泗水草夠用嗎?還是看人下菜碟,修為高的給好東西,修為低的一邊玩去。

“你們要帶我去哪裏?”唐無可洩氣道:“真羨慕你們修真的人不必吃東西。我實在太餓了,出來的匆忙,身上也沒有銀兩。不敢當首飾,怕被發現……也沒有人收。想過要不要回去算了,雅荷做了那樣的事,肯定會被父皇關進牢裏,可她又說以後再也不想看見我出現在她面前……”

小郡主錦衣玉食習慣了,餓了幾頓便灰心喪氣到不能忍受,還沒人陪她說話,現在絮絮叨叨半天,雲閑奇道:“燒宮可是大罪,你就不擔心雅荷直接被砍頭了麽?”

“不會的。”唐無可搖頭,道:“我小時候便和父皇求過,不管雅荷以後做了什麽事,都不可以殺她。父皇答應了,怎麽會食言?”

她黑漆漆的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眼睛水洗過般清澈單純,像是真覺得答應過,就不可能作廢。

雖然現在被熏黑了看不出具體長相,但都落魄至此了也能看出姝麗之色,當真配得上一句“國色天香”。

隱約有視線傳來,雲閑眼睛一轉,立馬把唐無可的腦袋按了下去。

嘖,又是仲長堯!

這人的運氣真是不要太好,早就看出來了,四方秘境內被即墨姝追殺成那樣還能一路逃跑一路撿各種天材地寶,現在更是出門遇上目標人物,跟送到眼前沒什麽區別了。

仲長堯狐疑地往這三人處看,視線半晌未曾收回。

喬靈珊小聲道:“雲閑,他怎麽還在看?要是被他發現了,肯定要跟皇帝通風報信。”

“沒事,看不出來的。”雲閑又把唐無可的腦袋按低了些,也低低道:“大家都穿得一樣,他估計以為這邊在唐靈國霸淩之類的,不會管的。”

果然,仲長堯一看,看不出什麽姿色,便直接忽略過去,往街道那頭走開了。

想也知道,話本裏那些救人百分百救出美女不是偶然。

“走了。”雲閑松松拉著唐無可的手腕,道:“去找其他人匯合。”

唐無可被她拉著手腕,總覺得有點太隨便了。這可是在逮人啊,就算要掩人耳目,也應該拿把刀啊劍的抵在人背後,然後一邊威脅一邊走……不過此人是修真者,想取她性命也是隨時,不必這些流於表面的東西。

雲閑成功在小茅屋旁邊找到了眾人。

柳絮不知為何陡然安靜了下來,就連手也安分不少,不老是去摸自己褲腿上的毛毛糙糙了,薛靈秀和風燁都是一樣的氣色不佳,風燁將那琴從奶狗身下搬出來,見到三人,眼睛瞪大:“這是,找到了?!”

其實,這琴是可以放進儲物戒中的。只是風燁也並不富有,儲物戒的空間很小,他若是要把琴放進去,勢必就要把其他東西往外丟,這和割他的肉也沒什麽區別了。薛靈秀的空間很大,可他也不敢主動提啊。他又不是雲閑。

“找到了。”雲閑拍拍唐無可的肩,道:“來認識一下。”

她一一報了名字。唐無可早就習慣這些繁文縟節了,自然是很快記了下來,並點頭打招呼,只是越想越覺得不對。為什麽還要讓她知道這些都是誰?以後又不會再見面。

“對了。”雲閑望去,發覺少了一人,問:“柳道友,大師兄人去哪了?”

柳絮當然知道他去哪了,估計城外那群好不容易聚集起來要對付雲閑的刀宗人馬得遭殃,但宿遲走之前讓她閉口不言,她此刻也只能默默往後退,道:“好像……是有什麽自己的事要做,就先行一步了。那個,我也去看一下礦石的事情……”

算了,還是去拉拉架吧。

“這樣。”雲閑看著她狂奔的背影,想,大師兄和柳道友也是很忙的啊。

薛靈秀見唐無可渾身上下比雲閑還邋遢,剛剛行走途中,更是三人混在一起,你臟我也臟,身上臉上全是煙灰,實在忍無可忍,道:“先去找個地方坐下,換了衣服好好說話。”

他們有不少事情要問唐無可,更何況,唐無可和眾人不同,眾人可以辟谷,她若再這麽餓個半天,可能真會昏死過去。

“好。”雲閑習以為常道:“薛兄給點銀兩,我們去吃飯了。”

薛靈秀瞥她:“七十兩這麽快就花完了?”

壞了,已經習慣了,沒想那麽多!雲閑就這麽順嘴而出,剛想撤回,就聽薛靈秀在那不陰不陽道:“你每次向我要東西,都半點敬意也無。”

糟了,聽著陰陽口氣,看來是積怨已久,怒氣沖沖,眾人連帶著剛到的唐無可都很懂臉色,各自屏聲憋氣,就聽到雲閑乖乖道:“善良的薛公子,能不能給點錢?”

薛靈秀冷哼道:“下不為例。”

眾人:“……”

信你個鬼的下不為例!反正你都會給就是了!

說來也怪,這方才黃昏之後,天也才黑下來那麽一絲,街上的店家就齊刷刷全關了門,街上半點人影都尋不到,偶爾碰見幾個人也是步履匆匆,往家中趕去,好像有什麽鬼在後面追。

那批被喚去面聖的修士也尚未歸來,更是顯得人影寂寥。

“你們唐靈人都這麽自覺的嗎?”雲閑摸不著頭腦,對唐無可道:“到了時辰就下班回家,誰也不做工賊?”

“我也不知道。”唐無可對宮外的事情一無所知,“不過,這都天黑了,當然要回家吃飯吧?”

喬靈珊看了眼這昏暗的街角,道:“別的不說,飯館怎麽可能在飯點關門,他們不掙錢了麽?”

風燁奇道:“就連驛站都關門了!那我們之後要住哪??”

這就是面前的問題了,總不可能整晚都在外面游蕩吧。雲閑咳嗽一聲,道:“薛兄,不知你的馬車是否……”

薛靈秀:“少惦記!”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一行人在一處偏僻的角落找到了一家仍亮著油燈的館子,掌櫃的百無聊賴倚在櫃臺上,似乎是沒有客人,所以燭火只點了一盞,昏黃慘淡。

見有人進來,他立馬站直了身子,將燭火全部點亮,搓手道:“客人是來用餐的麽?要吃些什麽?”

他像是極度亢奮,一張嘴便報了一大串菜名。什麽雞爪啊豬蹄的魚皮的,滔滔不絕,但似乎都挺上不了排面,薛靈秀聽得難受,輕輕一拍,道:“有什麽招牌,往雅座裏送便是了。其他時候不要打擾。”

掌櫃連聲應:“好好好!稍等稍等!”

一行人上了二樓。這雅座說是雅座,桌椅也不知多久沒擦幹凈了,透著股油乎乎的亮澤,薛靈秀和唐無可一陣臉青,最後還是雲閑儲物戒裏的破牛皮起到了作用,她將東西鋪在木椅上,道:“坐吧坐吧。”

終於是坐下了。

店家很快上了些小菜。豬蹄的湯像是煲了許久,散發出濃厚的香氣,唐無可下筷之前,問:“這是什麽?”

雲閑:“豬蹄。好吃的。”

“豬的蹄子?”唐無可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道:“我不吃這個。”

風燁打圓場道:“都這麽餓啦,就不要這麽挑了。雲閑的蘋果你都吃了,還有什麽吃不得?”

“雲閑的蘋果怎麽了?”唐無可莫名,又說,“豬肉太腥臊,我吃不習慣。還有內臟,也不喜歡……”

喬靈珊眼疾手快將那豬蹄塞進她嘴裏,唐無可楞住,嚼了兩下,然後默不作聲地低頭啃起來:“……”

好香。

既然好不容易見到了郡主,自然要問些能問的問題。雲閑率先問:“郡主,你見過那魔尊麽?”

“沒有。”唐無可在回答問題時,嘴裏是不能有東西的,都要慢條斯理地擦擦嘴,方道:“不僅我沒見過他,父皇應該也只有在很小的時候見過一次。上一次他現形,還是上一代郡主大婚……按照關系來算,我該叫她姑母?她嫁過去兩年就病逝了。”

魔修這般娶法,放在壽命最多百年的人族眼裏,自然看上去是非常荒誕的。但對一個魔族用人類倫理來套用,那絕大多數魔族都是喪盡天良的玩意兒,特別是在這魔修還掌握著命脈的情況下,再不合理也必須變得合理。

雲閑心想,那看來好色這一說法是全盤謬誤了。魔修看起來並不在意跟自己大婚的女子到底長什麽模樣,只要滿足十六歲,郡主,就可以。

“現在宮中有幾個郡主?”

“只有我一個。我們這一脈的血緣都很淡薄,我只有一個哥哥,父皇那一代也只有一個姐姐。”

“只有你一個?”雲閑思索道:“那若是皇帝生不出女兒呢?沒有公主,沒有郡主,誰跟魔尊大婚?”

“……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形。”唐無可楞了一下,不確定道:“或許會從別的支脈那兒過繼?”

可她那群王叔的身體也好不到哪兒去,整個皇室的子嗣緣都不大好的樣子。

喬靈珊追問:“若是別的支脈也沒有?那怎麽辦?”

雲閑和她對視一眼,隱約有了個更荒謬的想法。

魔尊只有在大婚時才會出現,他壓根不知道郡主長什麽模樣。這就代表,誰都可以是郡主。當然,最佳選擇自然是郡主,可若是郡主在大婚前一天遭遇了意外,無奈之下,皇帝若是從街上隨便找一個女子前來頂替,再給予一定的賠償威脅,說一句“你要是拒絕便殺你全家”雲雲,那按理說魔修也應當不會發現。

環境越危險,女子的美貌便會成為一種負累。現在眾人皆知郡主美貌,皇帝再怎麽糊弄也不會找一個太看不過眼的帶去給魔尊,所以街上的那群年輕女子人人自危,全都使勁把自己往不好看裏折騰,越不起眼越好。

雲閑嘆了口氣。

這可真是。作孽啊。雖然聽起來似乎很蠢,看起來又似乎很徒勞,但她卻生不出一絲笑意。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有更好的辦法,又何必要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只能說明,她們實在是太無力了。別無他法。

薛靈秀用筷子翻了翻後續送上來的菜碟,毫無胃口。

賣相奇差,紅紅綠綠一大堆混在一起,也不知什麽是什麽材料,他不吃,雲閑儲物戒裏那靈體倒是嗷嗷待哺,在裏頭鬧翻了天。

說到靈體,雲閑又想起在屋頂上時看見的景象。宮殿中密密麻麻全是靈體,觀唐無可對上那浣衣鬼時的表現,不知她是不是有所經驗,於是問:“今日河岸邊遇上的那東西,你從前有見過麽?”

“從未見過。”唐無可卻給出了個意想不到的回答,道:“不過,這種鬼東西,我經常聽聞雅荷抱怨。說晚上腳冰第二天起早發現像是被什麽尖錐刺了,打井水的時候水桶異常重水還喝起來有種腐爛味道,還有什麽風吹就聽到人的後腳跟一下一下打在門上的聲音,還以為她們都在說鬼故事逗我呢,今天看到還真是嚇了我一跳。不過,也有可能是屍體。”

“呃。”雲閑委婉道:“說鬼故事,嚴格來說也對。”

的確是鬼的故事啊,常人在裏面待個幾天,都可能要瘋了,也就唐靈人神經如此粗大,還能各種找理由安慰自己。

“真有嗎?!”唐無可觀她們神色,一下子自責起來:“我之前還跟雅荷說她杞人憂天,我就從來沒見過……”

她一邊說話,一邊還在扒拉豬蹄,想看看還有什麽漏網之魚。實在是餓得狠了,連湯都恨不得全灌進去。

薛靈秀在旁聽了一會兒,窗外突然一陣陰風灌入。他緊了緊衣領,看了眼桌上已經被吃得差不多的殘羹,微微挑起了眉。

從一開始就上了兩個菜,到現在還是兩個菜?其他東西呢?

他站起身。吃是吃不下了,要點喝的總可以,只是,薛靈秀放眼望去,這樓上樓下竟然空無一人。

是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就連方才還熱情似火的掌櫃兼小二也消失無蹤了,只有窗外冷冷的月還在懸照,風嗚嗚吹拂,屋檐下人影晃動——

哪來的人影?

就在此時,唐無可拿著湯匙的手驟然僵住了。

雲閑道:“怎麽?”

唐無可默默將湯匙拿起。那上面躺著一坨爛肉。爛,卻爛的不徹底,還能從形狀中微微窺見,它生前大概是人的鼻子。

眾人:“……”

撈了鼻子,別的五官也不請自來,在湯底處漂浮起來,流膿破損的嘴唇張合,細小瞳孔在眼珠內晃動,分明便是那店掌櫃的五官,一陣惡臭瞬間席卷了整張飯桌:“我好吃不好吃?好吃!好吃!你吃完我了,現在該輪到我吃你了吧!”

話音方落,那嘴唇陡然張開,一條不似人類的血紅長舌濕漉漉地直直往唐無可眼珠戳去,被雲閑眼疾手快地一抓,頓時,一人一鬼都好崩潰:

雲閑:“我宣布你嚇人的方式真的很有創意!!但是請滾!!”

掌櫃靈體:“怎麽又是修真的?我恨死你們了!就是你們把我弄死的!!”

“能把你弄死就說明你之前不是人了好嗎?”雲閑劍光一閃,將這靈體吸收,但很遺憾,吸收的靈氣還不夠彌補這一劍,然後將碗筷一丟,劈裏啪啦一陣響動。本以為萬事大吉,沒想到,緊接著,這間平房也跟著地震般顫動了起來!

酒樓角落裏虎視眈眈的各類靈體都在此時緩緩鉆了出來。長什麽樣的都有,披頭散發,千奇百怪,還有個靈體身上像是裹了面粉,白乎乎一大片。大夥出來就算了,還要互相熱鬧交談一番:

“你也是被這掌櫃的殺了?”

“是啊是啊,他用的是斧頭。越想越生氣,日汝大爺之魄門呀,不會用別用!砍了四五下還沒死,倒不如一刀了斷了快活!”

“幸好幸好,我是被毒死的,不痛誒……那個人怎麽不說話?他身上是什麽?”

“是面粉啦,被做成人肉包子了。只是賣的不好,成本還高,掌櫃的就不賣了。我就說嘛,男人身上一股陽騷味兒,怎麽可能會好吃。小孩子肉最嫩才好吃呢……嘻嘻嘻……”

眾靈體迅速聊起天來。聊著聊著,突然聞到二樓一股新鮮的人味,便也不惦記其他的了,瞬間恢覆了青面獠牙的嘴臉,團團撲上來!

眾人被惡心的實在夠嗆,方才那股勁還沒緩過來。雲閑見狀,發揮了劍閣能走窗就不走門的優良傳統,直接一劍劈開二樓墻壁,冷風瞬間灌入,道:“走!”

喬靈珊把一臉要死的唐無可背上,隨著雲閑後腳跟也跳下去。

唐無可終於回過神來了,張嘴欲吐:“噦——”

“別吐別吐!”雲閑連忙捂住,可不能浪費:“那豬蹄是真的,我確認過了。後來那個是幻象,它故意嚇你的,向來都是靈體吃人,哪有人吃靈體的道理?”

那條雲閑在儲物戒中遙遙道:“餵!你再說!”

唐無可痛苦道:“壓著我肚子了……街上,快看街上……”

雲閑定睛一看,發覺街上的情況竟然比這人肉包子店還要嚇人,群魔亂舞,血流成河,月光灑落之下,竟然沒有一個是有影子的。

“怎麽回事?!”薛靈秀不怕靈體,就是怕惡心,方才那坨爛肉對他造成的沖擊性堪比雲閑奪魁,他急急道:“不對……今天是什麽日子?!”

為什麽這麽陰!

“先跑再說!”雲閑是絕不可能因為這些靈體浪費靈氣的,得不償失,能避戰自然最好避戰,只是這滿街滿戶皆是緊閉門窗,像是根本聽不到外界聲音,“今天是什麽日子?今天,今天……是我雲閑奪魁後的第十五天!”

“誰問你這個!”薛靈秀扇子一揮,將雲閑身後那只幹枯手臂打開,道:“想起來了。今天是中元節!”

這可真是出門忘了看日子,倒黴透頂了。

也不能怪眾人,除非是四方秘境裏那種特殊靈體,不然中元節對眾人來說根本沒有影響。那些靈體的目標顯然不是他們,誰會自找苦吃?

但唐靈國的情況不同尋常。不僅靈體多,而且她們的靈氣不能隨意揮霍,用了就難以後繼,於是現在只能哪兒稀疏往哪走,一時被攆得有些狼狽。

“不管了!”風燁艱難地搬出琴來,道:“我沒用,我先用!”

他對自己的定位一向非常精準。想來風燁也在悄悄進步,現在琴弦的攻擊性從能削蘋果進展到了能將靈體打退個那麽兩三步。

眾人東奔西跑,就在此時,遠處突然閃來一道亮光,似乎有什麽人正在奔馳而來。

雲閑剛開始還以為是哪個傻孩子這麽快就用了靈氣,結果那道亮光越來越近,她才赫然發現,原來是一顆光頭!

“光頭!是光頭!和尚來了!”風燁激動道:“大師——這裏,我們在這裏——”

雲閑:“……”她可沒忘記之前風燁對禿驢這個稱呼笑了多久。有事大師無事禿驢,人心怎麽可以壞成這樣。

這可真是,術業有專攻。佛門功法天生就對這種妖邪之物有克制功效,就算除掉功法,本身人家就是靠這個吃飯的,民間沒有修為的和尚也要會做法事,這樣看來,他們來這裏是再合適不過了。

果然,那少年和尚輕輕落在眾人跟前,並未使用一絲靈氣,而是面目沈凝地從腰間掏出一個錦囊。

錦囊內裝著三顆模樣圓潤的珠狀法器,散發著功德金光,小和尚沈著眼,一聲不吭,法器暴射而出,瞬間將逼近過來的幾只靈體燒灼消失。

靈體慘烈嚎叫,小和尚手持佛珠,繼續向前!

生前也都是人,知道欺軟怕硬這個道理,靈體們看前方灰飛煙滅了不少個,片刻之後,便都夾著尾巴匆匆逃跑了。

正好,唐無可也差不多吐幹凈了。

眾人終於可以歇息片刻,那和尚轉過臉來,朝眾人一禮。不得不說,就算是光頭,頭骨的形狀也相當優美,更給他本就清俊的面目添上分凜然不可侵犯,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美少年啊。

雲、喬、風三人看清和尚面孔後,瞬間齊刷刷轉頭去看薛靈秀的表情。

薛靈秀差點把折扇攥斷,笑瞇瞇道:“看我幹什麽?我臉上有花?”

雲閑心想,臉上沒花,嘴裏倒是快有草了。

和尚仍是垂眸不語。薛靈秀向前一步,道:“這可是熟人啊。明舒,是明光大師讓你來這的?”

名為明舒的小和尚搖頭,在空中寫了個“祁”字。

原來是祁執業讓他來的?

薛靈秀聽到這個花孔雀的名字,神色更是不妙,但是要顧全大局,仍是與眾人道:“這是明舒,佛鄉祁執業的師弟。目前在修閉口禪,所以不說話。”

“明舒好呀。”雲閑自來熟道:“今天中元節,皇帝方才把你們放出?”

明舒搖頭,又慢慢寫字:“守宮。”

難怪只有他一人前來。那皇帝竟然讓所有前來的修士替他守護宮殿。真就把所有平民當成屁民啊,就不擔心自己的女兒也在外頭麽?

明舒不說話,眾人也不說話,只能大眼瞪小眼,不知接下來要做什麽。或許得找個地方暫且度過黑夜。氣氛有點尷尬,雲閑走近些,沒話找話道:“明舒這法器真是相當神奇。”

不用靈氣也能灼傷靈體。

“金剛舍利。”薛靈秀抱臂,看她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是明光大師親手煉制的。”

“舍利子?”雲閑怔了一瞬,沒過腦子道:“那得趕緊撿回來啊!也不知方才射出去的是哪個師叔哪個祖的,萬一掉進溝裏就不好了。”

眾人瞬間沈默:“…………”

雲閑!雲閑!!你在說什麽啊啊啊啊啊!!!

冰封一般的場面中,明舒艱難地閉了閉眼,終於說話了,嗓音不符外表的低沈:“……雲姑娘,只是取名。那不是真的舍利子。……所以不用幫我撿師叔,多謝你。”

功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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