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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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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不清他們的眉眼,也望不穿那湖的彼岸。

冥冥之中似有天定,一絲若有若無的線將他們連了起來。

男子名叫卿晏,女子名叫熙染。

而那個白胡子老頭正是虛清道君,怪不得看起來那麽眼熟。

故事是從卿晏和熙染的日常小事中開始的,一個是涉世未深的宗門子弟,一個是不谙世事的懵知少女,時間的細流,早在他們未曾看到的地方埋下了絲絲縷縷的細線,成就了千絲萬縷剪不斷理還亂的牽絆。

洛蘇認定這是她父母的過去,便再不肯錯過其中每一個細節,她沒有見過他們,也沒有機會再見到了,只有這一刻,或許能留住些什麽,權當慰藉。

他和她終於還是相愛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與所有墜入愛河的情侶一樣,他們也有著“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的誓言。

卿晏甚至真的決定放棄修仙,與她歸隱山林,了此一生。

美夢來的快,破碎的也快。

藥王發來了符劍,傳他回去商議族中大事。

他不由喟嘆,幸福的日子總是這麽短暫。

依依惜別,他一個人踏上了回宗的路……

再相見,已是半年之後。

熙染日夜思念,衣帶漸寬,憔悴不成形。俗話說得好,小別勝新婚。二人的情誼突飛猛進,達到了“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的境界。

於是卿晏決定把熙染帶回藥宗,求藥王作主,二人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可就是這一決定,這個想要給熙染耳目一新的生活的男子,終於將他來之不易的愛情硬生生地拽進了深淵……

在見到熙染時,藥王當場便拍案而起,命族中子弟將她拿下,用囚籠困鎖,曝曬於烈日之下,供人觀看。

卿晏抗爭未果,拼了半身傷也沒能救出自己心愛之人。

而他自己,亦被重重防護。

他的心已冷。

沒過多久,藥王親自來探視他,他故意給他留了個後腦勺,以表示自己的態度:絕不認輸!

藥王問他是否真的動了真情,他不語。

又問他是否真的了解那個女子,他不語。

藥王笑了笑,告訴他,十天後將舉行誅邪大會,他可以不顧一切去保護的女子將被分屍裂魂,永墮六界之外。

他什麽都沒有說,直等藥王離去,一滴淚才遲遲劃過面龐,打濕了發絲。

為何,天不容有情人?

日升月落,誅邪大會近在眼前,藥宗上下聚滿了各門派應邀而來的修士,猶以各門派的核心人物為主,均在藥宗山門下的青雲坊落腳,這次盛會空前絕後,一個宗門的小坊市借機擴張發展,終於在不久的幾十年裏躋身一流的商貿發達的城市之一,此乃後話。

在誅邪大會即將召開的前一天,準確來說是前一晚上,一個並不引人註目的身影堂而皇之的潛入了他的居所。

一回頭,白色的大把胡子入目。

師傅,他低低叫了一聲。

虛清道君輕輕嘆了一口氣,坐到了他的床沿,望著他幾天來暴瘦的容顏和身形,半晌沒說出話來。

就這麽坐了半個時辰,二人默契地沒有開口打破這難得的寧靜。

子晏,你長大了,要為自己打算。

虛清聲音一頓,嘆了口氣,搖搖頭,從儲物袋掏出一個短頸的玉瓶來,倒出一顆藥丸給他,卿晏不明所以的接過,擡眼望了眼自家師傅,只聽他道:爭與不爭,全在你。

他毫不猶豫地吃了下去,不管它是穿腸爛肚的毒藥,還是曠古爍今的邪藥,只要能救下熙染,付出什麽都是值得的。

他這麽以為著。

誅邪大會很快就開始了,參加這次大會的,除了重新排序的寧岳九宗,還有來自各個中小型宗門和家族的主心骨和精英,可謂是群英薈萃。

他穿梭在人群中,一身道袍掛在他暴瘦的骨頭架子上,立時減去了他七分的氣質,從前的卓爾不群自命不凡通通失了色,如同一塊石頭,磨去了恣意的棱角。

他隱在人群中,即使以前與他稱兄道弟的同齡天才也不能一眼認出來。

突然間的平凡,將他潑灑成一幅毫不起眼的潑墨山水中的一顆石子,一棵樹,一株草。

在這不起眼的位置,正好能清晰的將看臺上每一個大能的表情盡納於眼底,也剛好能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子被五花大綁在通天柱上。

率先出面的是藥王,他最尊敬的長輩。

他發表了一些煽動性極強的感言,便輕而易舉的將話題引到了熙染身上。

他永遠也不會忘卻,他最敬愛的長輩用盡世間一切貶義的詞匯加諸於他最深愛的心尖上女子,她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委屈和無助,他很想站出去,但是他不能。

他緩緩地放下了手,握成拳頭,攥緊了衣擺。

主事下令行刑的那一刻,人群沸騰了。

他親眼看著一根根長足半尺的銷魂釘穿透她的皓腕,血花四濺,走成一片靜止的戩魂之作,熙染的尖叫聲隨後響起,直沖雲霄,一股熱血逆流而上,直沖腦門,他甚至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快速沒入人群,向前推移而去……

他被擋了下來,而擋他的人,正是虛清道君。

“你要想清楚,是要救她,還是害她?”

他強自咽下一口氣,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臺上的銷魂釘一根一根的釘入她的關節,那附有韻律的敲打,仿佛釘向的不是熙染,而是他——卿晏。

“師傅,我要上去救她!”他的唇瓣被他咬得猩紅,鮮血從唇邊溢下,詭異瘆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於人群中穿梭來去,已有大能將目光移向了他,

虛清道君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低喝一句,將他拖出了人群,往人少的地方而去。

“師傅!你放開我!”卿晏素手甩不脫,竟用了十分的靈力將他震了開來,然後迅速向來時方向飛去,卻被虛清道君的一句話說得身形一滯。

“你這樣莽撞,只不過是令她早死!”

“……”

“子晏,一個女人而已,比起仙道長生來,不過是人生的匆匆過客,何必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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