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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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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這一晚在酒店套房的故事單純甩鍋給酒後亂性,那未免太過草率,因為這兩人雖然算不得完全清醒,可也沒到糊塗斷片的程度,甚至還先後去沖了個澡。

他們的一言一行都清楚地刻在彼此腦海裏,事後能回顧起每一顆喜糖入口的順序。

只是當下,情緒發酵膨脹,思考的腦神經斷路,欲念的荷爾蒙滿溢。

即使在這樣旖旎的時刻,陳長風依舊不忘丟人現眼的品質,給前臺打電話讓他們送特大號的保險套到房間,並譴責了為什麽房間只準備了中號的尺碼。

前臺大哥親切地向他科普了國內套子的四個尺寸分別是大號、中號、小號和特小號,中號是標準裝。

陳長風絲毫不為自己的貧瘠安全知識感到羞惱,“那給我送盒最大號的。”

“最”字咬得字正腔圓。

程諾笑得在床上打滾,她今天確實被酒精俘虜了,看他格外順眼,任何一個放在平時要被她開嘲諷的點,眼下都成了逗笑她的樂子。

陳長風其實現在整個人挺割裂的,他的喜歡讓他小心翼翼到快要生出自卑,可他的沖動讓他蠻橫無理想去大膽試探。

而程諾無底線的包容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陳長風的腦子裏不合時宜地想起從前程諾上學被同學起外號的事,他忽然覺得那些人嘴是真的賤,但眼也真挺毒。

他不敢錯過程諾的每一個表情,生怕自己表現得丟了人,在誰面前丟人都可以,在程諾面前不行,哪怕其實丟人次數最多的就是在程諾面前,可他依舊矛盾地有著倔強的自尊。

起碼今天不行。

不對,今天不能不行。

他閉上眼睛,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一同卷進黑暗,舌頭探她那張總能罵得他說不出話來的嘴,用力咬她唇,又不敢太用力怕咬破了。

程諾有些暈眩,又感到愜意,好像和陳長風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麽都不意外,畢竟絕大多數時候,他才是那個最大的意外。

“浪花……”陳長風叫她,“你睡著了嗎?”

程諾依舊閉著眼睛,像在準備入眠。

她“嗯”了一聲,一只手掌扣在他的後頸上,五指隱沒在他的發絲裏,有一搭無一搭地用指肚摸著他的頭皮,舒爽地讓他脊柱發麻。

陳長風還在掙紮著要做個好人,起碼不是在這種狀況下和她搞到一起。她真好,就這麽抱著面團一攤的她睡覺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夜深了,程諾真得有些困了,她半睜著眼睛,扭頭看身後的他,看到他小腹緊致的肌肉,那是他時常在家裏都忍不住只穿背心要秀一把的麻將塊塊。

程諾的手指按著眼睛揉揉,語調是他熟悉的調侃,“怎麽了,你的‘最大號’今天狀態不好嗎?”

好,好得很,怎麽會不好,給它貼個號簽它現在就敢去跑馬拉松。

可他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拿被子把程諾包起來,然後從外面抱著壽司卷一樣的程諾,說了句,“困了睡吧。”

程諾心裏有幾分詫異和不解,但是這樣被厚重的被子壓著,真得好催眠,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就睡著了,有一分鐘嗎?

睡前想的是,看來陳長風並沒有很想睡她。

可半夜三更,睡不安穩的時候還是沈默著低聲做了。

黎明前的黑暗最為冷清,床頭只開一盞壁燈,邊角窩得嚴實的被子裏一絲熱氣都沒外露,全化成濕答答的汗,黏在相擁的兩人額前頭發絲。

再睡再醒,便是日上三竿。

程諾圍著被子坐在床頭回憶昨晚的一切,沙發上的喜糖盒,茶幾上的紅喜字,都荒唐地讓這房間看起來像是新房。

最令她無語的是,陳長風不在,不知是不是去公司了。

這家夥很懶,什麽都沒留下,只留了一個滿腹怨氣的程諾。

她在櫃子上看到了自己的衣服,是昨天穿來的長裙和大衣,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這間屋子。

她套上衣服便走了,說不清心裏的感覺,莫名其妙的煩躁。

而那個被她誤以為偷偷溜了的陳長風,端著兩盒酒店自助餐回到房間,卻見人去樓空的時候,心裏更加郁悶。

他不過是離開了半小時,她就抓準機會“逃”走了,是不想面對他,不知道怎麽相處了嗎?

陳長風心塞,把飯盒扔到桌子上,背倚著沙發腳踩著桌沿生悶氣。

手機對話框上,“你去哪兒了”幾個字遲遲沒發出去,他想起的是昨晚她挑釁的語氣。

他當然不至於傻到以為她是用這種事情來跟他互懟,盡管黎明時分他們確實在一些行為上互懟得很激烈……但言歸正傳,他覺得她並不是因為愛他才做這件事。

是他矯情了,在失去貞操的幾小時後。

這一上午的班陳長風上得魂不守舍,連他爸都輕易發現了端倪,老狐貍摘下眼鏡擦擦鏡片,敲打著問:“昨晚沒回家,沒犯什麽錯誤吧?”

陳長風裝著無事:“給趙宗岐擋酒喝多了,在酒店睡的。”

陳世羽把明亮的眼鏡戴回去,“嗯,雖然你已經成年了,但是既然住在家裏,有事不回的時候還是要說一聲,免得你媽擔心。你看程諾就做的很好。”

陳長風心想:那可真是好,她的信息還是他拿她手機給他媽發的呢。

那會兒她正在暈第一輪的酒,兩手投降狀的在他床上睡覺,他跑出去冷靜前先替她給他媽說了聲晚上不回。

至於自己為什麽不再給他媽發一條消息報備,就只能說是因為心虛了,怕他媽誤會他們倆是一起夜不歸宿。

陳世羽看他兒子這表情,就知道逆子不以為然,他也不跟他相看兩相厭了,揮揮手讓他去項目轉轉,別在自己眼前晃悠。

陳長風走了,他自認不算戀愛腦,有了具體的任務執行,便不再走神,把活先幹漂亮。

只是在休息間隙,喝個茶放個水的時候,他總不自覺地掏出手機來看看,生怕是自己關了聲音沒看到她的消息。

結果當然沒有。

一個字都沒有。

陳長風終於還是忍不住,先給她發過去,問她:“排練幾點結束?”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陳長風懷疑她手機欠費給她充了好幾筆話費之後,她才回說:“不知道幾點,可能要半夜,我和柚柚姨說了。”

陳長風立馬回:“那我去接你。”

程諾也很快回:“不用,不一定回去,不說了排練了。”

她還是跟他說了很長句子的話,可陳長風總覺得這消息語氣裏透著疏遠。

他的矯情只維系了一上午,跟她發過消息以後就恢覆正常了,可他不知道的是他錯過了女人心軟的黃金時段,並因此收獲了一個心狠手辣、鐵齒銅牙的“黑化程諾”。

他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開著輛騷包的超跑去文化館門口等著程諾下班。

程諾這舞排得時間確實晚,快十二點了才散場,舞蹈演員們三五成群地打著呵欠出來,在路口排隊打車等車。

陳長風開門下車,站在寒風裏縮著脖子給程諾打電話,程諾掛斷,他立馬又再打。

於是程諾接了:“你說。”

陳長風跺跺腳,冷得夠嗆:“我在球形廣場這裏,你正門出來就能看到。”

程諾確實一出門就看到了,他那輛跑車太招搖過市,誰會看不到。

而他只穿了件休閑襯衣,外套都沒穿,凍得像個鵪鶉似的站在車前。

陳長風也看到她了,無關衣服或是什麽因素,他有特殊的認程諾技巧,人群中永遠能一眼看見她,即使所有的舞蹈演員穿一樣的衣服、化一樣的妝、紮一樣的頭發,他還是能馬上發現她。

陳奕安說這說明浪花姐天生有當明星的氣質,陳長風給了他一根山楂棒讓他閉嘴。

有同伴跟程諾打招呼,程諾簡單和人道再會,快步走去陳長風那邊,不太想被人看見,“我開車來的。”

陳長風:“哦,那坐你的車也行。”

程諾感覺已經有視線掃到他們倆了,權衡一下,拉開車門進了他的車。

車裏熱風開得倒是足,程諾把外套解開抱在腿上,等陳長風上了車以後看他一眼,就看向擋風玻璃外面,不再說話了。

陳長風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他從家裏出來得急,一路上都在打草稿,想著該怎麽跟她說昨天的事,還有……未來的事。

可是看到她了,居然只覺得尷尬愧疚,那一肚子草稿就像沙發上忘了拿走的外套一樣,存在,但不在手邊。

兩個人沈默了一路。

直到車子停進了陳家的車庫,程諾解開安全帶要下車,陳長風才一把扣住她手腕,拉著安全帶的鎖頭又插回去。

程諾:“什麽意思?”

陳長風:“聊聊。”

程諾:“你扣我安全帶幹嘛?”

陳長風:“我怕你打我,讓它攔著你點。”

程諾無語。

她上午開車回家的時候確實挺想打他的,後來她想通了,昨晚的一切都是意氣用事,她發起的“挑戰”,他並不想應戰,甚至算是明確拒絕了。至於後來,人在睡得半夢半醒之間時意志力是比較薄弱的,那種情況下滾到一起也挺正常。

她不是說過了嗎,跟陳長風發生什麽她都不覺得意外。她甚至還在想,這種事沒有在他們青春期時最好奇最懵懂的情況下發生已經算是不錯了,畢竟那時候,如果他們想要探索異性的不同的話,再沒有比對方更熟悉的人了。

她用了一天自我消化,又因為排練身心疲憊,此刻只想回床上睡覺,沒心情跟他閑聊。

“昨天……”陳長風開口。

程諾打斷他,“昨天喝醉了,但我感覺還行,你應該感覺也不錯,咱倆也別論誰吃虧誰占便宜了,就這樣吧。”

陳長風設想的幾種情況裏,這確實是最像程諾會說出來的話。

可陳長風親耳聽到了還是挺難過的,他“哦”了一聲。

程諾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腦袋,“我有點累,今天可能不適合談心。”

“好。”陳長風沒再阻攔她,看她下了車走向電梯間,自己卻沒動彈,坐在車裏,心裏空落落地發呆。

嘀嗒,嘀嗒。

有液體順著他下巴落下。

他擡手一擦,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靠,是鼻血。

暖風開太久,鼻子抗議了。

啊,這幾天作者都不敢有話說,生怕給你們什麽錯覺,就晉江這破路,也就開開自行車…不過,嗯,來日方長,這次試水還不是感情水到渠成下發生的,只是個劇情點,做完該吵還是吵,吵完這個炒那個(我在說什麽…)

反正就是,嗯,周末快樂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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