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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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0 章
“父親，你……”
被白懷遠的眼神威掃視到，白玄渾身一涼，立馬低下頭去。
路過白玄時，白懷遠低聲扔下一句：“回去再跟你算賬。”
走上發言席，白懷遠臉上已經恢覆了得體的笑容，他拿過話筒對臺下眾人解釋起自己剛剛突發不適，經過休息不舒服的癥狀已經得到緩解。
無論這個解釋看起來有多麽的不可信，眾人表面上終究沒有表現出什麽，大概是猜測到接下來會出現什麽人，對於白懷遠話語間故意的拖延，大家表現得具有十足的耐心。
正在白懷遠說話間，林層已經趕到了，等候在發布廳外的白懷遠秘書見到林層便就要拉著他進入內廳。
就在林層快要邁入大廳前，澤維西按住他的肩道：“林，你考慮清楚了嗎？現在還有機會停下來。”
秘書先生頗有些不高興地看著這個阻攔者。
還不等秘書先生開口，林層就先說道：“這已經是你今天第九次問我這個問題了。”
澤維西聳了聳肩道：“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畢竟邁入內廳後，他就只能作為一個觀眾去旁觀這場發布會的結局。
“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澤維西點頭示意，林層才問道，“你會後悔幫了我嗎？”
澤維西笑了笑：“我人都站在這裏了，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多餘？我可以再給你一次問我問題的機會。”
林層想了想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失敗了會怎麽樣？”
澤維西故作驚訝道：“你都走到了這裏，才想起問我這個嗎？”
林層誠實地點點頭：“無論失敗與否，我都會這樣選擇，這是我必須做的事，所以我沒計劃去考慮失敗的後果。”
“但你和陸博士，還有小江博士是不一樣的。”林層又補充了一句，這是一個對於他們來說十分冒險的決定。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輸了比賽，”澤維西話題一轉道，“可那時的你卻很耀眼，就算輸了比賽也是最耀眼的失敗者。”
那是他第一次明白，人生或許不只有勝利，過程也具有獨特的價值。
“林層先生，裏面的人都等著您呢。”秘書忍不住催促道。
林層回過神來，朝澤維西點了點頭，便回過頭繼續跟著秘書朝前走去。
內廳的大門被推開，看到出現在門口的人，白懷遠心內松了一口氣，連忙招呼他上臺發言，聽到林層的名字，眾人紛紛朝他看來。
不清楚有多少道打量的視線落在林層身上，就好像他曾經幻想過走上頒獎臺的畫面，可他清楚，這並不是他的頒獎禮，前方等待他的也不是什麽萬千星輝的未來。
還不等林層走上發言席，白懷遠先一步迎了上來，一把拉住林層的手，找了個鏡頭畫面最好的位置才開始說道：“孩子，你受委屈了，現在你回到了白家，那些傷害過你的人爸爸都不會放過他們的，爸爸一定會把這些年虧欠你的都彌補上。”
這種老套又虛偽的戲碼絲毫引不起臺下觀眾的熱情，連直播間裏的網友都表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面對白懷遠的“父子重逢”劇本，林層只是淡淡問道：“真的嗎？您真的願意彌補這些年的缺憾嗎？”
白懷遠本來都做好了林層喜極而泣和自己父子相擁的準備，沒想到林層卻問出了這麽直白的問題。
連接話都接不好，白懷遠心內暗道，這讓他不禁想起某次活動見到的那些孤兒院小孩，也是隨口說一句就當真，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
不過現在是在發布會現場，面對臺下這麽多人還有鏡頭，他還是擺出一副慈愛的模樣說道：“當然，孩子你有什麽心願就和爸爸說，只要白家力所能及的，爸爸都會盡力去幫你實現。”
“關於和親人分離的這些年，我有很多故事的經歷想要和大家分享，為此我專門收集了這些年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圖像音頻做了一個視頻，就當為之前的人生做一個總結，可以嗎？”
聽到是這個要求，白懷遠松了口氣，這是之前林層和他們商量好的環節，那個視頻也是他們主導制作的，主要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林層悲慘孤單的童年以及青少年時期，要突出他如何在逆境中頑強生長，第二部分是圍繞林層的大學生涯展開，這個部分要突出林層的優秀事跡，第三部分，就是以“教育反腐事件”為引子，展示林層為這個社會做出的傑出貢獻。
白懷遠相信通過這場發布會，林層“為民眾發聲”的形象就會深入人心，而且林層身上還有一個白家人都不具備的優勢，就是他從小生長在最底層，成為“底層民眾代表”比誰都更有說服力，這也是大多數名門望族出身的政客無法彌補的短板，假以時日，說不定還能憑借這個優勢把林層送入政壇。
白懷遠想到那個畫面，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把話筒塞進了林層的手中。
他正要到臺下觀眾席就坐，就看到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的陸博士，心內有些奇怪，但還是邀請道：“陸博士，請跟我一同到臺下就坐。”
陸博士搖了搖頭：“林層說他第一次面對這麽多人會緊張，讓我在旁邊陪著他。”
白懷遠疑惑地看了一眼林層，發現他的臉上果然帶著掩蓋不住的緊張。
“您趕快入座吧，大家都在看著您。”陸博士又催促道。
白懷遠收回打量林層的目光，看到陸博士只是站在發言席一側，鏡頭還是聚焦在林層身上，這才放心地帶著白玄到觀眾席坐下。
臺下以及直播間裏有不少人認識林層，他們認識林層或許是通過“教育反腐事件”，或許是早在陶允演唱會上就認識他，又或許是在生活中或是工作中和他有了接觸，可始終有一層迷霧圍繞在林層身上，他們都很好奇林層接下來要說什麽。
“大家知道我來自地下城，說起地下城，或許大家都能馬上聯想到一些詞，比如臟亂、落後、失序，但真實的地下城究竟是什麽模樣……”林層一邊說著，身後屏幕上一邊播放出地下城日常圖景照片。
在場的記者已經擡起相機在進行拍攝，白懷遠愜意地交疊著雙手放在腿上，看著白家新一代“發言人”在臺上的表演，腦中卻已經幻想起等林層發言結束後，自己要以什麽姿態進一步擴大優勢。
在他們看來，地下城是低劣卑賤人群生存的地方不假，但也是著名的灰色地帶，其中勢力盤根錯節，可一直缺乏一個統領聯絡這些勢力的核心人物，他都能夠預想到這場發布會結束，林層足夠博得很多勢力的好感，到時候將會給白家帶來巨大的政治紅利。
正在白懷遠暢想之際，林層話鋒一轉道：“這是今日的地下城，或許明日的雲上城也會變成這般模樣。”
“開始了。”臺下的澤維西用口型默默說道。
還不等白懷遠有所反應，畫面已經切換成了關於二十六年爆炸事件的有關信息圖文，隨著圖片文字視頻的播放，林層也說出了二十六年前的爆炸事件以及引發爆炸發生的真相。
這是計劃之外的環節。
“父親，需不需要我讓他停下來？”白玄緊張地盯著臺上的人，就等白懷遠一聲令下就沖上去把林層帶下來。
雖然官方沒有刻意抹去這段歷史，可知情人都默認把這件事圍在一圈高墻內，不讓事態發酵，林層卻做了第一個打破壁壘的人，無論林層選擇在此刻說出這些是什麽用心，但在白玄看來都是十足愚蠢的。
白懷遠神色莫測地看著臺上的人，沒有回答。
“父親……”白玄有些著急地又喊了白懷遠一聲。
白懷遠瞥了他一眼：“慌什麽！他想做英雄就讓他做，一個有爭議的人總比碌碌無為的平庸之輩好。”
其實關於爆炸的事白懷遠也早有計劃，就算林層今天不說出來，白家也遲早會通過其他渠道把這件事公布出去，這樣才有利於白家對民眾的掌控，到時候唯一能夠治愈爆炸後遺癥的白家就會成為所有人的救世主。
雖說林層未經他們同意就在這種場合把這件事說了出來，但未嘗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只要輿論上稍加引導，就足夠把林層推上“平民先驅”的高地。
上一秒還只是同情他人的民眾，吃著瓜突然發現吃到了自己身上，直播間裏直接炸了鍋。
很多民眾，尤其是年輕人壓根不知道這件事，為了遺忘那場爆炸帶來的傷痛，長輩幾乎沒有對他們提起過，爆炸後遺癥因為一直控制在小範圍內集中治療，導致大眾方面並不清楚，而爆炸原因，連許多年長的經歷者都不了解。
至於一批又一批的軍人和志願者被送往爆炸中心帶去執行幾乎有去無回的任務更是鮮為人知，更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場爆炸竟然還影響至今，甚至會影響到更遙遠的未來。
就好像行走在地毯上的人，突然地毯被人撤走，這才發現地毯下是一層快要破裂的冰面。
他們想要怒罵用“地毯”遮蓋冰層真相的人，可仔細一想，這些人也是受害者，而且一直為了維護社會的穩定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至於那些造成爆炸發生原因的人，也都是他們的祖先父輩，換作是他們早生幾十年幾百年，他們也不敢說自己一定比祖輩們高尚多少。
最終，一種無力感和絕望感蔓延在所有人心頭，起初還熱熱鬧鬧的直播間，一下子變得十足壓抑，彈幕滾動得飛快，但似乎都帶著濃烈的末日氣息。
雖然也有人質疑林層的說法，但發布會現場冷靜到沒有更多反應的觀眾就是最好的證明，能去發布會現場的大多都是掌權者和社會各界的名流精英，也是內幕的知曉者，連他們都無人反駁，那只能說明林層說的事八九不離十。
想到這裏，眾人的心情更沈重了。
雖說現場觀眾不會被林層帶來的消息所震驚，可林層當眾公布這件事的舉動會帶來的影響是廣泛和難以預料的，想到這場發布會後他們即將面臨一個什麽爛攤子，所有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我十分理解大家聽到這件事的心情，這塊重石已經壓在我的心頭半年之久，對於一些人來說，這塊重石已經壓了他們二十多年，甚至在他們走到人生盡頭的時候都沒能走出那場爆炸的陰影，而我今天之所以會站在這裏，就是希望能夠和大家一起直面這場陰影，並走出去！”
說完這句話，林層清晰地察覺到之前臺下小聲的議論停滯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四面八方湧來的覆雜目光，或是嘲諷，或是懷疑，又或是驚訝。
林層斂住心神，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還算鎮定，繼續說道：“關於爆炸後遺癥，有很多很多科學家都在不懈努力，這二十六年來，他們從未放棄過解開這個人類命運的死結，直至今日……”
說到這裏，林層頓了頓，讓自己差點幹啞到失聲的嗓子放松一瞬，重新恢覆聲音道：“在陸博士團隊的研究下，終於找到了解決爆炸後遺癥的方法，接下來有請陸博士詳細為大家進行講解。”
林層的話音剛落，白懷遠就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他坐在第一排，就這麽突然站起，毫不意外引來了周圍人的矚目，可更多人的目光還是被臺上那個沈著走向發言席中央的女人吸引了過去。
如果說對於林層的話他們只是覺得拋出噱頭的成分占九成，但看到陸博士的正式出場，林層所說的話可信度就上升到了七成，在場的很多人都知道陸博士在科研界的地位，她是不可能為了一場作秀搭上自己多年積攢的聲譽，現在的關鍵只在於林層所說的解決方法有效程度究竟有多少，是否真的可以徹底根治這個問題。
白懷遠此刻已經顧不得別人怎麽看他了，站起身就要去阻止陸博士的演講。
他已經快要氣瘋了，他是真的沒想到林層膽子會如此之大，在林層提起爆炸後遺癥之初，他還以為林層終於開竅了，學會了給自己立人設，沒想到他居然是要把研究成果當作“公益品”直接送出去，簡直就是腦子有問題！
“這件事情和我們今天的發布會主題無關，關於這件事可以之後……”白懷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白議長，令郎能夠重回白家是大喜事，至於令郎所說解決爆炸後遺癥的方法如果真的有效，那更是造福全人類的大好事，豈不是喜上加喜了，相信白議長也希望看到更多病人得以治愈吧？”臺下一個人高聲說道。
白懷遠擡頭望去，就看到了安東尼以及他身邊的迪諾。
在迪諾還沒成為安東尼心腹之前，白懷遠曾經打壓過他，梁子就此結下，後來迪諾投靠了他的老對頭安東尼，安東尼雖說表面上和他一團和氣，但互相不對付的事彼此都心知肚明，看到白懷遠如此急於中止陸博士的講解，安東尼自然樂於跟他唱反調。
況且在座的誰不是人精，稍微一想，便明白了白懷遠的打算，與其讓白家獨占研究成果，不如直接公布出來，到時候說不定他們也能分一杯羹。
果然安東尼的話音才落，其他又有幾個人附和了起來。
直播間的彈幕也在這一刻迎來了一波大爆發。
【這是幾個意思，怎麽不給人家陸博士講下去。】
【走開啊！我要聽陸博士的講座，誰要看油膩政客的表演啊！】
【把人家陸博士請來又不給人家講，耍人玩呢？】
【這又是鬧的哪一出，籌備了這麽久的發布會，該有什麽環節不提前溝通好？故意炒作呢吧！】
【炒作+1，說什麽爆炸後遺癥影響全人類，找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博士’說有解決方法，現在又不給人家講下去，懸念拉得滿滿的，熱搜都給他們玩明白了。】
【插一句，這可不是‘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博士’，人家正經科研界的大佬，學生物學的沒有人不知道陸博士的吧。】
【要不是看到陸博士，就剛剛林層說他找到了解決方法那裏我都要開噴了，友情提醒一句，你們可以去查查網上已知的陸博士的履歷。】
【這個可是真大佬啊，林層牛啊，失蹤了半年原來是去拓展科研界人脈去了。】
【別說那些沒用的，話只說一半我就當作他們又是來博眼球作秀的了。】
【動腦子想想，要真的研究出了解決方法，白懷遠有那麽好心無償的辦公開課給大家聽？】
【你們還沒看出來啊，這個博士講座環節是個意外，沒看到白懷遠那副氣勢洶洶巴不得把陸博士趕走的模樣嗎，八成根本不知道會有這個環節。】
【白家自己搞的發布會，連請不請陸博士開講座都不知道？】
【陸博士明顯是林層請來的。】
【林層不就是白家的人，有區別嗎？】
【那區別可就大了，林層堂堂‘反腐先鋒’，如果是他告訴我可以無償分享爆炸後遺癥的治愈方法，我還覺得有幾分可信度，如果是白家這麽告訴你，你信嗎？】
【那確實，白家要是掌握這種資源，肯定巴不得變成他們白家的獨家專利。】
【我粗淺猜測一下，林層這是擺了白家一道，假裝和白懷遠父子重逢，實際暗度陳倉給陸博士開講座？】
【你這個猜測有點離譜……但如果這個人是林層，好像又合情了起來。】
【確實，那畢竟是個為了整頓教育界，寧可得罪一圈教育界高官和自家娛樂公司高層的牛X人物啊，他做出什麽我都信。】
【今時不同往日了，當時他只是個小藝人，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可是白家親生子的誘惑，有白家在他背後撐腰，以後的人生要多舒服有多舒服，何必為了不相幹的人得罪白家。】
【能有多舒服？看看才被拖走的白錦簇，就算不是親生的，好歹也是養了二十多年，養個寵物都能養出感情了，只要沒用了，還不是說扔就扔。】
【少來渾水摸魚的洗地啊，白錦簇現在的下場那是自作自受，要不然你問問他，他前二十六年人生哪裏不舒服了，難道他願意從小在地下城像一個孤兒一樣長大？】
【說實話，換做是我，好不容易和親人相認，親人還搞了這麽隆重的發布會來歡迎我回家，我肯定感動死了，和親人站在一邊才是正常的吧，林層真要是為了出風頭故意擺了白家一道，未免也太小人了。】
【收收奴才味吧，看看你卡裏的餘額，再看看你的星際身份卡，自我認清一下吧，是怎麽做到和一個政客共情的，開個發布會你就感動死了，讓你上桌吃飯你是不是要幸福的暈過去？】
【別吵了，快看快看，白懷遠直接上手搶麥克風了。】
擺在面前的是巨大的利益，白懷遠已經懶得再裝了，他直接拉下臉就要去關掉陸博士的麥克風。
一只手伸出來截住了白懷遠的手。
“林層，你別忘了你現在是以什麽身份站在這裏。”白懷遠看著這個可惡可憎又腦袋不清醒的兒子，咬牙切齒地提醒道。
“父親，您不是答應我會幫我實現心願嗎？我希望大家都能夠找到解決爆炸後遺癥的辦法。”
白懷遠簡直要被林層的天真氣笑了，想到現在好歹是面對鏡頭，他壓制住怒火，又換上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們這樣冒失地把所謂的研究成果公布出去會有什麽後果？你們提出的技術真的已經到了可以普及全人類的成熟地步嗎？如果有人按照你們的方法去做卻出現了不良反應甚至影響到生命，你們又能承擔責任嗎？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心，但這件事還是得從長計議。”
白懷遠的話說得冠冕堂皇，但林層卻不慌不忙地說道：“這的確是一項可以普及全人類的成果，也誠如您所說，會有個體差異，樣本還需要繼續擴充，所以我特意邀請了許多有關領域的學者專家來到現場，在陸博士講解結束後，可以進行現場交流提問，我們還會抽取一些網絡的熱門問題進行解答，我們也希望這一項關乎人類命運的科研技術可以由全體人類共同來推進。”
見軟的不行，白懷遠陰沈下臉道：“你是不是忘了，這是白家舉辦的發布會，作為白家的家主，我有權利隨時終止這場發布會。”
他可以想像到被迫終止發布會後，民眾會怎麽痛罵他，臺下那些老狐貍又會做出多少小動作，可只要他能把這項研究成果掌握在自己手裏，任憑這些螻蟻怎麽不服，最後還不是得求著他施舍。
“父親，如果您真的要終止這場發布會，我只能說有些遺憾，不過現場還來了很多媒體朋友，來之前就有媒體朋友聯系我，說願意為這項研究成果搭建一個直播平臺進行專訪。”林層說著看向坐在臺下一邊的人。
一個小女孩朝林層招了招手，距離上次剃了個小光頭從基地離開，她的頭發已經長了出來，只不過還是紮不起小辮子。
見林層看過來，小女孩身邊的女人也朝他微微點頭。
和白懷遠自己請來的那些媒體不同，米溫是一名有著獨立工作室的戰地記者，近十年來關於帝國的重要軍事事件以及一些重大歷史事件報道中都可以找到米溫的身影，別的記者不敢去的危險地帶她敢去，無人敢觸及的高危報道她敢做，面對一個一心追尋記錄歷史真相而無所畏懼的女人，別說是白懷遠，就算面對皇室成員的施壓她也絲毫不怵。
看到兩人的眼神交匯，白懷遠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原來邀請這些科研界的大佬、記者以及開直播都是林層計劃的一環，自己白白給他們做了嫁衣！白懷遠現在就感覺心肝脾胃腎哪哪都被氣得疼了起來。
“父親，您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去找醫生？”白玄扶住了白懷遠，比起開場時白懷遠稱病時面色紅潤的模樣，現在的白懷遠看起來是真的需要去看醫生。
林層看著已經來到爆發邊緣的白懷遠，平靜地問道：“父親，您要終止這場發布會嗎？”
他還有其他選擇嗎？這個腦袋有問題的兒子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把研究成果給白家，所謂的認親發布會，只不過是林層他們想要借自己的勢讓更多的人關註到這項研究上來，只要臺下這些人以及民眾知道這件事，白家的利用價值就結束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林層、陸博士可以解決爆炸後遺癥，即使沒有白家，他們自己隨便開一個直播，都能夠吸引到大批的觀眾。
自己這是被林層耍了！
白懷遠冷冷和林層對視了幾秒，沈默地一把甩開白玄的手又往觀眾席走去，他倒是要看看他們所謂能解決爆炸後遺癥的研究成果是否真如他們說的那麽神奇。
白玄微微仰頭看向臺上這個被稱作他弟弟的人，仿佛第一天才認識他一般。
白錦簇的所作所為令他意外，林層的所作所為更是出乎他所料，說實話，在此之前，無論是白錦簇還是林層，在他看來都不過是需要被白家照拂在羽翼之下的beta。
對於這個社會來說，beta是人口最多的群體，但也是最平凡的群體，他們沒有omega那麽脆弱和特殊，也比不上alpha在各個領域的頂尖能力，就如同蟻巢裏的工蟻，是基數，也是底層的存在。
可就在這一天之中，白錦簇憑借一己之力把多個alpha玩弄於鼓掌之中，還差點就把白家攪亂，而林層更是直接打算改變全體人類的未來。
陸博士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看白懷遠重新就坐，也不管眾人怎麽猜疑，她又重新開始自己的講解。
“目前，我們已知人類精神力互相影響的情況主要有以下四種，一是伴侶之間的精神力融合，二是精神力系戰士發起的精神力主動攻擊……”
不得不說，陸博士除了是個研究造詣極高的學者，也是個能夠把理論深入淺出講解出來的好講師，她在再再提供的理論基礎上，進行了信息整合和深入研究實驗，形成了專業的體系理論，再通過通俗易懂的語言描述轉化，即使是直播間裏沒有多少專業基礎的普通民眾，也能夠聽懂陸博士的講解。
【我以前還覺得精神力對於我們普通人而言很雞肋，果然萬物的存在就有其必然的道理。】
【可聽起來還是很玄幻，依靠精神力來治愈身體物理上的損傷真的能夠做到嗎？】
【不是已經有先例了嗎，陸博士研究過的那幾個病歷就是通過精神力清除了爆炸汙染，讓患者康覆。】
【可那只是針對爆炸汙染，對其他病情也能有幫助嗎？】
【精神疾病會導致身體機能出現問題，反過來看，精神治愈力怎麽就不能強化人的身體？我覺得很有道理。】
【我弱弱的問一句，是不是只要精神力強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抵消一部分信息素的負面影響？我有一個朋友因為一些意外原因，身體不能夠接受二次永久性標記清洗，標記的存在已經折磨她兩年了，精神力能夠治愈這類型的病人嗎？】
【你這個朋友該不會就是你吧？這有啥好遮掩的，我也受信息素困擾多年了，只不過我是終身不婚者，也不想找伴侶，信息素這種東西只會影響我賺錢的速度，早就想切除腺體了，又拿不到腺體切除許可，要是可以通過精神力進行自我調節控制，那我就不用去聯系黑診所了。】
比起網友們關心的都是自己的切身利益，現場在座的眾人想的就覆雜了許多。
“請問陸博士，按照你的說法，通過行善修身、歷練心性的方法可以加強人體正能量磁場，從而提升精神力，那如果一個人無惡不作，負能量磁場增強，是不是也會提升精神力？”臺下一個同樣從事爆炸汙染的科研人員犀利地問道。
從陸博士的描述中，很容易能夠聯想到“汙染值”檢測儀，如果簡單把精神力分為“好”和“壞”兩種，那無疑爆炸汙染帶來的影響就是增強了人類“壞”的精神力，在之前關於爆炸汙染的研究中就出現過病人精神系統崩潰，從而無差別攻擊別人乃至成為新汙染源的情況。
“的確存在這種提升精神力的方式。”陸博士的話音剛落，現場立馬響起了一陣議論聲。
世上有善人，就會有壞人，如果證實這些壞人的精神力也高於常人，那必定又提升了對社會的風險危害，再進一步來說，如果有心思不軌的人集合了這麽一班人馬，那就會形成一個難以處理的大殺器。
陸博士又說道：“考慮到未來對於精神力的利用會更加覆雜化，我的一名同事小江博士對精神力的偵測制作了更加精密的檢測儀器，這些檢測儀器可以放置在人口密集的公共場所，當附近負向精神力超標，儀器就會發出預警，另外隨著以後的樣本增多，檢測儀還可以用於醫學治療以及其他更廣闊的領域。”
頓了一下，陸博士又說道：“當然，這個只是監測手段，我們下一步的研究方向就是如何通過正向精神力化解各種負向精神力帶來的危害，解決爆炸汙染是我們目前已探索出的一種類型，未來還有更多的精神力領域問題需要我們去解決，這也是今天邀請各界人士來到這裏的目的，作為一個研究人員，說不希望驚世的研究成果出自於自己之手是假的，但我和我共同參與其中的同事都明白，這是一項龐大的研究，並不是靠一兩個人就能夠做到，甚至不是一兩代人就能夠完成的，我們誠邀各位研究人員群策群力，發揮自己的專長，參與到這項研究中，也希望看到這裏的直播間朋友們可以積極提供個體數據，你們對精神力運用的疑問也是我們的研究方向。”
旁邊的林層操作著切換了顯示屏上的圖片，接著陸博士的話說道：“這是我們的聯系郵箱，無論你是來自雲上城，還是地下城，又或是偏遠的星球，只要你願意參與這項研究，隨時可以通過這個郵箱聯系我們，我將作為聯絡負責人及時向各位進行反饋溝通。”
說到這裏，林層深吸了一口氣，又點了一下顯示屏的操作平臺：“最後，感謝為此項研究作出巨大貢獻以及提供了幫助的夥伴們。”
“莉莉絲？那個家夥……”看到感謝名單時塞繆爾嘴上“切”了一聲，但神情並沒有絲毫不屑，尤其在看到名單上的第一個名字時，他忍不住看向林層。
“媽媽你看，有我的名字誒！”一直保持著冷酷模樣的米粒在看到自己的名字時，也忍不住露出了小孩才會有的驚喜表情。
“米粒你快幫我看看，有我的名字嗎？”旁邊的小胖子急切地問道。
“笨彼得，居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嗎？喏，你的名字就在第三個呢！”米粒指著屏幕一個一個念起來，“蘇蘇、小虎……”
“還有再再！咦，再再呢？今天怎麽沒有看到他？”米粒疑惑地轉頭四處張望。
就在幾個小朋友四處尋找再再的蹤跡時，林層宣布今天的發言結束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看向臺下的白懷遠。
“父親，您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白懷遠此刻臉色白得發青，嘴唇緊繃，眼神狠厲地瞪著林層，仿佛就像在看什麽不可饒恕的仇人。
旁邊的白玄看他這幅模樣就猜到了白懷遠的心思，別說是白懷遠，連他在聽陸博士講解到關於精神力運用時，都忍不住埋怨林層，單單只是治愈爆炸後遺癥就足夠白家享受吃不盡的紅利，更別說陸博士延伸出能夠將精神力運用到更多領域，如果他們白家能夠作為主導精神力運用領域研究的第一人……
白玄收回幻想，現在再說什麽都晚了。
臺上的林層又問了一遍白懷遠，白玄替他回答道：“父親身體不適，你直接宣布結束發布會就好。”
白懷遠聽到這話又瞪向白玄，被林層擺了一道就算了，現在連這個長子也要騎到他頭上了嗎？
面對白懷遠的怒火，白玄只能湊近他耳邊勸道：“父親你還沒看懂嗎，你已經改變不了什麽了，從今天以後，不再是林層求著我們，而是我們要求著林層和我們合作。”
“放屁！這項研究能夠推進不都是靠著我的孫子嗎？他林層是我的兒子，那個……”白懷遠說到這裏瞄了一眼顯示屏上感謝名單上的名字，“再再是他的兒子，不也就是我白家的人，最重要的資源都是我白家提供的，現在研究出了一點成果就想把白家踢出局，他們做夢！”
“父親，我們沒有出局，如陸博士所說，這項研究的範圍太過龐大，不是一個人或是一個研究團隊就能夠完成的，只要你拿出足夠的誠意，我相信陸博士和林層是會同意我們加入研究的。”白玄理智地說道。
“加入研究？你是不是腦子也和林層一樣壞掉了，這本來就是我們白家的研究成果，憑什麽和外人分蛋糕？”
“好了，白懷遠！”白玄終於不耐煩了，“你認清現實吧，你看現在的林層像是會為了個人恩怨放棄拯救全人類嗎？你想想你之前的所作所為，就算他會為了某個人生出私心，那個人也不會是你！”
旁邊聽著兩人互相埋怨對話的安東尼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了一聲，看到白懷遠和白玄朝自己看來，他只是笑著拍了拍白懷遠的肩道：“白議長，看你臉色不太好，恐怕是思慮過多郁結成疾，差不多該給自己放放假了，未來是他們年輕人的，白家也需要一個更英明的掌舵人，我看你這個新認回來的兒子就不錯，你可以考慮一下。”
說完安東尼也不管白懷遠和白玄的反應，理了理衣襟站起身就朝包圍著林層和陸博士的方向走去。
迪諾也跟著站起了身，走出兩步，他又回頭說道：“安東尼副總理的建議你們真的可以好好考慮考慮，我剛剛登上了星網隨便掃了一眼，林層現在的人氣已經直逼皇室成員和最當紅的明星了，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所有beta，哦不，所有平民的領軍人物，當然，這只是對你們的單方面建議，林層他未必會肯，畢竟在他最艱難的時候，你們白家可是對他的遭遇不聞不問呢。”
迪諾諷刺地掃過白懷遠和白玄逐漸蒼白的臉色，也追隨者安東尼的腳步朝人群包圍的中心走去。
米粒在媽媽的幫助下，終於擠進了人群中央，她大聲問那個漂亮的叔叔道：“叔叔，再再呢？”
提問的人很多，小朋友用盡自己全力喊出來的聲音也並不突出，但林層清晰聽到了那個名字。
他回頭說道：“他一直都在。”
米粒疑惑道：“他在哪，我怎麽沒看到他？”
林層的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靜靜說道：“只要還有人記得他，他就一直都在。”
即使幾年、十幾年、幾百年過去，他和再再的肉身已經不覆存在，名字都已消亡在歷史長河中，但那些為人類留下的禮物會為他們的存在證明。
這個世界的故事差不多要完結了，再再的故事也接近尾聲了，所以頭禿了好久要怎麽寫好他們的結局，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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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你……”
被白懷遠的眼神威掃視到，白玄渾身一涼，立馬低下頭去。
路過白玄時，白懷遠低聲扔下一句：“回去再跟你算賬。”
走上發言席，白懷遠臉上已經恢覆了得體的笑容，他拿過話筒對臺下眾人解釋起自己剛剛突發不適，經過休息不舒服的癥狀已經得到緩解。
無論這個解釋看起來有多麽的不可信，眾人表面上終究沒有表現出什麽，大概是猜測到接下來會出現什麽人，對於白懷遠話語間故意的拖延，大家表現得具有十足的耐心。
正在白懷遠說話間，林層已經趕到了，等候在發布廳外的白懷遠秘書見到林層便就要拉著他進入內廳。
就在林層快要邁入大廳前，澤維西按住他的肩道：“林，你考慮清楚了嗎？現在還有機會停下來。”
秘書先生頗有些不高興地看著這個阻攔者。
還不等秘書先生開口，林層就先說道：“這已經是你今天第九次問我這個問題了。”
澤維西聳了聳肩道：“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畢竟邁入內廳後，他就只能作為一個觀眾去旁觀這場發布會的結局。
“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澤維西點頭示意，林層才問道，“你會後悔幫了我嗎？”
澤維西笑了笑：“我人都站在這裏了，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多餘？我可以再給你一次問我問題的機會。”
林層想了想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失敗了會怎麽樣？”
澤維西故作驚訝道：“你都走到了這裏，才想起問我這個嗎？”
林層誠實地點點頭：“無論失敗與否，我都會這樣選擇，這是我必須做的事，所以我沒計劃去考慮失敗的後果。”
“但你和陸博士，還有小江博士是不一樣的。”林層又補充了一句，這是一個對於他們來說十分冒險的決定。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輸了比賽，”澤維西話題一轉道，“可那時的你卻很耀眼，就算輸了比賽也是最耀眼的失敗者。”
那是他第一次明白，人生或許不只有勝利，過程也具有獨特的價值。
“林層先生，裏面的人都等著您呢。”秘書忍不住催促道。
林層回過神來，朝澤維西點了點頭，便回過頭繼續跟著秘書朝前走去。
內廳的大門被推開，看到出現在門口的人，白懷遠心內松了一口氣，連忙招呼他上臺發言，聽到林層的名字，眾人紛紛朝他看來。
不清楚有多少道打量的視線落在林層身上，就好像他曾經幻想過走上頒獎臺的畫面，可他清楚，這並不是他的頒獎禮，前方等待他的也不是什麽萬千星輝的未來。
還不等林層走上發言席，白懷遠先一步迎了上來，一把拉住林層的手，找了個鏡頭畫面最好的位置才開始說道：“孩子，你受委屈了，現在你回到了白家，那些傷害過你的人爸爸都不會放過他們的，爸爸一定會把這些年虧欠你的都彌補上。”
這種老套又虛偽的戲碼絲毫引不起臺下觀眾的熱情，連直播間裏的網友都表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面對白懷遠的“父子重逢”劇本，林層只是淡淡問道：“真的嗎？您真的願意彌補這些年的缺憾嗎？”
白懷遠本來都做好了林層喜極而泣和自己父子相擁的準備，沒想到林層卻問出了這麽直白的問題。
連接話都接不好，白懷遠心內暗道，這讓他不禁想起某次活動見到的那些孤兒院小孩，也是隨口說一句就當真，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
不過現在是在發布會現場，面對臺下這麽多人還有鏡頭，他還是擺出一副慈愛的模樣說道：“當然，孩子你有什麽心願就和爸爸說，只要白家力所能及的，爸爸都會盡力去幫你實現。”
“關於和親人分離的這些年，我有很多故事的經歷想要和大家分享，為此我專門收集了這些年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圖像音頻做了一個視頻，就當為之前的人生做一個總結，可以嗎？”
聽到是這個要求，白懷遠松了口氣，這是之前林層和他們商量好的環節，那個視頻也是他們主導制作的，主要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林層悲慘孤單的童年以及青少年時期，要突出他如何在逆境中頑強生長，第二部分是圍繞林層的大學生涯展開，這個部分要突出林層的優秀事跡，第三部分，就是以“教育反腐事件”為引子，展示林層為這個社會做出的傑出貢獻。
白懷遠相信通過這場發布會，林層“為民眾發聲”的形象就會深入人心，而且林層身上還有一個白家人都不具備的優勢，就是他從小生長在最底層，成為“底層民眾代表”比誰都更有說服力，這也是大多數名門望族出身的政客無法彌補的短板，假以時日，說不定還能憑借這個優勢把林層送入政壇。
白懷遠想到那個畫面，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把話筒塞進了林層的手中。
他正要到臺下觀眾席就坐，就看到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的陸博士，心內有些奇怪，但還是邀請道：“陸博士，請跟我一同到臺下就坐。”
陸博士搖了搖頭：“林層說他第一次面對這麽多人會緊張，讓我在旁邊陪著他。”
白懷遠疑惑地看了一眼林層，發現他的臉上果然帶著掩蓋不住的緊張。
“您趕快入座吧，大家都在看著您。”陸博士又催促道。
白懷遠收回打量林層的目光，看到陸博士只是站在發言席一側，鏡頭還是聚焦在林層身上，這才放心地帶著白玄到觀眾席坐下。
臺下以及直播間裏有不少人認識林層，他們認識林層或許是通過“教育反腐事件”，或許是早在陶允演唱會上就認識他，又或許是在生活中或是工作中和他有了接觸，可始終有一層迷霧圍繞在林層身上，他們都很好奇林層接下來要說什麽。
“大家知道我來自地下城，說起地下城，或許大家都能馬上聯想到一些詞，比如臟亂、落後、失序，但真實的地下城究竟是什麽模樣……”林層一邊說著，身後屏幕上一邊播放出地下城日常圖景照片。
在場的記者已經擡起相機在進行拍攝，白懷遠愜意地交疊著雙手放在腿上，看著白家新一代“發言人”在臺上的表演，腦中卻已經幻想起等林層發言結束後，自己要以什麽姿態進一步擴大優勢。
在他們看來，地下城是低劣卑賤人群生存的地方不假，但也是著名的灰色地帶，其中勢力盤根錯節，可一直缺乏一個統領聯絡這些勢力的核心人物，他都能夠預想到這場發布會結束，林層足夠博得很多勢力的好感，到時候將會給白家帶來巨大的政治紅利。
正在白懷遠暢想之際，林層話鋒一轉道：“這是今日的地下城，或許明日的雲上城也會變成這般模樣。”
“開始了。”臺下的澤維西用口型默默說道。
還不等白懷遠有所反應，畫面已經切換成了關於二十六年爆炸事件的有關信息圖文，隨著圖片文字視頻的播放，林層也說出了二十六年前的爆炸事件以及引發爆炸發生的真相。
這是計劃之外的環節。
“父親，需不需要我讓他停下來？”白玄緊張地盯著臺上的人，就等白懷遠一聲令下就沖上去把林層帶下來。
雖然官方沒有刻意抹去這段歷史，可知情人都默認把這件事圍在一圈高墻內，不讓事態發酵，林層卻做了第一個打破壁壘的人，無論林層選擇在此刻說出這些是什麽用心，但在白玄看來都是十足愚蠢的。
白懷遠神色莫測地看著臺上的人，沒有回答。
“父親……”白玄有些著急地又喊了白懷遠一聲。
白懷遠瞥了他一眼：“慌什麽！他想做英雄就讓他做，一個有爭議的人總比碌碌無為的平庸之輩好。”
其實關於爆炸的事白懷遠也早有計劃，就算林層今天不說出來，白家也遲早會通過其他渠道把這件事公布出去，這樣才有利於白家對民眾的掌控，到時候唯一能夠治愈爆炸後遺癥的白家就會成為所有人的救世主。
雖說林層未經他們同意就在這種場合把這件事說了出來，但未嘗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只要輿論上稍加引導，就足夠把林層推上“平民先驅”的高地。
上一秒還只是同情他人的民眾，吃著瓜突然發現吃到了自己身上，直播間裏直接炸了鍋。
很多民眾，尤其是年輕人壓根不知道這件事，為了遺忘那場爆炸帶來的傷痛，長輩幾乎沒有對他們提起過，爆炸後遺癥因為一直控制在小範圍內集中治療，導致大眾方面並不清楚，而爆炸原因，連許多年長的經歷者都不了解。
至於一批又一批的軍人和志願者被送往爆炸中心帶去執行幾乎有去無回的任務更是鮮為人知，更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場爆炸竟然還影響至今，甚至會影響到更遙遠的未來。
就好像行走在地毯上的人，突然地毯被人撤走，這才發現地毯下是一層快要破裂的冰面。
他們想要怒罵用“地毯”遮蓋冰層真相的人，可仔細一想，這些人也是受害者，而且一直為了維護社會的穩定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至於那些造成爆炸發生原因的人，也都是他們的祖先父輩，換作是他們早生幾十年幾百年，他們也不敢說自己一定比祖輩們高尚多少。
最終，一種無力感和絕望感蔓延在所有人心頭，起初還熱熱鬧鬧的直播間，一下子變得十足壓抑，彈幕滾動得飛快，但似乎都帶著濃烈的末日氣息。
雖然也有人質疑林層的說法，但發布會現場冷靜到沒有更多反應的觀眾就是最好的證明，能去發布會現場的大多都是掌權者和社會各界的名流精英，也是內幕的知曉者，連他們都無人反駁，那只能說明林層說的事八九不離十。
想到這裏，眾人的心情更沈重了。
雖說現場觀眾不會被林層帶來的消息所震驚，可林層當眾公布這件事的舉動會帶來的影響是廣泛和難以預料的，想到這場發布會後他們即將面臨一個什麽爛攤子，所有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我十分理解大家聽到這件事的心情，這塊重石已經壓在我的心頭半年之久，對於一些人來說，這塊重石已經壓了他們二十多年，甚至在他們走到人生盡頭的時候都沒能走出那場爆炸的陰影，而我今天之所以會站在這裏，就是希望能夠和大家一起直面這場陰影，並走出去！”
說完這句話，林層清晰地察覺到之前臺下小聲的議論停滯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四面八方湧來的覆雜目光，或是嘲諷，或是懷疑，又或是驚訝。
林層斂住心神，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還算鎮定，繼續說道：“關於爆炸後遺癥，有很多很多科學家都在不懈努力，這二十六年來，他們從未放棄過解開這個人類命運的死結，直至今日……”
說到這裏，林層頓了頓，讓自己差點幹啞到失聲的嗓子放松一瞬，重新恢覆聲音道：“在陸博士團隊的研究下，終於找到了解決爆炸後遺癥的方法，接下來有請陸博士詳細為大家進行講解。”
林層的話音剛落，白懷遠就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他坐在第一排，就這麽突然站起，毫不意外引來了周圍人的矚目，可更多人的目光還是被臺上那個沈著走向發言席中央的女人吸引了過去。
如果說對於林層的話他們只是覺得拋出噱頭的成分占九成，但看到陸博士的正式出場，林層所說的話可信度就上升到了七成，在場的很多人都知道陸博士在科研界的地位，她是不可能為了一場作秀搭上自己多年積攢的聲譽，現在的關鍵只在於林層所說的解決方法有效程度究竟有多少，是否真的可以徹底根治這個問題。
白懷遠此刻已經顧不得別人怎麽看他了，站起身就要去阻止陸博士的演講。
他已經快要氣瘋了，他是真的沒想到林層膽子會如此之大，在林層提起爆炸後遺癥之初，他還以為林層終於開竅了，學會了給自己立人設，沒想到他居然是要把研究成果當作“公益品”直接送出去，簡直就是腦子有問題！
“這件事情和我們今天的發布會主題無關，關於這件事可以之後……”白懷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白議長，令郎能夠重回白家是大喜事，至於令郎所說解決爆炸後遺癥的方法如果真的有效，那更是造福全人類的大好事，豈不是喜上加喜了，相信白議長也希望看到更多病人得以治愈吧？”臺下一個人高聲說道。
白懷遠擡頭望去，就看到了安東尼以及他身邊的迪諾。
在迪諾還沒成為安東尼心腹之前，白懷遠曾經打壓過他，梁子就此結下，後來迪諾投靠了他的老對頭安東尼，安東尼雖說表面上和他一團和氣，但互相不對付的事彼此都心知肚明，看到白懷遠如此急於中止陸博士的講解，安東尼自然樂於跟他唱反調。
況且在座的誰不是人精，稍微一想，便明白了白懷遠的打算，與其讓白家獨占研究成果，不如直接公布出來，到時候說不定他們也能分一杯羹。
果然安東尼的話音才落，其他又有幾個人附和了起來。
直播間的彈幕也在這一刻迎來了一波大爆發。
【這是幾個意思，怎麽不給人家陸博士講下去。】
【走開啊！我要聽陸博士的講座，誰要看油膩政客的表演啊！】
【把人家陸博士請來又不給人家講，耍人玩呢？】
【這又是鬧的哪一出，籌備了這麽久的發布會，該有什麽環節不提前溝通好？故意炒作呢吧！】
【炒作+1，說什麽爆炸後遺癥影響全人類，找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博士’說有解決方法，現在又不給人家講下去，懸念拉得滿滿的，熱搜都給他們玩明白了。】
【插一句，這可不是‘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博士’，人家正經科研界的大佬，學生物學的沒有人不知道陸博士的吧。】
【要不是看到陸博士，就剛剛林層說他找到了解決方法那裏我都要開噴了，友情提醒一句，你們可以去查查網上已知的陸博士的履歷。】
【這個可是真大佬啊，林層牛啊，失蹤了半年原來是去拓展科研界人脈去了。】
【別說那些沒用的，話只說一半我就當作他們又是來博眼球作秀的了。】
【動腦子想想，要真的研究出了解決方法，白懷遠有那麽好心無償的辦公開課給大家聽？】
【你們還沒看出來啊，這個博士講座環節是個意外，沒看到白懷遠那副氣勢洶洶巴不得把陸博士趕走的模樣嗎，八成根本不知道會有這個環節。】
【白家自己搞的發布會，連請不請陸博士開講座都不知道？】
【陸博士明顯是林層請來的。】
【林層不就是白家的人，有區別嗎？】
【那區別可就大了，林層堂堂‘反腐先鋒’，如果是他告訴我可以無償分享爆炸後遺癥的治愈方法，我還覺得有幾分可信度，如果是白家這麽告訴你，你信嗎？】
【那確實，白家要是掌握這種資源，肯定巴不得變成他們白家的獨家專利。】
【我粗淺猜測一下，林層這是擺了白家一道，假裝和白懷遠父子重逢，實際暗度陳倉給陸博士開講座？】
【你這個猜測有點離譜……但如果這個人是林層，好像又合情了起來。】
【確實，那畢竟是個為了整頓教育界，寧可得罪一圈教育界高官和自家娛樂公司高層的牛X人物啊，他做出什麽我都信。】
【今時不同往日了，當時他只是個小藝人，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可是白家親生子的誘惑，有白家在他背後撐腰，以後的人生要多舒服有多舒服，何必為了不相幹的人得罪白家。】
【能有多舒服？看看才被拖走的白錦簇，就算不是親生的，好歹也是養了二十多年，養個寵物都能養出感情了，只要沒用了，還不是說扔就扔。】
【少來渾水摸魚的洗地啊，白錦簇現在的下場那是自作自受，要不然你問問他，他前二十六年人生哪裏不舒服了，難道他願意從小在地下城像一個孤兒一樣長大？】
【說實話，換做是我，好不容易和親人相認，親人還搞了這麽隆重的發布會來歡迎我回家，我肯定感動死了，和親人站在一邊才是正常的吧，林層真要是為了出風頭故意擺了白家一道，未免也太小人了。】
【收收奴才味吧，看看你卡裏的餘額，再看看你的星際身份卡，自我認清一下吧，是怎麽做到和一個政客共情的，開個發布會你就感動死了，讓你上桌吃飯你是不是要幸福的暈過去？】
【別吵了，快看快看，白懷遠直接上手搶麥克風了。】
擺在面前的是巨大的利益，白懷遠已經懶得再裝了，他直接拉下臉就要去關掉陸博士的麥克風。
一只手伸出來截住了白懷遠的手。
“林層，你別忘了你現在是以什麽身份站在這裏。”白懷遠看著這個可惡可憎又腦袋不清醒的兒子，咬牙切齒地提醒道。
“父親，您不是答應我會幫我實現心願嗎？我希望大家都能夠找到解決爆炸後遺癥的辦法。”
白懷遠簡直要被林層的天真氣笑了，想到現在好歹是面對鏡頭，他壓制住怒火，又換上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們這樣冒失地把所謂的研究成果公布出去會有什麽後果？你們提出的技術真的已經到了可以普及全人類的成熟地步嗎？如果有人按照你們的方法去做卻出現了不良反應甚至影響到生命，你們又能承擔責任嗎？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心，但這件事還是得從長計議。”
白懷遠的話說得冠冕堂皇，但林層卻不慌不忙地說道：“這的確是一項可以普及全人類的成果，也誠如您所說，會有個體差異，樣本還需要繼續擴充，所以我特意邀請了許多有關領域的學者專家來到現場，在陸博士講解結束後，可以進行現場交流提問，我們還會抽取一些網絡的熱門問題進行解答，我們也希望這一項關乎人類命運的科研技術可以由全體人類共同來推進。”
見軟的不行，白懷遠陰沈下臉道：“你是不是忘了，這是白家舉辦的發布會，作為白家的家主，我有權利隨時終止這場發布會。”
他可以想像到被迫終止發布會後，民眾會怎麽痛罵他，臺下那些老狐貍又會做出多少小動作，可只要他能把這項研究成果掌握在自己手裏，任憑這些螻蟻怎麽不服，最後還不是得求著他施舍。
“父親，如果您真的要終止這場發布會，我只能說有些遺憾，不過現場還來了很多媒體朋友，來之前就有媒體朋友聯系我，說願意為這項研究成果搭建一個直播平臺進行專訪。”林層說著看向坐在臺下一邊的人。
一個小女孩朝林層招了招手，距離上次剃了個小光頭從基地離開，她的頭發已經長了出來，只不過還是紮不起小辮子。
見林層看過來，小女孩身邊的女人也朝他微微點頭。
和白懷遠自己請來的那些媒體不同，米溫是一名有著獨立工作室的戰地記者，近十年來關於帝國的重要軍事事件以及一些重大歷史事件報道中都可以找到米溫的身影，別的記者不敢去的危險地帶她敢去，無人敢觸及的高危報道她敢做，面對一個一心追尋記錄歷史真相而無所畏懼的女人，別說是白懷遠，就算面對皇室成員的施壓她也絲毫不怵。
看到兩人的眼神交匯，白懷遠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原來邀請這些科研界的大佬、記者以及開直播都是林層計劃的一環，自己白白給他們做了嫁衣！白懷遠現在就感覺心肝脾胃腎哪哪都被氣得疼了起來。
“父親，您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去找醫生？”白玄扶住了白懷遠，比起開場時白懷遠稱病時面色紅潤的模樣，現在的白懷遠看起來是真的需要去看醫生。
林層看著已經來到爆發邊緣的白懷遠，平靜地問道：“父親，您要終止這場發布會嗎？”
他還有其他選擇嗎？這個腦袋有問題的兒子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把研究成果給白家，所謂的認親發布會，只不過是林層他們想要借自己的勢讓更多的人關註到這項研究上來，只要臺下這些人以及民眾知道這件事，白家的利用價值就結束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林層、陸博士可以解決爆炸後遺癥，即使沒有白家，他們自己隨便開一個直播，都能夠吸引到大批的觀眾。
自己這是被林層耍了！
白懷遠冷冷和林層對視了幾秒，沈默地一把甩開白玄的手又往觀眾席走去，他倒是要看看他們所謂能解決爆炸後遺癥的研究成果是否真如他們說的那麽神奇。
白玄微微仰頭看向臺上這個被稱作他弟弟的人，仿佛第一天才認識他一般。
白錦簇的所作所為令他意外，林層的所作所為更是出乎他所料，說實話，在此之前，無論是白錦簇還是林層，在他看來都不過是需要被白家照拂在羽翼之下的beta。
對於這個社會來說，beta是人口最多的群體，但也是最平凡的群體，他們沒有omega那麽脆弱和特殊，也比不上alpha在各個領域的頂尖能力，就如同蟻巢裏的工蟻，是基數，也是底層的存在。
可就在這一天之中，白錦簇憑借一己之力把多個alpha玩弄於鼓掌之中，還差點就把白家攪亂，而林層更是直接打算改變全體人類的未來。
陸博士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看白懷遠重新就坐，也不管眾人怎麽猜疑，她又重新開始自己的講解。
“目前，我們已知人類精神力互相影響的情況主要有以下四種，一是伴侶之間的精神力融合，二是精神力系戰士發起的精神力主動攻擊……”
不得不說，陸博士除了是個研究造詣極高的學者，也是個能夠把理論深入淺出講解出來的好講師，她在再再提供的理論基礎上，進行了信息整合和深入研究實驗，形成了專業的體系理論，再通過通俗易懂的語言描述轉化，即使是直播間裏沒有多少專業基礎的普通民眾，也能夠聽懂陸博士的講解。
【我以前還覺得精神力對於我們普通人而言很雞肋，果然萬物的存在就有其必然的道理。】
【可聽起來還是很玄幻，依靠精神力來治愈身體物理上的損傷真的能夠做到嗎？】
【不是已經有先例了嗎，陸博士研究過的那幾個病歷就是通過精神力清除了爆炸汙染，讓患者康覆。】
【可那只是針對爆炸汙染，對其他病情也能有幫助嗎？】
【精神疾病會導致身體機能出現問題，反過來看，精神治愈力怎麽就不能強化人的身體？我覺得很有道理。】
【我弱弱的問一句，是不是只要精神力強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抵消一部分信息素的負面影響？我有一個朋友因為一些意外原因，身體不能夠接受二次永久性標記清洗，標記的存在已經折磨她兩年了，精神力能夠治愈這類型的病人嗎？】
【你這個朋友該不會就是你吧？這有啥好遮掩的，我也受信息素困擾多年了，只不過我是終身不婚者，也不想找伴侶，信息素這種東西只會影響我賺錢的速度，早就想切除腺體了，又拿不到腺體切除許可，要是可以通過精神力進行自我調節控制，那我就不用去聯系黑診所了。】
比起網友們關心的都是自己的切身利益，現場在座的眾人想的就覆雜了許多。
“請問陸博士，按照你的說法，通過行善修身、歷練心性的方法可以加強人體正能量磁場，從而提升精神力，那如果一個人無惡不作，負能量磁場增強，是不是也會提升精神力？”臺下一個同樣從事爆炸汙染的科研人員犀利地問道。
從陸博士的描述中，很容易能夠聯想到“汙染值”檢測儀，如果簡單把精神力分為“好”和“壞”兩種，那無疑爆炸汙染帶來的影響就是增強了人類“壞”的精神力，在之前關於爆炸汙染的研究中就出現過病人精神系統崩潰，從而無差別攻擊別人乃至成為新汙染源的情況。
“的確存在這種提升精神力的方式。”陸博士的話音剛落，現場立馬響起了一陣議論聲。
世上有善人，就會有壞人，如果證實這些壞人的精神力也高於常人，那必定又提升了對社會的風險危害，再進一步來說，如果有心思不軌的人集合了這麽一班人馬，那就會形成一個難以處理的大殺器。
陸博士又說道：“考慮到未來對於精神力的利用會更加覆雜化，我的一名同事小江博士對精神力的偵測制作了更加精密的檢測儀器，這些檢測儀器可以放置在人口密集的公共場所，當附近負向精神力超標，儀器就會發出預警，另外隨著以後的樣本增多，檢測儀還可以用於醫學治療以及其他更廣闊的領域。”
頓了一下，陸博士又說道：“當然，這個只是監測手段，我們下一步的研究方向就是如何通過正向精神力化解各種負向精神力帶來的危害，解決爆炸汙染是我們目前已探索出的一種類型，未來還有更多的精神力領域問題需要我們去解決，這也是今天邀請各界人士來到這裏的目的，作為一個研究人員，說不希望驚世的研究成果出自於自己之手是假的，但我和我共同參與其中的同事都明白，這是一項龐大的研究，並不是靠一兩個人就能夠做到，甚至不是一兩代人就能夠完成的，我們誠邀各位研究人員群策群力，發揮自己的專長，參與到這項研究中，也希望看到這裏的直播間朋友們可以積極提供個體數據，你們對精神力運用的疑問也是我們的研究方向。”
旁邊的林層操作著切換了顯示屏上的圖片，接著陸博士的話說道：“這是我們的聯系郵箱，無論你是來自雲上城，還是地下城，又或是偏遠的星球，只要你願意參與這項研究，隨時可以通過這個郵箱聯系我們，我將作為聯絡負責人及時向各位進行反饋溝通。”
說到這裏，林層深吸了一口氣，又點了一下顯示屏的操作平臺：“最後，感謝為此項研究作出巨大貢獻以及提供了幫助的夥伴們。”
“莉莉絲？那個家夥……”看到感謝名單時塞繆爾嘴上“切”了一聲，但神情並沒有絲毫不屑，尤其在看到名單上的第一個名字時，他忍不住看向林層。
“媽媽你看，有我的名字誒！”一直保持著冷酷模樣的米粒在看到自己的名字時，也忍不住露出了小孩才會有的驚喜表情。
“米粒你快幫我看看，有我的名字嗎？”旁邊的小胖子急切地問道。
“笨彼得，居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嗎？喏，你的名字就在第三個呢！”米粒指著屏幕一個一個念起來，“蘇蘇、小虎……”
“還有再再！咦，再再呢？今天怎麽沒有看到他？”米粒疑惑地轉頭四處張望。
就在幾個小朋友四處尋找再再的蹤跡時，林層宣布今天的發言結束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看向臺下的白懷遠。
“父親，您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白懷遠此刻臉色白得發青，嘴唇緊繃，眼神狠厲地瞪著林層，仿佛就像在看什麽不可饒恕的仇人。
旁邊的白玄看他這幅模樣就猜到了白懷遠的心思，別說是白懷遠，連他在聽陸博士講解到關於精神力運用時，都忍不住埋怨林層，單單只是治愈爆炸後遺癥就足夠白家享受吃不盡的紅利，更別說陸博士延伸出能夠將精神力運用到更多領域，如果他們白家能夠作為主導精神力運用領域研究的第一人……
白玄收回幻想，現在再說什麽都晚了。
臺上的林層又問了一遍白懷遠，白玄替他回答道：“父親身體不適，你直接宣布結束發布會就好。”
白懷遠聽到這話又瞪向白玄，被林層擺了一道就算了，現在連這個長子也要騎到他頭上了嗎？
面對白懷遠的怒火，白玄只能湊近他耳邊勸道：“父親你還沒看懂嗎，你已經改變不了什麽了，從今天以後，不再是林層求著我們，而是我們要求著林層和我們合作。”
“放屁！這項研究能夠推進不都是靠著我的孫子嗎？他林層是我的兒子，那個……”白懷遠說到這裏瞄了一眼顯示屏上感謝名單上的名字，“再再是他的兒子，不也就是我白家的人，最重要的資源都是我白家提供的，現在研究出了一點成果就想把白家踢出局，他們做夢！”
“父親，我們沒有出局，如陸博士所說，這項研究的範圍太過龐大，不是一個人或是一個研究團隊就能夠完成的，只要你拿出足夠的誠意，我相信陸博士和林層是會同意我們加入研究的。”白玄理智地說道。
“加入研究？你是不是腦子也和林層一樣壞掉了，這本來就是我們白家的研究成果，憑什麽和外人分蛋糕？”
“好了，白懷遠！”白玄終於不耐煩了，“你認清現實吧，你看現在的林層像是會為了個人恩怨放棄拯救全人類嗎？你想想你之前的所作所為，就算他會為了某個人生出私心，那個人也不會是你！”
旁邊聽著兩人互相埋怨對話的安東尼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了一聲，看到白懷遠和白玄朝自己看來，他只是笑著拍了拍白懷遠的肩道：“白議長，看你臉色不太好，恐怕是思慮過多郁結成疾，差不多該給自己放放假了，未來是他們年輕人的，白家也需要一個更英明的掌舵人，我看你這個新認回來的兒子就不錯，你可以考慮一下。”
說完安東尼也不管白懷遠和白玄的反應，理了理衣襟站起身就朝包圍著林層和陸博士的方向走去。
迪諾也跟著站起了身，走出兩步，他又回頭說道：“安東尼副總理的建議你們真的可以好好考慮考慮，我剛剛登上了星網隨便掃了一眼，林層現在的人氣已經直逼皇室成員和最當紅的明星了，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所有beta，哦不，所有平民的領軍人物，當然，這只是對你們的單方面建議，林層他未必會肯，畢竟在他最艱難的時候，你們白家可是對他的遭遇不聞不問呢。”
迪諾諷刺地掃過白懷遠和白玄逐漸蒼白的臉色，也追隨者安東尼的腳步朝人群包圍的中心走去。
米粒在媽媽的幫助下，終於擠進了人群中央，她大聲問那個漂亮的叔叔道：“叔叔，再再呢？”
提問的人很多，小朋友用盡自己全力喊出來的聲音也並不突出，但林層清晰聽到了那個名字。
他回頭說道：“他一直都在。”
米粒疑惑道：“他在哪，我怎麽沒看到他？”
林層的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靜靜說道：“只要還有人記得他，他就一直都在。”
即使幾年、十幾年、幾百年過去，他和再再的肉身已經不覆存在，名字都已消亡在歷史長河中，但那些為人類留下的禮物會為他們的存在證明。
這個世界的故事差不多要完結了，再再的故事也接近尾聲了，所以頭禿了好久要怎麽寫好他們的結局，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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