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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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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曲淮禮回來了?

蔣離挑眉,隨著左承遠一同往門外大廳趕去。

廳內站著幾個風塵仆仆的侍衛,還有個身形矯健、手臂上綁著彩帶的異邦女人。

“你們二當家的呢?”

左承遠掃了一圈,對於辛二當家的怠慢感到不滿。

這麽重要的任務怎麽能放任下人去做。

“二當家被難民傷著了,在嘉峪關那修養,讓我們帶人早些回來交差。”穿著馬甲的下人往前一步,垂頭稟報。

蔣離覺著聲音有些耳熟,視線一轉便對上熟悉的雙眸,隨後再不動聲色地挪開。

既然玉明和輕流都回來了,那曲淮禮應當是回到了自己的府中了。

嘉峪關的事已經解決,現在只需要等祁步楚把江南的雜碎收拾幹凈便好。

雖說他一個人當然無法撼動江南多年盤踞的世家勢力,但只要借助左承遠和三皇子的名義就會順利很多。

何況他還有自己的手段和背景。

“你就是左承遠”張思雁上下打量著他,微卷的長發一把紮在腦後:“說吧,要幹什麽?趕緊說完,我們軍隊要回南蠻。”

“這位姑娘是”左承遠打量著她。

“你只要知道我姓張,手下帶著一支軍隊就好。”

配合演戲已經是她的極限,跟又蠢又壞的狐貍交談簡直就是在消耗她為數不多的耐心:“還有,叫我將軍。”

左成遠面色不渝,但依然配合:“那後面的事就拜托張將軍了。”

他將眾人遣散,僅留下張思雁同他去書房商討後事。

蔣離假意離開,出門後特意雖衛茵留置片刻,暗中記清來到相府的大臣。

既是留下找張思雁,那必然是謀反之事。左承遠難以信任任何人,他同張將軍必然還會有兵權上的沖突。

就是不知道曲淮禮是如何同她講的了。

趁左承遠無暇顧及自己,蔣離在夜半敲響了先前輕流盤下用來“養病”的小院。

來開門的是玉明。

“你先去休息。”蔣離有些無奈地看著少年面上的劃痕和青黑的眼底:“這邊還有我和衛茵。”

畢竟她在左承遠的監視下吃好喝好,只需要防著他突然的刁難和試探。

玉明搖頭:“謝謝小姐。”

在他眼裏這些都不算什麽,往常還有更難更累的任務他都做過,僅是來回趕路也許算是最輕松的了。

“阿離來了?”屋內傳來人聲,慵懶又輕快,向來應當是安然無恙。

蔣離隨著聲音踏入屋內,先是隨意掃了一圈,隨即凝眉:“南將軍呢?”

按照她的計劃,這次前去嘉峪關應該不會折損太多人才是。

“他現在還不方便見你。”曲淮禮起身,接過蔣離脫下的外袍掛在架上,順手把湯婆子塞進她手中:

“他手下的軍隊加起來有十多萬人,此時分別散布在秦時到京城周邊的軍營之中,現下要去集合手中的精銳,待時機一到同我們裏應外合。”

十多萬人並不算多,甚至不能夠打一場酣暢淋漓的戰爭,但對付眼高於頂的左承遠也能應付一二。

加之張將軍那邊……

“今日相府中的那名女子可是你們的人?”

曲淮禮將熱茶遞給她:“是,又不是。”

“她叫張思雁,是蔣大人藏在嘉峪關邊境的後備軍隊領袖,只效忠他一人。

原本她是不願出面,多虧了阿離帶來的木劍才願意配合我們將左承遠的人拿下。”

張思雁鮮有人知,“不敗女將”張將軍卻是家喻戶曉。

早些年因為屢屢拿下勝戰從未敗北,最後甚至在南蠻突發進攻之時反敗為勝一戰成名,因此皇帝特封“不敗女將”之稱。

“等江南那邊的事情平定之後,她會過來再次同我們商討後續的計劃。”

做戲往往要半真半假,表面合作也是。

蔣離點頭,曲淮禮的計劃同她大差不差:“江南那邊你派人去了?”

祁步楚若是有了曲淮禮的幫助,應當能更加如魚得水。

曲淮禮突然笑了起來:“我只是又添了一把火而已。”

這幾日聽聞三皇子暗中回了京城,曲淮禮怕他的出現擾亂了蔣離的計劃,便讓尚游民借江南大亂為由把他引了過去。

若是祁步楚當真有那個實力拉攏或是除去三皇子,對他們來說都是利大於弊。

蔣離自是想到了這一點。

“你呢。”曲淮禮目光灼灼,燈下的笑似秋水溫眷:“最近如何?可有按時用飯?年前可有添置新衣?”

蔣離抿唇,好半天才應了一聲。

房間陷入寂靜。

她握緊手中的湯婆子,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開了口:“你……此次前往嘉峪關可有受傷?”

曲淮禮眼睛微亮,快速應答:“尚未。”

蔣離實在是難以適應這種奇怪的氛圍,於是在他再次開口前率先打斷:“左承遠應當會在下月月末之前行動。”

曲淮禮手中的折扇輕敲著桌沿:“為何?”

“每年三月末,是多鄰國邦交的時期。”蔣離道:“左承遠為了同鄰國打好關系,放出名聲,一定會在邦交之前成為名正言順的一家之主。”

只有這樣才能彰顯自己的地位。

“但在此之前,他動手的時間並不完全確定。”曲淮禮點頭,“任何時間他都有可能對陛下下手,甚至是明天。”

蔣離舒眉,聲音溫和:“莫要忘了,下月中旬皇帝要去野獵。”

雖然現在的皇帝身體大不如前,但野獵是先皇傳下來的傳統活動。

通常會帶一些皇宮貴族一道游玩,世家子女亦可在其中的野獵中大放異彩,更好拉攏世家之間的關系。

曲淮禮了然:“你的意思是,左承遠會選擇讓陛下‘死於意外’。”

這樣大可不被扣上謀反之名,甚至很有可能假造聖旨,讓自己名正言順地上位。

蔣離點頭:

“若是這般,我們確實要早些動手了。”

左承遠之處已經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蔣離本是要借口離開相府,哪想到他先一步給她布置了別的任務。

兵權一事蔣離沒有說謊,張思雁手中確實握著一支龐大的精銳,且僅聽從木劍行事。

但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江南那邊好像最近動蕩地厲害,本相念著肖公子聰慧果敢,我此刻又有要事在身,不如替還請肖公子替我我走上一趟。”左承遠道。

蔣離心中冷笑。

這是要讓她在去江南的途中失去蹤跡。

但拒絕是大不可能的,正好她需要找個理由退出人前,不過也不能直接答應,以免讓其產生旁的懷疑:

“江南路遠,我亦還有旁的事要做,大人不如……”

“你是怕我出爾反爾?”左承遠哈哈大笑:“肖公子大可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先前應承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

蔣離狀似為難。

“江南那邊的事大,若是成功解決回來,對肖公子也有一定的好處。”

此言一出,再拒絕容易適得其反,於是她沈默良久後勉強應下。

目的達成,左承遠滿意點頭:“東西我已命人為公子準備好了,不日便可出發,若是快些半月便能歸來。”

他還真是急切。

蔣離笑著應下。

翌日,蔣離便乘上了前往江南的馬車。

果不其然,幾人還未走出秦時就遭遇到了早就潛伏好的殺手。

馬車外響起了激烈的打鬥聲,蔣離靜坐在車內,對於一墻之隔的危機無動於衷。

曲淮禮的人應該快到了。

風影掠過樹梢,慘烈的叫喊聲戛然而止。

一道人影落在簾上,映出長發被風吹起的光影。

“是曲淮禮的人到了?”蔣離以為外面的是玉明。

“他到沒到我不知道,但‘流放’到江南的祁大人可是回來了哦。”

輕快的語調響起,蔣離擡簾的手一頓,面上掛了些無奈:“許大人怎麽來了?”

他總給她一種很忙又很悠哉的感覺。

“當然是來接祁大人。他現在怎麽說也是已死之人,進京城有些困難,我就被他差遣來幹活了。”

他伸手攤在蔣離面前,欲要扶她下來,蔣離輕拍他的手臂,扶著車壁一躍而下。

“祁大人此時在何處?”

許有岑聳了聳肩,往後稍退一步示意她看後方:“隔墻有耳,先去附近的客棧休息一會吧,我只是被使喚著過來解救小姐的。”

蔣離有些無奈地笑著。

待她走到客棧的時候發現內裏外全是訓練有素的侍衛,一瞬便知今後要做的事情可能都要在這解決了。

“三皇子那邊還要勞煩雲瀟王爺出手。”身穿素色長袍的祁步楚淡聲道:“我只能暫時將他禁錮在江南,但也維持不了多久。”

曲淮禮將折扇一展,頷首笑道:“如此最好,待左承遠倒臺,他必然成為眾矢之的,屆時只要將所有罪名推到他身上即可。”

“如何,祁大人在江南可有新的發現?”

蔣離踏入大廳,目光落在風塵仆仆的祁步楚身上。

祁步楚點頭:“辛家與李家確實是左承遠的羽黨,我在這兩家的庫房中找到大量火藥,想來是準備通過江南運送到京城做最後的底牌。”

聞言,蔣離輕哼一聲。

“蔣大人一事也有了下落。”

廳中安靜片刻,清淺的女聲再度響起:“請。”

“大人是自縊而亡,死前將自己的面容毀壞,最後是由當地官府找到的,被列在無名屍體那一片地域。”

蔣離深深吸了口氣,雖是不願承認,但她先前的猜想已然全部成立。

爹爹跑去江南根本不是因為江南發生了什麽,而是想讓所有人都以為江南發生了什麽。

甚至藏了什麽。

既是如此,蔣家費盡心思設下的局更不能在她這倒下。

“能找到屍體,看來江南幾乎被你掀了個遍。”

祁步楚:“我已讓人將左承遠的羽黨全部除去,如今跟歐陽家暗中交易情報的全是我的人。”

當相互制衡的東西不在,那另一方只會倒塌地更快。

蔣離:“辛苦。”

“也不全是為了你。”祁步楚整了整衣袍:“我家被打壓已久,借此機會,東山再起是最好不過。”

“加之我同辛、李家兩家有段恩怨,解決他們也只是我計劃的一部分而已。”

幼年的祁步楚並不姓祁,是江南薛家的庶子。

當時家族驟變,內部混亂不堪。姨娘為了保證他的安全,將他送到了辛家寄養。

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在辛家的日子並不算好過。

辛家內部就像個巨大的牢籠,它接納來自各地被拋棄的幼童,放任他們互相算計、互相廝殺,只有最後走出來的幾個人才有資格被培養為辛家主家的左膀右臂。

但他從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他厭惡自己的姓氏,也厭惡自己的遭遇。

幾次逃跑未遂已讓他遍體鱗傷,最後還是在辛謙的幫助下逃離了那個噩夢一般的金屋,成功逃離了江南。

“記得回來救我!”他還記得當時已是少年的辛謙對他說的話。

後來被祁家夫婦撿起收養,他也如願踏入清和書院學習。

為了不讓找來的主家人以祁家夫婦威脅自己,他一步步從清河書院畢業走到了禦史之位,成功將主家的絞殺熬成了尊請。

他們想要他重振薛家當年的輝煌。

他接受了。

並借此重新將主家大換血,全部換成了自己信得過的人。

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他需要一個強力的支柱與後盾。

抑或是一條退路。

——

“張將軍那邊給了確切的信息。”曲淮禮同蔣離說明最後的計劃,“留給左承遠和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他確實是想在野獵時動手。”

“動手前他必然會發現端倪,畢竟他在江南已沒有了後手,如今僅剩下的只有他在京城準備好的一切。”

還有皇帝手中的禁軍。

蔣離從袖中拿出一張簡圖:“如此,便好好計劃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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