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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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張謙幼時便離家去了江南辛家，由此改名為辛謙。
雖不知辛家選擇他有何目的，但回到曦城很大可能是辛謙個人的想法。
如此假設，那瘟疫一案由他主導的可能性便大大降低。
但他現在又在何處？
“他現下可是在江南？”蔣離直言問道。
芳姨搖頭：“幾年前他突然回到漁陽村，說是考了功名被派回了曦城任職。”
“當時村裏動靜很大，家家戶戶都上門道喜。”
“他每月月初也會來漁陽村看我，只不過最近這段時間不見他回來，我托了人去打聽，也只說不見人影。”
她越說越急，最後直接握上了蔣離的手：“姑娘，你們要是去曦城的話，就幫我打聽打聽謙兒的消息，我當牛做馬……”
眼見芳姨就要跪在地上，蔣離快一步將人拉起按回凳子上，眉間隱有郁結：
“芳姨不必如此，我們去曦城的時候會順道幫你打聽他的下落。”
重來一世，她顯然沒有更多的熱心去參與其他的案件，但這件事極有可能牽連曦城瘟疫一案，曦城案件若是不及時解決，她也不能順利回京。
接下來是好一頓安撫，蔣離才將芳姨送走。
回來的時候，正好見到曲淮禮提筆更改案冊的內容。
他今天像是前世第一次遇見他一樣話少，估摸著是在想什麽事情。
“要提前去曦城嗎？”蔣離問。
按照計劃，他們會在漁陽村等暗衛去曦城采買好馬車過來，最後再去曦城。
現在可能要緊急一些，畢竟知道了失蹤的辛城主的消息。
也許他還在曦城之中。
“不。”曲淮禮放下筆，擡頭看了一眼門外剛亮起來的天色，緩緩道：“上山。”
——
山路濕滑，黃泥混著雨水覆蓋了枯草，掩埋在新土裏的舊事被沖刷而出。
這座山頭並不高，僅是從山腳就能一覽無餘。
蔣離不知道曲淮禮為什麽執意要上山，念在他日常言行皆有目的，便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都有那些奇怪的大石頭，這些石頭一律壓在一個突兀的土堆上，像是在鎮壓什麽邪神惡鬼。
“這裏埋了人。”曲淮禮帶著蔣離一路往上，在某個土堆前駐足片刻後道。
蔣離點頭，村民在山中埋已逝之人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只不過唯一怪異的地方便是這些土堆皆沒有立碑，還被一塊塊巨石壓在底下。
就像是怕裏面的人跑出來一樣。
壓下心底的疑惑，兩人擡步繼續往山頭走，蔣離一路將石頭的數量默記下來。
直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腳步，她才收回目光。
“看前面。”曲淮禮突然開口。
蔣離一楞，此時離山頂僅有一小段的距離了，山上無樹無林，一些松散泥土經過雨水的沖刷形成滑坡堵在兩人面前。
蔣離原本要開口讓曲淮禮換個方向，卻順著他的目光在黃泥中看見了一個人形的物體。
她抿著欲啟的唇瓣，擡步走上前查看。
是被雨水沖刷出來的屍體。
“應當是最近才埋下去的。”蔣離蹲下身觀察，抽出袖中的短刃小心撥弄著混泥。
這堆泥土顏色不均，其中還摻有折斷的枯草和灌木。
是新泥。
“村裏最近有人離世？”
蔣離蹲下身看著被黃泥包裹著的屍體，視線下移，在看見屍體的手掌後猛然頓住：
“這是…”
泥人看不清面容，但骨架稍大，身高身形皆似成年男子一般。
也因著死去或是被埋的時間並不久，屍體身上的特征是倒是十分明顯。
最重要的是，屍體的右手缺了根小拇指。
聯想到芳姨對辛謙的描述，蔣離再次看向眼前被黃泥包裹的無名屍體，心臟飛速跳動。
這個沒了聲息的泥人，有可能就是失去蹤影的辛城主嗎？
他究竟經歷了什麽？
令人窒息的寂靜中突然響起隱約的腳步聲，曲淮禮凝眉，擡手拉著蔣離躲進一旁的巨石後面。
蔣離倚靠在巨石邊界，握緊手中的短刃，側耳聽從下方傳來的動靜。
她倒要看看，這小小的漁陽村能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不過片刻，腳步聲便步步逼近，最後停在了那灘滑下來的泥流前。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上次是誰埋的？待會叫人回來再埋深點，要是被那幾個外來人發現了，有你們好果子吃！”
蔣離與曲淮禮對視一眼，皆聽出了這人的身份。
是先前招待他們的村長。
“誒好，但…那個張青芳今天在那兩個外來人那待了一段時間，不會有什麽意外吧？”
村長冷哼一聲：“她還好意思找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給漁陽村帶來了這麽多災厄，如今讓他能死在村裏都是對他最大的恩賜！”
“那兩個外鄉人怎麽處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他們只是想去曦城而已，少在他們面前晃，那兩位可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
“好嘞。”
似是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這幾人將屍體埋好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等了好一會，確定幾人不再返回之後，兩人才從巨石後走出來。
“所以方才真是辛謙的屍體？”蔣離瞳中翻湧著波濤。
她不懂為什麽大家同住一個村，還能下如此狠手。
曲淮禮頷首：“曦城因著氣候和民族的原因，多用動物皮毛作外衣。”
方才的屍體上還穿有皮毛制成的外袍，基本可以斷定剛才被雨水沖刷下來的屍體就是失蹤的辛城主，辛謙。
“再者。”曲淮禮對上蔣離顫動的瞳孔，放輕了聲音：
“有些人，對自己人才下得了狠手。”
先不談辛謙為何在此，一個小小的村落竟藏著無數條死因不明的屍體，這個村長到底存了什麽心思？
“先出發去曦城，我讓輕流留些人在這看著。”
下山回到那間廢棄木屋，曲淮禮率先開口打破沈默。
“嗯。”蔣離應聲，“現在是副城主在掌管曦城事宜，我們要多加小……”
她一楞，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曲淮禮的死活與她無關。
在告別村長之前，蔣離觀察著老人臉上的和藹，試探地問了一句：
“曦城可有漁陽村的村民？我們到了之後也能照拂一二。”
村長笑得和藹，儼然一副關懷為民的樣子，他擺了擺手：“沒有沒有，不勞二位費心，還祝二位出行順利。”
“漁陽村小，兩位此次離開便不要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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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謙幼時便離家去了江南辛家，由此改名為辛謙。
雖不知辛家選擇他有何目的，但回到曦城很大可能是辛謙個人的想法。
如此假設，那瘟疫一案由他主導的可能性便大大降低。
但他現在又在何處？
“他現下可是在江南？”蔣離直言問道。
芳姨搖頭：“幾年前他突然回到漁陽村，說是考了功名被派回了曦城任職。”
“當時村裏動靜很大，家家戶戶都上門道喜。”
“他每月月初也會來漁陽村看我，只不過最近這段時間不見他回來，我托了人去打聽，也只說不見人影。”
她越說越急，最後直接握上了蔣離的手：“姑娘，你們要是去曦城的話，就幫我打聽打聽謙兒的消息，我當牛做馬……”
眼見芳姨就要跪在地上，蔣離快一步將人拉起按回凳子上，眉間隱有郁結：
“芳姨不必如此，我們去曦城的時候會順道幫你打聽他的下落。”
重來一世，她顯然沒有更多的熱心去參與其他的案件，但這件事極有可能牽連曦城瘟疫一案，曦城案件若是不及時解決，她也不能順利回京。
接下來是好一頓安撫，蔣離才將芳姨送走。
回來的時候，正好見到曲淮禮提筆更改案冊的內容。
他今天像是前世第一次遇見他一樣話少，估摸著是在想什麽事情。
“要提前去曦城嗎？”蔣離問。
按照計劃，他們會在漁陽村等暗衛去曦城采買好馬車過來，最後再去曦城。
現在可能要緊急一些，畢竟知道了失蹤的辛城主的消息。
也許他還在曦城之中。
“不。”曲淮禮放下筆，擡頭看了一眼門外剛亮起來的天色，緩緩道：“上山。”
——
山路濕滑，黃泥混著雨水覆蓋了枯草，掩埋在新土裏的舊事被沖刷而出。
這座山頭並不高，僅是從山腳就能一覽無餘。
蔣離不知道曲淮禮為什麽執意要上山，念在他日常言行皆有目的，便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都有那些奇怪的大石頭，這些石頭一律壓在一個突兀的土堆上，像是在鎮壓什麽邪神惡鬼。
“這裏埋了人。”曲淮禮帶著蔣離一路往上，在某個土堆前駐足片刻後道。
蔣離點頭，村民在山中埋已逝之人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只不過唯一怪異的地方便是這些土堆皆沒有立碑，還被一塊塊巨石壓在底下。
就像是怕裏面的人跑出來一樣。
壓下心底的疑惑，兩人擡步繼續往山頭走，蔣離一路將石頭的數量默記下來。
直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腳步，她才收回目光。
“看前面。”曲淮禮突然開口。
蔣離一楞，此時離山頂僅有一小段的距離了，山上無樹無林，一些松散泥土經過雨水的沖刷形成滑坡堵在兩人面前。
蔣離原本要開口讓曲淮禮換個方向，卻順著他的目光在黃泥中看見了一個人形的物體。
她抿著欲啟的唇瓣，擡步走上前查看。
是被雨水沖刷出來的屍體。
“應當是最近才埋下去的。”蔣離蹲下身觀察，抽出袖中的短刃小心撥弄著混泥。
這堆泥土顏色不均，其中還摻有折斷的枯草和灌木。
是新泥。
“村裏最近有人離世？”
蔣離蹲下身看著被黃泥包裹著的屍體，視線下移，在看見屍體的手掌後猛然頓住：
“這是…”
泥人看不清面容，但骨架稍大，身高身形皆似成年男子一般。
也因著死去或是被埋的時間並不久，屍體身上的特征是倒是十分明顯。
最重要的是，屍體的右手缺了根小拇指。
聯想到芳姨對辛謙的描述，蔣離再次看向眼前被黃泥包裹的無名屍體，心臟飛速跳動。
這個沒了聲息的泥人，有可能就是失去蹤影的辛城主嗎？
他究竟經歷了什麽？
令人窒息的寂靜中突然響起隱約的腳步聲，曲淮禮凝眉，擡手拉著蔣離躲進一旁的巨石後面。
蔣離倚靠在巨石邊界，握緊手中的短刃，側耳聽從下方傳來的動靜。
她倒要看看，這小小的漁陽村能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不過片刻，腳步聲便步步逼近，最後停在了那灘滑下來的泥流前。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上次是誰埋的？待會叫人回來再埋深點，要是被那幾個外來人發現了，有你們好果子吃！”
蔣離與曲淮禮對視一眼，皆聽出了這人的身份。
是先前招待他們的村長。
“誒好，但…那個張青芳今天在那兩個外來人那待了一段時間，不會有什麽意外吧？”
村長冷哼一聲：“她還好意思找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給漁陽村帶來了這麽多災厄，如今讓他能死在村裏都是對他最大的恩賜！”
“那兩個外鄉人怎麽處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他們只是想去曦城而已，少在他們面前晃，那兩位可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
“好嘞。”
似是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這幾人將屍體埋好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等了好一會，確定幾人不再返回之後，兩人才從巨石後走出來。
“所以方才真是辛謙的屍體？”蔣離瞳中翻湧著波濤。
她不懂為什麽大家同住一個村，還能下如此狠手。
曲淮禮頷首：“曦城因著氣候和民族的原因，多用動物皮毛作外衣。”
方才的屍體上還穿有皮毛制成的外袍，基本可以斷定剛才被雨水沖刷下來的屍體就是失蹤的辛城主，辛謙。
“再者。”曲淮禮對上蔣離顫動的瞳孔，放輕了聲音：
“有些人，對自己人才下得了狠手。”
先不談辛謙為何在此，一個小小的村落竟藏著無數條死因不明的屍體，這個村長到底存了什麽心思？
“先出發去曦城，我讓輕流留些人在這看著。”
下山回到那間廢棄木屋，曲淮禮率先開口打破沈默。
“嗯。”蔣離應聲，“現在是副城主在掌管曦城事宜，我們要多加小……”
她一楞，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曲淮禮的死活與她無關。
在告別村長之前，蔣離觀察著老人臉上的和藹，試探地問了一句：
“曦城可有漁陽村的村民？我們到了之後也能照拂一二。”
村長笑得和藹，儼然一副關懷為民的樣子，他擺了擺手：“沒有沒有，不勞二位費心，還祝二位出行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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