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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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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馬杜來到雨霖樓後,先嗅聞到的便是一陣脂粉味,濃厚熱烈,像路邊盛放的野花,馥郁香氣不管不顧地撲上跟前,差點讓他栽了一個跟頭。

他極不適應地揉了揉鼻頭,其他人還驚詫地扭頭看他:天下怎會有如此不懂得情趣之人!馬杜眼看著一位大腹便便的人嬉笑著踏入門中,一擲千金為紅顏。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來到一處煙花場所了。

“你為何在這站著擋路啊?讓開讓開!”

有人極不耐煩地在他身後催促。

馬杜喏喏道:“這個地方……我是第一次來。”他簡單一句話,將路過的人嚇了一大跳。那人將他從頭到腳掃了一遍:“你第一次來?真的假的?若你平時不來,那怎麽偏偏今日就來了呢?”他以為馬杜只是假清高,沒想到他接下去的一句話直接把他給說懵了。

“來找我家媳婦啊。”

眾人:“……”

“你家媳婦在這裏?雨……雨霖樓……?”他沒想到會從這個男人的口中聽到這種回答,他“這”了個半天,過去良久,才緩緩說道,“那你還不趕緊回家,把紙筆找出來,把你那糟粕之妻給休了!”

“她來此地放浪形骸,不從四德,德才兼廢,還留著她做什麽!”那人竟好心規勸起來,“而且……這雨霖樓的清倌小倌平日服侍的俱是男子,可不會接見女人,依我之見……你家媳婦指不定還是個斷袖!”

“她賴在你家,吃裏扒外,形同蠹蟲,是要把你所擁有的一切,連根、一點一點地蛀食掉!”

他為自己一番逆耳忠言沾沾自喜,可在馬杜耳中,他就是個不知緣由便私自裁斷的下九流。

他只嫌他多餘,嫌他吵鬧。

馬杜眉眼微動,他在冷冷地審視他。如果可以,他想將那張礙事的嘴巴堵上……幹脆,就徹底撕碎好了。他的手忽然動了,不行……這樣,他家的媳婦會難過的。她肯定又會像上次那樣被嚇壞,而後顫抖地抱緊他。

思及此,他越發地想抱住她了。不帶一絲情/欲,他只是深深地思念著那具嬌小但又堅韌的身軀,習慣了癡癡地環抱住手,所有念想都會有所回應。

“你……你做什麽?!”

那人見他靠近,心裏油然生出幾分恐懼。他猜不透此人的心跡,更是不知他會做出什麽反應。可馬杜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像是琢磨過的,做完後,他抽身離開了。

“你見到他時,他走到哪裏了?”莊雲衣問。

一枝“啊”了一聲,低下頭,沈吟道:“這……我只能看見他的背影,我出去時腳踩的是廊道,旁邊就是木梯。從一層看,樓中木梯為正,將飯桌與酒桌分開,酒桌居左,飯桌居右。他應當是徑直穿過,往酒桌去了吧。”

“遭了……”她看向莊雲衣,“這飯桌就只是吃飯的地方,酒桌可不一樣。”

“酒桌一般是上樓前的最後一步。那邊有賬臺,由阮娘親自掌珠,如果你家那位不懂路又跑了了阮娘面前,恐怕……會被‘親切地’帶上二樓去選指名木牌。”

“是這個理。”海棠身上已然是睡前歇息的打扮了,“你還打算在這裏等他來……”她話說到一半,還沒有說完,聽者已經風風火火地跑下樓了。

她怎麽可能會眼睜睜地看著這種事情發生!她是做錯了事情,莊雲衣願意認錯,也願意改錯,可她不能放任一切一錯再錯!

她不過是一個有奴契在身的奴隸,主子強認她做媳婦,她沒辦法拒絕,但放眼望去,任何一人心裏想著都是:她怎麽可能會是他家的啞巴媳婦?

沒有媳婦還來這種地方,他準備讓別人怎麽想?難不成……他還想來這個地方找尋此生真愛麽?

她有功夫顧慮這些,卻沒功夫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卻沒在心中仔細想想見到他後,該怎麽將無法說出口的話“說”出來。

可見到他後,似乎什麽都不必說了。

莊雲衣的手離開木梯扶手,尷尬地撫上側臉,她以為馬杜在和阮娘攀談,可事實上是……他只是拿起酒桌上的一杯酒,一口灌下肚中。不知是為了暖身,還是為了壯膽,或者二者皆有,二者皆無。

人們看向他的視線依舊恐懼,可馬杜的眼睛十分堅定,明亮如刀。他環顧四周,最後看見了一個身著青衣的女子,她不諂媚,不招搖,不扭腰,不帶笑,站定在原地不動,似乎是在等他先動。

這時,酒的那層苦味最先漫過他的喉。

馬杜小聲咂吧了一句:“一樣難喝。”他的確是來找人的,但人找到了後,他並沒有意料之中的那樣開心。他是如此地難過,以至於那層苦澀味道掠過心頭,百轉千回,都淡了許多。

“喲!這不是那位來找媳婦的兄弟麽?怎麽樣?媳婦找到了沒有?”有人認出他,隔著大老遠熱絡地舉著杯,“找不到吧!我猜啊……肯定是被什麽人給拐、跑、了!是也不是?”

“閉嘴。”

那是他來這裏後說的第一句話。

“還是說——你想我撕爛你的嘴?”

馬杜終於將心裏話說了出來。大部分人聽完都樂了,這酒勁上來後……就愛說胡話哈!在場人中,只有一個人笑不出來。莊雲衣再也不欲拒還迎了,她趕緊跑上去,抓住他:笑什麽?這群傻子!這種事情,他是真有可能會做得出來!

“媳婦,他說你被人拐跑了,是也不是?”

他將他人的調侃之語反來問她。這人莊雲衣是抓住了,但也只跟著她挪了半步距離。從這裏到門口,怎麽的也得要十幾步路,這麽走下去,是打算走到天亮嗎?!

莊雲衣皺眉搖頭:當然不是!別聽他們瞎說!

“我也覺得你不會這樣,可是……我又覺得你會這樣。”

“你先前信誓旦旦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最後不還是走了。你這人絕對是機靈的,不然,也不會把我耍得團團轉!”莊雲衣知他酒量出奇地好,因而裝醉此舉就顯得十分古怪。難不成……她一扭頭:他要借酒醉才敢與她發脾氣?

還不如痛痛快快地吵一架呢,這樣兩頭都不痛快!莊雲衣決定全盤照收,啥罵都受,可他突然話鋒一轉:“其實,剛剛那些都是我騙你的。”

“我就是想試試看,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這句話聽上去是如此地古怪,可偏放在他身上,卻顯得如此熨帖。

“我不怕你離開。”

“你走了,我便使勁地去找。哪怕是找到天涯海角,哪怕是找到這個……”這時,馬杜擡眸掃了一眼雨霖樓,只見內部張燈結彩,帳暖香繚,有女撫琴,有男撫掌,“盤絲洞窟——”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莊雲衣給堵上了嘴。

眼瞅著大門都還沒邁出去,他這不止是在家門口罵人,還是罵到別人家裏去了。有沒有搞錯?想討打啊?

但他居然不氣她瞞著他跑到這種地方來,而且也沒像其他人一樣對她冷嘲熱諷,為什麽?莊雲衣帶著馬杜已經走出雨霖樓很遠很遠了,她再回頭望時,沒看見他,只看見了兩顆閃亮的星辰。

他從很久以前就是這樣看她的了,有多久了?

好像,從初見一眼起便是這樣。哪是什麽怦然心動,分明就是蓄謀已久。嘴上說的“不怕離開”就真的是不怕離開麽?依她看,他也不是什麽不生氣,只是都積攢著,等臨到她真要離開時,再一件一件拋出來。

他誇她機靈,他也不賴。

莊雲衣松開手,她將手背過身後慢悠悠地走。既然他這麽機靈,那她真就可以省些力氣,不將今天發生的一切攤開明說了?

幾刻鐘後。

……真見鬼。

……要說要說!

不說,是會死人的!!!

她哪裏想到:這人的積攢是只積攢幾刻鐘的!馬杜剛邁過家門,就變成了另外一副面孔。他像一堵墻一樣將她的去路堵得嚴嚴實實:“媳婦,先前我們都沒有圓房,今日總該圓了。”

莊雲衣圓眼一睜,滿臉詫異地看著他:為什麽?她下意識揪住衣領,是藏了羞澀忸怩,但仔細想想他們先前做過的事情,就又悄悄放開了。

“我總歸要見上一見的,”

說著說著,馬杜衣扣半解。他常幹活,家外的家內的,身體結實健壯,哦……他還常挨打,身上有幾處舊傷和幾處新傷,看著駭人。莊雲衣只不過多觀察了幾眼,人就已經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堵在角落了。

“再說了,我怎知你在那雨霖樓中到底見了誰,又和誰做了些什麽?”馬杜對此一無所知,所以,“我要檢查檢查。”他明明沒動她,也沒掀她的衣,但她卻能感受到一股異樣的“熱意”。

因那人是她最熟悉的人,可除去這些後便只餘“陌生”。從頭到腳,從眼到手,神智不斷抽離,可感受卻越發清晰。

氣了就是氣了,還不敢當著她的面明說,這懦夫!莊雲衣抿唇,發狠咬了他一口……

然後,她就沒再起來。

莊雲衣:讓我說話,我要罵死他!

作者:不行,你是一個啞巴。

莊雲衣(擼袖子):嘿,我真是服了你這個老六,設定是給你這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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