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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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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試

京城蔣家。

蔣月被下令禁足房中,已經一日了。晚上母親來看她,勸她不要忤逆父親。

“母親,您回去吧。”

只見蔣月坐在窗臺上,望著外頭的天空,一輪明月掛在上頭,皎潔明亮。

“月月下來,可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模樣?”

蔣母看著女兒微微蹙眉,不知為何會把嫡女養成如今的樣子,成何體統。

“嗯。”

蔣月翻身從窗臺上跳下,走到母親跟前。

“多少吃些吧,等你父親回來服個軟。”

蔣母讓婢女把吃食放下,蔣月卻沒有理會,只是朝母親笑著。蔣母覺得此刻的女兒,仿佛天邊的月亮一般遙不可及,帶著令人心驚的疏離。

“母親,女兒不餓,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蔣月帶著笑容,語氣淡淡的,讓蔣母欲言又止,最後無奈嘆了口氣離開了。

此刻的蔣月還不知道蔣父去找蘇清的事情,絕望挫敗感讓她不知所措,她究竟如何才能改變這一切?

私自制造火藥是滅門的重罪,蔣月除了勸父親收手,不敢告訴任何人,一旦洩露信息就是萬劫不覆。

蔣月坐在地上,雙臂抱著膝蓋,三月的京城異常寒冷,涼氣從地面往上侵襲她卻感覺不到。

京城的另一處,蔣新晁從密室出來,直奔城外而去。

“嬌嬌,開門。”

回家的蘇清,不出意料被夫人關在門外了。他心虛得摸了摸鼻子,昨日他是借題發揮了,不過夫人也算是共犯不是,誰讓嬌嬌過於迷人。

“哼,你去書房睡吧,好好準備考試。”

宋月嬌打定了主意不開門,沒好氣得說著話,躺在床上看話本子一動不動。

“那娘子好好休息。”說罷蘇清就走了。

只是第二日,宋月嬌醒來看著身側的男人,不禁翻了個白眼。這門對蘇清來說還真是形同虛設啊。

“狗男人,說話不算話!”

宋月嬌瞧著蘇清莫名來氣,拿拳頭錘他,嘴裏還哼哼唧唧的。

“夫人,別氣壞自己,都是我的錯。”

“不過也怪夫人太過迷人不是。”

蘇清把夫人摟在懷裏,給早起炸毛的嬌嬌順毛。

不同於蘇府的氛圍,朝堂之上正劍拔弩張。

“左相自然得意,誰不知蘇清是左相的學生?如此下去這朝廷就是你左相的一言堂了!”

“就算左相手段高明,也不該牽扯到科舉一事上來。”

說話的正是尤右相,此次會試他屬意的幾位學生都未上榜,就連上榜的也在中下游,實在是讓他難以平靜。

“右相慎言,朝堂之上自然是聽陛下的。蘇清能得會元,自然是皇恩浩蕩。”

“至於插手科舉一事,下官可沒尤相的本事。”

仲興平面不改色地回道,看著狗急跳墻的尤匹夫十分不屑。不好好鉆研學問,反倒整些旁門左道,考不上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老匹夫在秋闈上的禍事還沒整幹凈,竟然也敢拿科舉說事,真是不知所謂。

坐在龍椅上的老皇帝,瞇著眼瞧著下頭的兩位大臣,心中對蘇清越發感興趣了。

當初他派三皇子去慶山縣請仲興平回朝,三皇子就有提及過蘇清此人,是仲興平的得意門生,且不攀附權貴,對三皇子也是置之不理。

會試前十的卷子,老皇帝也看過,蘇清擔得起會元。蘇清此人的心胸謀略以及才學,遠遠超過其他人,甚至比起他老師仲興平也不差。

而且有一事,讓老皇帝覺得此人是好拿捏的,就是蘇清的身家背景,一個農家子弟,無錢無權,考的是岳丈家經商才有錢讀書。

因為這蘇清懼內,京城都傳遍了。老皇帝認為此人能為他所用,是左相的學生又如何,權力錢財面前沒有一個普通讀書人能拒絕的。

暗中老皇帝已經派人去跟蹤了蘇清,此人果真如傳聞中一般,不是讀書會友就是在家。偶爾只有跟著仲興平去見一些老友,也不愛出風頭。

至於早朝上尤右相說的,自然也沒有起到讓皇帝忌憚的本意。

“兩位愛卿,在眾大臣面前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會試既已塵埃落定,寡人自然相信眾考官的學識和能力,不必再多加議論。”

皇帝既已經開口,下面還想附和的臣子也噤聲了,今日只能是無疾而終,他們也只能再做打算。

而今日提起會試的緣由是通過會試的三百貢試即將接受覆試,以及進宮的禮儀教導。

畢竟要進宮面聖,這一環節就是為了避免考生們殿前失儀,以及若是弄虛舞弊得的成績就會原形畢露。

禮部安排今年的新晉貢士進行進宮前的禮儀學習,蘇清跟陳江安也一起去了,每日都到晚上才歸來。

很快終於到了四月,殿試這日。

天剛蒙蒙亮,蘇大壯就駕著馬車送蘇清和陳江安去了宮門外。

蘇清擡頭望著熟悉的宮門,還有這不變的宮墻,嘴角微微上揚,他又重新走到了這裏。

因著有禦林軍把守,閑雜人等是不能進入宮門的,蘇大壯只能送到門外就回去了。

禮部的官員依次點名,三百貢士無人交談,只是順從地站在他們應該站的位置,等著被帶入宮中。

因著蘇清是頭名和陳江安的位置相距較遠,兩人只能先分開了。蘇清還看見了幾個金陵的老熟人

王靜安和高藏去。

王靜安因為之前被打,如今還有些一瘸一拐的,王家塞了不少錢,才能讓他繼續參加殿試。本來他因為儀態問題是進不得宮的,這是慣例。

一見到蘇清,王靜安頓時怒氣上湧,但家中長輩已經警告他,再意氣用事就逐出家門。

若不是王靜安這次上榜了,只怕王家不會輕易放過他,他連續兩次闖禍,給王家帶來的損失太大了。

第一次是在金陵非要和永安侯家的公子蕭殷越搶花魁,結果賠了大半的家產還斷了條腿,遍尋名醫才給王靜安治好。

第二次就是汙蔑蘇清會試舞弊的事情,又被打得下不來地,差點參加不了殿試。可是這人就是不長記性,若不是想著父親的告誡,今日怕是又要沖上去了。

蘇清自然也瞧見了王靜安,沒有多給一個眼神,手下敗將不足為患。不過這高藏去倒是個有意思的人,此人和誰都能相談甚歡,名聲比另外幾個金陵才子好上許多。

很快考生們就進宮了,殿試是在乾元殿舉行。天還未大亮,幾個宮人在前頭提著燈照明,考生跟在後面不敢掉隊。

等到了乾元殿,考生在一旁候著等待入座。殿試只考一門策問,因而只有一日的時間答卷。

皇上還未到前,禮部的官員宣讀殿試的規則,一群考生正襟危坐等著陛下到來。

片刻後,皇帝抵達乾元殿,眾人叩拜行禮後方才開始殿試。瑞王宣讀聖旨後,考生依次入座,考桌上已經擺好了策問題以及答卷紙。

至於為何會是瑞王,本朝首輔之前是太子一黨的,被流放瓊州,路上人就沒了。左右相誰來都有爭議,所以皇帝直接讓瑞王替補上了。

瑞王不情不願地接過了這個差事,禮部的規矩實在多如牛毛,他最不願參加這類事情,半個月前禮部那群老頭就在他眼前轉悠,嘮叨個不停。

就算是蘇清在,他也不願意來,更何況兩人還不能有接觸。畢竟在外人面前,瑞王和蘇清兩人是互不相識的,蘇清看到好友一本正經的模樣,還有些不適應。

不禁想起老師的話,如果瑞王能坐這個位置,天下又會如何,百姓社稷又會如何,自然這只是假設。

正式開考後,蘇清沒有擡頭看一眼皇帝,直接就開始了答題,只因這張臉他實在太熟悉了,甚至有些厭惡。

其他考生也有激動或者恐懼的,握著筆的手都在忍不住顫抖,這可是皇上啊,九五至尊的天子。

過了一刻鐘後,乾元殿開始安靜下來,只有翻動紙張以及寫字帶來的衣物摩擦的聲音。所有考生都開始專心致志地答題。

皇上在太監總管趙福的攙扶下,走下龍椅,在殿內進行巡視。走到蘇清身旁的時候,刻意駐足停留了片刻,隨後便去了另一邊。

皇帝心中已有成算,蘇清的字裏行間透露著穩健,沒有憤世嫉俗的觀點。這樣的人最好拿捏,若是能讓蘇清成為兩面人更好,還能隨時掌握左相的一舉一動。

太監總管趙福看見陛下的神情,立刻意會,這蘇清看來就要平步青雲了。對待這位的事情可要小心些才是,等回頭就交代下去。

皇帝在身旁的時候,蘇清面不改色,只是專心答題。他自然知道老皇帝的想法,就連老皇帝派人跟蹤他也是心知肚明的,不過誰會成為棋子還不好說。

過了一個時辰後,皇帝便離開了,殿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等到過了兩個時辰,已經有考生開始交卷了,蘇清也交了。

交了卷的考生會被宮人帶出宮去,只等兩日後放榜,再被宣進宮參加傳臚大典。

蘇清出來的時候,看到蘇大壯已經在宮門口候著了,他就去吃了個早點就在這等老爺出來了。

上了馬車,蘇清回望了一眼宮門,今生的結局由他來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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