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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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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

按著規矩,會試的考官均是由皇上欽定的。共有主考官一名,副考官三名,均由進士出身的一、二品官員擔任,主考官這差事向來是各勢力都要爭奪的香餑餑。

除此以外,同考官十八名,由翰林進土出身的官員擔任,還有兩名監考官,也是由一、二品官員擔任。謀不上主副考官的,必定要在同考官和監考官上花心思。

因著先前的幾次革職清查,如今朝中的一二品官員寥寥無幾,原先的不是被砍頭了就是被抄家流放了。剩下的幾個也都是明哲保身,不願摻和進會試這淌渾水裏。

朝中因為會試主考官的事情,從年前就開始爭論不休。如今朝中分為四派,為首的是仲左相一派,再其次是擁護皇帝的,第三就是尤右相為代表的,最後是保持中立的清流派系。

雖然尤右相因為秋闈舞弊的事情元氣大傷,但是他沒有明面上參與,只是被各大家族撕去了不少名下的資產,也不被各大家族信任了。

況且尤繼後和九皇子還都安安穩穩地在宮裏呆著,也沒見陛下有什麽手段處罰他們,沒有被尤右相的事情牽連,可見兩人還是聖眷優渥。

而仲左相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紅人,自然不少人都開始了自動站隊。如今還未立儲,三皇子,五皇子,還有九皇子都有可能,最後仲左相扶持的皇子,極有可能才是儲君。

原先瑞王突然出現,眾人本以為他會是個變數,但是漸漸地瑞王手中的權力也被皇帝收回去了。至少明面上看來,瑞王不足為懼,不過是皇帝因著老瑞王救駕施恩罷了。

早朝上各派官員爭得面紅耳赤,皇帝卻沒有制止,而且由著他們吵了半月。拿捏不穩聖心,底下人也不敢貿然行動,生怕又被打個措手不及。

不得不說,去年秋闈的事情,讓這些老家夥們不敢再隨意哄騙皇帝,做事情也更周密謹慎了。就怕露出了狐貍尾巴,被皇帝揪著,禍及全族。

就這麽爭吵了幾日,皇上把仲左相和尤右相都召進了宮中,一夜過後,定下了會試的主副考官人選。

主考官定了都察院的左都禦史嚴明,副考官定了禮部尚書沈熙慶和吏部尚書餘書以及布政使於安磲。

嚴明是皇帝的人,三位副考官則分別為左右相以及清流派系的人。至於剩下的同考官十八名和兩名監考官則大多為清流派系的官員。

這場會試的考官之爭,終於在名單定下後塵埃落定。從最終人選來說,四派都有人在其中,但單從人數上來說,清流派系是最占優勢的。

副考官吏部尚書餘書原先是不站隊的,所以他才能在幾次的混亂中不受影響。仲左相重回朝堂後,卻選擇了他這一派。

陛下在會試考官的人選抉擇上,並不讓仲興平感到意外,也讓朝廷的官員敏銳嗅到了聖上的意圖。

只要皇帝在這皇位上一日,就絕不允許任何人蓋過他去,也不許有權臣影響他的旨意。

一時間屬於左右相兩派的都開始收斂,至少明面上過得去,皇帝龍顏大悅,這才是他想要的局面。

因而這幾日尤繼後都能明顯感到陛下對她的態度好上許多,不再是冷冰冰的,也來她宮中宿了幾夜。

但尤繼後的眉頭卻沒有舒展幾分,只因淑妃被晉位了,如今已經是皇貴妃。每當思及淑妃,尤繼後就恨的牙癢癢,只想除之而後快。

她知道皇帝的溫情不過是為了安撫尤家,而不是對她們母子有情義。皇帝都已經許久沒有關心過九皇子的功課了,絲毫不在意他的成長。

而淑妃那個賤人,卻得到了皇帝所有的寵愛,讓她這個皇後在後宮形同虛設。如今更是連掌管後宮的權力都要分她一半。

“賤人!當初就應該讓她死在宮中!”

“皇兒呢!今日的書背了嗎!”

尤繼後在自個宮中一頓發洩,宮人們都已經見慣了主子的脾氣,只是面不改色地等她宣洩完情緒。

“母後…方才我去找三哥哥了。”

九皇子站在門口,不敢進來,低著頭說話。

“母後同你說過多少次!不許去找他,你怎麽就不聽話!怎麽就非要去!”

尤繼後突然不受控制地嘶吼,整個人顯得面目猙獰,頭山的釵環相互碰撞,發出雜亂無章的聲音。

隨後她找來一根藤條,不由分說地打在九皇子身上,一下接著一下,仿佛眼前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而是仇人一般。

九皇子硬是沒有喊出聲,只是低著頭,實在忍不住了才發出悶哼,硬生生承受著母後的藤條鞭打。

“在後宮要步步謹慎,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覆!”

“你都忘了之前被綁架的事情了!非要讓母後成日為你提心吊膽。這樣你如何才能擔起大任,讓你父皇眼中有你!”

對於尤繼後來說,九皇子是她唯一的籌碼和下半生的指望,若是這個籌碼都廢了,那她還不如直接懸梁自盡!

過了許久,尤繼後終於累了,讓嬤嬤把九皇子帶下去療傷。自然不敢找太醫院,用的是自己的人。

若是被皇帝發現尤繼後如此責打皇子,她會受到更嚴厲的責罰,畢竟皇家血脈生來尊貴。

九皇子走之前也沒有和母後說過一句話,到了自己的房中,便拿出一個木雕,拿起刀就胡亂刻。

“母後,母後!”

“父皇,父皇!”

他重覆喊著,整個人像魔怔了一般,嬤嬤也沒敢上前制止。因為她知曉若是她上前了,那刻刀就不是落在木雕身上,而是落在她身上了。

皇貴妃的眼線回報了尤繼後的情況,她只是笑笑,然後便接著問跪在地上的亦悅。

“本宮的好妹妹,如今都敢偷到本宮頭上了,可真是大膽。”

“若不是本宮今日發現,你莫不是想把整個錦福宮都搬空吧?”

亦悅在地上瑟瑟發抖,她其實已經不缺錢了,但是看到姐姐的首飾忍不住就想拿走,這些東西憑什麽只能姐姐擁有!她比姐姐年輕貌美,她才應該擁有這些!

“姐姐,我錯了,求您放過我!”

“我不敢了,我就是沒看過世面,先拿著看看。”

既然已經被抓到了,亦悅直接認罪,內心卻並不覺得自己錯了。姐姐有如此多首飾,給她一些又如何,若不是因為她,皇上才不會重新寵愛姐姐!

“哦,拿著看看就揣懷裏了?好別致的說辭。”

“姨娘生的庶女就是沒規矩。”

皇貴妃自然看見了亦悅眼底的不服,只是亦悅還有些價值,如今還要留她一條性命。

“姐姐說的極是,多虧姐姐教導,悅兒才能有今日。”

“是悅兒鬼迷心竅了,求姐姐大人有大量,饒恕我這一次吧。”

亦悅在地上磕頭,只是做了動作,卻沒碰到地面,甚至沒發出半點聲響。

“三日內,我要拿到公子虞手上的藥,若是你拿不到,那便不要怪我不顧念姐妹之情了。”

皇貴妃之前就想讓公子虞給她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用來毒死九皇子,好直接毀了尤繼後。

但是公子虞久久不出現,出現了也是百般推脫。她不禁懷疑對趙倩茹用毒是不是錯了,反而惹怒了公子虞。

可是他們之間明明有血海深仇,如此做是給公子虞出氣。難道她的情報有誤,公子虞就算知曉了趙倩茹的所作所為,依舊對她情根深種。

“姐姐,我定把您要的藥帶回來!我現在就出宮去找公子虞,他最聽我的話了,我讓他往東絕不敢往西!”

亦悅一聽是公子虞相關的事情,提著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來了,然後就立馬出宮去。

走之前她還沒有把所有的首飾歸還,懷裏還藏著一個紅寶石手釧,心裏美滋滋的,姐姐沒有發現就是她的了!

宮外,仲興平和蘇清在明月樓碰面。

“與你所料相差無幾,老東西果然定了名單上的大部分人。”

仲興平嘆了口氣,原先他以為皇帝對他還是與尤右相那個老匹夫不同的,如今看來也無區別。

“老師,時候未到。”

“如今的會試主考官人員對各方勢力來說都無助益,從某種程度來說對我們是有利的。”

蘇清會參加本次的會試,皇帝認為如此安排是最為公平的,其實也是如此。若是由左右相的人選拔出來的貢士,皇帝未必放心,心中定有許多疑慮。

即便蘇清是仲興平的弟子,以皇帝高傲自負的性格,也一定認為自身魅力能讓蘇清效忠於他。但是前提是蘇清要有機會站到皇帝面前。

“老夫能不知道!就是氣這老東西果然還和之前一樣,只能看到自己的皇位。”

仲興平冷哼一聲,開始思索如何在這次會試中占有最有利的資源,至少要讓尤右相無法作妖。

“老師,若是有您中意的苗子,不如讓他們做這些考卷。”

蘇清拿出好幾本考卷,遞給了老師,這都是如玉書局出的模擬會試題。

仲興平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把考卷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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