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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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頭的北疆糧草軍備遺失案和糧倉案一樣，都是推了已逝之人出來頂罪，然後不了了之。
縱使有人不滿，但已經被按下的事情，再多憤懣也已經無濟於事，無非是再多些刀下亡魂罷了。
明眼人都知道是當今聖上不想追究，至於雪災和戰亂中死去的百姓，自然也不會再有人為他們鳴不平。
聖上為了安撫紀育明，給紀家賞賜了不少東西，流水似的一擡擡進了紀府。紀府卻是一反常態，閉門謝客。
謝恩後，紀育明也早已經回去了北疆駐守邊關，手上的兵權被收回去大半。經此一事，紀檸風暗中建立了商隊，秘密為大哥送去了不少東西。
河清海晏的名聲，在北疆越來越大，先前北疆危機時，河清海晏雪中送炭的糧草和武器軍備，扭轉了北疆戰事的局面。
“紀將軍，河清海晏給您送來一封信，您要看嗎？”
紀育明正在軍帳中處理軍中事務，聽見副手來報，擡起頭來點頭示意。
隨後一封信便擺在了紀育明的案上，信封一如既往沒有落款。
隨後紀育明看了信裏的內容就把信焚燒了，眼神中透出的狠厲是常人未曾見過的。
“既然如此，紀某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斃。”
北疆明面上風平浪靜，卻是暗流湧動，軍營中是不是出現的陌生面孔，所有人都選擇視而不見。
信是蘇清派人送來的，上面就寫了幾句話：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破斧沈舟，百二秦關終歸蜀。
寥寥數語被人發現就是謀逆的大罪，紀育明對這位河清海晏愈發感興趣了，他曾派不少人去打探這位的來歷，卻是一無所獲。
河清海晏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人，無人知曉他的來歷，所有的痕跡都被刻意抹去。
在回京覆命的時候，紀育明曾與河清海晏碰過面，只是河清海晏未以真容示人。那日兩人相談甚歡，一開始紀育明只是為表示感謝才去赴約，卻有意外收獲。
所以一收到河清海晏的信，紀育明就已經知曉京城要有異動，也派人給二弟紀檸風傳去了消息，要護好妹妹紀青芝，若有必要，可讓妹妹先去揚州外祖家。
至於紀家後宅的那些牛鬼神蛇，紀育明並不在意他們都死活，他們都巴不得紀育明這嫡出三兄妹早些去見閻王，好霸占紀家的一切。
紀父的那些個妾室也沒有安分的，妾室虞氏在紀育明身邊安插的眼線，早就暴露了。這些眼線因為家中人被挾持，而不得不鋌而走險的內情也是托盤而出。
於是紀育明順勢救下了這些人的家人，知道了不少虞氏背後的手段，砍了不少小人。讓虞氏自顧不暇，也算給弟弟和妹妹換來了短暫的安穩。
只是如今還不到放松警惕的時候，一步行錯就會萬劫不覆，最好還是要和河清海晏再見一面。
紀育明無法聯系上河清海晏，只能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安排，準備好退路才是。
被紀育明惦記的河清海晏，也有這個打算，北疆確實需要去一趟，不只是為了紀育明，還因為烏夷人。
大厲朝如今內憂未解，不可再橫生枝節，烏夷這個外患暫時不能發作，否則情況將一發不可收拾收拾。
京城，明月樓。
一早蘇清就約了瑞王明月樓見面，瑞王到的時候，就看見蘇清正在慢條斯理地吃著小籠包子。
“你倒是會享受，這大早的就不讓人睡個安穩覺。”
瑞王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坐在了蘇清對面，手臂搭在椅背上。
“給我夫人買早點，這家的小籠我夫人喜歡。早些她醒來便能吃上了。”
只見蘇清面不改色地說著，瑞王只覺得酸的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你有夫人，一天天就愛顯擺。
“行行行，你了不起。找我何事？嘖嘖，前些日子你還說讓我少出來見你。”
瑞王沒有叫早點，拿起筷子就夾了個蘇清點的小籠，入口確實味道不錯。
“老師的事。”
蘇清話音剛落，瑞王臉上的神情頓了一下，隨後才恢覆正常。
“老頭有什麽事情，你想辦法，我管不著。”
瑞王放下了筷子，逃避蘇清的視線，往另一邊望去。除了從小帶他的管家以外，仲興平無疑是最關心他的人，甚至為了他到了慶平縣。
只是仲興平對瑞王的期待，讓他不得不選擇逃避，父親去世之前，給他鋪好的路，也是他最想走的路。
“當機不斷，你確實不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只是作為朋友和學生，希望此事能有個結果。”
蘇清放下筷子，淡淡地說了一句。他何嘗不知瑞王的向往，從兩人一見面開始，蘇清就惋惜瑞王不應生在帝王家。
“影舞逃了。如若你早些讓她進宮，她應該已經發揮棋子應有的作用了。”
蘇清說的影舞是先前慶山縣那個浮齊山寨二當家的女兒，被抓之後就當成死士培養的。
但是瑞王可憐她已經孤身一人，便給她安排了帶孩子的活，沒成想影舞竟然逃了。
“她很像當年的我。”
瑞王聽聞影舞逃了，反倒有些松了口氣，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影舞。
“她被牛壯實抓回來了，送去金陵紫玉閣接客了。”
雲淡風輕的話，蘇清說著影舞的下場。紫玉閣是什麽地方，進了那自然不可能安穩。
瑞王沈默了許久，肩膀下垂，頹然慘笑：“蘇清，你還是你，你說得對，我確實不適合。”
“這世間沒有非黑即白的事情，你憐惜影舞，卻不去想有多少無辜之人死於她手。”
“優柔寡斷的帝王，更能讓他的百姓萬劫不覆。”
作為朋友，蘇清不應說這些，但是作為臣子，他不得不說。
“蘇清，你還真殘忍。哈哈哈。”
“怪不得老頭子非要選你。”
瑞王很快又恢覆了原先玩世不恭的樣子，叫小二上了壺酒。
“這世間並非只有人情，還有法度章法。”
“先前我覺得人情無用，定不會和你解釋這許多，屬實浪費口舌。”
瑞王擡頭，終於明白近來這些怪異的感覺是怎麽回事了，蘇清的變化多了些溫度，只是他們骨子裏終究是不同的。
“人情無用，該死的活不了。就算是至親至愛，在利益面前，也能毫不猶豫地下手。”
瑞王見過太多殺戮，前一刻相談甚歡的兩人，下一刻就能相互捅刀，毫不留情。
“虛虛實實，誰又能看清這許多。”
蘇清垂眸，眼神中卻很清明，他蘇清向來就是勢在必得之人，縱然他手段卑劣，也絕不會放棄所求。
思及宋月嬌，蘇清周身的寒氣便散去了不少，嬌嬌也快醒了，他該回家了。
昨日睡前他們說好今日蘇清要在家中陪宋月嬌的，若是她醒來尋不到蘇清，怕是又要鬧一頓脾氣。
“我該回家了，明日去見老師。小二，打包小籠我帶走。”
看著好友自說自話就要走，還沈浸在思緒中，打算借酒澆愁的瑞王都懵了，蘇清你大爺的！
“有媳婦確實了不起，得了這酒我也不喝了，回府睡覺！”
瑞王頓時沒了情緒，自然也不用借酒澆愁了，他想著是不是該聽老頭他們的，自己該找個媳婦了？不然每次都被蘇清欺負，他一個孤家寡人的。
蘇清回府的時候，宋月嬌還沒醒，小籠讓小花拿到廚房溫著了，蘇清又陪著夫人睡了兩刻鐘。
“夫君，親親～”
宋月嬌睜眼迷迷糊糊蹭了蹭夫君的胸膛，聲音不大就像是耳畔哼唧一般。
“乖乖，起來吃早點了，我買了明月樓的小籠包，你上次說他們家大廚手藝不錯。”
蘇清摟著嬌嬌的手臂收了收，在她額頭臉頰留下幾個細碎的親吻。
“好，我要起來啦，你等我醒一會。”
一大早能看見蘇清在家實屬難得，宋月嬌的心情十分愉悅，也不打算賴床了。
慶山縣，宋府。
劉家大哥風塵仆仆地騎著馬來尋母親，到了門外卻猶豫不決不敢上前敲門，還是看門的小廝看見了他，詢問一番後把人請了進來。
自從母親劉文氏放手不管劉家，從金陵離開後，金陵劉家的情況愈發糟糕了。大房長媳劉陳氏拿到管家權後，確實是威風了一陣，但是她的手段不及婆婆劉文氏的十分之一。
劉陳氏外強中幹的本質，早就被妯娌們摸清楚了，對於這個繡花枕頭一包糠的大嫂，誰也沒真正放在心上。
家中入不敷出，而且劉陳氏在家中威信不夠，根本管不住家裏的人，庫房的東西只減不增，家中賬上的現銀早被揮霍完了。
當初母親離開的時候，劉清溪也曾抱怨母親多事，誰家婆母不都是這樣的，就母親非要鬧幺蛾子。捫心自問還有慶幸，沒有母親管著，他就是家中的長房嫡子，無人敢反駁。
可是事情的發展並不如他們預想的，母親離開了劉家日子心寬體胖，劉家沒了母親就像一盤散沙。
“母親...”
過了一會劉文氏從東院出來，身邊跟著翠霞，看見大兒子來了，倒是不意外。
“你來了，坐下吧，喝點茶。”
劉文氏看著風塵仆仆的兒子，心中確有不忍，但面上不顯，心緒也很快平靜下來。
“母親，您這些日子還好嗎？兒子不孝，您能原諒兒子嗎？”
劉清溪撲通一下跪在母親身前，一個都已經有孫子的大男人不敢擡頭看母親的眼神，生怕在裏頭看不見自己。
“起來，都當祖父的人了，也不怕別人笑話。”
劉文氏沒有伸手去扶，嘴裏雖然說著讓兒子起來，卻是沒有起身。
跪在地上的劉清溪只覺得心口少了一塊，抽疼，母親難道真的不在意他們了。如若是以前，母親定會把他扶起，然後細細詢問路上是否順利。
從前每次劉清溪出遠門，劉文氏總是放心不下，千叮嚀萬囑咐，而不是像如今這般毫不在意。
“母親，您跟我回去吧。”
“月兒她性子軟，實在不適合管家。”
劉清溪從前覺得母親偏心，明明月兒才是長媳，母親卻總是當著幾個弟媳的面教訓月兒，明明月兒也很勤勉。
但是如今才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把一個人的性子改變是多難的事情，母親想讓長媳立起來，他們卻覺得母親是刻意為難。
“母親也不是生來就會的，多學學就會了。我為劉家活了前半生，接下來的路該你們自己去走了。”
“母親老了，也該頤養天年了。”
劉文氏沒罵兒子，溫溫柔柔地說著毫不留情的拒絕，倒是讓劉清溪碰了軟釘子，越發無能無力起來。
但凡母親多一些情緒，劉清溪都能感覺母親是在意他們的，只要他再說些好話，母親就會跟他回家。
劉文氏在慶山日子過的舒坦，沒有煩人的瑣事，和翠霞還有幾個老姐妹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如今看來都年輕了許多。
“三嫂她也盼著母親回去給玉衢主持婚事呢。”
“玉衢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好開口…”
劉清溪越說聲音越輕，許是自己內心也並沒有底氣，卻想說服母親跟他回去。
劉文氏聞言笑著說：“孩子大了，都按你們自個的心意就是，我一個老婆子可不好耽誤你們的終生大事。”
“玉衢這孩子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喜歡哪家的姑娘讓他母親找媒婆去提親就是。”
劉玉衢本性不壞，但是沒有擔當。本來劉文氏想著文若婉這孩子倒是賢惠持家，進退有度。若是兩人能喜結連理，也是互補。
不過劉文兩家因為愚蠢短視的三兒媳，鬧成如今的局面，斷不可能再結親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他們瞧不上劉文氏找的孫媳婦，也不必勉強。
劉清溪不管說什麽都被母親笑吟吟地拒絕，今日是絕不可能勸母親回去了，於是他便打算住下，再讓兒子劉玉易過來慶山勸勸母親。
劉家唯一一個還能和母親好好說話的也就是劉玉易了，只因從始至終他都選擇站在祖母劉文氏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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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都知道是當今聖上不想追究，至於雪災和戰亂中死去的百姓，自然也不會再有人為他們鳴不平。
聖上為了安撫紀育明，給紀家賞賜了不少東西，流水似的一擡擡進了紀府。紀府卻是一反常態，閉門謝客。
謝恩後，紀育明也早已經回去了北疆駐守邊關，手上的兵權被收回去大半。經此一事，紀檸風暗中建立了商隊，秘密為大哥送去了不少東西。
河清海晏的名聲，在北疆越來越大，先前北疆危機時，河清海晏雪中送炭的糧草和武器軍備，扭轉了北疆戰事的局面。
“紀將軍，河清海晏給您送來一封信，您要看嗎？”
紀育明正在軍帳中處理軍中事務，聽見副手來報，擡起頭來點頭示意。
隨後一封信便擺在了紀育明的案上，信封一如既往沒有落款。
隨後紀育明看了信裏的內容就把信焚燒了，眼神中透出的狠厲是常人未曾見過的。
“既然如此，紀某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斃。”
北疆明面上風平浪靜，卻是暗流湧動，軍營中是不是出現的陌生面孔，所有人都選擇視而不見。
信是蘇清派人送來的，上面就寫了幾句話：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破斧沈舟，百二秦關終歸蜀。
寥寥數語被人發現就是謀逆的大罪，紀育明對這位河清海晏愈發感興趣了，他曾派不少人去打探這位的來歷，卻是一無所獲。
河清海晏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人，無人知曉他的來歷，所有的痕跡都被刻意抹去。
在回京覆命的時候，紀育明曾與河清海晏碰過面，只是河清海晏未以真容示人。那日兩人相談甚歡，一開始紀育明只是為表示感謝才去赴約，卻有意外收獲。
所以一收到河清海晏的信，紀育明就已經知曉京城要有異動，也派人給二弟紀檸風傳去了消息，要護好妹妹紀青芝，若有必要，可讓妹妹先去揚州外祖家。
至於紀家後宅的那些牛鬼神蛇，紀育明並不在意他們都死活，他們都巴不得紀育明這嫡出三兄妹早些去見閻王，好霸占紀家的一切。
紀父的那些個妾室也沒有安分的，妾室虞氏在紀育明身邊安插的眼線，早就暴露了。這些眼線因為家中人被挾持，而不得不鋌而走險的內情也是托盤而出。
於是紀育明順勢救下了這些人的家人，知道了不少虞氏背後的手段，砍了不少小人。讓虞氏自顧不暇，也算給弟弟和妹妹換來了短暫的安穩。
只是如今還不到放松警惕的時候，一步行錯就會萬劫不覆，最好還是要和河清海晏再見一面。
紀育明無法聯系上河清海晏，只能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安排，準備好退路才是。
被紀育明惦記的河清海晏，也有這個打算，北疆確實需要去一趟，不只是為了紀育明，還因為烏夷人。
大厲朝如今內憂未解，不可再橫生枝節，烏夷這個外患暫時不能發作，否則情況將一發不可收拾收拾。
京城，明月樓。
一早蘇清就約了瑞王明月樓見面，瑞王到的時候，就看見蘇清正在慢條斯理地吃著小籠包子。
“你倒是會享受，這大早的就不讓人睡個安穩覺。”
瑞王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坐在了蘇清對面，手臂搭在椅背上。
“給我夫人買早點，這家的小籠我夫人喜歡。早些她醒來便能吃上了。”
只見蘇清面不改色地說著，瑞王只覺得酸的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你有夫人，一天天就愛顯擺。
“行行行，你了不起。找我何事？嘖嘖，前些日子你還說讓我少出來見你。”
瑞王沒有叫早點，拿起筷子就夾了個蘇清點的小籠，入口確實味道不錯。
“老師的事。”
蘇清話音剛落，瑞王臉上的神情頓了一下，隨後才恢覆正常。
“老頭有什麽事情，你想辦法，我管不著。”
瑞王放下了筷子，逃避蘇清的視線，往另一邊望去。除了從小帶他的管家以外，仲興平無疑是最關心他的人，甚至為了他到了慶平縣。
只是仲興平對瑞王的期待，讓他不得不選擇逃避，父親去世之前，給他鋪好的路，也是他最想走的路。
“當機不斷，你確實不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只是作為朋友和學生，希望此事能有個結果。”
蘇清放下筷子，淡淡地說了一句。他何嘗不知瑞王的向往，從兩人一見面開始，蘇清就惋惜瑞王不應生在帝王家。
“影舞逃了。如若你早些讓她進宮，她應該已經發揮棋子應有的作用了。”
蘇清說的影舞是先前慶山縣那個浮齊山寨二當家的女兒，被抓之後就當成死士培養的。
但是瑞王可憐她已經孤身一人，便給她安排了帶孩子的活，沒成想影舞竟然逃了。
“她很像當年的我。”
瑞王聽聞影舞逃了，反倒有些松了口氣，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影舞。
“她被牛壯實抓回來了，送去金陵紫玉閣接客了。”
雲淡風輕的話，蘇清說著影舞的下場。紫玉閣是什麽地方，進了那自然不可能安穩。
瑞王沈默了許久，肩膀下垂，頹然慘笑：“蘇清，你還是你，你說得對，我確實不適合。”
“這世間沒有非黑即白的事情，你憐惜影舞，卻不去想有多少無辜之人死於她手。”
“優柔寡斷的帝王，更能讓他的百姓萬劫不覆。”
作為朋友，蘇清不應說這些，但是作為臣子，他不得不說。
“蘇清，你還真殘忍。哈哈哈。”
“怪不得老頭子非要選你。”
瑞王很快又恢覆了原先玩世不恭的樣子，叫小二上了壺酒。
“這世間並非只有人情，還有法度章法。”
“先前我覺得人情無用，定不會和你解釋這許多，屬實浪費口舌。”
瑞王擡頭，終於明白近來這些怪異的感覺是怎麽回事了，蘇清的變化多了些溫度，只是他們骨子裏終究是不同的。
“人情無用，該死的活不了。就算是至親至愛，在利益面前，也能毫不猶豫地下手。”
瑞王見過太多殺戮，前一刻相談甚歡的兩人，下一刻就能相互捅刀，毫不留情。
“虛虛實實，誰又能看清這許多。”
蘇清垂眸，眼神中卻很清明，他蘇清向來就是勢在必得之人，縱然他手段卑劣，也絕不會放棄所求。
思及宋月嬌，蘇清周身的寒氣便散去了不少，嬌嬌也快醒了，他該回家了。
昨日睡前他們說好今日蘇清要在家中陪宋月嬌的，若是她醒來尋不到蘇清，怕是又要鬧一頓脾氣。
“我該回家了，明日去見老師。小二，打包小籠我帶走。”
看著好友自說自話就要走，還沈浸在思緒中，打算借酒澆愁的瑞王都懵了，蘇清你大爺的！
“有媳婦確實了不起，得了這酒我也不喝了，回府睡覺！”
瑞王頓時沒了情緒，自然也不用借酒澆愁了，他想著是不是該聽老頭他們的，自己該找個媳婦了？不然每次都被蘇清欺負，他一個孤家寡人的。
蘇清回府的時候，宋月嬌還沒醒，小籠讓小花拿到廚房溫著了，蘇清又陪著夫人睡了兩刻鐘。
“夫君，親親～”
宋月嬌睜眼迷迷糊糊蹭了蹭夫君的胸膛，聲音不大就像是耳畔哼唧一般。
“乖乖，起來吃早點了，我買了明月樓的小籠包，你上次說他們家大廚手藝不錯。”
蘇清摟著嬌嬌的手臂收了收，在她額頭臉頰留下幾個細碎的親吻。
“好，我要起來啦，你等我醒一會。”
一大早能看見蘇清在家實屬難得，宋月嬌的心情十分愉悅，也不打算賴床了。
慶山縣，宋府。
劉家大哥風塵仆仆地騎著馬來尋母親，到了門外卻猶豫不決不敢上前敲門，還是看門的小廝看見了他，詢問一番後把人請了進來。
自從母親劉文氏放手不管劉家，從金陵離開後，金陵劉家的情況愈發糟糕了。大房長媳劉陳氏拿到管家權後，確實是威風了一陣，但是她的手段不及婆婆劉文氏的十分之一。
劉陳氏外強中幹的本質，早就被妯娌們摸清楚了，對於這個繡花枕頭一包糠的大嫂，誰也沒真正放在心上。
家中入不敷出，而且劉陳氏在家中威信不夠，根本管不住家裏的人，庫房的東西只減不增，家中賬上的現銀早被揮霍完了。
當初母親離開的時候，劉清溪也曾抱怨母親多事，誰家婆母不都是這樣的，就母親非要鬧幺蛾子。捫心自問還有慶幸，沒有母親管著，他就是家中的長房嫡子，無人敢反駁。
可是事情的發展並不如他們預想的，母親離開了劉家日子心寬體胖，劉家沒了母親就像一盤散沙。
“母親...”
過了一會劉文氏從東院出來，身邊跟著翠霞，看見大兒子來了，倒是不意外。
“你來了，坐下吧，喝點茶。”
劉文氏看著風塵仆仆的兒子，心中確有不忍，但面上不顯，心緒也很快平靜下來。
“母親，您這些日子還好嗎？兒子不孝，您能原諒兒子嗎？”
劉清溪撲通一下跪在母親身前，一個都已經有孫子的大男人不敢擡頭看母親的眼神，生怕在裏頭看不見自己。
“起來，都當祖父的人了，也不怕別人笑話。”
劉文氏沒有伸手去扶，嘴裏雖然說著讓兒子起來，卻是沒有起身。
跪在地上的劉清溪只覺得心口少了一塊，抽疼，母親難道真的不在意他們了。如若是以前，母親定會把他扶起，然後細細詢問路上是否順利。
從前每次劉清溪出遠門，劉文氏總是放心不下，千叮嚀萬囑咐，而不是像如今這般毫不在意。
“母親，您跟我回去吧。”
“月兒她性子軟，實在不適合管家。”
劉清溪從前覺得母親偏心，明明月兒才是長媳，母親卻總是當著幾個弟媳的面教訓月兒，明明月兒也很勤勉。
但是如今才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把一個人的性子改變是多難的事情，母親想讓長媳立起來，他們卻覺得母親是刻意為難。
“母親也不是生來就會的，多學學就會了。我為劉家活了前半生，接下來的路該你們自己去走了。”
“母親老了，也該頤養天年了。”
劉文氏沒罵兒子，溫溫柔柔地說著毫不留情的拒絕，倒是讓劉清溪碰了軟釘子，越發無能無力起來。
但凡母親多一些情緒，劉清溪都能感覺母親是在意他們的，只要他再說些好話，母親就會跟他回家。
劉文氏在慶山日子過的舒坦，沒有煩人的瑣事，和翠霞還有幾個老姐妹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如今看來都年輕了許多。
“三嫂她也盼著母親回去給玉衢主持婚事呢。”
“玉衢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好開口…”
劉清溪越說聲音越輕，許是自己內心也並沒有底氣，卻想說服母親跟他回去。
劉文氏聞言笑著說：“孩子大了，都按你們自個的心意就是，我一個老婆子可不好耽誤你們的終生大事。”
“玉衢這孩子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喜歡哪家的姑娘讓他母親找媒婆去提親就是。”
劉玉衢本性不壞，但是沒有擔當。本來劉文氏想著文若婉這孩子倒是賢惠持家，進退有度。若是兩人能喜結連理，也是互補。
不過劉文兩家因為愚蠢短視的三兒媳，鬧成如今的局面，斷不可能再結親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他們瞧不上劉文氏找的孫媳婦，也不必勉強。
劉清溪不管說什麽都被母親笑吟吟地拒絕，今日是絕不可能勸母親回去了，於是他便打算住下，再讓兒子劉玉易過來慶山勸勸母親。
劉家唯一一個還能和母親好好說話的也就是劉玉易了，只因從始至終他都選擇站在祖母劉文氏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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