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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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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果

雖然蘇清說並無大事,家裏人卻不能放心。

蘇清被府衙的人帶走後,宋父立馬去接了蘇父來家中商議。

蘇父本來也準備上府城,正在托人問有沒有去府城的車,正好宋父來了。

“宋老哥,又讓你們費心了。”

兩家還沒正式成為親家,宋家人卻已經為自己兒子忙前忙後,蘇家人不好意思但沒有辦法拒絕他們的好意。

因為蘇家出了青山村就啥也不知道了。

“說這些做甚,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快收拾些衣物,今日就出發。”

宋父最早先對宋家沒什麽感情,但相處下來發現大家脾性相同,倒也多出了幾分真心。

蘇父來鎮上的時候都會給宋家送一些自家的蔬菜瓜果,每次都是放下就走,怕給宋家添麻煩。

這次村裏落井下石的人少了許多,還有關系近些的來關心能不能幫啥忙。

宋父有位表舅在府城,也是經商的,生意做的很大,對府城的情況也更了解。最後決定宋父蘇父還有宋月嬌三人,一起去府城,幫忙奔走一下。

宋父和蘇父都能理解,至於為什麽有宋月嬌,自然是她胡攪蠻纏。

“我見不到蘇清,我就食不下咽,寢不安席。”

“回來看見個人幹還是帶我去,你們選一樣吧。”

宋月嬌來之前,快敷了半斤粉在臉上,她現在蒼白的跟個鬼似的,兩個眼睛紅通通的,更是嚇人了。

“嬌嬌,你就在家裏,等爹消息,現在府城太亂了。”

“不要胡鬧,爹會把蘇清平安帶回來的。”

宋父心疼女兒,卻也不願意松口,府城現在情況不明。

“那你們走吧,蘇清回來前我絕食!我生是蘇清的人,死是蘇清的鬼!”

宋月嬌想去府城的原因是,書中沒這回事,她怕蘇清真折在那,目前來說她並不想蘇清死。

雖然是個穿書差生,但好歹她也了解一些人物關系,說不定能幫上一些忙。

若是蘇清無事,她就當去府城旅游了,府城書肆的話本子確實比縣城的好看!劇情跌宕起伏,感情纏綿悱惻,她要去進貨!

宋家父母還有蘇父都被宋月嬌的表演震驚了,以前知道兩人感情好,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等地步了。

兩方相視一笑,對蘇清和宋月嬌的婚事更是上心了,這不是佳偶天成是什麽!

宋月嬌自然不知道父母們都在想什麽,她要去收拾行李,準備出門了。穿書以來,她都沒有出過慶平縣,這還是第一次出遠門,難免有些激動。

好歹也是個跨縣旅游不是,還是要準備一番。

蘇清啊,男主光環要撐住,一定要爭氣啊!

府城這邊,蘇清以及其他考生都已經到了府衙。因為涉及到的人數眾多,知府曹正暫時把學子們都安置在府試的考場中。

幾百位考生剛到家又被帶回來,還被關在一處,自然是怨聲四起。

“就為了一個人,至於嗎?折騰整個府的考生!”蘇清邊上是池遠縣案首的王出青,因半個月的奔波,此刻臉上滿是憤懣。

“可不是!我才到家一天就又回來了!要我說,那程習墨也是活該。”

“他若是參加完三場,不知多少考生要被擡著出去!若不是他,我這次定能考上!”

同是池遠縣的一位張姓學子附和著,他這次沒通過府試,歸咎於程習墨影響了他。

“就是就是,死了活該,算是為民除害了!”

“他後面沒來我才慶幸呢,不然我都怕自己考不上!”

......

此刻考生中盡是譴責程習墨的聲音,仿佛他殺了人般罪大惡極。

蘇清不禁皺眉,他雖與程習墨素不相識,卻覺得他罪不至此,至少不到該死的程度。寒窗苦讀十幾年,現下他卻被貶的一文不名。

還不等蘇清出言反駁,考場中一聲怒喝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力。

“住口!你們都住口!不許辱罵程兄!”

“你們懂什麽,程兄胸懷大才,只不過是太過投入,不拘小節。”

原來是程習墨的同窗趙言雷。他滿臉淚水,聲音嘶啞,剛才的那幾聲怒吼,似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程兄他不應命喪於此的,他的才華學識還沒有一展身手。他沒有一日懈怠,勤學苦讀。”

“他怎麽就死了,那天我們怎麽都找不到他,我們還說好了要拖他去洗澡。結果他死了。”

趙言雷癱坐在地上,嘴裏不斷自言自語,周圍的人群安靜了下來。剛才罵的最大聲的張姓學子也不再說話了,嘟嘟囔囔了一會就走開了。

還有學子想反駁,只見一群溪水縣的學子圍了過來,頗有要為程習墨正名的氣勢,那些學子也就作罷了。

蘇清看那趙言雷還坐在地上,就上前把人扶了起來,又把自己的帕子給他。不過蘇清沒有多說什麽,徑直走回去位置上了。

程習墨的死確實有蹊蹺,如若真是因他的臭汗癥下手,不讓他參加考試的辦法多如牛毛,何必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不過兩日,府衙的人輪流提審,晝夜不歇,幾百名學子的口供還有各縣提供的其餘學子的口供,都已經放到知府案前了。

不僅是學子連帶府衙周邊還有學子可能會去過的客棧酒樓都被查了個遍,沒有一點消息。

程習墨從考場出去就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出現就是死在了府衙門口。

“怎麽會毫無進展!”

“無用!無用至極!”

知府曹正拍案怒吼,在他治下死了個縣案首。全府上下都因此震動,調查到現在卻是毫無線索。

“大人,說不定程習墨是自己尋死的。”通判成立明向來不滿知府曹正,這次又非要一查到底,心中抱怨極大。

不過就是個窮書生,有什麽好查的,還如此興師動眾。

“成大人,仵作驗屍的結果是第一場考完就他死了。然後放榜後,程習墨屍體又出現在府衙門口,世上有這麽巧的事情嗎!”

曹正知成立明對他的決定不滿,但他依舊一意孤行。出於曹正的考量,殺了縣案首,又有意丟棄在府衙前的舉措,已然是對他權威的挑釁。

“大人,您大動幹戈非要一查到底,現下查也查了毫無線索。此舉已經引起百姓的不滿。”成立明巴不得曹正吃癟,他就不喜曹正這副清高做作的模樣,天下烏鴉一般黑裝什麽呢。

自從曹正來了之後,用鐵腕手段把府衙上上下下管的如鐵桶般,一點的好處被發現都要責罰上書。現在哪個官員不收些孝敬,曹正卻連同族的孝敬都拒之門外。

因為曹正自己不收,自然也不讓下面的人收。本身的俸祿完全不夠家中開支,下面人也只能偷摸尋些其他出路。

“繼續查!做事必會留下痕跡!”

“本官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民怨自會平息。”曹正拍了板,做好了決定,讓下面的官員離開了。

通判和同知相對一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他們確信這次知府查不到結果,只能怪曹正自己作孽。

在考場內等待的眾多學子,也終於知道了程習墨是何人,而後不乏對他惋惜的。一開始咒罵的人,也誠心感到抱歉。

程習墨一生困苦,五歲喪母,十六歲喪父,家境貧寒。今年不過二十一,家中已無親人,孑然一身。

家中只有兩畝地,父母去後,一邊種地維持生計,一邊發奮讀書。因他從小聰慧,族中人憐他又惜才,時常接濟糧食銀財,才讓他沒放棄科舉。

今年他能考上縣案首,族中長輩亦是感到欣慰,一是他未來的路會好走些,二是族中又多了一個出息後生。

至於程習墨的汗臭癥天生的,但平時這麽嚴重,這次是趕路三天,到了府城又舍不得花錢叫水。

考試的時候前一天,同縣的學子勸他沐浴,他滿口答應卻一頭紮進經學裏忘了時間。

等程習墨想起來時,已是醜時,不願打擾眾人休息,第二日便直接去了考場。程習墨也想掩蓋住一些氣味,把帶的衣服都穿上了,只是封閉的考場,並沒有什麽作用。

程習墨的族人在他出事後,便自發來了府城,這幾日都在府衙外靜坐。一日不出結果,他們就一日不離開。

其中不乏上了年紀的老人,聽聞程習墨被害不吃不喝,在府衙外昏倒,被擡去了醫館。

“大牛他去的時候,把習墨交到我手上,讓我顧他長大娶妻生子。”

“現下習墨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府城,我死後下去了如何和大牛交代啊。”

程家老族長蒼老的臉上,滿是絕望悲涼。好好的一個人,考上了縣案首,現在卻死在了異鄉。

自然也有圍觀的人,覺得程家族人是小題大做,程習墨說不定是自己尋死的,沒有人害他。

畢竟刀子沒割到自己身上,是不疼的。

只是程習墨眼見著前途光明,馬上就要考上秀才了,又為何會想不開呢。

曹正這邊一心想找出真相,但卻頂著很大壓力。他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但現下民怨是真實存在的。

關在考場的學子,並非都是農家子弟,家中有錢有勢的比比皆是。幾個人施壓可能曹正還能抗住,現在是幾百上千人同時施壓。

府衙門口靜坐的人日益壯大,已然影響到府衙的日常運作了。下面的人也是苦不堪言,這群百姓趕也不走,而且也不能直接抓起來,人太多了。

三日後,依舊沒有任何進展,知府曹正下令放了所有學子。程習墨命案不了了之。

事情結束了,但百姓對知府的印象卻是回不去了。以前是覺得曹知府為人正直,為民謀利,現下最多的評價卻是固執己見,冥頑不靈。

不僅是百姓,曹正的家裏人也不認可他的做法。曹正的夫人更是帶著幼子回了娘家,眼不見心不煩。

最後程家的族人擡著程習墨的棺材,在府衙前擺了靈堂,哭喊了三日。

府衙的守衛多次詢問知府是不是要把人趕走,曹正都沒答應。他沒做到,這是他應得的報應。

程家人最後以老族長撞死在府衙的石獅子上,結束了這場府城之行。回去的時候,少了個老族長,多了兩口棺材。

“子松,我終究沒做到。”

曹正在院中舉著酒瓶痛飲,最後酒瓶子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曹正踩過碎片進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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