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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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是你？”芥川龍之介皺起眉頭，礙於太宰治的情面，沒有當即用【羅生門】攻擊梨奈。
“擅自入侵港口mafia內部，所謂何事？”
他表情嚴肅，虎視眈眈，看樣子梨奈不給他個合理的解釋，是別想好好走出這裏了。
“我找人。”
梨奈弱弱地指了指他身後委屈巴巴站著的男孩，感覺事情要變得麻煩了。
“夢野久作？”芥川龍之介回頭惡狠狠地看了男孩一眼，看得男孩眼淚差點掉出來，接著又問：“找他做什麽？”
“嗯......這很難解釋。”梨奈試圖說服他：“但我真的只是找他有點事，不會對港口mafia做什麽——”
“你在小看港口mafia嗎？”
芥川龍之介瞬間被激怒了，也不管太宰治跟眼前這個女孩有什麽關系了，猩紅泛著黑氣的異能力拔地而起，像尖刀一般從四面八方刺向梨奈。
他速度極快，異能力化成的利器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眼看梨奈所有逃脫的路徑都被堵住，只能站在原地等待被捅成馬蜂窩的命運。
下一秒，攻勢卻停止了。
密密麻麻的猩紅色利刃將梨奈周圍圍得水洩不通，卻在離她半米的地方詭異地停住，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刺猬般的包圍圈。梨奈小心翼翼地推開那些利刃，走出包圍圈，又多給芥川龍之介加了幾次暫停。
“所以說我真的只是來找人的，我不想打架......”
“芥川大人！”
“芥川大人您怎麽樣了！”
身處上一層，圍在天花板上的大洞旁往下看的港口mafia游擊部隊成員們大驚失色，紛紛從洞口跳進來，舉起槍械對準梨奈。
其中一個很漂亮的黃色頭發黑西裝的女孩子更是怒不可遏，將芥川龍之介護在身後，揮手就要部下射擊。
將黑發以一種很難想象的方式在腦後束起一團刺猬般的炸毛的面罩女孩子已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梨奈身後，泛著銀光的匕首刺向她的喉嚨。
“唉。”
梨奈嘆了口氣，只是目光掃過的時間，就已經將他們全部暫停。
“我都說了我真的——”
“沒事吧！”
灰白頭發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後還帶單邊金絲眼鏡的儒雅老爺子帶著毛領夾克、鼻梁貼著創可貼的棕發小夥“砰”地一聲打開梨奈身後緊閉的金屬門。
正是接到了剛剛在上層圍觀的成員們發出的支援信號的廣浸柳浪和立原道造，還有其他隸屬於港口mafia武鬥組織“黑蜥蜴”的成員們。
梨奈扶額，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門口又多了一群動彈不得的人。
“檸檬來了！”
天花板的洞旁多了一個維持著往洞裏倒檸檬的姿勢的科學怪人。
“妾身來得不巧呢。”
門口多了一個美艷的古典和服美人，她帶來的下屬一直延伸到走廊那邊，也都被梨奈暫停了。
“哈？”
熟悉的嗓音伴著紅色流星般的身影從外立面破墻而入，戴帽子的重力使在和梨奈對視的瞬間就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最後梨奈一邊麻木地在腦子裏不停地算著各式各樣的題目來維持著這群人的暫停，一邊癱著臉無奈地看向面前舉著平板電腦的金發洋服小蘿莉。
小蘿莉超可愛地沖她笑了笑，然後舉起了手上的平板電腦，黑色的屏幕閃了一下，出現了一個文質彬彬中分半長發的中年男人的臉。
“你好，寒川小姐。”
中年男人坐在一間看起來陰氣沈沈的辦公室裏，奢華的辦公座椅也掩蓋不住內裏的冷寂肅殺，他雙手撐住下巴，兩側略長的黑發因為微微低頭的姿勢而有些擋住表情，淺紫色的眼睛極其冷靜地審視著梨奈，臉上卻擠出和煦的笑容。
“我是港口mafia的首領森鷗外。”
他收斂笑容，眼中的冷光更盛：“敢問閣下來我港口maifa大樓大鬧一通，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寒川梨奈這個名字，森鷗外並不陌生。
【共噬】事件中，在港口mafia大樓後門，憑一己之力拖住中也，擁有著神奇的以“做題”為發動條件的強大能力的女孩子。
強大、陌生，等於威脅。
森鷗外從各種途徑調查過梨奈，但因為梨奈的事情在咒術界屬於機密，異能界這邊又有費奧多爾捂著，所以他並沒有獲得什麽有價值的消息，除了對方是咒術界的人，在咒術高專上過學，擁有的能力應該是咒術師的術式以外，再沒有更多有價值的內容。
而現在，這個強大、陌生且詳細信息不明的女孩子莫名其妙地入侵了港口mafia的大樓，囂張地控制了他的部下，正有恃無恐地和自己對峙著。
如此地大張旗鼓，不知有什麽目的......
“我找人。”
梨奈面無表情地重申，覺得有點心累。
“哈？”
森鷗外冷靜的表情裂了一下。
“我說我找人。”
梨奈感覺有點點煩躁，任誰一遍遍地說自己不是來打架只是想找人，卻一遍遍地被人無視的話，都會有點煩躁吧。
“找誰？”
森鷗外挑起眉毛。
“他。”梨奈回頭指了指一直抱著玩偶躲在角落裏看著這場鬧劇的夢野久作：“我要帶他出去。”
“為什麽？”
平板屏幕上的男人瞇起眼睛，夢野久作不是普通的異能力者，而是極其危險的精神系異能力者，他可以標記對他造成傷害的人，然後用幻覺侵蝕對方的精神，只要他撕毀手中的玩偶，所有被他標記過的人就會陷入幻覺，開始無差別攻擊周圍的一切。
總之，是極其危險的不能隨便放任的存在，之前外國的異能力組織【組合】就是利用他，差點毀滅了橫個橫濱。
“因為我們說好了，我把他帶出去，他給我一樣東西。”梨奈歪歪頭，躲過剛剛因為計算錯誤，導致暫停沒接上，恢覆了零點幾秒鐘行動力的中原中也扔過來的重力球，她轉過身往旁邊側了一步，越過保持著攻擊姿態僵立在自己身後的中原中也，直直地看向夢野久作：“你剛剛是想答應我的，對吧。”
“對。”
頂著森鷗外和一屋子黑手黨的死亡視線，夢野久作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
“那恕我不能同意。”
森鷗外攤開雙手：“夢野久作是極其危險的異能力者，讓他出去會對外界造成極大的威脅，我雖然是個黑手黨，但也要為整個橫濱負責。我不能讓你把他帶出去。”
“我能保證他不會做壞事。”梨奈想了想，“之後我還會把他還回來的。”
她再次看向夢野久作，跟他確認了一下：“你說的是出去一下，沒說一直呆在外面對吧。”
“對......”
硬著頭皮，覺得出去了再想辦法擺脫梨奈的夢野久作點點頭。
“你看。”梨奈一臉的理所應當：“就是這樣。”
“不好意思，寒川小姐。”
但森鷗外只是笑瞇瞇地拒絕：“我沒有相信你的理由。”
他的話有點無情，以至於梨奈被澆了一盆冷水，想要和對方好好溝通的心思也被澆熄了。
“你說的對，你確實沒有相信我的理由。”她的表情冷下來，“相應的，我也沒有征求你同意的必要，不是嗎？”
“畢竟，”梨奈看了看周圍一動不動的黑手黨們：“我非要把他帶走的話，你也沒什麽辦法吧？”
沈默。
捧著平板電腦的金發洋服小蘿莉機械地維持著完美的微笑，平板屏幕上的黑發中年男人也靜止般地保持著捉摸不透的表情。
梨奈有些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可對方仍沒有什麽反應。
她突然就有點厭煩，不打算再說什麽了。
隨著咒力的增強，流入她身體裏的負面情緒的範圍的擴大和量的增加，她越來越難維持平和甚至愉快的心情了。
本來這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的，找到種子，獲得種子，然後就結束了，現在卻搞得這麽麻煩。
老實說她真的很閑嗎？她一點也不閑，她很忙，超級忙，無敵巨巨巨忙，願意跟他們解釋是因為她想要在不傷害任何人的情況下處理這一切，她已經很努力很友善了。
她其實可以直接帶著夢野久作一走了之的。
就像這樣。梨奈越過那些姿勢各異的黑手黨們，在路過中原中也的時候還很不爽地將對方的帽子拉下來遮住眼睛。
她走到夢野久作面前，沖他招了招手，示意對方跟在自己身後，然後轉身往金屬門的方向走。
中原中也還在因為激動而渾身都微不可見地顫抖，梨奈不知道他在生氣自己要把夢野久作帶走，還是在生氣自己剛剛拉了他的帽子，但他生氣還挺好玩的，所以她又拉了一下。
芥川龍之介本來就蒼白的臉已經憋得通紅，想到一開始就是因為他突然從天花板那裏跳下來，才有了後面的麻煩事，梨奈不開心地在口袋裏摸了摸，摸到一個蝴蝶結，就毫不猶豫地別在了他的頭上。
滿意地看著他的臉更紅了，胸膛起伏和抖動的頻率讓人忍不住懷疑如果梨奈解除了暫停，他會馬上因為劇烈的咳嗽和喘息而無法呼吸最後氣死。
最後梨奈又瞥了一眼金發洋服小蘿莉和她手上的平板電腦，港口mafia了不起的首領大人仍深沈地端坐在他的首領辦公室，一言不發地看著眼前的鬧劇。
梨奈懶得去猜他是怎麽想的，推開門口疊得嚴嚴實實的黑手黨成員們，領著夢野久作走了。
他們沿著港口mafia大樓的地下通道一言不發地走著，夢野久作小雞仔般小心翼翼、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我們說好了哦。”站在地下部分通往一層的樓梯口，梨奈認真地看著夢野久作：“我帶你出去，你把痛苦交給我。”
“但是、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麽把你想要的那個東西給你。”夢野久作抱著玩偶後退一步，眼神帶著點故意裝出來的可憐。
“沒關系。只要你同意了就行。”
梨奈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這麽說到。
在她準備沿著樓梯上去之時，樓梯頂端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黑色卷發，棕色風衣，背光中看不清他的臉，是太宰治。
“hello！梨奈醬！”
太宰治若無其事地沿著樓梯一級級向下，走到梨奈面前跟她來了個臉貼臉。
梨奈毫不客氣地給了他肚子一拳，讓他捂著肚子退到了安全距離，然後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看剛才離開的地方。
“所以他是在等你來救場嗎？”
她又看向太宰治，沒啥情緒波動地說到。
剛剛坐在那裏不動也不說話，是在故作玄虛地迷惑自己，借此拖延時間等太宰治到來？
她還以為森鷗外被自己嚇傻了呢。開玩笑的。森鷗外肯定有什麽後手和計劃，但梨奈已經懶得去想，也懶得去管了。老實說她現在腦子裏瘋狂地做著暫停這一堆黑手黨的題就已經夠煩的了。
“哈哈，準確來說，是把包袱丟給我了呢。”
太宰治蹲在地上苦笑：“梨奈你現在對我越來越沒耐心了，你以前從來不會這麽打我的嗚嗚嗚。”
“是你靠得太近了。”
梨奈不開心地撇撇嘴，和異性交往的禮貌社交距離太宰治是一點都不懂。
“所以呢，你現在要做什麽？阻止我嗎？”
用腳尖踢了踢太宰治的鞋子，梨奈歪著頭站在他面前，等待著他的回答。
“不。目前還沒這個打算。”
太宰治齜牙咧嘴地站起來，乖乖找了個合適的位置站好：“雖然森先生讓我來阻止你，但我跟森先生可不一樣，我了解梨奈，所以不覺得梨奈要做什麽壞事。”
事實上森鷗外只是通知了太宰治，寒川梨奈出現在了港口mafia的大樓並且要帶走夢野久作，讓他自己看著辦，同樣理解夢野久作的危險性並在和【組合】的戰鬥中因為夢野久作而吃了不少苦頭，還非常清楚梨奈的實力以及她真的想帶走夢野久作那就沒人能攔下她的太宰治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了。
嘛，雖然被森先生利用了感覺有點不爽，但這種時候還是有待在她身邊觀察的必要的。
太宰治嬉皮笑臉地湊到梨奈身邊，心中冷靜地想。
比起森鷗外，他知道的要多得多的多。比如他知道梨奈確實不會做什麽壞事，也知道以梨奈的能力確實可以保證夢野久作不搞出什麽亂子，還知道梨奈現在要帶走夢野久作，百分之百跟費奧多爾想要她做的事情有關。
但剩下的他就不清楚了。比如梨奈要怎麽獲得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具體要怎麽改變世界，以及這一切又和夢野久作有什麽關系。
為了以防萬一，確保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不至於發生什麽世界毀滅他卻無能為力的情況，太宰治出現在了這裏。
“我只是來當梨奈的保險裝置的。”太宰治表情不變，若無其事地摁住梨奈的肩膀。
走廊深處沒有傳來任何動靜，梨奈的術式沒有解除，【人間失格】對她無用。
在費奧多爾被抓後，太宰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異能力能直接作用於咒靈了。
讓他發現這一現象的契機是某天遇到了一棵很適合上吊的樹，心癢難耐的他就強行忽視了樹上吊著的三級原住民咒靈（太宰治一直能看到咒靈），在對方旁邊吊了一吊。身體隨著繩子左右搖擺的過程中，他不小心碰到了對方，然後發現對方周身縈繞的咒力明顯地消散了。
太宰治馬上就把這一現象和梨奈聯系在了一起。回去後他和江戶川亂步將所有的線索和信息整合分析了一下，暫時得出了這一現象和梨奈咒靈“書頁”混合體的身份有關。
所以剛剛他就想試一下，看看能不能無效化梨奈的術式。
但很可惜不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梨奈的術式在規則上優先級更高。
“保險裝置是什麽意思。”梨奈把他的手拿開，放到他自己的肩膀上。
“保險裝置的意思就是，我會待在你們倆的身邊，防止那個小鬼做出點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而梨奈你卻沒能阻止。”
太宰治掃過去的眼神讓夢野久作不自在地抖了抖，縮得更緊了。
“我不需要，我能阻止。”
梨奈不開心地皺起臉，已經很久沒有人質疑過她的實力了。
“我知道，但我們需要一個第三方來讓他們，”太宰治指了指上方位於整個大樓頂層的首領辦公室，又指了指那群黑手黨站著當雕像的地方，“也能相信這件事，並感到安心不是嗎？”
“我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我不用他們相信也能把他帶出去。”梨奈眉毛擰得都要打結了，一臉的不情不願，顯然還在為剛剛跟港口mafia解釋交涉了很多遍，但沒有一個人相信她而感到不爽。
“因為梨奈是個好孩子。”
太宰治扶著膝蓋微微彎腰，平視梨奈。
黑色的眼睛和鳶色的眼睛映在彼此之中，就好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梨奈站在樹下看著吊在樹上的他。
突然，太宰治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話說回來，梨奈你是不是長高了。”
“有嗎？”
梨奈順著他的視線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沒有吧，你的錯覺，人怎麽可能一下子就長高。”
她雖然還是不開心的臉，但態度已經軟化：“那行吧，你就跟著我們吧。反正只是帶他出去而已。”
三個人走出港口mafia的大樓，梨奈沒有繼續著暫停，於是關押夢野久作的禁閉室內和附近的走廊上響起了此起彼伏如釋重負的聲音。
“哎呦我去，終於能動了，我的腰啊。”
“你是站著的還好，我那個彎腰彎到一半的姿勢才要人命啊！”
樋口一葉緊張地扶住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芥川龍之介，一邊給他順氣一邊勸慰：“前輩您別生氣了，只是個蝴蝶結而已，完全不會損壞前輩您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寒川梨奈！”回應她的只有飽含殺意的怒吼和被異能力分屍的蝴蝶結。
中原中也把帽子帶好，又揉了揉脖子，他那個姿勢也不好受，一動不動保持了這麽久，感覺胳膊腿都要斷掉了。
“那個可惡的做題小鬼！”惡狠狠地念叨著梨奈，中原中也決定下次想辦法把帽子固定住。
“中也。”
金發洋服小蘿莉愛麗絲手中捧著的平板屏幕中的森鷗外淡淡地說：“還有你們其他人。”
“在不知道對方的能力的情況下，沒有制定任何策略就這樣一窩蜂地湧上來導致團滅這種事情，都給我好好反省一下。”
滿身黑氣的港口mafia首領今天看起來也很心塞。
橫濱的街頭，梨奈背著手一個人走在前面。
“梨奈，很不開心呢。”
太宰治懶懶散散地抱著頭跟在最後，他們中間是抱著玩偶四處張望的夢野久作。
“嗯。”梨奈發出了簡潔的鼻音，甚至懶得解釋一下。
“去游樂園就好了嗎？”她停下腳步等了一下夢野久作，等到對方走到和她並肩的位置才繼續說到。
剛剛走出港口mafia大樓的時候，夢野久作說他想去游樂場。雖然太宰治說他臨時加價沒有契約精神，但梨奈還是點頭同意了。
“嗯。”夢野久作怯生生地收緊抱著玩偶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太宰治，又點了點頭。
“知道了。”
梨奈比了個OK的手勢，隨手從路邊攔了輛的士。
“打車很貴的。”在場唯一的成年人太宰治很厚臉皮地說：“我可沒帶錢包，到時候只能把這個小鬼抵押給司機做苦力了。”
“我來付。”
梨奈打開車門示意夢野久作進去，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她做咒術師還是很有錢的，比靠武裝偵探社的死工資吃飯的太宰治強多了。
“您好，我們想去XX游樂園。”
司機是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因為霓虹人口老齡化嚴重，勞動力嚴重不足，所以這個年紀的老年人仍在工作是很常見的情況。
司機開得算是平穩，但手一直在抖，抖得坐在副駕駛上的太宰治都開始慌，他是想要死亡，但不想死於出租車司機的手抖，那樣不僅會很疼，而且很遜，想一想吧，在他的墓碑上寫著“太宰治，原港口黑手黨幹部，後就職於武裝偵探社，偉大的陰謀家、戰略家，死於出租車司機的手抖”這樣的話，這會成為陪伴中也整個下半生的笑話的！
好在司機先生手抖歸手抖，但人家謹慎，車子一路龜速到達目的地，太宰治如釋重負地下了車。
梨奈幹脆地刷卡付了打車的錢，然後又買了三個人的門票。
“給。”
她把門票遞給夢野久作，眼神幹凈得一覽無餘，就好像她真的只是想要帶夢野久作來這裏玩一樣。
“謝謝。”
夢野久作沒什麽實感地站在游樂園的門口，周圍到處都是孩子們的歡笑，父母牽著孩子的手走過他身邊，甜甜蜜蜜的小情侶走過他身邊，結伴同行的年輕人走過他身邊，無數快樂的開心的自由的被愛著的人走過他身邊。
他低著頭，指甲狠狠地嵌入玩偶的布料中，感覺自己像是管道工清理下水道時甩出來的汙泥，就那樣赤裸裸地攤開在太陽底下，一覽無餘地向世人展現著自己的醜惡。
“你的門票。”梨奈晃了晃伸在夢野久作面前的門票。
“哦哦。”夢野久作如夢初醒地從她手裏接過票，手心裏的冷汗幾乎要把票據打濕。
他們三個走進游樂場，看起來像是哥哥、妹妹和最小的弟弟的組合。
因為太宰治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梨奈也早就玩過了，所以基本上是夢野久作想玩什麽，他們就去玩什麽。
從過山車上下來，梨奈去買了棉花糖、熱狗和奶茶，他們坐在游樂園的長椅上吃了起來，夢野久作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在和家人一起出游了。
他的異能力很危險，在他還小、還沒有能力控制自己的異能力，甚至無法理解異能力是什麽的時候，他就害死了父母、鄰居和很多很多其他的人。
精神系異能力者的能力實在過於強橫，為了封印他，港口mafia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屍橫遍野，骸骨累累。而他也從此被關在港口mafia的地下禁閉室，再不能見到外面的世界。
他明明還是個孩子，卻被一個人關了起來。他明明還是個孩子，卻沒有親人朋友陪伴。他明明還是個孩子，卻已經失去了一切，甚至連後半生的活法都被決定了。可他明明還是個孩子。
怔怔地看著手上的棉花糖，夢野久作一絲不茍地吃著。他的眼神越來越深沈，深沈到那亮色的瞳孔都模糊不清。
梨奈去上廁所了，這裏只有他和太宰治兩個人。
太宰治還癱在長椅上毫無羞恥心地吸著未成年少女給他買的奶茶，絲毫沒有註意到他。於是他將棉花糖吃剩的簽子悄悄折斷，只留下削尖的那段藏在手心。
“Q。”
太宰治突然出聲，嚇得他一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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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芥川龍之介皺起眉頭，礙於太宰治的情面，沒有當即用【羅生門】攻擊梨奈。
“擅自入侵港口mafia內部，所謂何事？”
他表情嚴肅，虎視眈眈，看樣子梨奈不給他個合理的解釋，是別想好好走出這裏了。
“我找人。”
梨奈弱弱地指了指他身後委屈巴巴站著的男孩，感覺事情要變得麻煩了。
“夢野久作？”芥川龍之介回頭惡狠狠地看了男孩一眼，看得男孩眼淚差點掉出來，接著又問：“找他做什麽？”
“嗯......這很難解釋。”梨奈試圖說服他：“但我真的只是找他有點事，不會對港口mafia做什麽——”
“你在小看港口mafia嗎？”
芥川龍之介瞬間被激怒了，也不管太宰治跟眼前這個女孩有什麽關系了，猩紅泛著黑氣的異能力拔地而起，像尖刀一般從四面八方刺向梨奈。
他速度極快，異能力化成的利器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眼看梨奈所有逃脫的路徑都被堵住，只能站在原地等待被捅成馬蜂窩的命運。
下一秒，攻勢卻停止了。
密密麻麻的猩紅色利刃將梨奈周圍圍得水洩不通，卻在離她半米的地方詭異地停住，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刺猬般的包圍圈。梨奈小心翼翼地推開那些利刃，走出包圍圈，又多給芥川龍之介加了幾次暫停。
“所以說我真的只是來找人的，我不想打架......”
“芥川大人！”
“芥川大人您怎麽樣了！”
身處上一層，圍在天花板上的大洞旁往下看的港口mafia游擊部隊成員們大驚失色，紛紛從洞口跳進來，舉起槍械對準梨奈。
其中一個很漂亮的黃色頭發黑西裝的女孩子更是怒不可遏，將芥川龍之介護在身後，揮手就要部下射擊。
將黑發以一種很難想象的方式在腦後束起一團刺猬般的炸毛的面罩女孩子已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梨奈身後，泛著銀光的匕首刺向她的喉嚨。
“唉。”
梨奈嘆了口氣，只是目光掃過的時間，就已經將他們全部暫停。
“我都說了我真的——”
“沒事吧！”
灰白頭發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後還帶單邊金絲眼鏡的儒雅老爺子帶著毛領夾克、鼻梁貼著創可貼的棕發小夥“砰”地一聲打開梨奈身後緊閉的金屬門。
正是接到了剛剛在上層圍觀的成員們發出的支援信號的廣浸柳浪和立原道造，還有其他隸屬於港口mafia武鬥組織“黑蜥蜴”的成員們。
梨奈扶額，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門口又多了一群動彈不得的人。
“檸檬來了！”
天花板的洞旁多了一個維持著往洞裏倒檸檬的姿勢的科學怪人。
“妾身來得不巧呢。”
門口多了一個美艷的古典和服美人，她帶來的下屬一直延伸到走廊那邊，也都被梨奈暫停了。
“哈？”
熟悉的嗓音伴著紅色流星般的身影從外立面破墻而入，戴帽子的重力使在和梨奈對視的瞬間就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最後梨奈一邊麻木地在腦子裏不停地算著各式各樣的題目來維持著這群人的暫停，一邊癱著臉無奈地看向面前舉著平板電腦的金發洋服小蘿莉。
小蘿莉超可愛地沖她笑了笑，然後舉起了手上的平板電腦，黑色的屏幕閃了一下，出現了一個文質彬彬中分半長發的中年男人的臉。
“你好，寒川小姐。”
中年男人坐在一間看起來陰氣沈沈的辦公室裏，奢華的辦公座椅也掩蓋不住內裏的冷寂肅殺，他雙手撐住下巴，兩側略長的黑發因為微微低頭的姿勢而有些擋住表情，淺紫色的眼睛極其冷靜地審視著梨奈，臉上卻擠出和煦的笑容。
“我是港口mafia的首領森鷗外。”
他收斂笑容，眼中的冷光更盛：“敢問閣下來我港口maifa大樓大鬧一通，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寒川梨奈這個名字，森鷗外並不陌生。
【共噬】事件中，在港口mafia大樓後門，憑一己之力拖住中也，擁有著神奇的以“做題”為發動條件的強大能力的女孩子。
強大、陌生，等於威脅。
森鷗外從各種途徑調查過梨奈，但因為梨奈的事情在咒術界屬於機密，異能界這邊又有費奧多爾捂著，所以他並沒有獲得什麽有價值的消息，除了對方是咒術界的人，在咒術高專上過學，擁有的能力應該是咒術師的術式以外，再沒有更多有價值的內容。
而現在，這個強大、陌生且詳細信息不明的女孩子莫名其妙地入侵了港口mafia的大樓，囂張地控制了他的部下，正有恃無恐地和自己對峙著。
如此地大張旗鼓，不知有什麽目的......
“我找人。”
梨奈面無表情地重申，覺得有點心累。
“哈？”
森鷗外冷靜的表情裂了一下。
“我說我找人。”
梨奈感覺有點點煩躁，任誰一遍遍地說自己不是來打架只是想找人，卻一遍遍地被人無視的話，都會有點煩躁吧。
“找誰？”
森鷗外挑起眉毛。
“他。”梨奈回頭指了指一直抱著玩偶躲在角落裏看著這場鬧劇的夢野久作：“我要帶他出去。”
“為什麽？”
平板屏幕上的男人瞇起眼睛，夢野久作不是普通的異能力者，而是極其危險的精神系異能力者，他可以標記對他造成傷害的人，然後用幻覺侵蝕對方的精神，只要他撕毀手中的玩偶，所有被他標記過的人就會陷入幻覺，開始無差別攻擊周圍的一切。
總之，是極其危險的不能隨便放任的存在，之前外國的異能力組織【組合】就是利用他，差點毀滅了橫個橫濱。
“因為我們說好了，我把他帶出去，他給我一樣東西。”梨奈歪歪頭，躲過剛剛因為計算錯誤，導致暫停沒接上，恢覆了零點幾秒鐘行動力的中原中也扔過來的重力球，她轉過身往旁邊側了一步，越過保持著攻擊姿態僵立在自己身後的中原中也，直直地看向夢野久作：“你剛剛是想答應我的，對吧。”
“對。”
頂著森鷗外和一屋子黑手黨的死亡視線，夢野久作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
“那恕我不能同意。”
森鷗外攤開雙手：“夢野久作是極其危險的異能力者，讓他出去會對外界造成極大的威脅，我雖然是個黑手黨，但也要為整個橫濱負責。我不能讓你把他帶出去。”
“我能保證他不會做壞事。”梨奈想了想，“之後我還會把他還回來的。”
她再次看向夢野久作，跟他確認了一下：“你說的是出去一下，沒說一直呆在外面對吧。”
“對......”
硬著頭皮，覺得出去了再想辦法擺脫梨奈的夢野久作點點頭。
“你看。”梨奈一臉的理所應當：“就是這樣。”
“不好意思，寒川小姐。”
但森鷗外只是笑瞇瞇地拒絕：“我沒有相信你的理由。”
他的話有點無情，以至於梨奈被澆了一盆冷水，想要和對方好好溝通的心思也被澆熄了。
“你說的對，你確實沒有相信我的理由。”她的表情冷下來，“相應的，我也沒有征求你同意的必要，不是嗎？”
“畢竟，”梨奈看了看周圍一動不動的黑手黨們：“我非要把他帶走的話，你也沒什麽辦法吧？”
沈默。
捧著平板電腦的金發洋服小蘿莉機械地維持著完美的微笑，平板屏幕上的黑發中年男人也靜止般地保持著捉摸不透的表情。
梨奈有些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可對方仍沒有什麽反應。
她突然就有點厭煩，不打算再說什麽了。
隨著咒力的增強，流入她身體裏的負面情緒的範圍的擴大和量的增加，她越來越難維持平和甚至愉快的心情了。
本來這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的，找到種子，獲得種子，然後就結束了，現在卻搞得這麽麻煩。
老實說她真的很閑嗎？她一點也不閑，她很忙，超級忙，無敵巨巨巨忙，願意跟他們解釋是因為她想要在不傷害任何人的情況下處理這一切，她已經很努力很友善了。
她其實可以直接帶著夢野久作一走了之的。
就像這樣。梨奈越過那些姿勢各異的黑手黨們，在路過中原中也的時候還很不爽地將對方的帽子拉下來遮住眼睛。
她走到夢野久作面前，沖他招了招手，示意對方跟在自己身後，然後轉身往金屬門的方向走。
中原中也還在因為激動而渾身都微不可見地顫抖，梨奈不知道他在生氣自己要把夢野久作帶走，還是在生氣自己剛剛拉了他的帽子，但他生氣還挺好玩的，所以她又拉了一下。
芥川龍之介本來就蒼白的臉已經憋得通紅，想到一開始就是因為他突然從天花板那裏跳下來，才有了後面的麻煩事，梨奈不開心地在口袋裏摸了摸，摸到一個蝴蝶結，就毫不猶豫地別在了他的頭上。
滿意地看著他的臉更紅了，胸膛起伏和抖動的頻率讓人忍不住懷疑如果梨奈解除了暫停，他會馬上因為劇烈的咳嗽和喘息而無法呼吸最後氣死。
最後梨奈又瞥了一眼金發洋服小蘿莉和她手上的平板電腦，港口mafia了不起的首領大人仍深沈地端坐在他的首領辦公室，一言不發地看著眼前的鬧劇。
梨奈懶得去猜他是怎麽想的，推開門口疊得嚴嚴實實的黑手黨成員們，領著夢野久作走了。
他們沿著港口mafia大樓的地下通道一言不發地走著，夢野久作小雞仔般小心翼翼、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我們說好了哦。”站在地下部分通往一層的樓梯口，梨奈認真地看著夢野久作：“我帶你出去，你把痛苦交給我。”
“但是、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麽把你想要的那個東西給你。”夢野久作抱著玩偶後退一步，眼神帶著點故意裝出來的可憐。
“沒關系。只要你同意了就行。”
梨奈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這麽說到。
在她準備沿著樓梯上去之時，樓梯頂端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黑色卷發，棕色風衣，背光中看不清他的臉，是太宰治。
“hello！梨奈醬！”
太宰治若無其事地沿著樓梯一級級向下，走到梨奈面前跟她來了個臉貼臉。
梨奈毫不客氣地給了他肚子一拳，讓他捂著肚子退到了安全距離，然後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看剛才離開的地方。
“所以他是在等你來救場嗎？”
她又看向太宰治，沒啥情緒波動地說到。
剛剛坐在那裏不動也不說話，是在故作玄虛地迷惑自己，借此拖延時間等太宰治到來？
她還以為森鷗外被自己嚇傻了呢。開玩笑的。森鷗外肯定有什麽後手和計劃，但梨奈已經懶得去想，也懶得去管了。老實說她現在腦子裏瘋狂地做著暫停這一堆黑手黨的題就已經夠煩的了。
“哈哈，準確來說，是把包袱丟給我了呢。”
太宰治蹲在地上苦笑：“梨奈你現在對我越來越沒耐心了，你以前從來不會這麽打我的嗚嗚嗚。”
“是你靠得太近了。”
梨奈不開心地撇撇嘴，和異性交往的禮貌社交距離太宰治是一點都不懂。
“所以呢，你現在要做什麽？阻止我嗎？”
用腳尖踢了踢太宰治的鞋子，梨奈歪著頭站在他面前，等待著他的回答。
“不。目前還沒這個打算。”
太宰治齜牙咧嘴地站起來，乖乖找了個合適的位置站好：“雖然森先生讓我來阻止你，但我跟森先生可不一樣，我了解梨奈，所以不覺得梨奈要做什麽壞事。”
事實上森鷗外只是通知了太宰治，寒川梨奈出現在了港口mafia的大樓並且要帶走夢野久作，讓他自己看著辦，同樣理解夢野久作的危險性並在和【組合】的戰鬥中因為夢野久作而吃了不少苦頭，還非常清楚梨奈的實力以及她真的想帶走夢野久作那就沒人能攔下她的太宰治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了。
嘛，雖然被森先生利用了感覺有點不爽，但這種時候還是有待在她身邊觀察的必要的。
太宰治嬉皮笑臉地湊到梨奈身邊，心中冷靜地想。
比起森鷗外，他知道的要多得多的多。比如他知道梨奈確實不會做什麽壞事，也知道以梨奈的能力確實可以保證夢野久作不搞出什麽亂子，還知道梨奈現在要帶走夢野久作，百分之百跟費奧多爾想要她做的事情有關。
但剩下的他就不清楚了。比如梨奈要怎麽獲得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具體要怎麽改變世界，以及這一切又和夢野久作有什麽關系。
為了以防萬一，確保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不至於發生什麽世界毀滅他卻無能為力的情況，太宰治出現在了這裏。
“我只是來當梨奈的保險裝置的。”太宰治表情不變，若無其事地摁住梨奈的肩膀。
走廊深處沒有傳來任何動靜，梨奈的術式沒有解除，【人間失格】對她無用。
在費奧多爾被抓後，太宰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異能力能直接作用於咒靈了。
讓他發現這一現象的契機是某天遇到了一棵很適合上吊的樹，心癢難耐的他就強行忽視了樹上吊著的三級原住民咒靈（太宰治一直能看到咒靈），在對方旁邊吊了一吊。身體隨著繩子左右搖擺的過程中，他不小心碰到了對方，然後發現對方周身縈繞的咒力明顯地消散了。
太宰治馬上就把這一現象和梨奈聯系在了一起。回去後他和江戶川亂步將所有的線索和信息整合分析了一下，暫時得出了這一現象和梨奈咒靈“書頁”混合體的身份有關。
所以剛剛他就想試一下，看看能不能無效化梨奈的術式。
但很可惜不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梨奈的術式在規則上優先級更高。
“保險裝置是什麽意思。”梨奈把他的手拿開，放到他自己的肩膀上。
“保險裝置的意思就是，我會待在你們倆的身邊，防止那個小鬼做出點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而梨奈你卻沒能阻止。”
太宰治掃過去的眼神讓夢野久作不自在地抖了抖，縮得更緊了。
“我不需要，我能阻止。”
梨奈不開心地皺起臉，已經很久沒有人質疑過她的實力了。
“我知道，但我們需要一個第三方來讓他們，”太宰治指了指上方位於整個大樓頂層的首領辦公室，又指了指那群黑手黨站著當雕像的地方，“也能相信這件事，並感到安心不是嗎？”
“我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我不用他們相信也能把他帶出去。”梨奈眉毛擰得都要打結了，一臉的不情不願，顯然還在為剛剛跟港口mafia解釋交涉了很多遍，但沒有一個人相信她而感到不爽。
“因為梨奈是個好孩子。”
太宰治扶著膝蓋微微彎腰，平視梨奈。
黑色的眼睛和鳶色的眼睛映在彼此之中，就好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梨奈站在樹下看著吊在樹上的他。
突然，太宰治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話說回來，梨奈你是不是長高了。”
“有嗎？”
梨奈順著他的視線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沒有吧，你的錯覺，人怎麽可能一下子就長高。”
她雖然還是不開心的臉，但態度已經軟化：“那行吧，你就跟著我們吧。反正只是帶他出去而已。”
三個人走出港口mafia的大樓，梨奈沒有繼續著暫停，於是關押夢野久作的禁閉室內和附近的走廊上響起了此起彼伏如釋重負的聲音。
“哎呦我去，終於能動了，我的腰啊。”
“你是站著的還好，我那個彎腰彎到一半的姿勢才要人命啊！”
樋口一葉緊張地扶住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芥川龍之介，一邊給他順氣一邊勸慰：“前輩您別生氣了，只是個蝴蝶結而已，完全不會損壞前輩您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寒川梨奈！”回應她的只有飽含殺意的怒吼和被異能力分屍的蝴蝶結。
中原中也把帽子帶好，又揉了揉脖子，他那個姿勢也不好受，一動不動保持了這麽久，感覺胳膊腿都要斷掉了。
“那個可惡的做題小鬼！”惡狠狠地念叨著梨奈，中原中也決定下次想辦法把帽子固定住。
“中也。”
金發洋服小蘿莉愛麗絲手中捧著的平板屏幕中的森鷗外淡淡地說：“還有你們其他人。”
“在不知道對方的能力的情況下，沒有制定任何策略就這樣一窩蜂地湧上來導致團滅這種事情，都給我好好反省一下。”
滿身黑氣的港口mafia首領今天看起來也很心塞。
橫濱的街頭，梨奈背著手一個人走在前面。
“梨奈，很不開心呢。”
太宰治懶懶散散地抱著頭跟在最後，他們中間是抱著玩偶四處張望的夢野久作。
“嗯。”梨奈發出了簡潔的鼻音，甚至懶得解釋一下。
“去游樂園就好了嗎？”她停下腳步等了一下夢野久作，等到對方走到和她並肩的位置才繼續說到。
剛剛走出港口mafia大樓的時候，夢野久作說他想去游樂場。雖然太宰治說他臨時加價沒有契約精神，但梨奈還是點頭同意了。
“嗯。”夢野久作怯生生地收緊抱著玩偶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太宰治，又點了點頭。
“知道了。”
梨奈比了個OK的手勢，隨手從路邊攔了輛的士。
“打車很貴的。”在場唯一的成年人太宰治很厚臉皮地說：“我可沒帶錢包，到時候只能把這個小鬼抵押給司機做苦力了。”
“我來付。”
梨奈打開車門示意夢野久作進去，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她做咒術師還是很有錢的，比靠武裝偵探社的死工資吃飯的太宰治強多了。
“您好，我們想去XX游樂園。”
司機是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因為霓虹人口老齡化嚴重，勞動力嚴重不足，所以這個年紀的老年人仍在工作是很常見的情況。
司機開得算是平穩，但手一直在抖，抖得坐在副駕駛上的太宰治都開始慌，他是想要死亡，但不想死於出租車司機的手抖，那樣不僅會很疼，而且很遜，想一想吧，在他的墓碑上寫著“太宰治，原港口黑手黨幹部，後就職於武裝偵探社，偉大的陰謀家、戰略家，死於出租車司機的手抖”這樣的話，這會成為陪伴中也整個下半生的笑話的！
好在司機先生手抖歸手抖，但人家謹慎，車子一路龜速到達目的地，太宰治如釋重負地下了車。
梨奈幹脆地刷卡付了打車的錢，然後又買了三個人的門票。
“給。”
她把門票遞給夢野久作，眼神幹凈得一覽無餘，就好像她真的只是想要帶夢野久作來這裏玩一樣。
“謝謝。”
夢野久作沒什麽實感地站在游樂園的門口，周圍到處都是孩子們的歡笑，父母牽著孩子的手走過他身邊，甜甜蜜蜜的小情侶走過他身邊，結伴同行的年輕人走過他身邊，無數快樂的開心的自由的被愛著的人走過他身邊。
他低著頭，指甲狠狠地嵌入玩偶的布料中，感覺自己像是管道工清理下水道時甩出來的汙泥，就那樣赤裸裸地攤開在太陽底下，一覽無餘地向世人展現著自己的醜惡。
“你的門票。”梨奈晃了晃伸在夢野久作面前的門票。
“哦哦。”夢野久作如夢初醒地從她手裏接過票，手心裏的冷汗幾乎要把票據打濕。
他們三個走進游樂場，看起來像是哥哥、妹妹和最小的弟弟的組合。
因為太宰治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梨奈也早就玩過了，所以基本上是夢野久作想玩什麽，他們就去玩什麽。
從過山車上下來，梨奈去買了棉花糖、熱狗和奶茶，他們坐在游樂園的長椅上吃了起來，夢野久作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在和家人一起出游了。
他的異能力很危險，在他還小、還沒有能力控制自己的異能力，甚至無法理解異能力是什麽的時候，他就害死了父母、鄰居和很多很多其他的人。
精神系異能力者的能力實在過於強橫，為了封印他，港口mafia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屍橫遍野，骸骨累累。而他也從此被關在港口mafia的地下禁閉室，再不能見到外面的世界。
他明明還是個孩子，卻被一個人關了起來。他明明還是個孩子，卻沒有親人朋友陪伴。他明明還是個孩子，卻已經失去了一切，甚至連後半生的活法都被決定了。可他明明還是個孩子。
怔怔地看著手上的棉花糖，夢野久作一絲不茍地吃著。他的眼神越來越深沈，深沈到那亮色的瞳孔都模糊不清。
梨奈去上廁所了，這裏只有他和太宰治兩個人。
太宰治還癱在長椅上毫無羞恥心地吸著未成年少女給他買的奶茶，絲毫沒有註意到他。於是他將棉花糖吃剩的簽子悄悄折斷，只留下削尖的那段藏在手心。
“Q。”
太宰治突然出聲，嚇得他一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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