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聚頭（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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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聚頭（10）
山林掩映的古堡，宴會廳裏早已聚齊了安德裏亞星球的各界名流權貴。
下午六點，落雪集團董事長，秦望疏攜丈夫鐘惟瑯出現。秦家祖上有大半的西方血統，代代都是高鼻深目、金發碧眼的美人，秦望疏得長相很有攻擊性，纖長眉毛入鬢，嘴唇用大紅色勾勒出鋒利的形狀，正如她的行事作風，殺伐決斷、冷血無情的商業帝王。
她的丈夫是一位典型的omega，溫潤如水，交談時鎮靜澄澈的雙眼、輕柔的微笑，有撫慰人心的力量。
人們圍上去恭維，秦望疏舉起高腳杯一一回敬。
“怎麽沒見著小姐和公子？”
秦望疏把手搭進丈夫的臂彎，提高音調，“哦？他們大概是到哪兒玩去了吧，二十多的人了還像孩子似的貪玩，等等吧。”
那人走了之後，鐘惟瑯低下身子，不自覺換上撒嬌的口吻：“阿梨不肯來的，我都跟她說好多遍了。”
宴會廳裏人們各自攀談、敬酒、歡聲笑語不絕，秦望疏挾著丈夫一起，兩位主角一起離開人群中央，悄悄移到角落的甜品區。
然後傭人就看見——
“快吃一口，等會兒又鬧胃疼。”家主往先生嘴裏塞了塊糕點。
“唔……”先生雙手捂住嘴巴，怕被人看見失禮，眼睛往四周流轉一遭，潤得能擠出水來，面色染上緋紅，好不容易就著家主手裏的氣泡水咽下去，小聲嬌斥：“你怎麽這樣？”
家主喝完杯子裏剩下的氣泡水，“我心疼自己的丈夫，不行麽。”
鐘惟瑯壓下不夠端莊的笑意，搜尋自己愛吃的糕點。
“先別吃了，”秦望疏撤下他手裏的盤子叉子，“洛寧川來了，我們得過去接待一下。”
洛寧川，前任聯盟遠征軍指揮官、安德裏亞星球執政官，十年前退位，洛家也逐漸低調，但影響力仍然不容小覷。
傳聞秦洛兩家近期有得很近，這次秦望疏生日宴，洛寧川一家四口出席，小兒子正是大明星洛明斐。
不愧是網民高票選出的“足以勾魂奪魄的美貌”，他沒有化妝，只在腦後紮了個高馬尾，青春少年感削弱了電視裏銳利的美貌。洛家人從沒一起參加過活動，這次是給足了秦家面子，圍觀群眾不禁感慨，這家人站在一塊真叫一個風華絕代。
人群竊竊私語、各有算盤，秦望疏走過人群自發讓出的通道去和洛寧川握手。
alpha們談論天下大事，鐘惟瑯也和謝禮枝寒暄起來，洛明斐作為一名omega，只得在媽媽身邊陪笑。
鐘惟瑯不關註娛樂圈新聞，只覺得洛家的小兒子好看得不得了，忍不住誇：“我活了這麽些年，沒見過比明斐還俊的孩子，你把兩個孩子教養得真出色……聽說餘歌就是下任指揮官了吧？”
“哪有板上釘釘的事，還得看她自個兒的努力呢，”謝禮枝謙遜，“秦家的倆孩子呢，小兒子倒是常常見，你家的大女兒呀，我好像就你們婚宴那年，見她過一面吧，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緋緋，”一只手挽住洛明斐的臂彎，阮靈靈揚著高傲的笑容，提起裙角行禮，“謝阿姨，鐘叔叔好。”
謝禮枝解釋，“這是阮家的小女兒，她媽媽今天到我們家作客，下午剛離開安德裏亞星球，我就讓靈靈也一起過來宴會。”
花園裏，阮靈靈嫌棄了一番秦家的暴發戶審美，在五顏六色的花海裏追著洛明斐，“你答應了你爸爸媽媽，不再讓我生氣的！”
洛明斐轉身，眼睫輕顫眼尾泛紅，極力忍耐身體的顫抖，“那個緋聞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為什麽要當眾說你是小玲？”
阮靈靈狠狠掐斷一朵花，在手裏揉來揉去，“我就說了！怎麽了？我不想讓你被那些營銷號造謠，還有錯嗎？”
洛明斐走進宴會廳，阮靈靈又追過來，肉肉的嘴巴唧唧咋咋，“你挽著我的手臂！”
洛明斐沒理，從端著盤子走過的侍應生手裏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我爸爸說好的omega不能當眾醉酒，我不喜歡你喝酒！”阮靈靈去奪他的酒杯，因為身高差距被他輕松躲過，洛明斐撥開她，輕松混進人群裏沒了蹤跡。
交響曲響起，大廳裏舞姿翩躚，禮服揚起，腳步踢踏，洛明斐一杯紅酒下肚，很快上頭，天旋地轉，暈暈乎乎地走過很多向他問好的人。
似乎捕捉到一個特別的身影，不自覺往人群裏搜尋，目光所見都是精致到無趣的頭發和衣裙、一模一樣笑意的面目模糊的人，亂糟糟的香水味鉆進鼻腔。
他再次垂下眼睛，灌下最後一口酒，有點委屈，期待中沈悶舞臺的一抹亮色，並沒有出現。
熱鬧虛浮在表面藏著最深切的孤寂，洛明斐又從侍應生手裏拿到一杯酒，抿抿嘴角酒漬，迷離的眼神聚焦到甜品桌。
精巧的糕點展示架、香檳和氣泡水整齊林列，大紅的絲絨桌布下，露出一小塊紫色的高跟鞋尖，正在循著某種節奏，輕點鋪了地毯的地面。
似乎感覺到他在這兒，鞋尖倏地縮回去，桌布恢覆平整。
他蹲下，撩開桌布，一氣呵成。
墻角處倚靠著一個人，精心打扮的妝發都亂了。仰頭灌下最後一口香檳，然後甩了酒杯，瞇著一雙亮晶晶的眼，撐起身子湊近他，像努力地辨認他是誰。
禮服短裙下兩條長腿在深紅地毯上交疊磨蹭，低胸前襟展露大片瑩白，她絲毫沒註意到，也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宣梨。”洛明斐冷靜地叫出她的名字。
他沒好氣地說：“你知道你在哪兒嗎？真是蠢啊，這種場合，能喝成這樣。”
宣梨“噓”了聲，哥倆好地攀住他肩膀，探出去半面身子，神神叨叨往外看一眼。
然後把他猝不及防地拖進桌子底下小小的空間。
洛明斐想讓她當眾出醜的想法煙消雲散，渾身僵硬不敢動彈。
“噓，你別出聲，”她擡起水霧迷蒙的眼睛，認真地說，“外面，都是怪獸，會把你吃掉。”
空氣很悶，整個空間都是宣梨身上白茶香水的味道，洛明斐被浸潤得聒噪不已，“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我幹嘛要告訴你，你是誰？”
“你說我是誰？”洛明斐捏住女孩的下巴。
“啊……痛痛痛……”宣梨拍不掉他的手，下意識不想用力，委屈地說：“我知道了，你是竹馬L，你是阮靈靈的未婚夫。”
“你……”洛明斐手上用力。
“放手啊！”宣梨渾身散發酒氣，口齒卻清晰，“阮靈靈呢，怎麽還沒找來，這屆未婚妻不太行啊，放任這麽個，又漂亮，又不聽話的omega亂跑。omega就應該關起來，特別是你這種野的，關在家裏不讓出門才好。”
洛明斐忽然靠近，雙手掐她脖子，“再說一句啊，明天報紙上就會出現你酒精中毒死掉的新聞。”
桌布再次被撩開，宴會廳明亮的燈光射進來。
“每次晚宴都躲在這兒，姐姐能不能有點新意呢。”
秦家小公子的笑容僵在臉上，維持撩起桌布的姿勢，盯著桌子底下驟然分開的兩人。
他把宣梨抱出來，對洛明斐充滿敵意地說：“你對我姐做了什麽？”
洛明斐：“問問你姐對我做了什麽。”
兩人總算知道要先從桌子底下爬出來，很快又變成人模人樣、長身玉立的兩位貴公子，除了帶著一個醉醺醺的宣梨。
秦詩宴用手把宣梨發髻邊上活躍的碎發壓下去，“姐姐，他怎麽你了？你告訴我，我給你出氣！”
“他……”宣梨指著洛明斐像被強搶的良家婦女，癟嘴嗷嗷哭起來，“他強吻我了，是我的初吻，初吻啊！本來，這個世界我只能給男神尹留風的，嗚嗚嗚……”
周圍聚集了一圈圍觀群眾。
宣梨看到洛明斐吃癟，更人來瘋，拿起一杯酒仰頭喝下，“他讓他的粉絲攻擊我，他……還借發熱期對我進行性騷擾！洛明斐，你明明要結婚了，怎麽還對我做出這樣的事？你難道不羞愧嗎？”
在眾人驚訝低呼的聲音裏，她被洛明斐摟住，清雅白花香水圍攏過來，讓她的腦子瞬間清醒。
只見洛明斐的臉放大，放大，直到一個炙熱的吻落到她唇邊。
他看似輕輕捧住她下頜，其實用了很大的力道，另一手握住她的後腦勺，固定住她的腦袋。
宣梨懵了，她剛才沒醉，這會兒才是真的醉了，心跳像擂鼓，眼眶熱得張不開眼睛。
不同於霸道的親吻，洛明斐的眼睛一片清明，似乎在冷靜籌謀著什麽。
像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又想只有一兩秒鐘，宣梨覺得自己因為大腦缺氧處於半暈厥狀態，她聽到高跟鞋跺地的聲音，有人拽她的手臂，“賤人！你們在幹什麽？”
身後有人在掙紮，“你才是賤人，幹嘛罵我姐姐。”
“賤人，賤人！”手包拍向皮肉，鞋子踩上腳背，誰和誰扭打在一起。
宣梨劇烈掙紮，使勁捶洛明斐的背迫使他放手。
轉身，阮靈靈正把秦詩宴壓在地上扯頭發，她趕緊蹲下把人拉開。
他們一個金色卷毛被扯成雞窩，臉上多了幾道指甲刮痕，一個脖子被掐紅，鉆石項鏈被扯斷散了滿地。
沒想到阮靈靈力氣這麽大，宣梨被她反手推倒，一屁股摔在地上。
突然很想哭。
沾上洛明斐之後，就沒一件好事！
“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麽！”洛餘歌驚呼，她的身後，秦洛兩家人的大人們都來到鬧劇現場。
“小宴！趕緊給我起來！”今天的壽星秦望疏滿臉不悅。
秦詩宴松開揪著阮靈靈後脖子的雙手。
不料——阮靈靈非但沒站起來，反而扇了他一耳光。
“賤人！你竟然敢掐我！”
她還想扇第二個耳光，被秦家傭人阻止。
被兩個傭人架著拽起來。
秦詩宴的白皙的皮膚上立即浮現一個紅色的掌痕，連帶著之前的掐痕、劃痕，一張臉慘不忍睹。
他也捂著臉頰，看向宣梨，像只被欺負了找主人哭哭的小狗。
宣梨早就被洛明斐扶起來，被他緊緊抱住，修長手指鐵鉗似的禁錮她的肩膀，掙脫不開。
洛明斐摟著她走到秦洛兩家人面前。
往稍微平靜的湖面扔下驚天巨石。
“爸爸媽媽，阿姨，叔叔，宣梨是我愛慕的alpha，我要和她結婚！”
“餵……我……我不要！”宣梨拼命掙紮，向醞釀怒氣的阮靈靈解釋：“我和他真的沒關系！你別聽他胡說！”
秦詩宴推了洛明斐一把：“你他媽閉嘴吧！誰說我姐姐要娶你！”
阮靈靈又推搡秦詩宴，眼看兩人又要打起來又被傭人勸阻，宣梨轉向神色各異秦洛兩家人，不停嘗試撥開洛明斐按住她的手，“叔叔阿姨，他真的在胡說八道，我只是來給後……媽媽送生日禮物，我馬上就走！”
稍微離開一點，眼看著勝利就在前方，只要洛明斐松手她馬上就從這個鬼地方跑出去。
洛明斐是松手了，他半跪在地上，抱住她的小腿，仰頭看她。
“宣梨，從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我就認定了，你是我以後的妻主，我的愛人，和我相伴一生的人，只有你，只能是你。宣梨，你能不能娶我？”
他的眼睛裏盛滿孺慕，嘴角興奮地揚起，又恰到好處地壓下去一點，表現了心中的疑慮，完美演繹了一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毛頭小子。
“緋緋！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怎麽可以！”阮靈靈沖他們嚎哭。
洛明斐瞬間變臉，投過去一把眼刀子，“阮小姐，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我也沒有什麽青梅竹馬，你在記者面前胡言亂語，和那些造謠我的營銷號有什麽區別。我永遠也不會喜歡你這種人。這輩子，我只有一個愛慕的女孩，”他仰頭看向宣梨，狹長深邃的眼睛裏又充斥溫柔，“宣梨小姐，能不能請你，答應我的求婚？”
“你！你可千萬不要後悔！”阮靈靈踹了拉她的傭人一腳，推開人群，跑出宴會廳。
一個短發利落，連衣褲禮服的女人蹲在洛明斐身邊，宣梨想這應該是他姐姐。她心疼地說：“緋緋，先起來吧，哪有omega向alpha求婚的？你一向心高氣傲，怎麽會願意做這種事？”
“姐姐，我真的太喜歡這個女孩了……”洛明斐流淚，“我想要永遠和她在一起，如果不能，我這輩子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
“好了好了，先起來吧。”洛餘歌扶起弟弟。
莫名其妙被洛明斐打成焦點牌的宣梨：“……”
洛明斐站起來，臉上掛著兩道淚痕，他脆弱又不安地抱緊宣梨的手臂，生怕她被嚇跑。
演技真好。
宣梨抽回自己的手：“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我不喜歡你，也不會和你結婚。”
洛明斐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你說我借發熱期對你性騷擾，其實不是的，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才會情不自禁。”
這段過了，有點浮誇……宣梨打斷：“好，我知道了，我不喜歡你，行了吧？”
“宣梨，你怎麽說話的？”鐘惟瑯訓斥宣梨，拍拍洛明斐的手，“明斐你先別著急，結婚的事，我們兩家人坐下慢慢商量。”
“誰要和他商量，商量什麽？”秦詩宴擋在宣梨面前，手指指向洛明斐，“洛明斐，不管你葫蘆裏賣什麽藥，利用我姐姐就是不行！”
洛明斐還在哭，臉頰像掃了過量胭脂，抿著鮮紅的嘴唇，眼巴巴看著宣梨。
洛餘歌最心疼弟弟，搭腔：“秦阿姨，緋緋現在狀況不好，不如安排個客房讓他休息一下。”
一直搭著丈夫手臂看戲的秦望疏如夢初醒，眼神幽幽流轉，看向洛家夫婦，卻對宣梨說話。
“阿梨，把明斐帶到你的房間去休息。”
洛明斐馬上貼著宣梨，“阿梨，我們走吧。”
秦望疏就是秦家的皇帝，宣梨姐弟都很怕她。
不敢反駁，但也不想動。宣梨說：“我房間……在哪兒來著？太久沒回來我都忘了，那個……我的合租室友說她剛剛在浴室摔了一跤，我先走了……”
秦望疏看洛家兩位沒什麽意見，拉住握緊拳頭的秦詩宴，沈聲吩咐：“劉姐，把小姐和洛少爺帶到房間去。”
……
“啪——”傭人按亮電燈。
傭人離開的時候，古樸的大門移動發出“吱呀”一聲。
宣梨依在門旁，抱著手臂，和洛明斐盛著繁星點點的眼睛對上。
“我說大少爺，大明星，你到底想幹嘛？是在和你的未婚妻阮靈靈打情罵俏嗎？拜托你不要搞我！”
從關上門開始洛明斐就變了個人，從容打量她的房間。
一絲不茍，售樓處的樣板間模型一樣的房間，和這座古堡如出一轍的歐式風格。
只有墻上一幅風格奇特的掛畫還挺有趣，乍一看是一堆沒有章法的色塊，看久了會隱隱顯現一個人的輪廓，一個人穿著黑色鎧甲，在一匹馬前撐著長槍，身受重傷卻挺直脊背不肯低頭，黑色長發散了滿背。
“這是你畫的？”落款是宣梨。
“竟然是我畫的嗎？”宣梨也走到畫前，自言自語，“好像是吧，是中學時候畫的尹留風。”
“是哪部電視劇？”
洛明斐怎麽會感興趣，宣梨捏住下巴想了會兒，“想不起來了。”
“是《神策英雄》。”
“嗯，好像是吧。”這部劇當年火遍星際，尹留風在裏面飾演一大大俠，那翩翩公子的造型，世界第一情人的人設，在她幼小的心靈裏瘋狂縱火。
洛明斐低垂眼眸，勾起淺淡的笑。
“咕嚕——”宣梨聽見自己的腸道的蠕動響聲，她拿了個蘋果，繞過洛明斐坐在床上，抱起自己的抱枕，往袖子擦了擦蘋果直接開啃，“說吧，你到底想幹嘛？”
“阮靈靈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要和你結婚。”洛明斐雙手背在身後，轉身，仰頭垂眼直視她。
宣梨狠狠咬了口蘋果，“我們只見過兩次，都很不愉快啊，大明星，沒事兒就去吃溜溜梅好嗎？”
洛明斐往陽臺的躺椅睡下，剝了根果盤的香蕉。
他悠然看夜景，宣梨扔過去一個枕頭，“你說啊。”
“有什麽好說的，你這麽費盡心思，裝成omega接近我，和我結婚難道不是你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他躺在她房間的躺椅上，翹著二郎腿，臂彎夾著她的抱枕，邊嚼香蕉邊說話，不是電視劇裏的高嶺之花大明星，也不是家長面前的乖巧小兒子。
是在她面前總是很惡劣的洛明斐。
宣梨快氣死了，蘋果核一道流暢拋物線扔進垃圾桶，站起來拍拍裙子，“我真是傻子才跟你耗”，手搭上門把。
“我給你錢，你想要多少錢，我就給你多少錢。”洛明斐的聲音把她喚住，“只要登記結婚。”
“你是說，假結婚？”
“沒錯，你是a，結婚這件事對你的影響微乎其微，你還可以合法分到我的一半個人財產。這可是一項超級劃算的買賣，對吧？”
好像是這樣沒錯，宣梨滿腹疑問：“你為什麽要假結婚，為什麽是我？”
“你也看見了，阮靈靈一直在糾纏我，我真的很煩惱，”洛明斐撥弄起桌子上的一盞小鬧鐘，每到整點會有啄木鳥從洞裏蹦出來，他伸手進去摸摸鳥頭，“至於為什麽是你，你不覺得你很合適嗎？”
宣梨想了想，她的確合適，算秦家人，方便秦洛兩家近期柔情蜜意，又不完全是秦家人，預防兩家未來撕逼。她本人是個只想搞錢的社畜，人品清清白白，之前他發熱期那會兒演了一回柳下惠。
她沈吟片刻，對她來說，管他洛明斐想幹什麽，只要結婚了，她就可以理直氣壯地離開秦家。
“好像……我真的挺合適。”宣梨腦補了什麽小劇場忽然捂住胸口，“不過咱們得牽協議，白紙黑字，不許對對方有越界的身體接觸！像剛剛那種忽然親我也不行！”
洛明斐朝她扔了個枕頭。
五分鐘後，兩個鬼鬼祟祟的腦袋湊近，宣梨滑動光腦仔細瀏覽條款。
“五年內甲方提出離婚，否則五年一到自動結束婚姻關系，嗯，還行。”宣梨下巴一點一點，“乙方也有提出離婚的權力吧！”
洛明斐捏了捏她的臉，“沒有哦，甲方才是爸爸，小傻瓜。”
宣梨拍掉他的手，眼神回到光腦，“甲方不許對乙方有朋友之外的身體接觸呢！我乙方的訴求你怎麽沒寫上去！”
“這不是嗎？”
宣梨看見了，“好吧，那，甲方中途終止協議，乙方仍有權分走甲方的一半財產呢？”
洛明斐嘆氣，“好吧，加上。”
宣梨撐著下巴想了想，“還有，甲乙雙方不過問對方的感情問題，加上。”
“這可不行，你得知道有多少記者等著挖我的緋聞。”
宣梨真實地苦惱了，“啊……那我要五年都不能談戀愛……損失好大哦。實不相瞞，我進這行是為了我的男神，影帝尹留風，要是我參加某次活動遇到他呢，要是，他對我一見鐘情，我們幹柴烈火愛意燃燒了呢？”
洛明斐好整以暇地微笑，“那你想怎麽樣呢？”
“給我加點錢吧！”宣梨拍拍他手臂，“那樣我就可以養好多個擬真人老公了！”
洛明斐：“……”
一個小時候，整整八頁得條款，宣梨看了又看終於覺得沒什麽問題了。
洛明斐正要按上自己的指紋，她忽然叫住。
“等一下！差點兒就忘了，最最重要的一條，”宣梨老神在在地說，“甲方得保護乙方的人生安全，生命財產高於一切！你也知道你的粉絲有多瘋狂吧，我真的怕娶了他們的高嶺之花，會被他們組團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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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掩映的古堡，宴會廳裏早已聚齊了安德裏亞星球的各界名流權貴。
下午六點，落雪集團董事長，秦望疏攜丈夫鐘惟瑯出現。秦家祖上有大半的西方血統，代代都是高鼻深目、金發碧眼的美人，秦望疏得長相很有攻擊性，纖長眉毛入鬢，嘴唇用大紅色勾勒出鋒利的形狀，正如她的行事作風，殺伐決斷、冷血無情的商業帝王。
她的丈夫是一位典型的omega，溫潤如水，交談時鎮靜澄澈的雙眼、輕柔的微笑，有撫慰人心的力量。
人們圍上去恭維，秦望疏舉起高腳杯一一回敬。
“怎麽沒見著小姐和公子？”
秦望疏把手搭進丈夫的臂彎，提高音調，“哦？他們大概是到哪兒玩去了吧，二十多的人了還像孩子似的貪玩，等等吧。”
那人走了之後，鐘惟瑯低下身子，不自覺換上撒嬌的口吻：“阿梨不肯來的，我都跟她說好多遍了。”
宴會廳裏人們各自攀談、敬酒、歡聲笑語不絕，秦望疏挾著丈夫一起，兩位主角一起離開人群中央，悄悄移到角落的甜品區。
然後傭人就看見——
“快吃一口，等會兒又鬧胃疼。”家主往先生嘴裏塞了塊糕點。
“唔……”先生雙手捂住嘴巴，怕被人看見失禮，眼睛往四周流轉一遭，潤得能擠出水來，面色染上緋紅，好不容易就著家主手裏的氣泡水咽下去，小聲嬌斥：“你怎麽這樣？”
家主喝完杯子裏剩下的氣泡水，“我心疼自己的丈夫，不行麽。”
鐘惟瑯壓下不夠端莊的笑意，搜尋自己愛吃的糕點。
“先別吃了，”秦望疏撤下他手裏的盤子叉子，“洛寧川來了，我們得過去接待一下。”
洛寧川，前任聯盟遠征軍指揮官、安德裏亞星球執政官，十年前退位，洛家也逐漸低調，但影響力仍然不容小覷。
傳聞秦洛兩家近期有得很近，這次秦望疏生日宴，洛寧川一家四口出席，小兒子正是大明星洛明斐。
不愧是網民高票選出的“足以勾魂奪魄的美貌”，他沒有化妝，只在腦後紮了個高馬尾，青春少年感削弱了電視裏銳利的美貌。洛家人從沒一起參加過活動，這次是給足了秦家面子，圍觀群眾不禁感慨，這家人站在一塊真叫一個風華絕代。
人群竊竊私語、各有算盤，秦望疏走過人群自發讓出的通道去和洛寧川握手。
alpha們談論天下大事，鐘惟瑯也和謝禮枝寒暄起來，洛明斐作為一名omega，只得在媽媽身邊陪笑。
鐘惟瑯不關註娛樂圈新聞，只覺得洛家的小兒子好看得不得了，忍不住誇：“我活了這麽些年，沒見過比明斐還俊的孩子，你把兩個孩子教養得真出色……聽說餘歌就是下任指揮官了吧？”
“哪有板上釘釘的事，還得看她自個兒的努力呢，”謝禮枝謙遜，“秦家的倆孩子呢，小兒子倒是常常見，你家的大女兒呀，我好像就你們婚宴那年，見她過一面吧，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緋緋，”一只手挽住洛明斐的臂彎，阮靈靈揚著高傲的笑容，提起裙角行禮，“謝阿姨，鐘叔叔好。”
謝禮枝解釋，“這是阮家的小女兒，她媽媽今天到我們家作客，下午剛離開安德裏亞星球，我就讓靈靈也一起過來宴會。”
花園裏，阮靈靈嫌棄了一番秦家的暴發戶審美，在五顏六色的花海裏追著洛明斐，“你答應了你爸爸媽媽，不再讓我生氣的！”
洛明斐轉身，眼睫輕顫眼尾泛紅，極力忍耐身體的顫抖，“那個緋聞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為什麽要當眾說你是小玲？”
阮靈靈狠狠掐斷一朵花，在手裏揉來揉去，“我就說了！怎麽了？我不想讓你被那些營銷號造謠，還有錯嗎？”
洛明斐走進宴會廳，阮靈靈又追過來，肉肉的嘴巴唧唧咋咋，“你挽著我的手臂！”
洛明斐沒理，從端著盤子走過的侍應生手裏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我爸爸說好的omega不能當眾醉酒，我不喜歡你喝酒！”阮靈靈去奪他的酒杯，因為身高差距被他輕松躲過，洛明斐撥開她，輕松混進人群裏沒了蹤跡。
交響曲響起，大廳裏舞姿翩躚，禮服揚起，腳步踢踏，洛明斐一杯紅酒下肚，很快上頭，天旋地轉，暈暈乎乎地走過很多向他問好的人。
似乎捕捉到一個特別的身影，不自覺往人群裏搜尋，目光所見都是精致到無趣的頭發和衣裙、一模一樣笑意的面目模糊的人，亂糟糟的香水味鉆進鼻腔。
他再次垂下眼睛，灌下最後一口酒，有點委屈，期待中沈悶舞臺的一抹亮色，並沒有出現。
熱鬧虛浮在表面藏著最深切的孤寂，洛明斐又從侍應生手裏拿到一杯酒，抿抿嘴角酒漬，迷離的眼神聚焦到甜品桌。
精巧的糕點展示架、香檳和氣泡水整齊林列，大紅的絲絨桌布下，露出一小塊紫色的高跟鞋尖，正在循著某種節奏，輕點鋪了地毯的地面。
似乎感覺到他在這兒，鞋尖倏地縮回去，桌布恢覆平整。
他蹲下，撩開桌布，一氣呵成。
墻角處倚靠著一個人，精心打扮的妝發都亂了。仰頭灌下最後一口香檳，然後甩了酒杯，瞇著一雙亮晶晶的眼，撐起身子湊近他，像努力地辨認他是誰。
禮服短裙下兩條長腿在深紅地毯上交疊磨蹭，低胸前襟展露大片瑩白，她絲毫沒註意到，也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宣梨。”洛明斐冷靜地叫出她的名字。
他沒好氣地說：“你知道你在哪兒嗎？真是蠢啊，這種場合，能喝成這樣。”
宣梨“噓”了聲，哥倆好地攀住他肩膀，探出去半面身子，神神叨叨往外看一眼。
然後把他猝不及防地拖進桌子底下小小的空間。
洛明斐想讓她當眾出醜的想法煙消雲散，渾身僵硬不敢動彈。
“噓，你別出聲，”她擡起水霧迷蒙的眼睛，認真地說，“外面，都是怪獸，會把你吃掉。”
空氣很悶，整個空間都是宣梨身上白茶香水的味道，洛明斐被浸潤得聒噪不已，“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我幹嘛要告訴你，你是誰？”
“你說我是誰？”洛明斐捏住女孩的下巴。
“啊……痛痛痛……”宣梨拍不掉他的手，下意識不想用力，委屈地說：“我知道了，你是竹馬L，你是阮靈靈的未婚夫。”
“你……”洛明斐手上用力。
“放手啊！”宣梨渾身散發酒氣，口齒卻清晰，“阮靈靈呢，怎麽還沒找來，這屆未婚妻不太行啊，放任這麽個，又漂亮，又不聽話的omega亂跑。omega就應該關起來，特別是你這種野的，關在家裏不讓出門才好。”
洛明斐忽然靠近，雙手掐她脖子，“再說一句啊，明天報紙上就會出現你酒精中毒死掉的新聞。”
桌布再次被撩開，宴會廳明亮的燈光射進來。
“每次晚宴都躲在這兒，姐姐能不能有點新意呢。”
秦家小公子的笑容僵在臉上，維持撩起桌布的姿勢，盯著桌子底下驟然分開的兩人。
他把宣梨抱出來，對洛明斐充滿敵意地說：“你對我姐做了什麽？”
洛明斐：“問問你姐對我做了什麽。”
兩人總算知道要先從桌子底下爬出來，很快又變成人模人樣、長身玉立的兩位貴公子，除了帶著一個醉醺醺的宣梨。
秦詩宴用手把宣梨發髻邊上活躍的碎發壓下去，“姐姐，他怎麽你了？你告訴我，我給你出氣！”
“他……”宣梨指著洛明斐像被強搶的良家婦女，癟嘴嗷嗷哭起來，“他強吻我了，是我的初吻，初吻啊！本來，這個世界我只能給男神尹留風的，嗚嗚嗚……”
周圍聚集了一圈圍觀群眾。
宣梨看到洛明斐吃癟，更人來瘋，拿起一杯酒仰頭喝下，“他讓他的粉絲攻擊我，他……還借發熱期對我進行性騷擾！洛明斐，你明明要結婚了，怎麽還對我做出這樣的事？你難道不羞愧嗎？”
在眾人驚訝低呼的聲音裏，她被洛明斐摟住，清雅白花香水圍攏過來，讓她的腦子瞬間清醒。
只見洛明斐的臉放大，放大，直到一個炙熱的吻落到她唇邊。
他看似輕輕捧住她下頜，其實用了很大的力道，另一手握住她的後腦勺，固定住她的腦袋。
宣梨懵了，她剛才沒醉，這會兒才是真的醉了，心跳像擂鼓，眼眶熱得張不開眼睛。
不同於霸道的親吻，洛明斐的眼睛一片清明，似乎在冷靜籌謀著什麽。
像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又想只有一兩秒鐘，宣梨覺得自己因為大腦缺氧處於半暈厥狀態，她聽到高跟鞋跺地的聲音，有人拽她的手臂，“賤人！你們在幹什麽？”
身後有人在掙紮，“你才是賤人，幹嘛罵我姐姐。”
“賤人，賤人！”手包拍向皮肉，鞋子踩上腳背，誰和誰扭打在一起。
宣梨劇烈掙紮，使勁捶洛明斐的背迫使他放手。
轉身，阮靈靈正把秦詩宴壓在地上扯頭發，她趕緊蹲下把人拉開。
他們一個金色卷毛被扯成雞窩，臉上多了幾道指甲刮痕，一個脖子被掐紅，鉆石項鏈被扯斷散了滿地。
沒想到阮靈靈力氣這麽大，宣梨被她反手推倒，一屁股摔在地上。
突然很想哭。
沾上洛明斐之後，就沒一件好事！
“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麽！”洛餘歌驚呼，她的身後，秦洛兩家人的大人們都來到鬧劇現場。
“小宴！趕緊給我起來！”今天的壽星秦望疏滿臉不悅。
秦詩宴松開揪著阮靈靈後脖子的雙手。
不料——阮靈靈非但沒站起來，反而扇了他一耳光。
“賤人！你竟然敢掐我！”
她還想扇第二個耳光，被秦家傭人阻止。
被兩個傭人架著拽起來。
秦詩宴的白皙的皮膚上立即浮現一個紅色的掌痕，連帶著之前的掐痕、劃痕，一張臉慘不忍睹。
他也捂著臉頰，看向宣梨，像只被欺負了找主人哭哭的小狗。
宣梨早就被洛明斐扶起來，被他緊緊抱住，修長手指鐵鉗似的禁錮她的肩膀，掙脫不開。
洛明斐摟著她走到秦洛兩家人面前。
往稍微平靜的湖面扔下驚天巨石。
“爸爸媽媽，阿姨，叔叔，宣梨是我愛慕的alpha，我要和她結婚！”
“餵……我……我不要！”宣梨拼命掙紮，向醞釀怒氣的阮靈靈解釋：“我和他真的沒關系！你別聽他胡說！”
秦詩宴推了洛明斐一把：“你他媽閉嘴吧！誰說我姐姐要娶你！”
阮靈靈又推搡秦詩宴，眼看兩人又要打起來又被傭人勸阻，宣梨轉向神色各異秦洛兩家人，不停嘗試撥開洛明斐按住她的手，“叔叔阿姨，他真的在胡說八道，我只是來給後……媽媽送生日禮物，我馬上就走！”
稍微離開一點，眼看著勝利就在前方，只要洛明斐松手她馬上就從這個鬼地方跑出去。
洛明斐是松手了，他半跪在地上，抱住她的小腿，仰頭看她。
“宣梨，從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我就認定了，你是我以後的妻主，我的愛人，和我相伴一生的人，只有你，只能是你。宣梨，你能不能娶我？”
他的眼睛裏盛滿孺慕，嘴角興奮地揚起，又恰到好處地壓下去一點，表現了心中的疑慮，完美演繹了一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毛頭小子。
“緋緋！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怎麽可以！”阮靈靈沖他們嚎哭。
洛明斐瞬間變臉，投過去一把眼刀子，“阮小姐，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我也沒有什麽青梅竹馬，你在記者面前胡言亂語，和那些造謠我的營銷號有什麽區別。我永遠也不會喜歡你這種人。這輩子，我只有一個愛慕的女孩，”他仰頭看向宣梨，狹長深邃的眼睛裏又充斥溫柔，“宣梨小姐，能不能請你，答應我的求婚？”
“你！你可千萬不要後悔！”阮靈靈踹了拉她的傭人一腳，推開人群，跑出宴會廳。
一個短發利落，連衣褲禮服的女人蹲在洛明斐身邊，宣梨想這應該是他姐姐。她心疼地說：“緋緋，先起來吧，哪有omega向alpha求婚的？你一向心高氣傲，怎麽會願意做這種事？”
“姐姐，我真的太喜歡這個女孩了……”洛明斐流淚，“我想要永遠和她在一起，如果不能，我這輩子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
“好了好了，先起來吧。”洛餘歌扶起弟弟。
莫名其妙被洛明斐打成焦點牌的宣梨：“……”
洛明斐站起來，臉上掛著兩道淚痕，他脆弱又不安地抱緊宣梨的手臂，生怕她被嚇跑。
演技真好。
宣梨抽回自己的手：“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我不喜歡你，也不會和你結婚。”
洛明斐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你說我借發熱期對你性騷擾，其實不是的，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才會情不自禁。”
這段過了，有點浮誇……宣梨打斷：“好，我知道了，我不喜歡你，行了吧？”
“宣梨，你怎麽說話的？”鐘惟瑯訓斥宣梨，拍拍洛明斐的手，“明斐你先別著急，結婚的事，我們兩家人坐下慢慢商量。”
“誰要和他商量，商量什麽？”秦詩宴擋在宣梨面前，手指指向洛明斐，“洛明斐，不管你葫蘆裏賣什麽藥，利用我姐姐就是不行！”
洛明斐還在哭，臉頰像掃了過量胭脂，抿著鮮紅的嘴唇，眼巴巴看著宣梨。
洛餘歌最心疼弟弟，搭腔：“秦阿姨，緋緋現在狀況不好，不如安排個客房讓他休息一下。”
一直搭著丈夫手臂看戲的秦望疏如夢初醒，眼神幽幽流轉，看向洛家夫婦，卻對宣梨說話。
“阿梨，把明斐帶到你的房間去休息。”
洛明斐馬上貼著宣梨，“阿梨，我們走吧。”
秦望疏就是秦家的皇帝，宣梨姐弟都很怕她。
不敢反駁，但也不想動。宣梨說：“我房間……在哪兒來著？太久沒回來我都忘了，那個……我的合租室友說她剛剛在浴室摔了一跤，我先走了……”
秦望疏看洛家兩位沒什麽意見，拉住握緊拳頭的秦詩宴，沈聲吩咐：“劉姐，把小姐和洛少爺帶到房間去。”
……
“啪——”傭人按亮電燈。
傭人離開的時候，古樸的大門移動發出“吱呀”一聲。
宣梨依在門旁，抱著手臂，和洛明斐盛著繁星點點的眼睛對上。
“我說大少爺，大明星，你到底想幹嘛？是在和你的未婚妻阮靈靈打情罵俏嗎？拜托你不要搞我！”
從關上門開始洛明斐就變了個人，從容打量她的房間。
一絲不茍，售樓處的樣板間模型一樣的房間，和這座古堡如出一轍的歐式風格。
只有墻上一幅風格奇特的掛畫還挺有趣，乍一看是一堆沒有章法的色塊，看久了會隱隱顯現一個人的輪廓，一個人穿著黑色鎧甲，在一匹馬前撐著長槍，身受重傷卻挺直脊背不肯低頭，黑色長發散了滿背。
“這是你畫的？”落款是宣梨。
“竟然是我畫的嗎？”宣梨也走到畫前，自言自語，“好像是吧，是中學時候畫的尹留風。”
“是哪部電視劇？”
洛明斐怎麽會感興趣，宣梨捏住下巴想了會兒，“想不起來了。”
“是《神策英雄》。”
“嗯，好像是吧。”這部劇當年火遍星際，尹留風在裏面飾演一大大俠，那翩翩公子的造型，世界第一情人的人設，在她幼小的心靈裏瘋狂縱火。
洛明斐低垂眼眸，勾起淺淡的笑。
“咕嚕——”宣梨聽見自己的腸道的蠕動響聲，她拿了個蘋果，繞過洛明斐坐在床上，抱起自己的抱枕，往袖子擦了擦蘋果直接開啃，“說吧，你到底想幹嘛？”
“阮靈靈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要和你結婚。”洛明斐雙手背在身後，轉身，仰頭垂眼直視她。
宣梨狠狠咬了口蘋果，“我們只見過兩次，都很不愉快啊，大明星，沒事兒就去吃溜溜梅好嗎？”
洛明斐往陽臺的躺椅睡下，剝了根果盤的香蕉。
他悠然看夜景，宣梨扔過去一個枕頭，“你說啊。”
“有什麽好說的，你這麽費盡心思，裝成omega接近我，和我結婚難道不是你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他躺在她房間的躺椅上，翹著二郎腿，臂彎夾著她的抱枕，邊嚼香蕉邊說話，不是電視劇裏的高嶺之花大明星，也不是家長面前的乖巧小兒子。
是在她面前總是很惡劣的洛明斐。
宣梨快氣死了，蘋果核一道流暢拋物線扔進垃圾桶，站起來拍拍裙子，“我真是傻子才跟你耗”，手搭上門把。
“我給你錢，你想要多少錢，我就給你多少錢。”洛明斐的聲音把她喚住，“只要登記結婚。”
“你是說，假結婚？”
“沒錯，你是a，結婚這件事對你的影響微乎其微，你還可以合法分到我的一半個人財產。這可是一項超級劃算的買賣，對吧？”
好像是這樣沒錯，宣梨滿腹疑問：“你為什麽要假結婚，為什麽是我？”
“你也看見了，阮靈靈一直在糾纏我，我真的很煩惱，”洛明斐撥弄起桌子上的一盞小鬧鐘，每到整點會有啄木鳥從洞裏蹦出來，他伸手進去摸摸鳥頭，“至於為什麽是你，你不覺得你很合適嗎？”
宣梨想了想，她的確合適，算秦家人，方便秦洛兩家近期柔情蜜意，又不完全是秦家人，預防兩家未來撕逼。她本人是個只想搞錢的社畜，人品清清白白，之前他發熱期那會兒演了一回柳下惠。
她沈吟片刻，對她來說，管他洛明斐想幹什麽，只要結婚了，她就可以理直氣壯地離開秦家。
“好像……我真的挺合適。”宣梨腦補了什麽小劇場忽然捂住胸口，“不過咱們得牽協議，白紙黑字，不許對對方有越界的身體接觸！像剛剛那種忽然親我也不行！”
洛明斐朝她扔了個枕頭。
五分鐘後，兩個鬼鬼祟祟的腦袋湊近，宣梨滑動光腦仔細瀏覽條款。
“五年內甲方提出離婚，否則五年一到自動結束婚姻關系，嗯，還行。”宣梨下巴一點一點，“乙方也有提出離婚的權力吧！”
洛明斐捏了捏她的臉，“沒有哦，甲方才是爸爸，小傻瓜。”
宣梨拍掉他的手，眼神回到光腦，“甲方不許對乙方有朋友之外的身體接觸呢！我乙方的訴求你怎麽沒寫上去！”
“這不是嗎？”
宣梨看見了，“好吧，那，甲方中途終止協議，乙方仍有權分走甲方的一半財產呢？”
洛明斐嘆氣，“好吧，加上。”
宣梨撐著下巴想了想，“還有，甲乙雙方不過問對方的感情問題，加上。”
“這可不行，你得知道有多少記者等著挖我的緋聞。”
宣梨真實地苦惱了，“啊……那我要五年都不能談戀愛……損失好大哦。實不相瞞，我進這行是為了我的男神，影帝尹留風，要是我參加某次活動遇到他呢，要是，他對我一見鐘情，我們幹柴烈火愛意燃燒了呢？”
洛明斐好整以暇地微笑，“那你想怎麽樣呢？”
“給我加點錢吧！”宣梨拍拍他手臂，“那樣我就可以養好多個擬真人老公了！”
洛明斐：“……”
一個小時候，整整八頁得條款，宣梨看了又看終於覺得沒什麽問題了。
洛明斐正要按上自己的指紋，她忽然叫住。
“等一下！差點兒就忘了，最最重要的一條，”宣梨老神在在地說，“甲方得保護乙方的人生安全，生命財產高於一切！你也知道你的粉絲有多瘋狂吧，我真的怕娶了他們的高嶺之花，會被他們組團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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