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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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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胥柒當年意外查到了南羌後人, 經過一番交涉,又意外得知了曾經能以一當十逆轉戰局的神兵利器。

世上竟還有這種逆天的玩意存在,而且還有一群奇人異士能源源不斷的搞出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東西。

蝮山就在南越家門口。

胥柒腦子裏成天琢磨著這件事, 越發睡不著覺了。

南越地方不大,百姓和兵馬永遠是缺的。

他不像大梁,有著千裏錦繡河山做底氣。

他也不像另立新朝的北梁, 有鎮北軍護國,堅不可摧。

胥柒生怕神工閣那天有了不臣之心, 一腳把他南越給踢了, 更怕南羌與神工閣先達成盟約, 一起來謀他的反。

於是他起了殺心, 但他沒那個本事, 所以憋著心思一頓謀劃, 算計著把鎮北軍引來替他動手。

老閣主本盤算著隔岸觀火, 坐收漁翁之利,不料, 蕭磐把他給擒了,害得他不得不卷進來。

對此,阮先生只說了三個字:“好得很。”

可以想象他說這話時有多麽咬牙切齒。

十八娘看了一眼姜煦,又看一眼傅蓉微,不曉得這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麽,又在鬧哪門子的脾氣, 顯得氣氛怪怪的,她說:“調兵遣將需要時間, 裴將軍明日未必能趕回來。”

姜煦道:“無妨, 蕭磐已死,剩下的人充其量也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十八娘道:“他死的不容易吧, 你們看上去也不太妙,不如早些休息,有事明日再議?”

阮先生取了燒傷藥回來,遞到了十八娘手裏,道:“客房足夠,你們自己安排吧。”

正如阮先生所說,客房足夠,他們一人一間都綽綽有餘。

肖半瞎不肯進屋休息。

傅蓉微隨便選了一間,十八娘挨在她隔壁。

姜煦坐在院裏的井上,似乎是不打算睡了。

傅蓉微沒等人,收拾完自己,便吹了等。

屋子三三兩兩的暗了下去。

院裏,姜煦和肖半瞎各守著一個角落,蕭磐的屍體硬邦邦的躺在草上。

肖半瞎仰頭望著天上的星辰,忽然開口:“我不明白,我的推演本不該有異常,可偏偏天象詭異,耗盡了我主的氣運。關鍵在你,但你不可能是未來的帝王。王妃倒是很有意思,是母儀天下的貴人,到底為什麽?”

姜煦斜了他一眼:“你永遠也弄不明白,知道為什麽嗎?”

肖半瞎虛心請教:“為何?”

姜煦:“因為你瞎。”

他起身回屋了,把肖半瞎一個人扔在外面吹風。

傅蓉微睡不深,半夢半醒間,感覺到有人坐在床榻對面的椅子上,正盯著她看。傅蓉微聽著那清淺的呼吸聲,沒有起身驅趕,也沒有睜眼說話,她努力讓那些煩心事滾出腦袋,強迫自己陷入了沈睡。

她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上一覺。

姜煦一夜不曾合眼,時刻保持著警醒,聽著外面的動靜。

肖半瞎天快亮的時候離開了。

他自己一個人走的,蕭磐的屍體留了下來。

姜煦站在窗前目送了他一程。

待天光大亮時,傅蓉微安靜的睜開眼,她沒發出聲音,姜煦卻第一時間開口道:“我們下山。”

阮先生從柴房裏找出一個小車,把蕭磐扔在裏面,用鋼索吊下了山。

福延衛在神工閣裏好不自在。

姜煦再次與福延王打上了照面,那糙漢子還盤在高位上,一臉戲謔。姜煦將蕭磐的屍首往他面前一扔,福延王低頭盯著那硬邦邦的身體,不用伸手探鼻息,便知已死去多時了,經脈處一道深不見底的傷,就是知名所在了。

福延王無措地站了起來。

姜煦看著他:“蕭磐亂臣賊子,犯上竊國,罪不容誅,現已被就地斬殺,福延王,該你做決定了,你是想做大梁的直臣,還是想做蕭磐麾下的叛臣?”

福延王一時不答,他在思量權衡。

鎮北軍尚未到,姜煦人雖在此,但手裏未必有兵可用。

一輩子做人臣子有什麽意思,蕭磐一死,正好要亂上一陣。有兵有糧,誰不想趁亂世搏一把,萬一成事了……

阮先生控著他的小木車,攀上了高高的臺階,如履平地一般。

福延王打量著這個殘廢:“你誰?”

阮先生到了他身邊:“不好意思,稍讓一下。”

福延王神使鬼差的,往旁邊讓了一步,緊接著,怒上心頭,氣得面紅耳赤:“你究竟是什麽人?本王問你話呢!”

阮先生占了正殿中主人家的位置,擡手在銅椅扶手的龍頭上一拍,殿內不知什麽關竅開始運作,盤龍柱上雕刻的蛟龍竟脫了桎梏,十二只蛟伸展開身體,一個掃尾,便將殿中福延王的屬下盡數掀飛,盤旋在姜煦的周圍,大有一種回護之意。

山匪出身的福延王是沒什麽見識的,見此情景,駭得說不出話。

阮先生意在告訴他,雖鎮北軍尚未到,但神工閣不是吃素的,且立場明確。

姜煦淡淡道:“扶靈回都吧,好歹當了一段日子的皇帝,身上流著蕭氏皇族的血,不好搞的太難看,埋地下讓他們蕭氏的祖宗教訓吧。”

神工閣的弟子們終於不必受到看管,一窩蜂的都湧了出來,擠在殿前,踮腳往裏看。

都想見一見長居後山這位阮先生的真面目。

福延王忙著指揮手下給蕭磐找棺材。

傅蓉微又到了湖邊,看著那座銹死的青龍出神。

阮先生找到她,說:“其實,如果用木制的材料制傀,會更容易掌控,也方便保存,這鐵疙瘩,呵呵……師父當年一定是存了炫技的心思。”

傅蓉微轉頭看他,頭發被風拂起,在肩頭繞了一縷,好似山間清風也格外眷戀她。傅蓉微說:“多謝先生贈我機關圖紙,我用珊瑚鑰匙打開了寶庫的石門,一把火把裏面燒了個七七八八,損毀了許多珍貴的東西,抱歉。”

阮先生道:“無妨,那本不屬於我,我也不想過問它的歸屬。不過,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傅蓉微的第一反應是推辭:“先生客氣了,您肯借用瀟湘玉,已經最好的禮物,請您千萬不要再費心。”

阮先生道:“並不費心,動動手指而已,等你離開的那日吧。”

傅蓉微的打算是盡快離開,等鎮北軍一到,他們便能即刻啟程。

然而,鎮北軍卻遲遲未到。

傅蓉微疑心是起了變故。

十八娘架著一只灰鴿走了進來,道:“裴青將軍來信。”

信遞到了姜煦手裏。

傅蓉微已經好多天沒跟他講過話了,她盯著姜煦拆了信,打量他的神色。

姜煦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

傅蓉微莫名安下了心,繼續轉頭望著窗外的景色發呆。

姜煦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嶺南山多,茂林中常年有瘴,一時被困很正常,反正沒什麽要緊事,再耽擱幾日也無妨。”

福延王終於弄了個像樣的棺材,擺起了儀仗,卻仍不急著啟程。

夜裏,福延王敲響了姜煦的房門。

姜煦衣衫未解,似是早就料到有客造訪,連桌上的茶水都是溫的。

福延王坐下後,盯著房間裏那扇花鳥屏看了許久。

以至於姜煦忽生一種想挖他眼珠的沖動。

福延王咧嘴一笑:“想起一年前,我與攝政王在冀州會面時,王妃娘娘當時就坐在珠簾後,是我有眼無珠,言語上多有冒犯。今日在此向王妃賠罪了。”

說著,他沖著那屏風揖了一禮。

傅蓉微就坐在屏風後的椅子裏。

既然已經被戳穿,再不出聲就不禮貌了。傅蓉微嗓音清寒,道:“福延王客氣了,你們有正事相談,不必理會我。”

姜煦目光不善。

福延王跟著蕭磐歷練至今,察言觀色的本事長了不少,也明白了適可而止的道理,他的話要是再多下去,今夜恐怕就沒得談了。

“陛下離都之前,還是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往蝮山走了一遭,年紀輕輕就沒了,我和這些隨行的兄弟們,難免落個護駕不力的罪名。”

福延王撐著膝坐在席上,嘆了口氣,道:“朝中沒了皇上,定會亂上一陣,但是,有曲江章氏坐鎮,也就只會亂上一陣。攝政王,你該不會以為解決了大梁的皇上,就萬事大吉了吧?”

他意在提醒姜煦,曲江章氏不是善與之輩。

蕭磐在位期間,曲江章氏的弟子和門徒,跟填蘿蔔似的,在大梁的各州各郡的要職上占滿了坑。

可以說,大梁的半壁江山,都已經落進了曲江章氏得爪牙裏。

曲江章氏,沈寂多年,覆起才不過一年的光景。想也知道,他們不可能甘心就此跌落,必須要想盡辦法爭一爭的。

姜煦見福延王面前的茶空了,替他續了一杯,道:“你可是武將,真正刀尖舔血換功名的漢子,怎麽,怕那些文臣啊?”

“我是個大老粗,手裏再多兵馬,也玩不過那幫讀書人的心眼子。他們雖然不能打,但奸詐狡猾,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使絆子,防不勝防。”

姜煦道:“聽這意思,你是吃過虧?”

福延王咬牙氣哼哼的。

姜煦一直很平靜,問道:“那你想讓我怎麽做呢?”

福延王終於說起他今日的來意:“攝政王,你的事已經成了一半了,不如收拾收拾,跟我一道回馠都吧。你的鎮北軍精銳,再加上我的福延衛,一定能保你順順當當的入都,咱也別給他們反應的機會,直接──”福延王瞇著眼睛打了個眼色,剩下的話沒說出口。

姜煦他說:“直接──黃袍加身啊?”

福延王笑了:“哎喲,還說出來了,王爺你實在是個敞亮人。”

屏風後的傅蓉微落了茶盞,發出了一聲極輕的磕碰。

姜煦仍然平心靜氣:“我若是把自己拱了上去,那我家幼帝怎麽辦呢?”

福延王竟真的開始謀劃:“一個孩子而已,即便身在皇位也不能主政,這和傀儡有什麽區別呀,左右你才是真正說了算的人,王爺你那些離經叛道之舉已經傳遍天下了,可見綱常倫理束縛不了你,何不就踏出這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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