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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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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天教

這邊的元初君和謝嶼戈朝著沙漠內部前進,外面的江湖已然是一片腥風血雨。

無為樓狂放的作風震驚了武林的同時,也讓他們前所未有的同仇敵愾,除卻已經元氣大傷,剛剛除去內部餘孽的武當之外,其他的名門正派在已經群情激奮的金獅鏢局的鼓動下,成立了前往沙漠討伐素娘子的一支武林隊伍。

只因為無為樓的勢力遍及天下,狡兔三窟,每個分部之間都有秘密的聯絡和道路,就算他們想要直奔樓主老巢,都找不到具體的位置。

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將矛頭指向了一路無比“囂張”,唯一一個能被發現蹤跡還沒有自裁的無為樓殺手——素娘子。

另一邊的詭長老同樣踏上了征程,只不過她的目的地不是碧夢教,而是自己出身的地點——天山天教。

詭長老是隱世門派天教的弟子,天教弟子為人狠辣,又故步自封,一個個自以為擁有延年益壽的絕學便無法無天,守在自己易守難攻的天山雪山上傳承百年。

詭長老是他們之中唯一一個離開了天教、離開了西域,啟程中原的人。

不僅如此,還有一件天下人不知、只有元初君明白的密辛——

那就是,無為樓的樓主、毒長老和詭長老都不是中原人。

毒長老和詭長老不必多說,多年共同從西域趕到中原,只不過他們一個是碧夢教的毒人一個是天教的不老人,二人一路扶持到達中原的同時,又相互忌憚,在無為樓的爭鬥中又互相虎視眈眈。

或許正因如此,毒長老才會為了提升實力把自己變成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也同樣因為這個,詭長老這般心思縝密的人,才會連毒長老早已經換了個芯子的事毫無所察。因為這些年毒長老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而無為樓的樓主,實際上算得上半個西域人,無為樓最初的創始人是他的祖父,而他身體裏雖然剩餘不多,但的確也流淌著西域人的血。

無人能追溯到無為樓各個堂的起源,而現在各個堂的長老,除卻老妖怪詭長老和毒長老之外,都已經是第二代、三代的長老。

例如八層堂曾經那位因為軍規死刑而叛逃的將軍,早已經衰老病死多年,只是騎兵的傳統一直流傳下來罷了。

現在八層堂的騎兵們只能稱得上精心培養的殺手,完全算不上士兵。

在無為樓存在的這百年間,他們一直低調的掌握武林各事,做著操盤的被後人,這次事件反而是他們在武林上最囂張的一次。

——樓主明白,這是他們被更後面的人操盤了的結果。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道理十分簡單。

技不如人,樓主十分坦然,因此他現在唯一困惑的事情,只有那個從小和自己一起練功長大的血公子,他現在的所作所為越發讓他感到困惑不解。

正因如此,他飛鴿傳書,一封信件送到了遠在少林的血公子手上。

那邊的詭長老早就看出樓主不同尋常的乖僻性格,如今更是在這般境況下毫不猶豫的返回天教,她知道江湖上針對無為樓要產生一場動亂,便毫不猶豫的來到自己的師門避風頭。

……那個小鬼就和他的祖父一樣瘋狂!

詭長老暗唾一聲,內心卻是在為自己和元初君的方向不同而暗暗心安。

頂著風雪爬上天山,詭長老的每一步都十分艱難,身邊的隨從已經在路上被凍死幾個了,原因只是無用而被放棄。

當鼻子通紅看上去像個喜慶的福娃,內心卻反而黑暗無比的詭長老敲開山門時,門內卻傳來陣陣騷亂聲,片刻後,一陣厲聲低喝讓她懵了:

“外面的人!又是碧夢教派過來的?!你是怎麽上來的!”

“……什麽?”詭長老茫然的眨眨眼,反映過來後咬牙用力再次敲了敲:

“你們在說什麽,是我啊!我是阿桂!我是從門派密道上來的啊!!”

門後傳來一陣平靜。

片刻後,“吱呀”一聲響起,大門被打開一條縫隙,一個青年男子疑神疑鬼的拉開大門,看到了門外被凍得臉上全是冰霜的詭長老——阿桂。

“…真的是阿桂,真的是阿桂!阿桂回來了!她沒死在中原!”青年猛地驚呼一聲,立刻向身後喊去,幾個童男童女聞言立刻探出頭來。

紊亂的童音和老者的聲音混雜著,這種熟悉讓阿桂露出一抹懷念的笑來,然而下一刻,她的表情卻猛地冷下來:

“對了,你剛剛所說的碧夢教——”

“是什麽意思?”

天教內堂

“砰!”

“真是一群混賬!”

小小的童女氣憤的一掌拍在桌上,氣的胸膛上下起伏:“區區碧夢教,也敢打我們天山天教的主意?!現在的教主是誰,怎麽能這麽膽大包天!”

周圍立刻嘰嘰喳喳的傳來小孩子一般的應和聲,坐在主位上的青年男子雖然外表依舊年輕,可拿著茶杯的手已經變得顫顫巍巍起來。

他漫不經心的喝著杯中的茶,看著下方的弟子們因為阿桂的話變得群情激奮起來。

而他則是意味深長的看著阿桂,徐徐道:

“碧夢教攻打天教,是為了天教秘術。”

“!”阿桂猛然一梗。

她身後的弟子聽到這句解釋更加憤怒,繼續怒罵起碧夢教的癡心妄想起來。

沒人看到,被天教教主用似笑非笑目光看著的阿桂已經僵硬了,她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著,一點點的身體也隨之顫抖。

“噗通!”

“啊呀,阿桂你怎麽了?”周圍的人忽然聽到這聲異響,連忙看過來,卻看到阿桂面如死灰的跪倒在地,臉上皆是惶恐和不安。

似乎還有一陣隱晦的……心虛?

“阿桂你不舒服嗎?”“我去叫巫醫過來吧?”“不行啦,山上的最後一個巫醫前兩天老死了,我們哪天再去碧夢教掠一個吧。”

周圍人面獸心的人們討論著討論著,就漸漸將話題轉移,全然忘記了身後那個仍然跪在地面上,惶恐的看著上方人的阿桂。

“好了。”

忽然,一陣悠遠的老者男聲響起,下方麻雀一般的弟子們忽然間噤了聲。

他們看到最上方那個慢悠悠的男人顫抖著放回茶杯,面部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俯首跪在地面上的阿桂:

“阿桂,和我進來吧。”

“我有話對你說。”

“……是。”

進了內室後,原本就膽小如鼠,將天教當成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阿桂幾乎是本能,直接再次跪倒在地。

教主這次卻沒有讓她起來。

“阿桂,你該死。”

嘶啞的老者嗓音讓阿桂肩膀猛地一聳,她毫不猶豫的將頭磕在地面上,聲音越發淒厲起來,甚至還維持著童音的可憐:

“求教主饒我這一次!我真的知錯了!”

“可請教主也寬恕我吧,如果不是秘術在身,有所依傍,阿桂早就死在那些陰險狡詐的中原人手裏了!!”

阿桂大哭起來,孩童的哭泣略顯刺耳的同時,又讓人類的本能產生保護和同情的情感。

可教主不一樣。

他是過來人,阿桂做的這一切,都是他玩膩了的東西。

“哦?這麽說,你是迫不得已了?”男人的聲音又變回了青年的深沈,他含笑看著虛偽的阿桂眼角的鱷魚眼淚,“還是說,你只是覺得天教地勢偏遠,永遠不會得知了?”

“我不僅知道你將天教秘術亂傳他人的事情,我還知道……”

“教主!我沒有傳天教秘術!!”

忽然,阿桂瞪圓了眼睛直接擡頭反駁道,這時候反倒敢和教主對著幹了,只是這種事情如果不說明白,她怕自己真的是死路一條。

在教主瞇著眼睛的註視下,阿桂咬咬牙,回覆道:

“阿桂只是消耗了他們的生命力,讓他們短暫的獲得了使用秘術的能力,如何使用和秘術的本源知識,阿桂死也不敢傳出去啊!”

這話是真的。

教主瞇著眼睛看著阿桂的神情,得出這是真話的結論。

實際上阿桂的想法很簡單,只要中原能做到這個秘術的人只有她自己,那麽她就是無上的珍寶,就算哪一天棋差一著被人抓住,她也能憑借著腦中的知識再尋一線生機。

正如她所說,這是她存活的依仗,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就拱手他人。

看著阿桂情急之下甚至懶得表演,淚珠還掛在眼角就臉上毫無悲傷和恐懼,只有說明情況的急切。

教主放下了手。

“罷。我知道了。但這不能免你的死罪。”

此言一出,阿桂的臉色瞬間面如死灰。

在中原鼎鼎大名無人不懼的詭長老,在面對對於自己知根知底的人的時候,已然沒了當初的半分囂張作風,有的只有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畢竟教主的年齡,可以說是阿桂這個老妖怪的父親一輩的人物,對她來說代表著絕對的權威。

天教弟子彼此之間,明明看上去相差不大,卻很有可能是看著你長大的人。

這就是他們的詭異之處。

阿桂緩緩低下了頭,放在地面上的手緩緩攥了起來。

——可她在中原的這幾十年不是白呆的。

狠厲和赤紅漸漸彌漫上她的眼眶,那原本惹人憐惜的可憐神情也漸漸轉變著,微弱的殺氣漸漸從她身上彌漫開來——!

就當她決定憑借在中原博得的微點勇氣殊死一搏的時候,一陣輕飄飄的聲音忽然讓她猛地僵住了:

“但是我聽說,你所在的中原組織中,有一位長老,出自碧夢教,對吧?”

話音剛落,阿桂的頭猛地擡了起來。

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上,盡是驚愕的神色,連從眼角滾落到臉頰的眼淚都透漏著驚訝。

在她的眼中,坐在主位上的“青年”似笑非笑的俯視著她。

剎那間,她忽然間感受到了來自漫長時間的恐懼。

——那是閱歷和看不清重疊傾覆而來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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