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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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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陸司懷動行離京已經有半月餘,邱靜歲幾乎每天都能收到他的信件,按照日期來看,他一天一封從無間斷。

信有長有短,無事的時候他就寫寫沿途景色並賦詩一首,遇到有趣的事情,也會詳詳細細地寫給她看。

他的敘述簡單又形象,而且尤其愛寫自然和動物。比如他寫路上偶然見到的一只熊羆,就寫它“渾身棕灰,鼻柱通白,若梨園醜角。”

邱靜歲每封信都看得很仔細,並把它們好好地收在了木匣裏。

這些信件大概都過了一遍皇帝的耳目,往往會延遲一段時間才能交到她手上。陸司懷對這一點也很清楚,他當然不會寫什麽隱秘的內容,也很少直接地表達思念,但邱靜歲卻能從字裏行間中感受到他的心意。

她也每天寫信回給他,沒有別的可寫的,就寫女兒,寫院子裏的花木,寫身邊的人。

然後她便開始瘋狂地畫畫,有時候早起連飯都懶怠吃,就坐在畫架前,一坐就是一上午,中午隨便吃一點,接著又坐到天黑。

身邊的侍女勸了又勸,卻沒有任何作用。

她仍舊偶爾出去擺攤,有時候崔宓會來找她說一些閑聊天的話。

“國泰公主好久都不出門了,”崔宓真心把國泰當親妹妹看待,自然擔心,“你有沒有法子開導開導她。”

邱靜歲擱下畫筆,想了想,道:“或許有,走,我和你去看看。”

去了韓國公府,邱靜歲才發現國泰公主原本就驕橫的脾氣變得更加厲害,下人稍有不對就會被一頓臭罵,連對崔宓都沒有了以往那種親近。

這是被渣爹給傷到了。

邱靜歲拿出殺手鐧:“中秋後皇上風寒臥床,是岫雲公主時時照料,她如今受賞搬出宮建府居住,你不想去看看她?”

國泰很聰明地聽出了話音,而且她早就從韓國公府的渠道得知因為岫雲的挑撥自己才會被父皇厭惡,如今擺在眼前的好機會,她才不會浪費。

“我得給她送份好禮才行。”

岫雲公主的開府宴定在這月末,但是來賓卻寥寥無幾。

世家大族誰沒有自己的耳目,岫雲公主出宮的理由即便他們不能完全知曉,但皇帝態度的好壞還是能忖度出來的。在這種情況下,邱靜歲、崔宓和國泰一起到場可謂給她面上增添了光彩,但岫雲公主的臉色卻並不好看。

“皇妹,邱夫人,崔小姐,本宮記得並未給你們三位下帖子吧?”

都到這步田地了,岫雲公主還在擺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勢,不過三人都不是逆來順受的,才不受這個氣。

國泰比她還要目中無人,往前跨了一步,幾乎跟岫雲臉貼著臉:“不請自來,皇姐不要生氣,皇妹這不是帶了賀禮嗎。對了,十皇弟因你受驚不能外出,但也備了一份賀禮,皇姐先看哪份?”

眾賓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來,即便心底反感,岫雲公主也不得不表面應付:“多謝皇妹皇弟,賀禮本宮稍後再查看,今日人多,招待不周,三位自便。”

國泰故意做出沒拿穩的樣子,手中禮盒摔到了地上。

盒蓋被摔開,露出裏面的東西。

一只汙濁的、散發著臭氣的動物屍體被摔了出來,只能從它的體型上依稀辨別出是一只貓類大小的動物。

岫雲被嚇得後退幾步,大驚失色,色厲內荏地大聲質問:“國泰,你膽敢送這樣的禮物給我!”

“皇姐你別弄錯了,十皇弟說這是你曾送給他,他讓我轉贈給你的,難道你要否認嗎?”國泰心情大為暢快,連日郁氣消散殆盡,她露出邪惡的笑容,看著眼前曾經不可一世的皇姐。

她曾受盡父皇的寵愛,如今竟然還不如自己,真是又可笑又可悲。

“你是來吃酒還是來找事?國泰,本宮到底是嫡公主,又是你的長姐,你膽敢違背禮法倫常,父皇不會饒過你的。”岫雲公主赤紅著雙目低聲說。

國泰笑得更開心了:“自然,皇姐不就是因此才落到這步田地的嗎?”

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國泰這話可謂是戳在了岫雲公主的心窩子上,兩姐妹之間的怒火一觸即燃,邱靜歲和崔宓適時出現打圓場,示意還有賓客看著,要是真動起手來,兩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岫雲憋得臉都紫了,硬生生吞下了這口氣,眼睜睜看著國泰三人揚長而去。

自此開始,國泰一掃之前的陰沈,天天變著法子去膈應岫雲公主,尤其是她發現自己的行為沒有受到任何處罰時,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就這麽持續到年底,再見到岫雲公主的時候,邱靜歲都差點沒有認出她來。她低眉垂眼的,極度講究客套禮節,出一點錯都會變得焦躁不安,面對國泰的嘲諷,她從開始的震怒到現在已經變得麻木,在沒有父皇母後撐腰以後,她也逐漸學會了忍耐。

邱靜歲覺得差不多了,再這麽持續下去,國泰自己也要受影響,就提出年前一起去崇遠山莊小住一段時間。

崔宓和國泰公主都欣然答允,三人坐著三駕馬車,當天就去了山莊裏頭。

對於邱靜歲沒有帶女兒過來這件事,崔宓和國泰公主都很震驚,並分別發表了以下感想。

崔宓說:“要是叫婆婆長輩知道了,要數落你一輩子的。”

國泰公主道:“你怎麽做母親的,怎麽能丟下孩子?”

對此,邱靜歲的回應是:“難道你們倆想一天十二個時辰隨時要遭受嬰兒的魔音灌耳或者屎尿臭味?”

兩人認真想了想,於是都閉嘴了。

下雪的時候,邱靜歲叫下人在屋子裏生了鍋子,三人圍坐在一起,自己動手下肉片菜蔬,聊天聊地的。

“宋家三娘小產了。”崔宓將燙的入口即化的羊肉夾到碗裏,突然提了一句。

“為什麽?”邱靜歲問。

“仿佛聽說是叫誰磋磨的,但好像也有自己身子差的緣故。”崔宓說的比較含糊。

還能是誰,當然是有利益沖突的人。

哪怕是百姓農家,分家還要吵翻天,更何況是家產豐厚的公主府了。

令邱靜歲沈思的是,陸司懷當初曾經說過認為宋三娘嫁給陶衡是一門好婚事,但結果遠不是他以為的那樣。

不曾身為女人,他再聰明,也不能預料陷入那種情況的女人的行事邏輯。

邱靜歲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你記不記得方如嫣?”

“記得,從前不是住在傅將軍府上?”

“她嫁給我一個遠房親戚家,我母親說她也是小產了,但月子沒有坐好,病情越來越重。”邱靜歲在琢磨方如嫣到底是真的病了,還是夫家發現了她和傅鳴清的事,使了點見不得人的手段。

“啊,”崔宓聽到方如嫣的名字,看了看國泰公主,露出想避開她說些悄悄話的意思,不過在國泰的極力抗議下,還是當著兩人的面一起說了出來,“我聽到過一點關於她的事,她婚後好像還和那個誰牽扯不清。”

“誰啊?”國泰公主急的像是只小貓,連連追問。

崔宓抵不過她的磨纏,含糊地回答:“他家長輩前陣子剛去世,如今沒落了,還是不要說的好。”

國泰公主眼珠一轉:“哦,我知道了。”

邱靜歲心中一凜,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不要以為古代沒有信息網絡大家就成了眼瞎耳聾的人,尤其是這種桃色新聞。只要做過,就像是埋下了一顆地雷,總有爆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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