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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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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從太子房裏出來,紀淩月去了膳食房,問當值的太監:“有剛殺的雞嗎?”

小太監有些蒙圈,反應半天才回道:“紀姑娘,有雞,您要是吃的話,可以現殺。”

“那行,就現殺吧,殺完了送到我的院子裏。”

“紀姑娘,不用做好了?”

“不用,我要自己做。”

吩咐完,紀淩月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停了不多會兒,膳食房的小太監就將現殺整理好的雞塊用盤子端著送了過來。

紀淩月沒用宮女插手,自己燒水,把骨頭漂洗了遍,然後放到盆裏,灑了些料物。

凈手後回了榻上休息,臨睡前叮囑,“木藍,五更天就叫我。”

睡到五更天,木藍把睡得正香的紀淩月給叫醒了。紀淩月呵欠連天地坐起來,沒洗漱,穿好衣服後去了廚房。

把煨過佐料的雞塊放到鍋裏,她安排木藍點火,開始燉雞湯。

太困,紀淩月眼睛迷蒙著,頭一點一點的。

木藍看不過去,小聲道:“小姐,您去休息吧,這裏有我。”

紀淩月使勁瞪了瞪眼睛看向木藍,“沒事,還是我自己來吧,這樣燉出來的雞湯才更有誠意。”

竈火的光映在紀淩月的臉上。

木藍呆了一瞬,喃喃說道:“小姐,跟以前不一樣了。”

紀淩月驚了下:“怎麽說?”

難不成發現自己是具“外來的靈魂”?

木藍道:“小姐變得比以前更善解人意,更,更溫柔了。”

紀淩月松了口氣,“你是指性格啊。”她笑道,“我的性格會變得越來越好。”

燉了一個半時辰,紀淩月撇去鍋裏的浮沫,淡黃色的雞湯散發出濃郁的香味,她對著鍋裏使勁嗅了嗅,“哇,真不錯。”

她抓緊時間洗漱更衣,讓木藍找來食盒,小心從鍋裏盛了兩碗雞湯,輕輕放到食盒裏面。為防溫度流失太快,食盒周圍鋪了厚厚的一層布。

木香在屋裏收拾殘局,木藍則提著食盒跟著紀淩月去了皇後的寢宮。

天剛蒙蒙亮,站在院子裏的嬋衣小聲告訴紀淩月,“娘娘剛起,姑娘稍等,我去通傳一聲。”

紀淩月嗯了聲,站在院子裏等。

不一會兒,嬋衣將門打開,“紀姑娘,快進來吧。”

紀淩月提著食盒走進去。

皇後娘娘長發披散,表情慵懶地坐在床頭。

剛醒,已經洗漱了,但還沒梳發。

“姑母,淩月今天早早醒了,特意熬了雞湯,想送來給姑母嘗嘗。”

“你會熬雞湯?”皇後娘娘驚訝。

之前紀淩月是最不喜進廚房的,說是裏頭太臟。

“為了姑母的身體著想,淩月應該學著做一些食材。雞湯裏面不光有濃厚的營養,還有淩月對姑母的一片心意呢。”

嘴甜倒底是有好處,皇後娘娘聽得嘴角翹起,“好,淩月費了心思,我這就嘗嘗。”

紀淩月小心從食盒裏端出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雞湯,讓嬋衣試過毒之後,她親手用勺子舀了,遞到皇後的唇間。

皇後輕輕抿了口,湯汁在口腔裏盤桓一圈,慢慢咽下。她微微頷首,“嗯,不錯,味道挺好的。”她從紀淩月手裏接過碗,自己舀著,一口接一口,將整碗雞湯都喝了。

紀淩月很開心,“姑母還要嗎?”

皇後很節制地說道:“凡事不可貪多,下次再喝吧。”

紀淩月伸了一半的手縮回來,“那餘下的這一碗我一會兒送給太子殿下。”

她熬雞湯的時候就想好了,皇後和太子,不偏不倚,一人一碗。

皇後瞟了眼食盒,難得大度地說道:“那趁著湯還熱,送去吧。”

紀淩月讓木藍提著食盒,兩人在清晨涼瑟的空氣當中,趕往太子府。

太子生活自律,雖昨晚睡得極晚,但天不亮還是起了。

身體不適,沒有出來練功,他在床榻上打座一會兒,找了本兵書,繼續坐到矮桌前看書。

紀淩月一進來便把食盒放到了桌子旁,她則坐到蒲團上,趕緊把食盒裏的雞湯給端了出來,用手觸了觸碗,還溫熱。

她雙手捧碗,往太子方向送了送,“殿下,我熬了一個半時辰的雞湯,對養護你的身體很有效用,快喝了吧?”

太子眸色平淡地看著她。

紀淩月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陌生。

她稍有些頹敗,“外面天冷,一路拿來,滾燙的雞湯快變涼了,你要不要先喝了再說話?”

皇後娘娘都誇這雞湯好喝,那太子殿下應該也能喝。

太子停頓一會兒,擡起右手,把碗接了過去。

白降眼疾手快地過來用銀針試了下毒,太子確認湯是無毒的,便送到唇邊,小口小口地開喝。

紀淩月便坐在他對面看著他喝。

經過一宿,他額頭上的傷已經結痂了,看起來不那麽獰猙。

臉色也變得好多了,昨晚蒼白如紙,現在有了些許血色。

只是臉頰依然凹陷,缺失掉的體重,不是那麽容易補回來的。

太子喝完雞湯,把碗放到了桌上。

紀淩月瞟眼空碗,頗有興致地問:“好喝嗎?”

“好喝。”

“我親手熬的雞湯,自然是好喝的。”紀淩月心情不錯,目光移到擺放在兩人之間的那本兵書上,她動手拿起,看了眼封皮,“哦,是兵書。殿下大早上就看兵書,不嫌枯燥嗎?”

她把書放回原位。

眼前這位太子,不滿十六歲,看臉就是青春少年,可看表情,卻往往都是老氣橫秋的。

太子將兵書移正,淡然回答:“不累。”

守在一旁的白降突然躬身過來,低聲道:“殿下,黑子到了,讓它進來嗎?”

“黑子,”紀淩月喃喃念叨,她猛然間想到什麽,美目瞪大,“黑子?!”

白降被女人誇張的表情驚了下,淡定回答:“是的。”

太子眼神轉圜,“外頭冷,讓它進來吧。”

黑子?進來?

紀淩月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來不及思考,她突然像兔子一樣蹦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躥到了太子身後,兩只細柔的胳膊不管三七二十一,牢牢自後面摟抱住了太子的腰。

太子、白降:“……”

這紀淩月一驚一乍,就跟受了什麽刺激一樣。把他倆都給整懵了。

摟住太子腰的紀淩月,身子貼伏在他後背上,腦袋微微從他胳膊旁邊露出一點兒,心有餘悸地問:“黑子是條狗,對吧?”

白降怔怔地點了下頭,點完才想起光顧著看紀淩月咋咋呼呼的動作,還忘了讓黑子進來,遂對著外頭喊道:“讓黑子進來吧。”

屋門被人從外頭打開,一條黑色的狗搖著尾巴跳進來,白術隨後跟進來,並小心掩好門。

狗的體格中等,渾身毛發黝黑鋥亮,它進來後便跑到太子跟前,尾巴搖得跟小馬達似的,腦袋昂著,兩只眼睛一直瞅著太子的臉。

見狀,紀淩月心裏更哆嗦了,她使勁抱緊太子的腰,“殿,殿下,你,你能讓黑子離,離咱們稍微遠點兒嗎?”

早在她撲過來那一剎那,太子的身體便像塊硬石頭一樣僵住了。

從小到大,他沒跟女人挨得如此之近。

他表情僵滯,對著黑子下令,“黑子,往後退。”

黑子仿佛能聽懂他的話,晃晃尾巴,往後挪蹭了幾步。

紀淩月不放心,“能,能再遠點兒嗎?”

太子繼續吩咐,“黑子,再往後退。”

黑子發出一聲不悅的嗚聲,但還是繼續往後退了幾步。

距離足夠遠,但紀淩月還是不夠放心。

她這幾日光顧著太子生母的事情,竟然把後續的情節給暫時忘掉了。書中太子因為紀淩月告狀一事氣憤難平,在她來太子府探望他時,暗中下令,讓黑子撲上來咬她。

冬天衣服穿得足夠厚,加之木藍、木香護主心切,黑子只咬傷了紀淩月的腿。

為此,紀淩月快氣瘋了。

當即找了皇後,下令將黑子抓起來,當眾剝皮燉肉。

為這事,太子府的人都心疼壞了。

太子也郁郁寡歡了多日。

黑子是太子小時候養的一條狗,皇後不喜,太子便悄悄讓白術把狗拿去養,他只偶爾讓白術把狗牽來太子府玩一下。

結果黑子卻成了大家的食物。

用黑子燉出來的湯或者肉,太子府的人一口也沒吃,白術到膳食房裏端了一碗出來,當作黑子的屍骨,找個地方掩埋了。

太子自小便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人,沒得到過多少關愛,他唯一喜歡的便是這條叫黑子的狗,可就是這樣一份喜歡,最終還是被皇後和紀淩月給抹殺掉了。

他能不恨她們?

現在的紀淩月肯定不希望情節繼續這麽往下走。

她非常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化解皇後與太子之間的嫌隙,最重要的,是化解自己與他之間的嫌隙,起碼不能到這種放狗咬她的地步。

她一想到要被狗咬,心裏就哆哆嗦嗦的。

太子垂頭,盯著自己腰間那雙細白的手,語氣隱忍地問:“你,怕狗?”

紀淩月,“有,有一點兒。”她怕的其實不是狗,她怕的是會咬她的黑子啊。

太子:“那我先讓黑子出去吧。”

“不用!”紀淩月畏畏縮縮地伸出腦袋,眼睛不停忽閃著看向蹲在角落裏的那條狗,半晌,可憐巴巴地問,“殿下,你可不可以跟黑子說句話?”

太子蹙眉:“說什麽?”

“你用手指著我,告訴黑子,這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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