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起來，連雲離走到她身後都沒察覺。他發現這字跟他黑板上的已經有幾分神似了，形的話還是不太好，鳳毓給他的感覺就是在畫一個圖，而不是寫一個字。

寫完了所有黃紙，鳳毓擦了下額上的汗水，忽然身體一僵。她緩緩回頭，看見的就是雲離，也不知道人在她身旁站了多久。

能模仿也是件好事，女子不得科考，仿他的字也無妨。

雲離笑著拍了下她的肩膀，“來，筆給我。”

鳳毓乖乖把筆遞了過去，雲離在宣紙上寫了一個小一點的字。一張宣紙很大，按照鳳毓的字體都能寫一百個。按雲離的話，一百五十個字不成問題。

“你就照著這個寫，看清楚我是怎麽發力的了麽？”

鳳毓點頭，這回記住了，她之所以形不像就是力的緣故。軟筆不似硬筆，硬筆的力還好控制，軟筆的話需要更多的耐心。

時間一眨眼就過了，鳳毓的字寫了三行，而同桌的字已經寫了一半，那字不忍直視就是了。

方玲嘟著嘴道：“姐姐，你為啥不寫快點？不寫完可是不讓回家的。”

雖說家也不遠，但出來一天還是想回去的。

“我就住在夫子家，沒事的，你寫完就先回去吧。”鳳毓對人扯了一個笑，繼續寫。

“可我想跟姐姐去玩呀，我們昨天發現了一個鳥窩，裏邊還有小鳥呢。”方玲一臉興奮。

鳳毓沒答話，方玲見她在努力寫字，也不說話了，跟著寫。

身邊的同學一個個走了，最後就剩下鳳毓和一個性子有些孤僻的小男孩，身體瘦弱不說，寫字也是極慢的。

雲離默默給他們點上了幾盞油燈，阿虎在窗子邊看的時候笑了，這麽好的耐心真的不考慮一下來學玉雕？

在寫完最後一個字後，鳳毓長舒了一口氣，在紙張的右上方寫上自個的桌子號，吹幹墨水，再倒了水桶裏的水洗筆。

那個小男孩也放下了筆，上面的字跟雲離不同，前面不怎麽地，後面寫的還挺好的。

交完作業，鳳毓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看見人走後，她才道：“雲叔，吃飯了吧？”

“嗯，走吧。”雲離整理好紙張後摸了下她的腦袋。

阿虎靠在門邊一臉幽怨，“你們是不是忘了我？”

一天都窩在學堂裏，剩他一人很是心酸。

“你都多大了？話說小毓的戶籍弄好了沒？”雲離把腰上的爪子拍下去，鎖門。

阿虎被拍了爪子也不惱，笑瞇瞇道：“差不多吧，還得去張大海家要個拇指印。”

“怎麽多了這個了？”雲離鎖好門訝異的看著他。

“咱們是成人，小毓才十二歲。”阿虎似是有些無奈。

鳳毓也有點想不通，“可我不是跟張大海分家了麽？自己不能簽？”

“不能，小孩子怎麽自立門戶？男孩還能給點錢弄好，可女孩就不一樣了，所以還得要一個同意書。之前你說的分家是村上弄的，村長同意了也就同意了，要走衙門那一塊的話，村長是要等到年底收稅的時候再統一交上去。”

原來是這樣的麽……

“你分家是以你娘的名義分的，遷你的戶籍，要麽你娘簽字，要麽張大海他們簽。如果連同你娘一起遷戶籍，那也要你娘簽字。”這才是頭疼的地方。

鳳毓：“……”

雲離微微蹙眉，“那他們能同意？”

“不同意就打一頓唄，套麻袋打。第一天不同意晚上打一頓，第二天不同意，晚上再打一頓，看誰拗得過誰。”阿虎說的十分暴力，不過，鳳毓表示讚同，並且覺得很爽。

雲離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們，這倆人的表情倒是蠻像的。“那好，這事你們去弄吧，盡量早些弄好，否則到了八九月，咱們還得給平西村交一份稅。”

因為鳳毓是以她娘的名義分出來的，超過時間稅要在平西村也交一份。平西村的人比東籬村的人多，收成也好，所以稅會比東籬村的高。為了防止一些人逃稅遷戶籍，所以定了時間。

“嗯，保證弄好，先去吃飯吧。”

阿虎習慣性的攬著人的腰，動作太自然，雲離都沒有察覺出哪裏不對。跟在他們身後的鳳毓一陣牙疼，感覺不那麽餓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狗糧啊，又來了一碗。

吃完飯散了步，圍著院子跑了五十圈再去沐浴，做完這一切，鳳毓躺在床上打算弄一個綁腿綁手的沙袋。前者是用來練腳力，後者是用來練腕力，反正她以前也是這麽練過來的。

說幹就幹，鳳毓一個鯉魚打挺起來，在櫃子裏找了一圈，沒找到東西，於是去廚房問：“許大娘，你有針線和不要的布麽？”

許大娘楞了下，不解道：“小姐想要什麽跟我說便是，這些活計本就是我們該做的。”

“那好吧，我要四個三斤重的沙袋。”

“沙袋？”許大娘猶豫了一下，“明日做好成不？”

“可以，麻煩了。”鳳毓走了幾步又道：“對了，我還要一個煮飯的小鐵鍋，要半鍋沙子。”

許大娘：“……好。”

雖然不明白人想做什麽，許大娘還是應下了，準備抽空去問問雲離，看要不要做。結果一回去跟自家男人說了以後，李叔卻說不用告訴兩個老爺，並囑咐以後就把鳳毓當成兩個老爺的親生閨女看，要什麽就給什麽，不能因為人客氣就怠慢。

許大娘嘴上應著，心裏卻想著再去問問，萬一人有什麽不良居心，也提前有個準備不是。

回到房裏的鳳毓不知道自己要的東西讓人覺得她有什麽不良居心，美滋滋的躺在床上看著雲離給她的書，其實也就是一本九章算術一本常用字，詩詞歌賦雲離是不教的，教了也沒啥用。偶爾有個別想考科舉的，學了基礎之後就去其他學堂了。

雲離自家辦的學堂就是用來教簡單的算術和寫字的，起碼做生意不會讓人坑。

鳳毓給自己定了一個計劃，字肯定是要練的，算術卻可以放下了，加減乘除和分數會了就行了。但看到後面怎麽算粟米之後，鳳毓不說話了。

九章算術一共九卷，分別是方田、粟米、衰分、少廣、商功、均輸、盈不足、方程和勾股。

看來明天還得問問，這本書是不是要全部教完……如果是，那她還是聽著吧。這本書是文言文寫的，方田大概說的就是平面幾何圖形的計算，粟米的話就不知道了。

“篤篤篤。”

“睡著了麽？”雲離的聲音傳來。

鳳毓立馬坐了起來，“還沒。”說著下床去開了門，看見雲離拿著一張紙之後，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沒睡來背一下乘法表。”雲離說著走了進來，阿虎一臉哀怨的看著他的背影。

鳳毓：“！！！”

乘法表她是會的，從頭背到尾的話難免會出錯。幸好看了幾遍記住了，出的幾道題也會了，這才把笑吟吟的雲離送回了他的房間，臨走時還聽到人說她是個天才。

鳳毓：“……”她有預感，以後的日子絕對不會很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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