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兩人纏綿悱惻，像是用盡了今生的全部，牢牢的讓對方記住，銘記在心。

“有什麽心事？”

總覺得今夜的楊蘇十分奇怪，章皓不由得擔心，卻是被楊蘇下一秒的舉動弄得無心追究。

別問我，好麽。

我不能連累你，你我已經是陰陽兩隔，相互在一起只會讓你越發虛弱。

我是不想和你離開，但比起一同去往黃泉，我更希望你活著。

你活著，就證明我的存在，我們一起的愛戀，帶著我的那一份活下去，好麽？

黎明之初，原本睡著的楊蘇突然睜開眼，旋即不動聲色的起床。

身體輕飄飄的透過被褥穿透而出，楊蘇輕笑一聲。

今晚她是故意沒有將章皓遞給自己的那杯水喝下，事到如今她還不知那裏面裝了什麽那便是傻了。

本來心底還有一期望，沒想到真的如夜北宸所說，自己才是那個鬼啊。

畫皮畫心，自己的記憶樣貌全部都來自於章皓，能讓自己都分不清到底自己是不是真的自己，看來章皓是真的很愛自己。

能得一人心，雖不能白頭卻可許來世。

“再見了，我的愛人。”

“再見了，我的過去。”

閉了眼，楊蘇的身影開始在空氣中消散，成為半透明狀，伴隨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之時，完全消失。

“楊蘇！”

睜眼的剎那，身邊是冰涼的一片，陽光照射下的床榻上哪裏還有對方的身影。

********

“你說她怎麽會忘記自己死去這件事？”

“不是她忘記了，而是章皓不知詳情。”

更何況章皓估計也不希望楊蘇記起這件事吧，畢竟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夜北宸心說。

章皓的記憶裏沒有這一段，‘覆活’過來的楊蘇自然也沒有那一段的記憶，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但是強行‘覆活’的楊蘇骨子裏卻有著楊蘇的靈魂，稍微一點刺激便能回想起來。

更何況陰陽相隔，這並非長久之計。

“那楊蘇會去哪兒？”

“還能是哪兒，你猜呢。”

夜北宸說的一臉神秘，蘇夢雯見狀故作不屑道，“鬼話故事我還能沒聽說過，你還真以為我不知道啊。”

“當然是去了黃泉路，走過奈何橋，進了閻羅殿唄。”

想起之前那個從忘川河底部掉落跌入凡塵的女鬼，只是為了等一人而已，蘇夢雯便覺心頭梗塞，隱隱有些作疼。

“那孟婆最初應該便是這樣的心情吧。”

日覆一日的重覆著那樣的工作，看盡生離死別，愛恨分離，各種舍不得，忘不掉，放不下，算不算也是種酷刑？

“沒想到你還會替孟婆著想。”聽見蘇夢雯的話，夜北宸難得重新審視了下蘇夢雯，“倘若你這話被孟婆聽見，我還十分好奇孟婆的臉色如何。”

那就只有等我死了，你也跟著我去黃泉路看看唄。

蘇夢雯在心底想道，奈何剛剛想完這句話，蘇夢雯便瞧見夜北宸的臉色變了又變。

“這樣的話，別再說了。”

跟著你去黃泉路……嗎？

其實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已經跟著你去過很多次了。

但沒有一次你問過孟婆這種問題，也沒有一次拒絕過孟婆的孟婆湯。

這前塵往事當真就一點都不留戀嗎？

夢雯。

*******

‘咚咚咚’

‘咚咚咚’

蘇夢雯是被一陣沈悶的敲門聲給弄醒的，睜開眼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整個屋子安靜的出奇，安靜的可以聽見蘇夢雯自己的心跳加速聲。

半夜三更的，又是何方神聖前來敲門？

自打上次楊蘇楊夫人來了之後，蘇夢雯才似發現了夜北宸更深一層次的秘密，難怪沒有宋琦的案子時夜北宸經常不在家，原來是出去辦事兒賺外快去了。

不過冥界的貨幣真的能拿到現實中來用嗎？夜北宸賺那麽多外快感覺沒什麽實際用途啊。

當然，這點不是蘇夢雯需要考慮的，還好之前發給自己的都是現實貨幣，否則蘇夢雯真的是有苦說不出了。

隨手披了件毛絨睡衣就往外走，誰曾想這敲門聲居然不是來自於一樓大房門，而是地下室。

地下室有人在敲門？

這是個什麽鬼操作！

蘇夢雯微微一怔，後背發涼看著地下室的入口，聽著地下室傳來的敲門聲，沈悶厚重，像是用什麽東西一下一下擊打在門上發出的響聲。

夜北宸曾經告誡過自己整個房子什麽地方都可以去，就是不可以去地下室。

可現在地下室內的敲門聲一浪高過一浪，加之又是月黑風高夜，蘇夢雯一時慌了神，六神無主。

對了，夜北宸，她該去找夜北宸。

想到這裏，蘇夢雯不管不顧的後退朝著屋子裏跑去，奈何找遍了整個房子也沒瞧見夜北宸的身影。

他去哪兒了？

為什麽這種緊要關頭卻是不在自己身邊！

按照道理，地下室一般是沒有其他出口的，除非連接著車庫，可是蘇夢雯很清楚夜北宸的這個房子車庫不在地下室，根本不在一個方向。

難道這地下室內關著什麽人嗎？

Ta現在是在求助還是要做什麽，蘇夢雯盯著地下室的入口，不知道該不該前進，正在這時，地下室的敲門聲卻是突然停了下來，四周靜悄悄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走了？

蘇夢雯稍稍放松了一下，深吸一口氣估摸著對方許是離開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還是別去湊熱鬧了。

畢竟自己是肉體凡胎，是個普通人，可比不上夜北宸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堪稱百事通什麽都知道，另外還是個妖怪，就算是一般牛鬼蛇神也奈何不了他。

‘咚，咚咚咚咚！’

哎喲我的媽媽咪呀。

蘇夢雯這一腳還沒踏穩呢，地下室的敲門聲再度響起，而且比之之前的沈悶激烈不少，似乎是到了緊急關頭有東西在後面追似的，聽得蘇夢雯毛骨悚然。

‘開門。’

‘快點來開門。’

恍惚間，蘇夢雯聽見有人在叫她去開門，而且這聲音越發清晰，就像是有人在她耳畔訴說一般，有一股大力牽引著她步步向前。

鬼使神差，等蘇夢雯再度回神的時候，自己竟然已是進入了地下室。

“這……”

蘇夢雯驚訝的環顧四周，黑漆漆的地下室走廊悠長深靜，敲門聲來自於這走廊的盡頭，在這狹長的走廊內備顯嘹亮，一聲一擊似是敲打在蘇夢雯心上，猶如自帶了個超級音像，頗有種演唱會音響咚咚的感覺。

一手抓緊身上的睡衣，一手小心翼翼的摸索著走廊邊緣小心往前，明明是漆黑如夜的地下室，蘇夢雯卻是難得能看得清腳下的路，倒是有些奇怪。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靠近，那敲門之聲逐漸減弱，等到蘇夢雯站在那扇門前時，對方完全停止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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