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甜的

關燈
甜的

張姝下木梯叫楊清找個幹凈的帕子給楊敏之擦臉上的雨水,楊清趁機笑嘻嘻拿走桂花糕,請喜鵲一起吃。

“不是給我買的麽?”楊敏之又重覆一遍,語氣不悅。

張姝微笑:“楊小郎說你不喜甜食。”

楊敏之不搭理她,挽起袖子開始煮水做茶。

這個人好生沒理,她差點失約讓他淋雨他不介意,把他本就不愛吃的糕點給別人他倒生氣了。

楊敏之把煮好的茶遞到她手中,溫暖的茶水香氣漫溢,齒頰留香。

嗅著清新茶香,她想起虞氏一事,惴惴開口:“大人,之前跟你說過,我總覺得那日在馬場不止那幾個兇徒……”

楊敏之眸光深聚,看著她一點點說出,因為聞到武安侯夫人虞氏身上的暗香,懷疑虞氏也是那日襲擊她們的歹徒之一。

張姝說完,松了口氣。可怕的事一旦說出來也就沒有想的那麽可怕了。

窗外雨聲漸小,楊敏之起身,推開窗戶,濕涼的空氣湧進來。

她看向他,心虛,忐忑不安。

她騎馬奔逃時並沒有看到後面的情形,當時陸蓁被毒粉刺激雙目不能視物,唯一的見證人丹娘已不在……

所以,如今只是她一面之詞,以及一個並不能作為證據的氣味……

如果說那日的經歷是一場噩夢,今日從虞氏身上再次聞到那抹暗香,讓她無法自已生出的荒誕念頭,就是一場更加詭誕的夢。她希望有個人來跟她說,她是錯的,將她從夢中喚醒。

可是,一想到被殺害的丹娘,若真的還有兇徒逍遙法外,她又怎能安心!

“你怕嗎?”楊敏之問。

“如果虞氏真的是那日的歹徒,你怕嗎?”他走到她跟前,如昨日在水榭時一般,在她面前蹲下,一膝抵地,仰頭看她,溫柔的目光絲毫不加掩飾。

“怕的,”她怯生生的點頭,又搖頭,“也不怕,那些見不得人的鬼魅魍魎,他們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為何要怕?”

楊敏之笑了。伸手交握她抓住裙裳的兩只纖柔的手。

剛才講述時她兩手都緊張的冒出汗意,此時被他幹燥溫暖的大手握住,頓覺安心。

柔美靜好的臉頰上泛起一層薄薄的緋色。

“你為什麽相信我?”她問他。

他反問:“為什麽不信你?”

她抿唇微笑,乖憐無比。垂下頭,眼前修長的大手輕握她手掌,如捧珍寶。心中微蕩,喃聲低語:“楊敏之,謝謝你。”

窗外瀟瀟雨歇。

“兩年前元宵節,就是那天你曉得的。我與母親去宮中看望姑姑,姑姑送我一個面具,本是很高興的一天。晚上,一個宮婢送我回姑姑宮裏。那晚宮中有晚宴,我們在路上不留意和一個端湯水的內侍撞上,湯水撒到我衣裳上。宮婢讓我等一會兒,她去幫我拿件幹凈的披風。”

“後來,”她鼻子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我一個人在那個偏殿裏很害怕,我就想先回姑姑宮裏找母親,再後來……我不知怎得一個人走出了宮,迷了路……”

她一連說了好幾個“後來”,眼中抖動著水光。楊敏之握她的手漸漸收緊,源源不斷的熱意從他手中傳遞過去。

“後來,我回帽兒胡同後,父親帶我去宮中謝恩。一個血淋淋的人從殿中爬出來,我當時嚇壞了!她臉上身上都是血,沖我哭喊,叫我救她,跟我說,她去取披風了…………”

“她說她沒有把我扔到宮外去,叫我救她 ……救她……”

她的淚泣從來都是安靜無聲的,卻遠甚於他人撕心裂肺的嚎啕之聲,直把人心狠狠碾碎。

楊敏之不讓她再說下去,拿手去拭她面龐上的兩行淚光:

“這不是你的錯,莫要責怪自己。佛經有雲,因果循環,自有定數。所謂前世修來今生受,前世她必定欠了你的,這一世才來還。姝娘聰慧良善,這麽簡單的佛理定然明白。”

子不語怪力亂神。誰能想到儒家最出色的一個弟子為了安慰、誆哄女娘,竟然面不改色的歪解佛經,當真罪過。

她依然搖頭愧疚落淚:“她是因我而死的,如果我一直等著她不亂跑,如果她被杖責的時候,我為她辯白,她不會死!丹娘……也死了!無論如何,也是為我與蓁蓁而死。如果真的還有兇徒沒有落網,為著丹娘,也為我自己的心,我不會放過那人!”

從最柔弱的人口中,說出最決絕的話來。雖小怯而實為大勇之人。

這樣一個嬌氣又勇敢的女孩兒,叫他怎生不愛慕?

他站起來,兩手搭在她圈椅的扶手處,俯身挨近。

“姝姝,”他盯著她的眼,“對於已經過去的,已經發生的,莫再去想。困於自苦,自怨自艾都於事無補。唯有做好當下事、未來事,才無愧於心。若虞氏真有蹊蹺,她逃得了一時,終逃不過律法天網恢恢,我陪你一起查清真相,讓丹娘子安息。”

她柔順點頭。

心結解開,激動的心緒漸漸平覆,乍然發現他離自己挨得這麽近,伸手去推,他結實的胸膛紋絲不動。

反而被他抓住她的手,隔著青衫摁在他熱烘烘的胸膛上。

“好好說話,別亂動。”

她還未開口,他拿她想說的話堵了她的嘴。伴隨一聲輕嘆,溫柔又無奈。

張姝的臉從剛才的淡粉一下變得嫣紅。

環顧左右,想起昨日在水榭未說完之事,問他:“你找我爹爹究竟為何事?”

他避開她的眼,視線落到她身後的屏風擺件上,說,已將侯爺的印信歸還,他並沒有利用侯爺之心。

說完,輕脧她面色。至於今日和侯爺相商之事,怕她多想,沒與她細講,只說有事請侯爺相助。

她只知刑部已結案,不知中間還有多少繁枝細節。父親已無恙,銀票卻還懸在外頭。

“江管事給父親的銀票,我後來才曉得父親給了貴妃。今日進宮,我叫喜鵲去貴妃宮中尋過薛姑姑,她說,”她猶豫了一瞬,說,“貴妃又將銀票給了萬歲!”

此事他已知曉。否則李荃也不會找他。

“薛姑姑她們,都不當回事,說是娘娘賞、賞給萬歲的,不好再要回來。還說萬歲當時都沒生氣,又怕什麽。”姑姑和薛令人她們渾不在意,張姝說出來也就當安慰自己。

楊敏之微愕,問她其中關節到底如何。

張姝把頭埋下去,臉更紅了。她和喜鵲從宮中出來,隨陸蓁和吳宣林到戲園看戲,趁著周圍嘈雜,她仔細的問過喜鵲。

要讓她把薛令人跟喜鵲說的話細細跟楊敏之再講一遍,卻有些臊臉,叫她怎生開口。

可終究還是滿心滿眼的相信他更勝過別的。

於是跟他和盤托出,薛令人是這麽說的,因貴妃有孕,萬歲去她寢宮次數少了,教她發現萬歲除了去皇後宮中,還私下寵幸過宮女。貴妃慣來跋扈,跟萬歲鬧了別扭,說出許多僭越的話來。兩人話趕話的,萬歲約莫也把貴妃氣狠了,貴妃怒氣上頭,竟把萬歲比作伶人小倌,當時就拿出銀票甩到萬歲臉上要買他幾夜。不過即便這樣萬歲也沒惱,兀的放聲大笑,收了銀票還說謝娘娘的賞。

薛令人之所以跟喜鵲講這些,既顯擺主子得臉,也是為著安侯爺一家的心。貴妃娘娘沒少跟萬歲扯皮,這又算得了什麽?

楊敏之沒想到,銀票原來是這麽到萬歲手上的。

此時見她眉眼帶怯含羞說完,不知耗了多大勇氣。心中微癢,忍不住又想逗弄她。

“萬歲確實沒有生氣,姝姝莫要擔憂。你看是這張麽?”

張姝吃驚擡頭,只見他從懷中拿出一張桑皮紙,笑吟吟展到她眼前。

她不敢置信,伸手就要去拿,楊敏之卻偏偏把手往後一退,叫她夠不著。

她本就被楊敏之抓著一只手按在他胸口,另一只手剛伸出去,椅子腳突然沿光滑的木地面向後滑去,她收不住往前撲的身勢,一眨眼間,楊敏之被她連帶撲倒。

隨著椅子咣當一聲響向後倒下,楊敏之一手摟她細腰,砸到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張姝伏在楊敏之身上,兩人俱是一楞,沒想到突然搞成這個樣子。

樓下也聽到動靜,喜鵲要上來,被楊清插科打諢攔下。聽聞楊清哎呦痛呼,只怕又挨了幾腳踹。

她慌得從他胸前撐起手。

“別動。”

熱烈的氣息在他胸腔起伏。手中銀票被他松開,輕飄飄的落到木地板上。

他兩只手掐住她細軟的腰肢,將她的身子支起,牢固的箍在他胸膛上方。

眼前嬌艷的像花兒的臉龐上,粉嘟嘟的唇瓣微微顫抖,無聲翕動。往上,漂亮的眼睫上,還殘留著剛才沒有擦凈的淚痕。

握她腰的手肘頓時酥麻,將她柔軟的身軀輕輕一帶貼上他的胸膛,他的唇湊過來,猝不及防吻上她驚慌失措的眼眸。

羞怯的驚呼聲中,被薄唇摩挲的眼睛慌得緊緊閉上,長長的睫毛掃過他的唇,換來他並不滿足的喟嘆,一邊朝她緊閉的眼熱情碾壓,一寸寸吻過去。

一邊拿大手穩穩的托住她的腦後,她的掙紮徒勞無用,反而讓他的蠶食更加狂熱。

但這樣還是不夠,遠遠不夠。

“楊敏之不……”她微弱的顫聲才剛出口,他的唇從她緊閉的眼眸處滑下來,張口含住了她的嗚咽聲。

情之所至,這些原本就無師自通。

“誰說我不喜歡甜的?姝姝......好甜......”他輕吮她的唇瓣,將炙熱喘息和放浪的低語一起渡入她口中。

撐著他胸膛徒勞掙紮的手茫然揪緊了身下的青衫。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