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怡是真的要走了，要回去了。

本以為自己起了個大早，沒想到江尋比她還要早的出門了。今天是禮拜天，是因為臨時有事出去了嗎？

樂怡望著空蕩蕩的房子，心裏雖然知道他忙，見不到他還是有點失落。

動作很慢地收拾著衣服，大大旅行箱裏，屬於她的東西卻沒有多少……

江尋到洗衣店拿衣服。雖然不待見那件男士睡衣。一早就把那身衣服丟到了洗衣店裏，還是離自己最遠的洗衣店，來了個眼不見為凈。

但是樂怡要回去，他在最後一天起早來拿回衣服，在走之前還是要把衣服還給她。

誰都不需要歇斯底裏為過去的事情驚擾到現在。前提是，這是一段已逝的過去。

他相信，時間早晚會給他答案。不用逼，也會清楚明白。等到一切風平浪靜的時候，再聽她解釋……

只為了確定一件事。她不離，他便不棄。

洗衣店窗口，店老板娘見到江尋立即笑容洋溢地朝他打招呼。“早上好，你來拿你的睡衣嗎？”

江尋笑著搖頭，卻說：“拿衣服。”

老板娘想不出他還有什麽衣服寄在這裏 ，江尋卻已經自己核對了袋子標簽，伸手提了。

“那身不就是你的睡衣！”老板娘樂呵呵笑著說。

“不是我的。”江尋禮貌回答。

“難道是你弟弟的？我看這衣服尺寸配你正合身，還以為是你的哩！”

老板娘的話讓江尋神情一滯，醍醐灌頂般伸手拿了袋子裏的衣服，展開來。眸心一漾，震蕩開來。

當時只是覺得這睡衣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室友的，卻正正真真是一個陌生男人的，連多看一眼都覺得的不耐。

現在冷靜了，展開來，心境豁然明朗……是自己誤會了？

“對了。”老板娘想到一件事，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封信遞給江尋。“在幹洗前我摸兜的時候，在衣服裏摸到一封信，給你……”

江尋拿過，封面上的姓名明明白白寫了。To:江尋

展開信紙，是樂怡娟秀的字跡。

生日快樂，江尋。

是你走的第二年，照例在你生日前做好了衣服，在你生日這天提筆給你寫信。

高考成績已經出來了，我考的還不錯，第一志願填報了H大，還在等消息。

出考場的時候，心情很寧靜，只是看藍天的時候，就會想你。

那時候無意聽到一個故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女孩哭著出的數學考場。對男孩說，怎麽辦，我後面都不會做，不能跟你讀同一所大學了。男孩說，知道你不會做所以我後面也一點沒做。

很美，卻不羨慕。

江尋，我把試卷都做了，數學大題一題沒空。可我依然不能和你讀同一所大學 。

不覺得遺憾……即便你不在我身邊，即便出了考場也不能伸手擁抱你……

可是江尋，你是我的信仰啊！

江尋後退了一步，身子有些站穩不住腳。攥緊了衣服和信，急急奔回公寓……

開了門，人去樓空。

房間裏，空空蕩蕩的，床鋪被折疊的整齊。早已沒了人。床上疊放著另五件睡衣 ，顏色不一，材質不一，春夏秋冬都有。

江尋伸手拿起一件，摸了衣袋，一樣放了信。

生日快樂，江尋。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能出現在你面前。

我躲在你背後的石頭堆裏，再次做了縮頭烏龜。

我沒有勇氣來見你。也不想讓承諾成了束縛住你的韁繩。

我願意等你，再久都願意等你。可你卻值得擁有更好的。

如果以後真的有一個女孩，出現在你生命裏，我希望她能代替我讓你幸福。

我愛你，江尋。

這張紙，整個紙面被淚水打濕了又幹起了褶皺。可想當時樂怡寫這封信的時候，哭的多麽傷心。有好幾個字，筆畫歪歪斜斜都在顫抖。

江尋的心像是被撕裂了巨大的口子，血液簌簌流出來，疼的顫栗。

信被拆開一封又一封，鋪展開在床上。

最後一封，寥寥數字，痛徹到底。

信——我想念你；睡衣——給你我的全部。

樂怡一個人坐在候機廳，快要登機了，卻把手上的圍巾給圍在脖子上。

深藍色的毛線圍巾，圍在粉頸上溫暖柔軟。一看就是男生的，是她走之前順手牽來的……

別怪她，給江尋一個正當找她的理由，就算是來興師問罪也好啊……

別一走，就不聯系了。

樂怡輕輕嘆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目光怔怔看著地面。在這一點上，她還是有一點沒底氣的……

下一秒，身子後斜。

被一只手從後背環過了肩頸。

緊緊擁抱。

瞳孔驟然緊縮，眼卻驀地睜大。時空震蕩，好像腳下的地面都劇烈震顫了一下。

江尋手上還捏著一張臨時買的機票，在她的長發之間輕輕喘息。

臉頰觸碰臉頰，連低沈暗啞的聲音都清晰地敲進耳朵裏。

“樂怡。我愛你。”

地面都隆隆塌陷了下去，彼時世界混合成一色。

只剩了他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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