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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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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等

姜明月沒膽子讓沈序在自己房間留下來,不過沈序覺得她喝醉了,應該也不會走。

於是姜明月給沈序發消息,讓他明天早上走之前跟自己說一聲,她要送沈序下樓。

但這牌子的解酒藥只不過是短暫推遲醉酒時間,後半夜酒勁兒上來,姜明月抱著馬桶吐得天崩地裂。

沈序註意著她的動向,本來也沒睡得太沈,一聽到房間的動靜就趕緊上來看她。

又是餵她喝熱蜂蜜水又是打掃被她弄臟的浴室地板。

來回折騰,後面天快亮的時候姜明月終於吐幹凈了安心躺下,可沈序卻沒時間休息,他低聲跟姜明月說自己要趕早班機出差,現在就得回家拿行李,問她要不要起床送自己下樓。

姜明月憑本能搖頭,帶著睡意嘟囔:“你回來的時候我一定早早去接你。”

她保證。

沈序知道她現在困得很,這個答案也在意料之中,他笑了一下:“好吧,那我先走了。給你定了九點鐘的早餐,吃完再繼續睡。”

“嗯嗯嗯。”

姜明月含糊回答,連眼皮子都沒睜開。

被角被人重新掖好,兩分鐘後房間恢覆安靜,姜明月沈沈睡去。

送餐員的門鈴聲叫醒姜明月。

沈序走之前給她點了安神香薰,所以她後面睡得很沈很舒服,吃過早餐後倒沒什麽睡意了。

她看了一下手機信息,沈序在五點多快六點的時候給她發過一條消息,說自己快登機了,一個月後回來。

九點半鐘姜明月才回覆他,沈序沒回,估計在轉機路上沒看見。

-

沈序收到姜明月的消息是在落地後,再過不到半個小時他就不能再用手機,於是他抓緊時間回覆姜明月他的具體歸期。

昨天姜明月是什麽意思他不是不明白,他也能察覺到她並不是很醉。

可兩人才經歷過生死,在同一根懸木上漂浮,姜明月極有可能是將他當成救命稻草。

心理學上有個名詞叫吊橋效應。

姜明月現在極有可能是被這樣的激素控制,雖然不確定。

但驗證也很簡單,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兩人分開一段時間好好想清楚,這也是他應下這個項目的主要原因。

他如此珍重姜明月,不想她後悔。

如果一個月後他再回去,姜明月對他態度仍舊。

那才是他們真正的開始。

沈序等了一陣沒等到回覆,途中與一個人擦肩而過,有點眼熟,他回頭,可那戴口罩的人已疾步離去。

沈序沒再留意。

-

才分開幾個小時,姜明月開始想沈序。

她打開手機日歷,認真盤算沈序大概什麽時候會回來。

一個月,好久啊。

姜明月突然有點懊惱昨天晚上自己竟然退縮了,不管怎麽說,都應該嘗一口再說。

她想起那個放肆的吻,沈序的嘴巴好軟,但親得卻用力,兩人都沒什麽深吻經驗,唇齒相碰,鮮血的鐵銹味在嘴裏交纏互換。

但誰都不肯松開。

姜明月用舌頭輕抵下嘴唇口腔被咬破的嘴皮,還能感覺到輕微疼痛。

臉突然升溫發燙,她搖搖腦袋又拍拍自己的臉,不能繼續想了,再想這一個月會變得更難熬。

好在陳也這時給她打來視頻電話。

姜明月走到陽臺找了個光線好的地方點擊接聽:“新婚第一天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呀?”

她坐在搖籃椅上,一只腿垂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使力晃動搖籃。

視頻畫面裏的陳也像是剛醒,頭發還散亂著,隨意地搭在紅色睡裙上:“有個數據出問題他必須回實驗室看看,一大早就被叫走了。”

陳也小聲抱怨:“還不是因為你家沈教授出公差去了。”

“李康延不去我就得去,他敢讓我回去加班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眉眼上揚,有很容易看出的喜悅,明明話語強勢,但分明是在撒嬌。

可姜明月沒空調侃陳也這副難得地嬌羞模樣,她的註意力完全被陳也剛剛說的那句你家沈教授吸引去。

“你家沈教授。”

姜明月把這幾個字拎出來細細品味,自己默默適應了一會兒後開口道:“這不是趕巧了,我們沈教授出差也是很辛苦的。”

她有點不好意思直接說我家沈序,於是出口變成了我們沈序。

陳也沒註意到她這點婉轉迂回的心思,她一拍大腿決定:“反正今天我只能一個人了,你在家嗎,我買吃的來找你吧!”

倒也可以。

姜明月這兩天沒什麽工作安排,今天更是處於剛和沈序分開的焦慮期,如果有人陪著她就能分散點註意力了。

而且。

她現在迫切想從陳也口中了解關於沈序的更多。

那天王姝說她跟沈序沒有共同話題,她當時表現得滿不在乎。

但怎麽可能不在乎?

一個物理學家的女朋友竟然是個物理盲,高中物理考十幾分的那種!多可怕。

她想起之前和沈序一起逛書店的時候,她路過教材區,看見有摞書上面立了個小的宣傳牌,上頭正好印著個國外的物理學家,人物頭像下還用加粗字體寫著用他名字命名的物理效應。

姜明月想起確實是許多物理現象的取名都是來自發現者姓名。

於是她一時興起問沈序,以後翻開物理書會不會看見以他名字命名的物理名詞。

什麽沈序效應,沈序第一第二定律之類的。

結果沈序說不會。

姜明月讓他自信點別謙虛,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結果沈序竟然說:“你不會翻開物理書。”

瞧瞧!誰能忍受這句話,姜明月一怒之下當即買下兩本物理相關書籍,一本叫一顆原子的時空之旅,還有一本叫什麽來著?

記不起來了,總之這兩本書到現在還放在她床頭櫃上連塑料膜都沒撕開。

算了,姜明月放棄掙紮。

“你來吧,來了順便給我上兩節物理課。”

陳也:?

陳也買了菜過來。

生的。

在姜師傅和陳師傅一下午的辛苦忙碌後,兩人選擇了點外賣。

小龍蝦和水煮毛豆,這兩樣都是下酒的好菜,可姜明月不爭氣,一口酒都喝不了,於是這兩盤菜被迫成了下奶茶菜。

可晚上喝奶茶的下場就是,半夜兩點鐘兩人還在床上瞪老大個眼睛。

精神抖擻。

李康延還在實驗室加班,陳也懶得回去,直接在姜明月家裏留宿。

“你說她兩到底在沒在一起?你是內部人員應該知道點內部消息吧?”

陳也問她娛樂圈最近盛傳的那對頂流情侶感情狀況。

“我不知道啊,事實上我就沒進過娛樂圈啊!”

姜明月一問三不知,她甚至不認識幾個明星。

“好吧。”

“不說了不說了,真的睡了。”

陳也鉆進被子,沒過兩分鐘又支出一只手來:“你說小王和她男朋友到底分沒分啊?”

這人是研究室的,姜明月知道她:“沒分吧,你結婚那天她不是帶了個男的來嗎?”

“哎喲,那人不是她之前那個男朋友。”

陳也突然來勁兒了,她拉著姜明月坐起來說。

兩個人頂著同一張被子把自己知道的八卦信息說了個遍,天蒙蒙亮的時候終於有了困意,開始閉著眼說結束語。

“反正我不生。”

陳也轉身蓋被子。

姜明月也有點困了,她意識飄忽:“你不生我也不生。”

下午五點多兩個人才醒,一起吃過晚飯後陳也接到李康延的電話,他說下班了直接過來接她。

姜明月打掃廚餘,揮手讓陳也趕緊下樓去。

剛結婚的小夫妻,是需要一些自己時間的,姜明月見怪不怪。

收拾好後姜明月去洗了個澡,然後坐在電腦前查看自己的郵箱,她沒有助理,所以工作邀約都是由她自己先初步篩選然後再去一一做功課。

她之前想的是找個舞團入職,可有W舞團的經驗在前,你得勢別人攀附你,失勢就遠離你。

拉幫結派,永遠打不完的架。

還不如做個自由人,仍然可以繼續跳舞。

況且她經營的跳舞短視頻賬號已經積攢了不少粉絲,最近還接到一些官方邀請。

姜明月初步定下的工作安排。

後天有一個古都政府邀請她去借景跳舞宣傳旅游點,工作周期大概是五天,然後留在那邊玩幾天,然後下個月月末的時候還有一個敦煌紀錄片的舞者面試。

據說這部紀錄片的導演之前一直在非洲拍攝人文紀錄片,並借此拿下大獎一飛沖天,成為圈內炙手可熱的新銳名導,但他脾氣古怪,選演員不僅看實力還講究一個眼緣。

即使如此,仍然有大批一線演員排隊等著上他的節目。

古都拍攝進程很順利。

城墻樓,青磚紅燭,姜明月站在鼓面上水袖齊發,旁邊的蠟燭隨她甩的袖風明明滅滅。

紅唇白膚,妙態絕倫,美得驚心動魄。

當天晚上,這條視頻的點讚就過了百萬,官方轉發認領:“昏君體驗卡一人一張,人人有份。”

網友評論隊形整齊:“滴,昏君體驗卡。”

這次秩序良好,沒人破壞陣型。

古都因為姜明月這條視頻迎來一波新的旅游熱潮。

姜明月也沾光接到不少工作邀約,可她沒給出準確答覆,如果能入選敦煌紀錄片舞者名單的話,她自然是要暫停其他所有工作專心拍這個紀錄片。

這個紀錄片的時間線拉得很長。

結束完古都的工作後,姜明月泡在練舞室裏專心準備紀錄片的面試。

她對這個導演知之甚少,網上也搜不到他的過多信息,猜不準喜好,姜明月只能做多手準備。

人一忙起來,時間就過得很快,有一天手機日歷提醒她備註好的行程,她才猛地想起來。

啊,沈序今天下午就該回來了。

彼時她才剛收拾好東西準備繼續去練舞室,一看到日歷提醒,她放下手裏的東西,急匆匆去浴室洗了個澡,然後準備找粉底腮紅出來畫個淡妝。

但她最近一直都在練舞,不怎麽化妝,化妝品都被她收好放化妝包裏了,此時突然翻出來,有些想用的一時半會還找不到。

找不到就著急,越著急就越找不到。

眼看時間將近,姜明月一邊畫眉毛一邊回憶自己有哪些衣服,想該穿哪件去接沈序。

天色漸暗,先頭定的鬧鐘和電話鈴聲一齊響起,嚇得她手抖了一下,眉筆在眉弓滑出去一道。

她忙著去關鬧鐘,伸手夠的時候卻不小心把沈序送她的水晶兔子打碎,玻璃散落在地上像有棱角的透明冰山。

所有事趕在同一分鐘一起來了。

鬧鐘鈴電話鈴還在響,姜明月又急又煩,她先接聽電話,又本能地蹲下去收拾碎片。

是陳謹。

他在那邊絮叨了一大堆,姜明月讓他直接說重點。

“我哥不回來了。”

陳謹說這話的時候姜明月剛撿起一塊碎玻璃,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項目還沒結束嗎?”

姜明月問他。

陳謹支吾開口:“就是以後也留在那邊了。”

“他還說……”

“什麽?”

其實她已經聽懂了,但還是不死心。

“不必等。”

電話那邊話音剛落。

姜明月指腹一下重重按在碎玻璃棱角上,血順玻璃流下。

滴落到地板。

匯集成滿是紅色珊瑚藻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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