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被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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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驟降，這是S市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
姜明月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一股帶著暖意的咖啡豆氣味撲面而來，落在駝色羊毛圍巾上的細雪瞬間化成小水珠，門口穿西裝馬甲的侍應生微微彎腰從她手裏接過圍巾，然後朝她遞上一塊熱帕子。
她擦過手，始覺回過神來，身體每個細胞都回暖覆蘇，將手帕遞回的時侍應生用不高不低的聲音禮貌詢問她：“您好，請問有預定座位嗎？”
“我找朋友。”
姜明月回答。
話落，她將目光移至咖啡廳靠窗的位置。
實際上是相親。
她父親姜巖在本市一所重點大學擔任數學教授，說是前段時間學校來了個萬裏挑一的年輕教授，不到三十歲就評上了傑青，乃科研界的一顆令人震驚的明珠，此天之驕子不但長得一表人而且還單身，說什麽也要讓姜明月跟他見上一面。
這個前段時間，其實也是一年前了，姜明月常年跟著舞團四處演出，很少回家，就算有時候在S市也和那位教授對不上時間，就這樣過去一年多，兩個人沒見上面。
不過用姜巖的話說，兩年時間都過去了，你倆還是單身，這不是緣分這是什麽呢。
那位明珠她清楚，但就姜明月自己而言，她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想法，不想耽誤別人，更何況是在這個關鍵的節骨眼。
他們舞團排練半年多的獻禮舞劇就快上演了，舞劇一旦上演，又是半年左右時間的各地巡演，她作為領舞，自然不能缺席。
所以今天她也只是來走個過場。
姜明月再次確認了手機裏姜巖發來的信息，X咖啡館，靠窗位置。
此時窗邊坐了兩位男士，年齡看起來都不大，其中一位頭發極黑，額前微微有些碎發，但收拾得整齊，看起來十分幹爽利落，他穿一件灰色毛衣，襯得皮膚白皙，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柔和氣質。
說實話，男子有著極為優越的長相，只要走進這個咖啡廳，就很難不註意到他。
在姜明月站在門口的短短兩分鐘裏，她已經聽到三位剛進門的顧客在小聲討論他了，可灰衣男子卻像渾然不覺似的，只認真看他桌前的電腦屏幕，修長的手指滑動觸控屏，像在查閱文件。
或許他知道自己正處於這間咖啡館的目光漩渦中，可他不在乎。
這種獨立於人間的清冽氣質足以讓大部分年輕女孩心動。
沒一會兒，有兩個小姑娘推門而入，穿黑色大衣的姑娘很快也被吸引了視線，她用力搖搖身邊人的手，低聲興奮道：“快看，窗邊坐了個帥哥！”
旁邊短發女孩視線從手機上移開，開始四處搜尋：“哪裏哪裏？”
“哎呀，就在穿格子襯衣的那個男的旁邊！有個穿灰色毛衣的帥哥，看見沒？”
看來是越看越喜歡，黑衣女孩搖晃的弧度比一開始更大了，姜明月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默默拉起短發女孩的手塞進她手裏，淡定道：“你拉錯人了。”
在黑衣女孩尷尬的對不起中，姜明月走向格子襯衫男對面的位置。
格子襯衫，高度眼鏡，外加自由生長的稀薄頭發，基本符合姜明月心中理工男的刻板印象。
咖啡館暖氣開得很足，冷暖氣對沖，玻璃窗壁掛上一層薄霧，這薄霧由無數個小水珠排列組成，遠看像張磨砂紙，將咖啡館與外界隔絕開來。
“沈先生，我們不浪費時間，直接說正事吧。”
姜明月坐在朦朧的玻璃窗旁邊，說話語氣淡漠，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她摒了口氣組織語言道：“基本信息你應該清楚，我就不多說了，下面是我私人的一些要求。”
“婚後我不會辭掉自己工作，但我希望孩子有個幸福的童年，所以我希望是我工作養家，你辭職在家帶孩子，當然，我每個月會給你一些生活費。”
姜明月故意刁難，沒等對面的男人開口，她就繼續道：“婚後第一個孩子跟我姓，孩子六歲後我們感情尚可的話要二胎，可以考慮跟你姓。”
從頭到尾，男人只是錯愕的看著她，眼睛瞪得很大，仿佛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那人不說話，姜明月只當他是過於震驚了，她的的條件不算離譜，只不過是把傳統婚姻裏的男女角色對調了一下，就足以勸退大部分男人，於是她善解人意地開口：“相親是雙向選擇，如果您無法接受，那我們今天就到這裏吧。”
男人皺眉，嘴巴微張，正準備說話時被姜明月背後的人打斷。
“可以。”
低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姜明月錯愕回頭。
穿灰色毛衣的男人早就關掉了電腦，兩人隔著一張桌子對望，良久，他才又重新開口：“本來想提醒你的，可是插不上話。”
男子嘴角揶著笑，不甚明顯，但能看出心情很好的樣子。
“姜小姐，你好，我是沈序。”
沈序起身，很認真地做了個自我介紹。
半分鐘後，姜明月坐到沈序對面，她瞥了眼面前眉眼帶笑的人，又想起自己剛剛鬧的大烏龍，簡直心如死灰，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沈序卻一點不在意似的，神色自若地叫來服務員給姜明月上了杯熱摩卡。
“如您所說，你的情況姜教授已經跟我說過了，我大致了解。至於你剛剛提出的要求……”沈序頓了頓，像在思量，“沒問題，是否要孩子決定權在你，如果你決定好了我可以立馬辭職。”
“經濟問題你無需擔心，我有副業，存款足夠，至於你說的房子問題，你抽空去選一所自己喜歡的房子然後聯系這個號碼。”沈序往桌子上放了一張灰色名片，“以此作為你的保障。”
……
姜明月明顯沒想到男人會是這樣的反應，於是她繼續刁難開口。
“麓灣一號的也可以嗎？”
這是所單平方售價超過六位數的超級豪宅。
沒想到沈序點頭，他想了一下補充道：“如果你不介意和我爸媽住得近的話。”
“明天你有空嗎？我最近休假，可以陪你去看房，最近應該有幾所不錯的房子在出售。”
事情完全超出姜明月的預料，並且不受控制開始地朝莫名其妙的方向發展，她剛準備坦白自己想法時，手機響了。
來電人寫著文麗兩個字，舞團和她關系還不錯的小師妹，這個時候找她應該是舞團的事，於是她朝沈序示意了一下手機來電便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師姐，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今天偷偷聽見Dlie他們說舞劇上演的日期要提前半個月！”
提前半個月，就是後天，她的拍攝周期正好後天結束，飛機不能隨時起飛，坐車要十幾個小時，到現在還沒人通知她提前結束拍攝，那就意味著，舞團那邊不準備讓她上場了。
姜明月長呼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那他們準備找誰來頂替我的位置呢？”
這部舞劇傾註了她所有心血，排練了大半年，改動幾十次才敲定下來最終版本，更何況，她的那個角色至關重要，是聯系整部舞臺劇的重要紐帶，所有人圍繞著她排練了大半年，現在去哪裏找一個能馬上替補她上位的人？
“你走那天Dlie帶了一個女生來舞團，說是臨時代替你的位置輔助我們排練，但她跳你的動作很熟練，和我們順幾遍基本就沒大問題了，根本不像是臨時找的。”
“我當時還覺得奇怪呢，現在想想Dlie恐怕早就準備好了後手，師姐，你合約是不是要到期了？”
文麗點醒了姜明月，她恍惚記起來，自己的合約確實沒幾天了，之前舞團經理Dlie找她談過續約的事，但她當時想把這支舞劇演完回學校繼續進修，便拒絕了。
“好，我知道了。”
“不好意思沈先生，我有點急事必須先走了。”姜明月掛斷電話匆匆和沈序告別。
沈序神色自若點頭，待姜明月離去後微不可聞地皺起眉頭。
她竟真一點沒記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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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驟降，這是S市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
姜明月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一股帶著暖意的咖啡豆氣味撲面而來，落在駝色羊毛圍巾上的細雪瞬間化成小水珠，門口穿西裝馬甲的侍應生微微彎腰從她手裏接過圍巾，然後朝她遞上一塊熱帕子。
她擦過手，始覺回過神來，身體每個細胞都回暖覆蘇，將手帕遞回的時侍應生用不高不低的聲音禮貌詢問她：“您好，請問有預定座位嗎？”
“我找朋友。”
姜明月回答。
話落，她將目光移至咖啡廳靠窗的位置。
實際上是相親。
她父親姜巖在本市一所重點大學擔任數學教授，說是前段時間學校來了個萬裏挑一的年輕教授，不到三十歲就評上了傑青，乃科研界的一顆令人震驚的明珠，此天之驕子不但長得一表人而且還單身，說什麽也要讓姜明月跟他見上一面。
這個前段時間，其實也是一年前了，姜明月常年跟著舞團四處演出，很少回家，就算有時候在S市也和那位教授對不上時間，就這樣過去一年多，兩個人沒見上面。
不過用姜巖的話說，兩年時間都過去了，你倆還是單身，這不是緣分這是什麽呢。
那位明珠她清楚，但就姜明月自己而言，她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想法，不想耽誤別人，更何況是在這個關鍵的節骨眼。
他們舞團排練半年多的獻禮舞劇就快上演了，舞劇一旦上演，又是半年左右時間的各地巡演，她作為領舞，自然不能缺席。
所以今天她也只是來走個過場。
姜明月再次確認了手機裏姜巖發來的信息，X咖啡館，靠窗位置。
此時窗邊坐了兩位男士，年齡看起來都不大，其中一位頭發極黑，額前微微有些碎發，但收拾得整齊，看起來十分幹爽利落，他穿一件灰色毛衣，襯得皮膚白皙，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柔和氣質。
說實話，男子有著極為優越的長相，只要走進這個咖啡廳，就很難不註意到他。
在姜明月站在門口的短短兩分鐘裏，她已經聽到三位剛進門的顧客在小聲討論他了，可灰衣男子卻像渾然不覺似的，只認真看他桌前的電腦屏幕，修長的手指滑動觸控屏，像在查閱文件。
或許他知道自己正處於這間咖啡館的目光漩渦中，可他不在乎。
這種獨立於人間的清冽氣質足以讓大部分年輕女孩心動。
沒一會兒，有兩個小姑娘推門而入，穿黑色大衣的姑娘很快也被吸引了視線，她用力搖搖身邊人的手，低聲興奮道：“快看，窗邊坐了個帥哥！”
旁邊短發女孩視線從手機上移開，開始四處搜尋：“哪裏哪裏？”
“哎呀，就在穿格子襯衣的那個男的旁邊！有個穿灰色毛衣的帥哥，看見沒？”
看來是越看越喜歡，黑衣女孩搖晃的弧度比一開始更大了，姜明月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默默拉起短發女孩的手塞進她手裏，淡定道：“你拉錯人了。”
在黑衣女孩尷尬的對不起中，姜明月走向格子襯衫男對面的位置。
格子襯衫，高度眼鏡，外加自由生長的稀薄頭發，基本符合姜明月心中理工男的刻板印象。
咖啡館暖氣開得很足，冷暖氣對沖，玻璃窗壁掛上一層薄霧，這薄霧由無數個小水珠排列組成，遠看像張磨砂紙，將咖啡館與外界隔絕開來。
“沈先生，我們不浪費時間，直接說正事吧。”
姜明月坐在朦朧的玻璃窗旁邊，說話語氣淡漠，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她摒了口氣組織語言道：“基本信息你應該清楚，我就不多說了，下面是我私人的一些要求。”
“婚後我不會辭掉自己工作，但我希望孩子有個幸福的童年，所以我希望是我工作養家，你辭職在家帶孩子，當然，我每個月會給你一些生活費。”
姜明月故意刁難，沒等對面的男人開口，她就繼續道：“婚後第一個孩子跟我姓，孩子六歲後我們感情尚可的話要二胎，可以考慮跟你姓。”
從頭到尾，男人只是錯愕的看著她，眼睛瞪得很大，仿佛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那人不說話，姜明月只當他是過於震驚了，她的的條件不算離譜，只不過是把傳統婚姻裏的男女角色對調了一下，就足以勸退大部分男人，於是她善解人意地開口：“相親是雙向選擇，如果您無法接受，那我們今天就到這裏吧。”
男人皺眉，嘴巴微張，正準備說話時被姜明月背後的人打斷。
“可以。”
低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姜明月錯愕回頭。
穿灰色毛衣的男人早就關掉了電腦，兩人隔著一張桌子對望，良久，他才又重新開口：“本來想提醒你的，可是插不上話。”
男子嘴角揶著笑，不甚明顯，但能看出心情很好的樣子。
“姜小姐，你好，我是沈序。”
沈序起身，很認真地做了個自我介紹。
半分鐘後，姜明月坐到沈序對面，她瞥了眼面前眉眼帶笑的人，又想起自己剛剛鬧的大烏龍，簡直心如死灰，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沈序卻一點不在意似的，神色自若地叫來服務員給姜明月上了杯熱摩卡。
“如您所說，你的情況姜教授已經跟我說過了，我大致了解。至於你剛剛提出的要求……”沈序頓了頓，像在思量，“沒問題，是否要孩子決定權在你，如果你決定好了我可以立馬辭職。”
“經濟問題你無需擔心，我有副業，存款足夠，至於你說的房子問題，你抽空去選一所自己喜歡的房子然後聯系這個號碼。”沈序往桌子上放了一張灰色名片，“以此作為你的保障。”
……
姜明月明顯沒想到男人會是這樣的反應，於是她繼續刁難開口。
“麓灣一號的也可以嗎？”
這是所單平方售價超過六位數的超級豪宅。
沒想到沈序點頭，他想了一下補充道：“如果你不介意和我爸媽住得近的話。”
“明天你有空嗎？我最近休假，可以陪你去看房，最近應該有幾所不錯的房子在出售。”
事情完全超出姜明月的預料，並且不受控制開始地朝莫名其妙的方向發展，她剛準備坦白自己想法時，手機響了。
來電人寫著文麗兩個字，舞團和她關系還不錯的小師妹，這個時候找她應該是舞團的事，於是她朝沈序示意了一下手機來電便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師姐，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今天偷偷聽見Dlie他們說舞劇上演的日期要提前半個月！”
提前半個月，就是後天，她的拍攝周期正好後天結束，飛機不能隨時起飛，坐車要十幾個小時，到現在還沒人通知她提前結束拍攝，那就意味著，舞團那邊不準備讓她上場了。
姜明月長呼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那他們準備找誰來頂替我的位置呢？”
這部舞劇傾註了她所有心血，排練了大半年，改動幾十次才敲定下來最終版本，更何況，她的那個角色至關重要，是聯系整部舞臺劇的重要紐帶，所有人圍繞著她排練了大半年，現在去哪裏找一個能馬上替補她上位的人？
“你走那天Dlie帶了一個女生來舞團，說是臨時代替你的位置輔助我們排練，但她跳你的動作很熟練，和我們順幾遍基本就沒大問題了，根本不像是臨時找的。”
“我當時還覺得奇怪呢，現在想想Dlie恐怕早就準備好了後手，師姐，你合約是不是要到期了？”
文麗點醒了姜明月，她恍惚記起來，自己的合約確實沒幾天了，之前舞團經理Dlie找她談過續約的事，但她當時想把這支舞劇演完回學校繼續進修，便拒絕了。
“好，我知道了。”
“不好意思沈先生，我有點急事必須先走了。”姜明月掛斷電話匆匆和沈序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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