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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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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賓客們無一不驚嘆望天,皆嘆為觀止,如癡如醉。

月瓏輕飄飄地自屋檐上躍下,翩然落於蘇初景面前。

鳳凰的餘光映下,將她嬌俏的面容照得多了幾分柔美。

她身子微傾,圓溜溜的雙眼長睫撲扇,嘴角因為得意高高翹起,“怎麽樣,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歡?”

蘇初景定定地望著她,直到鳳凰漸黯,花雨轉疏,他才收神。

他一字一句問道:“你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

月瓏楞了楞,以為是自己做過火了。

其實,無論是鳳凰於飛,還是玉英落雨,她原本都是想要單獨給蘇初景看的。

但後來,她目睹了這些人利用蘇初景謀利,卻堂而皇之地將他遺忘在最顯眼的位置,甚至沒有一人恭賀他的生辰。

這一幕看起來太過寒心。

看著蘇初景落寞的身影,她改變了計劃,她想為他爭取這份他應得的祝賀。

是以,氣性上頭,沖動行事,忘記考慮如此做是否有所不妥。

現在想來,蘇初景生性低調,他可能並不喜歡大張旗鼓的恭賀,她如此做或許的確太過張揚。

她不免心虛,想要解釋一二。

蘇初景卻適時又進一步問道:“你為何要為我慶生?”

這話又把月瓏給問住了。

慶生便是慶生,有何為什麽?

但她見蘇初景神情認真,滿眼皆是疑惑,好似真的不理解慶生的意義。

與蘇初景對視片刻,她漸漸回過味來。

她問道:“沒有人為你慶生過?”

不出意料,蘇初景點了點頭,“小時候家中拮據,兄長的生辰又在我之前一個月,給兄長買肉買糖後,便沒錢給我慶生了。”

蘇初景言語間絲毫沒有不滿,並未覺得有何不對。

月瓏聽得此言,卻憤憤不平。

若真的有心,煮碗長壽面慶賀便也夠了,一個幾歲的娃娃,能吃多少東西?所謂沒錢,不過是心存偏頗而已。

她壓下憤怒與憐惜,又問:“那你師門呢?”

蘇初景平靜回答:“修道之後,年歲漫長,生辰於仙門中人而言並無意義。”

月瓏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沈默了許久。

所以蘇初景成長至今,沒有一人陪他過過生辰……

其實,不過生辰而已,並非什麽大事,就像他們玉玄山的妖族,都是四散的生靈各自修煉成妖,並不記得自己的生辰幾何。

但月瓏還是會挑一日,當作他們玉玄山所有妖族的生辰,不是為了學凡人特意擺個儀式,而是想要讓山裏的妖族們知道,即便他們生來孑然,如今身旁卻有無血緣關系的家人陪伴。

相比之下,蘇初景分明親人在世,卻不曾體驗過相伴相親。

想到這兒,月瓏猛地一擡手,白嫩小巧的雙手捧住了蘇初景的臉。

這出乎意料的舉止,惹得蘇初景忍不住呼吸一滯。

下一瞬,他望進月瓏的眼中,看著她的眸子似被照亮星光,清透閃耀,晃得他挪不開眼。

月瓏錮住蘇初景的腦袋,逐字逐句,無比鄭重地道,“為你慶生,是因為你值得。蘇初景,你值得最好的祝福。”

相比蘇初景的年少老沈,月瓏自由散漫慣了,這還是蘇初景第一次見她如此真摯的神情。

剎那間,他封閉的心尖兒像是漏出一道縫,淌過一絲異樣……

*

蘇初景的生辰宴,最終在各聲驚嘆中結束。

月瓏原是聽蘇初景打算,過了生辰就立即動身回靜相宗,可隔日,蘇家門口車水馬龍,拜訪者絡繹不絕,皆是見識了昨夜奇觀,想要一見蘇初景真容的鎮裏百姓,其中,不乏有請蘇初景去家中做法除祟者。

盡管蘇初景已向他們表明,道法和他們想象的有出入,但他們依然表示,即便只是去家中走一走,沾染一下仙氣也是好的。

為了表明誠心,他們甚至向蘇家送上重禮,蘇初景是一個都沒見著,全被蘇重送進了庫房。

蘇初景將此事給月瓏一說,月瓏立即明白了他的難處。

被代為收禮,蘇初景實在推托不得,可另一邊又答應了月瓏早去早回,以蘇初景那溫柔的性子,拒絕哪一邊都很為難。

渠汲在一旁悠哉道:“你不是疼愛這個凡人弟弟,你舍得他無端做背信之人?如果只差這麽幾天就錯過那位道君,也就表示你們兩個沒有緣分。既無緣,就沒必要強求了。”

月瓏嗔了他一眼,自是知道他這麽說,只是因為不讚成她回靜相宗。

不過,他所言倒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她不忍看蘇初景自責,爽快道:“既是如此,你便去他們家中走走。的確也不差這三兩日。”

然而,她低估了這鎮子百姓的數量。

當蘇初景走完最後一戶人家,已是大半個月以後。

終於可以離開蘇家那日,月瓏急不可耐,施法淩空而行,不過一個多時辰,便回到了靜相宗山腳下。

渠汲對仙門很是抗拒,如何都不願入靜相宗的門,陪同月瓏到了山麓,便要打道回府。

月瓏見他要走,喚住了他,囑托道:“渠汲,我一時半會兒可能回不去,玉玄山的弟弟妹妹們,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渠汲調侃:“喲,這麽多年,頭一回見你這麽客氣。怎麽,是只有我能幫你了?”

月瓏一改常態,沒有同往常一樣回嘴。

她朝著渠汲嫣然笑道:“是因為我相信你。”

短短的幾個字,渠汲像是被石化了一般。

幾息過後,他背過身子,拉住蘇初景往一邊走了好幾步。

蘇初景困惑地看著他,誠實闡述:“渠汲公子,你的臉紅了。”

渠汲一把捂住他的嘴,“閉嘴!”

他悄摸摸往後瞄一眼,見月瓏一臉茫然地望著他們,掩著臉對她道:“我們說些男人之間的對話,你別偷聽!”

月瓏挑了挑眉。

誰稀罕似的。

渠汲知她不屑偷聽,轉回腦袋。

他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帕子裏躺著一簇火紅的狐毛。

“我在這上面施了術法,如果她有麻煩,你就用火燒了這狐毛,我會立馬趕來。”

“好。”蘇初景痛快答應下來,將帕子方方正正地疊好,收了起來,“我還以為,渠汲公子放心不過我。”

渠汲哼唧道:“這不是也沒別的人好囑咐了嗎?”

話雖這麽說,但其實,他對蘇初景並不如初見時那般警惕。

渠汲雖看起來冷面心腸,但其實也容易被打動,在見到蘇初景被家人那般對待後,多少起了些憐弱之心。加之也相處了大半個月,見他對月瓏幾乎事事依從,性子又好得不像話,怎麽看,都是他在月瓏手上吃虧的可能性更大。

等囑咐完蘇初景,渠汲臉上的紅暈還沒完全撤下。

他不想讓月瓏看到他這般模樣,竟是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接走了。

月瓏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撅著嘴埋怨:“蠢貨渠汲,都不知道說聲再見。”

蘇初景含笑安慰:“渠汲公子或許只是不舍離別。”

月瓏聳了聳肩,接受了蘇初景的這個說法。

沒想到,渠汲還有柔情的一面。

目送渠汲離開,二人沿著長階徒步上山。

待行至一半,月瓏怕被人瞧見,便變回兔身,由蘇初景抱著上山。

月瓏窩在蘇初景懷中很是愜意,沒一會兒功夫,便有些昏昏欲睡。

在她神思幾度與周公會面之際,他們終於到達了寫有“靜相宗”三字的石門前。

靜相宗出入口,一直都安排兩名弟子值守,以及時通報宗門外人員來訪,亦或是防止敵人闖入。

但不知為何,今日這門口值守者足有六名,其中更是有內門弟子。

那內門弟子見到蘇初景,立馬熱絡地迎了上來:“初景師弟,你回來啦!”

蘇初景頷首致禮:“張遙師兄。”

二人客套閑聊了幾句,蘇初景很快婉言告辭。

張遙念著他外出勞累,也不留他,只是在他離開前,提醒他:“初景師弟,回去後你盡量不要單獨外出。”

這個提醒明顯是和守衛加強有關。

蘇初景即便原本不好奇,話題到了這兒,也免不得問了緣由。

張遙默了許久,才嘆了口氣道:“若凡師弟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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