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那時我父親是蘇家的管家，不怕你笑話，我們老爺生前是位十分能幹的大商人。那時候的蘇家，威望赫赫。可老爺這一生只得一個心病，生不得孩子。”

“偏偏老爺是蘇家的獨苗。”

老人低嘆一聲，默默將紅繩遞還於我。

“那時候看遍了大夫都不管用，老爺慢慢也就死了心。說什麽多娶幾個太太也沒用，他心裏明白問題是出在哪。”

“所以老爺這一輩子一共只娶了三個太太，可老爺的為人，也真是不好說。你若說好，其實也做了對不起人的事，你若說壞，偏偏性格正直強硬。”

“就說三個太太進蘇家的事，說起來太太們也都是沒福分，先後都早逝。但就是活著的時候，老爺也從不提再娶的事，只盡心照顧自己的妻室，再娶也只是在太太們過世後才考慮。倘若大太太或者二太太沒死，可能就不會有後來那麽多的事兒了。”

“老爺三個太太中，唯獨三太太最是漂亮。真像仙女一樣。你想，老爺可是走南闖北的人都能覺得三太太美，何況我們這些沒什麽學問的下人了。所以老爺曾說，娶到三太太，真是死而無憾了。“

怎能不美呢，我從未懷疑過蘇泉茵父母的樣貌。

“可也不能怪老爺這麽想，大太太嫁進來時是老太爺給指的婚，這是聽我父親說的。長得相貌平平卻家境殷實，老太爺心裏喜歡這親家結了幫得上蘇家做生意，非要老爺給娶了。老爺根本就不願意，可老爺是極孝順之人，自然也就順從了，結果婚後五年沒有子出，可急壞了老太爺。原本想說再買一房，老爺死活不同意，就這事可把大太太給感動得。”

“後來找了大夫來看才知道問題在哪，老爺一下就懵了，老爺那會才23的大小夥子，就不能生了，這往後要怎麽過啊？可也不敢回家說。這就又過了五年，老太爺就走啦，臨走前還說最遺憾是看不到後代有人，要老爺一定給生個子孫出來，可憐老太爺走時都不知道老爺是不能生的。”

“誰能想大太太的心是有病的，也虧得大太太家瞞得嚴實，也不知是覺得愧對劉家還是終日為這事愁怨苦悶，後面沒兩年竟犯病給走了，大家都說是老太爺給帶走的，後來就又來了一個媒婆給老爺說親，老爺許是想起了老太爺生前的囑咐，就同意了這門親事。嘿，這二太太倒生得是面相極好，白凈福氣，一看就是生兒子的命。”

“唉，誰人都說二太太是三個太太中享福最久的人。我看也未必。但是二太太陪老爺陪得最久，老爺56歲那年二太太才走的，算起來陪老爺是過了將近三十年了。可二太太也生不出孩子來，只有老爺自己心裏明白怎麽回事，後來也就心灰意冷了。二太太走後，老爺就也不準我們提再娶的事，只說命中無子，硬搶不來。其實先頭二太太還在的時候，原本倒也是想認個幹兒子，就把親戚家的一個兒子給接過來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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