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先生一楞，“老夫人？”

他上下打量了玉容華一番，心裏不由得有些不解，頗有些好奇玉容華的目的。

玉容華看得出白老先生心裏有些不解，所以也不廢話，直白道，“是我家的祖母。”

白老先生點頭，“哦，原來是這樣，可，為何要找老夫？”

同時，白老先生心裏也有些嘀咕，眼神其實已經有些不對，可他何等聰明，馬上把這眼神斂了去。

玉容華只當白老先生是不清楚自己祖母是誰，所以看到白老先生糾結皺眉，心裏更是有些忐忑起來。

“白先生，今日冒昧打擾，我自知很是失禮，不過，容華請您看在故交一場的份兒上，去見見祖母。”玉容華說罷，就要跪下磕頭。

白老先生回過神，看到她就要跪下，連忙攔住，“姑娘莫要如此。”

玉容華擡起頭，“白先生？”

白老先生覺得有些頭疼，畢竟，自己與李氏老夫人已經多年未見……他猶豫了一瞬，還是假裝問了一句，“敢問，你祖母閨名？”

玉容華一楞，瞬間明白白老先生為什麽一副有些不安糾結的模樣，心裏提著的大石，總算放下了一點點。

想到這裏，玉容華想了想，委婉道：“其實，與您是故交的，準確應該說是老夫人的官人才是，我想，他奉您為知音，還贈了您一把琴，您應該還記得的，對嗎？”

白老先生瞪大眼睛，“你……你是說……玉兄！？”這演技放到現代可以拿個獎了。

玉容華點頭，“正是。”

白老先生沈默了。

玉容華見他不說話，也不好開口強求，過了好半晌，白老先生才長嘆一氣。

“請坐。”

玉容華點點頭，坐在了一旁。

白老先生坐在主位，“之前是我誤會了，既然是玉兄妻子，那，也算是故人了。”

玉容華靜靜聽著，以為白老先生是要猶豫一番。

白老先生卻道，“抱歉，我不能過去。”

玉容華一驚！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如今，對方卻不想去，這怎麽可以？！

“我，能知道是和原因嗎，白先生？”玉容華壓下心裏的不安，“既然是故交，那麽，見一面，應該是可以的吧？”

白老先生嘆氣搖頭，“故人已去，如今，再見，也不過是徒添傷感，更何況，我若是過去，夫人的清名，怕是有損。”

玉容華楞了一瞬，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光顧著找人，卻忘記了這不是現代，古人很註重名譽，對女子的束縛也更多。

但是就這麽回去，玉容華很不甘心，人已經找到了，不試試就回去，之前的功夫白費不說，老夫人的心情，怕是好不了了。

想到這裏，玉容華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況，光天化日之下，若是有人想歪，那也是他們自己齷齪不堪！”

白老先生苦笑，“你這女娃娃呀……”

玉容華抿唇，“老先生，我知您是為了老夫人好，不過是故友見面，何必如此拘禮？”

白老先生聞言有些動搖，他之前不去見人，自然不止是這些原因，如今時光流逝，他已經變老了，剩下的日子，誰知道還有多久呢？

只不過，這樣的想法，並沒有持續太久。

玉容華見他似乎還有些顧慮，想了想，道，“白先生，您是不是還有別的顧慮？”

白老先生不說話，而是沈默了許久，玉容華也不好催促，只能等他自己開口。

“抱歉，老夫不便前往。”

說罷，就要送客的模樣。

玉容華有些急了，“白先生等一下！再過幾日就是祖母壽宴，你們多年未見，難道真的打算老死不相往來嗎？”

白老先生頓住，原本打算送客的動作僵住。

老死不相往來……

“你這丫頭……”

玉容華看他猶豫，頓時松了一口氣，繼續道，“白先生，都說知音難覓，這麽多年了，您真的不想去見見故人嗎？若是我，知音不在，就算礙於世俗眼光，我也會對故友遺孀照看一二，得了空，大家說說以往，緬懷故友，也是好的。”

玉容華這話，其實算不得多動聽，但是白老先生原本打算拒絕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了，知音不在，他這些年，其實很是寂寞，也很有些愧疚，他確實曾經想照看知音舊人一二，但是到最後，反而什麽都沒做，所以心裏其實真的很不好受。

玉容華的話可謂真的戳中了他的軟肋，所以猶豫了一番，他點頭答應了玉容華的請求。

“那好吧，我去，正好，去看看她過的如何……”

玉容華一楞，她以為自己還得說上許久白老先生才肯答應，沒想到自己急了說的一番話，居然真的打動了對方。

“那好！到時候我必然親自恭迎白先生入府。”

白老先生擺擺手，“那就不必了，你給我一張請帖，到時候，我自會去拜訪。”

玉容華點了點頭，“不管如何，多謝老先生了。”

“你不必如此客氣，”白老先生笑道，“開始，我還以為你別有居心，沒想到，居然是故人之後，咱們兩個也算是知音，當真是，緣分不淺，今日你的一番話，也讓我這麽多年的心結打開，我還得多謝你呢。”

心結？

玉容華不解的看向白老先生。

白老先生呵呵一笑，“其實，自從玉兄，也就是那位夫人的官人去世以後，我心裏也很是難過，加上怕壞了那位夫人的名聲，所以疏遠了她，這麽多年了，可以說，我們從未見面，我確實對她有愧。”

見玉容華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樣，白老先生解釋道，“我曾經答應過玉兄，對他娘子照顧一二，可是我卻沒有遵守諾言，這些年，我心裏始終都無法接受他去世的消息，所以，我不再見那位夫人，其實很大原因，是因為我自己的錯，並非礙於世俗的眼光。”

玉容華點點頭，白老先生的心理，大約就是應激反應吧？無法接受的事情，所以本能想要避開，但是他又覺得很愧疚，所以之前才會猶豫一番又想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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